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垣的成就在“李东垣的科研成果、方法与启示”一文中作了概括的介绍,兹略谈个人对李氏学说的学习与临证体会,以就正于同道。

    李氏的“内因脾胃为主论”源于张仲景的“四季脾旺不受邪”,是仲景理论的发展。运用李氏脾胃论治的理论,治疗的范围比较广泛。就西医系统而言,不仅可治消化系统疾病,对循环、呼吸、泌尿、内分泌及神经系统的多种疾病,都有采用治脾胃而收到良效的例子。

    如我对冠心病治疗,就是受到李氏脾胃学说的影响,认为心气之所以虚,与脾虚有莫大之关系,所以我对冠心病的辨证论治,并不如一些人提出的单从血瘀论治,而提出痰瘀相关之说。在临证中逐步形成对冠心病的认识:冠心病是本虚标实之证,本虚在心阳心阴之虚,而广东所见,更多的是心阳虚。治心阳虚,宜益气除痰。仲景论胸痹的瓜蒌薤白白酒汤以下七方都以祛痰湿为主,其中人参汤即理中汤,乃治脾胃病之名方。所以我治冠心病最常用的方为温胆汤合四君子汤。标实在于痰与瘀,痰瘀相关,而以痰为主(至于心肌梗塞则往往以瘀为主)。脾为生痰之源,治痰亦须治脾也。

    慢性肾盂肾炎患者往往反复发作不愈,我每用四君子汤加珍珠草、小叶凤尾草及百部、桑寄生等药,能收到满意效果。其所以反复不愈者乃脾虚故也。

    重症肌无力,西医属神经系统疾病,按中医理论我认为是脾胃虚损之证,用补中益气汤加味,重用黄芪、五爪龙而取效。

    血小板减少性紫癜,我常用十全大补汤去肉桂加花生衣,亦重用黄芪(每剂30 g或30 g以上),收到较好的效果。

    曾治一闭经之女同学,辨证属脾虚,乃用健脾方药加蚕沙12 g,3剂而经通,通后未再闭。随诊之西学中学员,曾怀疑我的治法不合妇科常规,与同学议论此案,后求解惑。我说:《儒门事亲》有方用蚕沙四两,炒黄入酒煮沸,澄去沙,每服一盏,以治月经久闭。此案之治既有对症之方,又有对病之药也。

    相火为元气之贼说,虽然受张景岳批评,但指导临证往往有效。其实此说亦源于仲景之半夏泻心汤、生姜泻心汤等方而上升为理论者。凡胃痛属脾虚而有灼热感,或脉弦数者,我喜用四君子汤加黄连、吴茱萸。黄连与吴茱萸药量比例,因虚火程度而有所偏重,灼热甚者可更加黑山栀、黄芩之属。慢性结肠炎亦多脾虚证,我喜用四君子汤加黄连、木香。木香与黄连之比例,亦因虚火程度而有所偏重。

    近年治疗重症肌无力,对“壮火食气”有较深刻的体会。黄芪性甘温而非辛燥之药,但用之过重,亦助相火,有些病人会有咽干有如感冒之症候,疗效反不佳。个别病人甚至不能用黄芪,此亦“相火为元气之贼”故也。

    “升发脾阳”乃东垣在治法上的一大发明,为治疗不少疑难病症找到了办法。例如对子宫脱垂、胃下垂、腹股沟疝,用补中益气汤(据病症加减)往往取得满意的效果,其中黄芪须用30 g或30 g 上。曾治一40岁男子阳萎症,查其起因,不由房事过度,伤肾而起,乃由工作负担重,再加好打网球,有时一天达数小时,诊其唇色黯黑,舌胖嫩、苔白,脉虚。符合李东垣所谓忧思劳累,脾胃乃伤之说。由脾阳虚,损及先天之肾。故以补中益气为主加补肾药数味,调治大半年逐渐好转痊愈,随着阳萎好转,唇色由黯黑渐转红活之色。唇乃脾之外候也。

    又治一冠心病患者,已作心导管造影,多条血管变窄。患者乃杂技演员,不能登台表演已2年。诊其舌胖嫩、苔白,脉虚大,怠倦、声低、心悸、气短、胸闷、胸时痛。一派脾气虚之象,因劳累过度及精神负担重而伤及心脾所致。治则大补脾气以治其心,选补中益气汤加活血除痰药,治2年而继续登台表演,随访至今已愈矣,惜未再作心导管造影。

    甘温除大热,我于1990年在《新中医》发表“甘温除大热”一文论之甚详〔注〕,文中除引用我和我校黎炳南教授之个案外,还引用了《中医杂志》1990年8期“甘温除大热的理论与实践”一文的8位专家的10例病案,以充分肯定“甘温除大热”不是虚言。

    1999年2月,我校第一附属医院急诊室收治1例体温40℃高热患者刘某,民工,32岁,在市某医院小产,行子宫切除,继发败血症,经抢救20多天热退出院。早上出院夜晚复高热,收入附院急诊室。经用多种抗生素(包括进口新药)、激素及中药清热凉血之剂,治半月后高热仍在39℃~40℃之间。曾进行疟疾、骨髓……等各项检查均阴性,血象亦不高。后用参麦针滴注,口服补中益气汤加减,2剂,第3天热退,再观察数天未见发热而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