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还有一个国家干部姓顾,他的两个儿子种水痘,那个时期水痘疫苗的灭活情况不是很理想,所以这是有风险的。

    其中一位顾公子的水痘先出,请了位医生来看,这位医生一看,这水痘长得很漂亮,明“

    润可爱”,就立马开始逢迎这位顾干部,这位的嘴那叫一个甜,说这是“状元痘”,吉利,真够会说话的,可这医生要是跟马屁精画等号,各位知道就一定要坏事了。

    喻嘉言一看,什么状元痘啊?这不是分明有毒气要往外发吗?这时千万不要用痘科套方,那一定会危险啊,他可不会什么溜须拍马,于是就直言对顾干部说这是个危证,要服自己的药。

    估计是顾干部被那位捧晕了,毫不为喻嘉言的话所动,没理喻嘉言,然后就出门,和其他干部一起,到街上去挨家普查受灾情况去了(挨户查赈饥民)。

    这要是一般医生也就算了,可是喻嘉言却没有放弃,他又跑到顾干部的亲戚家,像人家游说,劝人家上街去找顾干部,那位亲戚一听,是吗?有这事儿?于是就真的上街找顾干部去了。

    这边喻嘉言回到家也没闲着,自己又动笔,写了一封信给顾干部,这封信写的是“其辞激切,不避嫌疑”,估计是该用的狠词都用上了。

    傍晚,一个顾干部家的仆人带来了一封信,这位仆人把信往桌子上一扔,“忿忿而去”,估计是心想:这个医生太麻烦了,害的我跑这么远的腿。

    喻嘉言打开信,原来是顾干部让他开方,于是他就开了个方子,让自己的书童送去。

    书童很不情愿,就跟喻嘉言说:“你一天之内,跑到人家顾干部的家里三四次,人家不待见你,你自己不觉得羞辱吗?”(是自忘其耻辱矣)

    喻嘉言长叹一口气,说:“我岂是不自爱的人啊(余岂不自爱),可是如果有能救活人的机会,我怎么能不去争取呢?”

    于是就不用书童去(估计是使唤不动那位自爱的书童了),他自己亲自跑去顾府。

    结果到那里,夜已经晚了,大门都关了,他只好把信给了看门人,让明天早晨送进。

    然后自己摸黑,走了五六里地,返回了住处。(余暗地独行,行返六里)

    第二天又托那位亲戚劝说顾干部,结果得到的回答是:“既然是状元痘,就不用那么麻烦地治疗了。”(既是状元痘,何必服药耶?)

    此后喻嘉言几次想去这位顾干部家,都没有成功。

    过了几天,喻嘉言早晨起来正在院子里洗脸。

    那天天气还不错,早起的鸟儿到处在鸣唱。

    晨光从树梢斜斜射下,带着橙色,布满了院落。

    有个朋友进来,告诉了喻嘉言一个最新的消息:顾干部家的两个公子,在服用了那个医生的药后,都死了。

    喻嘉言瞬间觉得天地暗了下来,鸟儿的鸣唱也变成了聒噪。

    他用擦脸巾遮住脸,怕让人看见流下的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一片良苦用心会被人拒绝?为什么奸佞的小人却会被用?!

    喻嘉言痛苦地思考,可是却无法得出答案。

    类似的事情不断地发生,让喻嘉言真正地陷入了痛苦之中。

    他在寻求着解决之道。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患者?还是自己?

    这些痛苦的问题一直缠绕着他,让他夜不成寐。

    他的思想,正在寻求进入更高的境界,但是,此刻还没有找到机会。

    在这个时期,喻嘉言有时会长时间地站在城边的高地上,有时会木然地在繁华的街市上漫无目的地行走,有时会写着东西,却莫名其妙地停下了笔。

    他在苦苦地思索,什么,是真正的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