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衡医案
作者:上师
吴佩衡(1886-1971年),名钟友,四川人,1921年至云南行医,云南四大名医之一,当代火神派的重要传人之一。吴佩衡18岁时,受业于当地名医彭思溥先生,20岁左右曾听学于火神派真弟子卢铸之(1876-1963年)先生的“扶阳医坛”。其后深精《内经》、《难经》、《伤寒论》经典著作及火神派创始人郑钦安先生(1804-1901年)《医理真传》、《医法圆通》、《伤寒恒论》三部著作,中年以后集中精力研究张仲景学术思想,认为“盖凡一种学问,非寝馈其中数十年,斯难知其精义之所在。”1930年吴佩衡先生代表云南中医界应邀赴沪,出席全国神州中医总会,抗议汪精卫取缔中医之反动条例。其后留沪行医6年,抗战前夕返回昆明并行医,1939年被推选为省、市中医师公会理事长,1945年创办《国医周刊》杂志,以资促进中医学交流。1945-1950年间,创办云南私立中医药专科学校,任校长职。解放后,先后任云南中医进修学校副校长、云南中医药学校校长、云南中医学院院长等职,桃李满门,从事中医临床、教学60年,为火神派传播竭尽力量。
王××,男,四十二岁,某厂干部。
患者于昨夜发热,体温38.9℃,今晨来诊仍发热,头痛,颈项强直,肢体酸楚而痛,流清涕,心泛欲呕、食减而不渴,脉浮紧、舌苔薄白。此系风寒伤及太阳肤表所致。《内经》云“其在皮者、汗而发之”,照仲景法,当以辛温发散以解表邪,拟麻黄汤加味主之。
麻黄6克 桂枝10克 杏仁10克 法夏6克
防风6克 甘草6克 生姜3片
嘱温服而卧,取汗自愈。
殊料病者家属畏忌麻黄一药之温,恐燥热伤津,自行将药中麻黄减除,服一碗,未得汗。其躁烦,热势反增,体温升至39.7℃。继服第二碗,则头痛如裂,身痛如被仗,恶寒较昨日更甚,疑为药不对症,邀余急往诊视,脉来浮紧急促,苔白腻,呼痛呻吟,虽言失治,幸喜表寒症型未变,释明其意,即嘱仍用原方,万不能再去麻黄。经照方服药二次后,温覆而卧,稍顷汗出热退,表邪解,遂得脉静身凉而愈。
按:世有畏麻、桂如蛇蝎者,以为其性温而易伤津化燥,不知表寒实证无麻黄之辛散,何以开发腠理,驱邪外出。无桂枝之温通,何以助阳温经而散寒?不畏邪之伤于人,而畏药性之辛温,实为姑息养奸之弊也。盖用药不在医家之喜恶,而在于审证之明确,有是证用是药,用之得当则药到病除。用之不当,易变化莫测。阳热偏胜者,辛温固不宜用,营血不足,里虚内伤等证,亦不宜汗。倘确属寒邪束表之症,当用而不用,反以清凉苦寒抑其热,势必助邪伤正,表寒不解,热势更张,斯时宜以麻桂等剂因势利导,驱邪外出,切勿坐失良机而至表邪传里为患,此乃祛邪即所以扶正之法也。
麻黄开玄府,通达腠理。桂枝辛温通阳,助其疏泄。杏仁利肺气,降逆平喘,甘草保中气而生津液。方药化合,专发太阳伤寒肤表之汗,效如桴鼓。然服此方,一、二碗后,覆卧得汗即可,不必尽剂,更勿令其大汗淋漓以致伤津而耗气。俗云“方是死方,法是活法”。
柯某之长子,年一岁半,住云南省昆明市原铁道分局。
1922年阴历九月初六日晨,寐醒抱出,冒风而惊,发热,自汗沉迷,角弓反张,手足抽搐,目上视,指纹赤而浮,唇赤舌淡白,脉来浮缓。由于风寒阻遏太阳经气运行之机,加以小儿营卫未充,脏腑柔嫩,不耐风寒,以致猝然抽搐而成急惊风证。此为太阳肌表之证,以仲景桂枝汤主之,使中于太阳肌腠之邪,得微汗而解。
