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病,一般医书多不记载,惟《景岳全书》叙述甚详。考其所论证候及治法,符合于现代西医之癔病。余临证间曾遇一例,治法取自景岳:“其治之之法,亦惟借其欺而反欺之,则真情自露而假病自瘥矣。”今记述于后。

    1969年秋间,有高姓中年男子,组织上促其交待经济问题。一日,两工作人员陪其外出办事,行走于马路之旁。适一辆卡车迎面疾驰而来,高停步踌躇,陪者觉之。待车驰至身边,高猛然上扑,幸陪者力挽,仅稍稍擦过而缓缓跌地。然高僵卧路边,状若死人。余适在近侧,急速迓余往视,诊得六脉缓软,知为诈病。盖因连日思索不止,精神压力重重,加之欲行自尽时思绪纷杂。跃向汽车霎那之间,神魂飘荡,遂成此病。于是告言无妨,然陪者惊惶不已,拦汽车送往医院。余随车以观究竟,途中余谓陪者曰:此症或以软言慰之,或以厉言激之,皆可使醒。陪者某素来声色俱厉,即于患者耳边曰:“尔欲自杀害人,死亦罪加一等。明明未死,还要装死,本可从轻发落,今则非严加惩办不可。”并大声佯谓司机曰:“汽车转向,直送公安分局。”高闻声即缓缓睁眼而醒,哀求莫去公安局。及至医院,无病可查,亦不用药,后即一如常人。

    此症即“癔病性假昏迷”,若不加治疗,经十数分钟或数小时后,亦能自解。今以言激之,不过促其速醒耳。《景岳全书》之治法与现代西医相通,试之实例果然有效。是知古人立言,必有其本,后世之贬景岳者,往往言之过甚,已非平心之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