为医者首忌傲岸轻慢,纣虐病家;二忌闭门立户,褒己贬人。

    1932年盛夏,西安暴发时疫霍乱,蔓延全市,死殁甚众。时由山东迁居古城不久,尚未悬壶于市的麻瑞亭,乃毛遂自荐,甘冒己身已被感染之害,投身医病救人之中。

    他以恩师——清代名医黄元御四代传人李鼎臣之教诲为宗旨,举“理中回阳,理乱为顺”为治策,取附子理中汤为主方,加用布鞋底蘸白酒抽打患者脊背及四肢关节、白酒擦头面口鼻等民

    间疗法,共奏回阳救逆、通经活络、驱邪外出、避秽祛浊之功效,救治数十人。

    然其中也有颇为棘手乏策者。东关景龙池一赵姓后生,吐泻不止,四肢冰凉,已过肘膝,双目塌陷,神志恍惚,舌苔燥腻,脉沉细欲绝。正当麻瑞亭苦思冥想处方遣药之际,病家延请的另一位乡下中医先生趋至。该先生仅视病者一眼,即日:“勿惊,无妨!”病势危殆至此,尚曰无妨?!麻瑞亭甚奇之。遂恭请先生处治。该先生也毫不推委,胸有成竹地谓病家:取肉桂面二两、生姜半斤。将姜捣碎煎汤,冲肉桂面,令患者频频饮服,多多益善。

    翌晨,麻瑞亭为探知其疗效如何,又往察之。至其门首,询问家人,对日:“好了。”至其室,见赵某已坐起,自述已不吐泻,能食面汤;视其双目,已如常人;抚其手足,均已温暖;诊其脉象,细濡稍弦。病势确系十去其九矣。

    半月后,街头遇赵某,精神健旺如常人。

    某年仲冬,麻瑞亭回原籍省亲。适逢乡镇流行蛤蟆瘟(猩红热),二三日内,已有两女一男婴孩死于本病。全镇为之惊骇,惶惶不可终日。忽闻其归来,遂邀之诊病。麻瑞亭诊察后投射干麻黄汤治之,效颇验。

    该镇药铺王掌柜,虽知医,然不精。前者所殇三婴,均经其诊治投药无效而夭折。王闻之,有质疑,故考问麻瑞亭法出何典?方出何书?麻曰:“此症名蛤蟆瘟,系温疫之邪感袭为病。温疫为热,邪热入里,而伤营血。营血沸腾,泛于肌表,故疹色猩红,连属成片。邪热刑肺,故发热咳嗽。邪热化火伤阴,故咽喉肿痛。碍气出入,故咽塞气憋。当采用凉营泄热、利咽消肿之法,然冬月表卫密固.当佐辛温之品以开表,祛邪外出,故稍佐以麻黄。此症《金匮要略》谓之阳毒,主之以升麻鳖甲汤。叶天士谓之烂喉痧。王孟英在其所著之<温热经纬》一书中,对此症论述颇详。”麻瑞亭对答如流,毫不保留地把自己对该病所识一一相告。王掌柜闻之甚悦,嘱托麻返西安后,为其购《温热经纬》一书。后闻王掌柜以此书为本,治愈患者甚众。

    1938年夏秋之交,西安再次流行霍乱病。梁家牌楼街一余姓老翁,染本病频频吐泻,正气虚赢,病属难于挽救者。

    麻瑞亭应邀至病家诊察。于此同时,病家另延请的一徐姓老者亦至。麻瑞亭尚未处方,想请徐先生诊察之后一同研究。徐先生视病人一眼,即问曰:病人肛门与尾骨间是否起一疙瘩?麻瑞亭揭其被察看,果见患者“长强”穴处有一绿豆粒大小之疙瘩。徐先生当即取出一枚三棱针,扎破该疙瘩硬结,但见出黑血数滴,即用青盐搽揉之。病人因受针刺之疼痛而惊呼坐起,移时竟精神好转,吐泻随之减少,约过一小时后,吐泻全止,能言能饮,大有病告全愈之势。

    麻瑞亭从徐先生此举悟出,乃祖国医学所云之放血疗疾**也。然目睹其法如此筒捷效著,令之深为折服。俟后,麻瑞亭倍爱采集民间土单验方,充其医术。在其后60余年诊疗生涯中,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