桂尖10克 杭芍10克 甘草6克 生姜10克 小枣7枚
加入粳米一小撮同煎,嘱服后温覆而卧,使得微汗。
一剂尽,即熟寐,汗出热退,次日霍然。
按:此证利在急治,倘迁延日久,别生变故,难以逆料。案内桂枝全方,力量甚足,故效如桴鼓。
(风寒误治救逆)
朱小弟,生甫两月,禀赋单薄。某日因感风寒而病,身热咳嗽,不思乳食,多啼声。医以清热解表之剂,热不退,发惊惕。又复以追风清热镇惊等法以治之,竞沉迷不乳,体若燔炭,自汗肢冷,咳嗽喘挣不已,痰声漉漉,时作角弓抽掣,奄奄一息。后延余诊之,指纹青黑透关,面唇均含青象,舌白而腻。此为风寒误治引邪入于阴分,阳不胜阴,虚阳浮越于外,法当扶阳驱寒。
附片20克 炮姜6克 京夏6克 北辛2克
生麻茸2克 茯苓10克 甘草3克
频频喂服,一剂尽,汗出,热退其半,已不发惊抽掣,喘咳减,始能吮乳。再剂病退七、八。去麻、辛,又服二剂后,诸证悉除。
张××之次子,生甫一岁,住四川省会理县鹿厂街。
1914年3月,患小儿惊风证,病颇危笃,三日来抽搐不已。
余诊视之,指纹青黑透达三关,脉沉细而弱,舌苔白滑,面唇青黯,闭目沉迷不省,时而手足拘挛抽掣,乳食不进,夜间发热,大便泄泻绿色稀粪。询及病由,其母述及,患儿始因受寒感冒起病,初有发热咳嗽,大便溏泻。某医以清热解表药二剂,服后白昼身热见退,夜晚又复发热,咳、泻未止。继又拟消食清热药二剂,服后病不减,忽而风动抽搐。
该医以为肝经风热,又以平肝驱风镇惊药二剂,病情反见日趋沉重而成是状。时病已十余日,按脉证病情诊察,余思寻之,良由小儿气血未充,脏腑娇嫩,不耐克伐。风寒初起,只须轻宣透表,其病当愈。尔乃误以清热之剂,又复以消食、平肝、驱风等法,元阳受损,正不胜邪,遂致寒痰内壅而成三阴虚寒之慢惊风证。病势已危重,若辞不治,实非我医者应尽之责,力主逐寒荡惊汤挽救之。
上肉桂6克(研末,泡水兑入) 公丁3克 炮姜10克 白胡椒3克(捣)
灶心土130克(烧红淬水,澄清后以水煎药)
上方喂服二次,稍顷,呕吐涎痰一小盏,风状略减,抽搐较轻,两眼已睁,目珠已能转动寻视。再喂药一次,又吐涎痰盏许,风状已定,抽搐不再发作,咳嗽亦平,夜晚已不再发热。患儿之父母见病已恢复,甚为欣慰,但见其子体质赢弱,认为宜培补脾胃,自拟理中地黄汤一剂喂服。殊料服后移时,风动抽搐又起。余往视之,询问缘由,方知患儿大病虽有转机,然寒痰邪阴尚未逐尽,滋补过早,固必增邪,且有碍于阴邪外祛,寒痰内阻,遂致慢风复作。此时,病家始知误施补剂亦有弊端。余仍以逐寒荡惊汤并加附片15克,喂服后又吐涎痰盏许,畅泻酱黑色稀便二次,抽搐平息,且能吮乳,并闻啼声。照原方去胡椒、公丁,加砂仁6克、甘草6克,附片增至30克,煎汤频频喂服。二二剂尽,诸证痊愈。
(重感冒)
张××,年四十二岁,住云南省昆明市武庙下南联升巷底。
肾气素亏,于1929年9月2日返家途中,时值阴雨,感冒风寒而病。初起即身热恶寒,头疼体痛,沉迷嗜卧(即少阴病但欲寐之病情也),兼见渴喜热饮不多,脉沉细而兼紧象。
舌苔白滑,质夹青紫,由于肾气素亏,坎阳内弱,无力卫外固表以抵抗客邪,以致寒风乘虚直入少阴,阻塞真阳运行之机,而成是状。以仲景麻辛附子汤,温经解表辅正除邪治之。
黑附片36克 麻黄10克(先煮数沸,去沫) 北细辛6克 桂尖13克
3日,服上方一剂即汗,身热已退,唯觉头晕咳嗽、神怯。表邪虽解,肺寒尚未肃清,阳气尚虚,以四逆合二陈加细辛、五味子,扶阳温寒主之。
