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哉!坟素之书以心为身中君主之官,神明出焉。以此养生则寿,而齿不殆。主不明则道闭塞而不通,形乃大伤。以此养生则殃。故《庄子》有养生主篇,盖有心者必有身,故人我交相,而物欲蔽其明也。

    昔者太王之去国也,召其耆老而告之曰:君子不以其所以养人者害人。故逾梁山而迁岐山之下。养生之为道,莫大如此,而身外琐琐,又何足以累吾之灵府哉?是则人心之病,如面不同。

    混浓之辞难为通治。故述方内之道,以正其心;方外之道,以广其志;百氏之言,以返其流;游谈之说,以攻其蔽。或因激怒而愤悱,或因随喜而投机,使其各有所入,则庶不溺于常见也。试请论之。

    夫一心万虑,其义有三:有天理,有人情,有五行。仁者梦金革,此五行之所役也。甚饥梦取,甚饱梦与,非人情之使然乎?夫天理者何?一言而蔽之曰:上帝临汝,毋贰尔心。故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也。不获己者,如达摩大师云:外息诸缘,内心无惴。庄子云:宇宙者,发乎天光。

    故黄帝赤水求玄珠,非罔象无由得之。此道甚易,人自为难。从浅而言,唯息奔竞,默聪明,涵智能而已。

    是故余尝有言曰:世人不必聪明,不必愚鲁。是必愚鲁者,下愚也;是必聪明者,上智也。

    其余察察,皆系祸福之门。故嵇康从孙登三年,登未尝出一言。康欲辞去,登乃曰:子识火乎?

    火生而有光,而不用其光,果在于用光;人生而有才,而不用其才,果在于用才。故用光在乎得薪,所以保其耀;用才在乎识真,所以保其年。今子才多识寡,难乎免于今之世矣。子无求乎!

    康不能用,果遭非命,乃作幽愤诗曰:昔惭柳下,今愧孙登。如《庄子》寓言,祖习《老》《列》,证引孔颜,伪仁义而显仁义,出世间而居世间,故非明论庄政之言,实出诸子百氏之表。下学人窃取文华而为笔力,诵其汗漫而为高谈。中才以上者 绎之,如人之美食美器,可以味能虚心实腹。上达者观之,则如程孔目击而已矣。

    故《太乙真人破迷歌》云:道傍逢一鱼,犹能掉红尾。子若欲救之,急须送于水。道傍逢一人,性命将沦委。子若欲救之,急须与道理。《黄帝阴符经》云:上有神仙抱一之道,中有富国安民之法,下有强兵战胜之术。故以身为国,以心为君,精气为民,抱一守中,心不妄用。故精充气住,则如物阜民繁,然后阴虎阳龙,烹炼三尸而战退百邪。丹田有宝,四大轻安。修之不已,内功外行。乃证真仙,再历真空。果位无修,可修则与佛同体,故名万法之尊,心之灵妙。有若是者,上为三界诸天之祖,下为六道四生之源。然则何为然而霄壤之间乎?

    所谓天理也、人情也、五行也,五行人情交战于物欲之私者,小人也,故有刑灾异类之差。

    人情天理相符于显微之机者,君子也,故无宠辱若惊之患。若夫仰钻瞻忽之道,颜子心斋日至,孟子浩然难言。必也还源之士,超出乎理路之表者,强名曰佛,亦名大觉金仙。此非一曲之士之所知,再请敷露。

    夫用天之道,因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此孔子已尝许为庶人之孝也。既孝矣,又何加焉?故当体认喜怒哀乐未发之先,毫发无间之地。此则心君之实相,号曰本来面目。以是了了尝知,言之不可及,故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倘居上而骄,为下而乱,在丑而争,思无不邪,言必纵欲,窃仲尼之冠佩,掩盗 之忍残,苟侥幸而免于刑戮,则欣灾危昏梦之间,游魂为变之际,意光业镜,心事阎王,不待六审三推,自然根据款承伏,故沉而为地狱饿鬼,从而为胎卵湿化,恶趋将尽。次因缘再托人身,而又私计人我,残贼天真。报缘既尽,新业已成,复入轮回,备偿夙债,不失人身则幸矣。余尝有曰:天地熔金作一炉,鼎钟盂鉴总由吾。他年要识方圆器,各自而今观造模。其有志趣不凡者,因而步入道环,则朝市山林,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而游戏三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