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味苦微甘,性平(诸家多言性温,然单服其末数钱,未有觉温者)。善化瘀血,又善止血妄行,为吐衄要药。病愈后不至瘀血留于经络证变虚劳(凡用药强止其血者,恒至血瘀经络成血痹虚劳)。兼治二便下血,女子血崩,痢疾下血鲜红(宜与鸦胆子并用)久不愈,肠中腐烂,浸成溃疡,所下之痢色紫腥臭,杂以脂膜,此乃肠烂欲穿(三七能化腐生新,是以治之)。为其善化瘀血,故又善治女子 瘕,月事不通,化瘀血而不伤新血,允为理血妙品。外用善治金疮,以其末敷伤口,立能血止疼愈。若跌打损伤,内连脏腑经络作疼痛者,外敷、内服奏效尤捷,疮疡初起肿疼者,敷之可消(当与大黄末等分,醋调敷)。
《本草备要》所谓,近出一种,叶似菊艾而劲浓有歧尖,茎有赤棱,夏秋开花,花蕊如金丝,盘纽可爱,而气不香,根小如牛蒡,味甘,极易繁衍,云是三七,治金疮折伤血病甚效者,是刘寄奴非三七也。
三七之性,既善化血,又善止血,人多疑之,然有确实可征之处。如破伤流血者,用三七末擦之则其血立止,是能止血也;其破处已流出之血,着三七皆化为黄水,是能化血。
【附案】本邑高姓童子,年十四五岁,吐血甚剧,医治旬日无效,势甚危急。仓猝遣人询方,俾单用三七末一两,分三次服下,当日服完其血立止。
本庄黄氏妇,年过四旬,因行经下血不止,彼时愚甫弱冠,为近在比邻,延为诊视,投以寻常治血崩之药不效,病势浸至垂危。后延邻村宿医高××,投以《傅青主女科》中治老妇血崩方,一剂而愈。其方系黄 、当归各一两,桑叶十四片,煎汤送服三七细末三钱。后愚用此方治少年女子血崩亦效,惟心中觉热,或脉象有热者,宜加生地黄一两。
奉天王姓少年,素患吐血,经医调治已两月不吐矣。而心中发闷,发热,时觉疼痛,廉于饮食,知系吐血时医者用药强止其血,致留瘀血为恙也。为疏方,用滋阴养血健胃利气之品,煎汤送服三七细末二钱,至二煎仍送服二钱,四剂后又复吐血,色多黑紫,然吐后则闷热疼痛皆减。知为吉兆,仍与前方,数剂后又吐血一次,其病从此竟愈,此足征三七化瘀之功也。
乙丑孟夏末旬,愚寝室窗上糊纱一方以透空气,夜则以窗帘障之。一日寝时甚热,未下窗帘。愚睡正当窗,醒时觉凉风扑面袭入右腮,因睡时向左侧也。至午后右腮肿疼,知因风袭,急服西药阿斯匹林汗之。乃汗出已透,而肿疼依然。迟至翌晨,病又加剧,手按其处,连牙床亦肿甚,且觉心中发热。于斯连服清火、散风、活血消肿之药数剂。心中热退,而肿疼仍不少减,手抚之肌肤甚热。遂用醋调大黄细末屡敷其上,初似觉轻。迟半日仍无效,转觉其处畏凉。因以热水沃巾熨之,又见轻。乃屡熨之,继又无效。因思未受风之先,头面原觉发热,遽为凉风所袭,则凉热之气凝结不散。因其中凉热皆有,所以乍凉之与热相宜则觉轻,乍热之与凉相宜亦觉轻也。然气凝则血滞肿疼,久不愈必将化脓。遂用山甲、皂刺、**、没药、粉草、连翘诸药迎而治之。
服两剂仍分毫无效。浸至其疼彻骨,夜不能眠。踌躇再四,恍悟三七外敷,善止金疮作疼,以其善化瘀血也。
若内服之,亦当使瘀血之聚者速化而止疼。遂急取三七细末二钱服之,约数分钟其疼已见轻,逾一句钟即疼愈强半矣。当日又服两次,至翌晨已不觉疼,肿亦见消。继又服两日,每日三次,其肿消无芥蒂。
丙寅季春,表侄刘××,右腿环跳穴处,肿起一块,大如掌,按之微硬,皮色不变,继则渐觉肿处骨疼,日益加重。及愚诊视时,已三阅月矣。愚因思其处正当骨缝,其觉骨中作疼者,必其骨缝中有瘀血也。俾日用三七细末三钱,分作两次服下。至三日,骨已不疼。又服数日,其外皮色渐红而欲腐。又数日,疮顶自溃,流出脓水若干,遂改用生黄 、天花粉各六钱,当归、甘草各三钱,**、没药各一钱。连服十余剂,其疮自内生肌排脓外出,结痂而愈。按此疮若不用三七托骨中之毒外出,其骨疼不已,疮毒内陷,或成附骨疽为不治之证。
今因用三七,不但能托骨中之毒外出,并能化疮中之毒使速溃脓(若早服三七并可不溃脓而自消),三七之治疮,何若斯之神效哉!因恍悟愚之右腮肿疼时,其肿疼原连于骨,若不服三七将毒托出,必成骨槽风证无疑也。
由此知凡疮之毒在于骨者,皆可用三七托之外出也。
天津胡氏妇,信水六月未通,心中发热,胀闷。治以通经之药,数剂通下少许。自言少腹仍有发硬一块未消。其家适有三七若干,俾为末,日服四五钱许,分数次服下。约服尽三两,经水大下,其发硬之块亦消矣。
审斯,则凡人腹中有坚硬之血积,或妇人产后恶露未尽结为 瘕者,皆可用三七徐消之也。
天津刘××,偶患大便下血甚剧。西医注射以止血药针,其血立止。而血止之后,月余不能起床,身体酸软,饮食减少。其脉芤而无力,重按甚涩。因谓病家曰:“西人所注射者,流动麦角膏也。其收缩血管之力甚大,故注射之后,其血顿止。然止后宜急服化瘀血之药,则不归经之血,始不至凝结于经络之间为恙。今但知止血,而不知化血,积之日久必成劳瘵,不仅酸软减食已也。然此时尚不难治,下其瘀血即愈矣。”俾日用三七细末三钱,空心时分两次服下。服至三次后,自大便下瘀血若干,色紫黑。从此每大便时,必有瘀血随下。至第五日,所下渐少。至第七日,即不见瘀血矣。于斯停药不服。旬日之间,身体复初。由斯观之,是三七一味即可代《金匮》之下瘀血汤,且较下瘀血汤更稳妥也。
附录:
山东沂水刘××来函:
仲夏,杨姓女,年七岁,患疳疾兼大便下血,身形羸弱,不思饮食,甚为危险。前所服中西治疳积之药若干,均无效,来寓求治。后学查看腹部,其回血管现露,色青微紫,腹胀且疼,两颧发赤,潮热有汗,目睛白处有赤丝,口干不渴,六脉沉数,肌肤甲错,毛发焦枯。审证辨脉,知系瘀血为恙也。踌躇再四,忽忆及向阅《衷中参西录》,见先生论用三七之特殊功能,历数诸多奇效,不但善于止血,且更善化瘀血。遂俾用三七研为精粉,每服七分,朝夕空心时各服一次,服至五日,而大便下血愈。又服数日,疳疾亦愈。用三七一味,治愈中、西诸医不能治之大病,药性之妙用,真令人不可思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