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20岁
父丧,办丧事六七日,未得休息。出殡时,大哭一顿,遂跌仆在地。家人怆惶失措,认为父死犯了“重丧”。适有道士在旁,张口大叫:“今日戊申已酉,恰是重丧日,何敢用此日下葬?”大肆哗然,骂堪舆先生不是。当时有人以为重丧事以后再谈。现在救人要紧。遂急延余往诊。其人四肢厥冷,大汗满身,目闭神倦,唇舌均呈淡白色,恶闻人声,脉象浮数无根,尚能应指,摸其胸部,气温尚存,心跳而不急,腿夹微汗粘手,肾囊扩大下垂,知阴阳尚未离开,嘱用独参汤,以济燃眉。
熬参服下两句钟,患者汗收一半,肢厥如前,至四句钟,取回阳返本法,用
黑锡丹一钱,参汤送下。至八句钟再服。
次日复诊,汗止肢温,但患者一手牵裤裆,问以故,患者难于出口,余揭视之,乃遗下之白精,疑之,身旁有同学云其有淋病。综合前症,劳伤虚脱已明。服药后脱症虽解,而淋病复发,仍是阳虚阴凑危候,殊堪棘手。处方:
龙骨、牡蛎、复盆子、菟丝子、枸杞、当归、淮山、鱼鳔、桑螵蛸各二钱,熟地三钱
服四剂,病机若失,一日至我家道谢,言及追究“重丧”事,我告其病好即是福,何故再找祸耶?万一无谓劳伤,谁人再来挽救?乃劝其保重身体,行听外人唆使。
男,30岁
母丧开弔,大闹三日。其兄弟于开弔后分用灵轴,未得均匀,大起纠纷,患者从此得病,神志失守,茫然无知,脉四散无根,面青神青,鼻色如煤,目光放大,满盘危候,我不敢开方。其岳欲抬至其家住宿,我不负责任,乡人皆以为凶多吉少,遂抬家中,傍晚告困。
李某,男,48岁
挑垾半月,颇受寒湿,突患泄泻,自服药四、五剂罔效,遂归。甫至家,即倒卧床上,摸其身不冷,视其裤裆,有水与屎,其妻颇怀疑,问且喝茶否?答要热茶,及与之,呷一口即异之。翌日想肉吃,待依其意烧好,吃一口即倾出,颇不自安。第四日来江桥诊所,见其目陷神昏,满面垢色,鼻孔两眼如深洞,六脉无根,舌呈褐色,口张唇缩,**引痛,畏寒,心烦意乱,曲立不稳。此脾肾不济,已达极点,危症显明。断其劳伤过分,且有劳复变相。将至气脱,危在旦夕。余辞之,不开方。万一要吃药,可购黑锡丹一瓶,回家吞服。其欲留宿诊所,余坚辞之。李怒目视我,乃忿忿叫如抬归。是夜十句钟,大汗淋漓,寂寂无闻而逝。
余以为李自知医,素喜用附桂参茸,此证已吃附子不少,因而斲丧元阳,且其中尚有房劳也。其以手牵**,不无感受阴阳易中之阴易。如此真阳一动,气绝须臾矣。录此作研究伤寒论阴阳易和女劳复之参考。
男,50岁
精神疲惫,若有所失。某医拟方,令服四十剂,其服至二十余剂,未见动静,自觉食欲减少,丢药不吃。数度更医,自认不合病情,悉弃之。迳自找我求治,并自带伙食行李,拟住诊十余日。余见其形色憔悴,语言在腹中转,诊脉两手均不及四至,察反关,亦无动际。问其饮食如何?曰食不多,不知味,便带黑色,目视阳光及灯光均为黄色,舌知心异隐黄,额上、两腋、胸部有黄汗。断为脱营症,五脏俱伤,万无生理,碍难处方。然又未敢造次,遽尔拒绝。及薄暮,力促开方,我借其旅途劳顿推脱之。是夜踌躇良久,似此病无生机,倘妄投药饵,当引认症不清之咎,遂拟参麦汤,以脉无动际为依据,若生脉有望,再作办法。为免浪费,以玉竹代洋参。
另日煎服一剂,当夜屙出两节炭色粪便,再诊与前无异,且鼻色如煤,断其五脏皆绝,为难挽救,乃向其子建议从速回家。患者无奈何,潸然泪下,令我叫个病名,俾回家翻书。我以“脱营”二字告之。并对其子言明十日内必有凶险。回家后七日,气脱而终。
按脱营者,即先贵后贱,营血与卫气不相济。此证直达肝肾,实非遗精、多梦、头晕、目眩等可治之症相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