黑附片50克 干姜26克 甘草10克 广皮10克 法夏13克 茯苓13克
北细辛4克 五味子2克
一剂尽,咳嗽立止,食量增加,精神恢复,病遂痊愈。
谢××之妻,车姓,年十八岁,住四川省会理县南街。
于1920年3月,感瘟疫病邪,发病已二日,起始则见发热而渴,恶热而不寒,头疼体痛,脉浮弦而数,唇赤面垢,舌白如积粉。病虽初起,但邪不在经,若发汗,则既伤表气又易耗损津液,势必热邪愈炽。此乃瘟疫之邪蟠踞募原,有入里化燥伤津之势,宜输转募原之邪,使之达表而解,以达原饮加石膏主之。
槟榔10克 厚朴10克 草果10克 知母12克
杭芍12克 黄芩10克 甘草6克 生石膏15克(碎,布包)
服一剂后,证情稍减,惟大便已三日燥结不通,于是续前方加大黄12克,嘱即服。因患者之父略知医理,认为该女素体虚弱,恐不能耐受寒下之剂,竟私自将大黄、石膏减去未用。隔日延余再诊,见患者舌苔转黄而燥,胃实胸满,拒按呼痛,烦渴饮冷,小便短赤,大便仍燥结,壮热未解,时发谵语。此系邪已入腑,燥热结滞,非清热泻下不能力挽危绝。当即拟白虎加承气汤合方一剂。其父仍有难色,不敢与服。随后,患者忽鼻衄不止,色鲜红而量较多,稍顷,衄血即凝而成块。病家惶恐,另延中医彭某诊视,断为阳虚亡血之证,且谓如系热证,鼻衄流出之后,必不致凝结成块,主以四逆汤。病家疑虑,踌躇无决,仍不敢与服之。又复求询于余,余据理解释,力说病家:此及邪热亢极灼阴之证,急宜大剂凉下以救真阴,缓则真阴灼尽,危殆难治。又告之,余素谙于用姜附者,尚不敢以温热之剂妄投,当此证情,苦寒泻下尤恐不及,倘若误服温热之剂,犹如火上浇油,危亡立至。因余力主,病家始而信服,遂拟方清热凉下治之。
生石膏60克(碎,布包) 生大黄30克(泡水兑入) 枳实20克(捣) 厚朴20克
芒硝13克 知母20克 生地16克 甘草6克
上方煎汤日夜连进之后,鼻衄方止,神识转清,身热退去六,七。次日照原方再服一剂,服后则二便通畅,脉静身凉,惟仍渴思冷饮,此系余热未净、津液未复所致,以生脉散加味连服三剂,渴饮止,津液满口。其后于此方减去石膏、大黄连服三剂而痊。
沙参30克 麦冬13克 五味子6克 当归16克
生地16克 杭芍16克 石膏16克 大黄6克
李××,男,年二十五岁,四川省会理县南乡农民。
1921年3月感时疫而病,发热十二日不退,脉来洪数,舌苔黄黑而生芒刺,唇焦齿干,口气蒸手,值午后则热势更张,溅溅汗出,谵语烦躁不能安卧。小便短赤,大便自病后十余日不通,从心下至少腹胀满,呻吟呼痛而拒按,仰卧难以转侧,食物不进,唯烦渴而喜冷饮。此际邪热亢甚,阴津枯涸,燥屎内结,阳明下证悉具。当急下以救阴,缓则危殆。思及亢热已久,燥屎坚结,无阴液以润泽,如行舟之乏水,邪热燥结亦无所由出,宜于急下之剂兼以养阴生津之品以治之,拟加味黄龙汤一剂。
土人参30克 当归26克 生地16克 大黄16克(泡水兑入)
芒硝10克(后放) 枳实16克 厚朴16克 生石膏26克(碎,布包)
当晚服后,病者欲便,但十分费力而难于解出,用力挣之,则燥屎一节,缓慢而出,长约尺许坚硬不断,色酱黑。
余亲视之,真坚硬如鞭。次晨诊视,其脉已较和绥,发热已退其半,苔刺变软,口津稍润,腹中胀痛大减,仍渴喜冷饮,嘱照原方再服一剂。第三日诊,大便畅通,色转黄而溏,斯时已脉静身凉,能进米粥。查其舌,见苔已退去其半,津液回生,但仍喜冷饮,此乃邪热始退,阴津尚未完全恢复,拟生脉散加味养阴生津兼清余热。
沙参26克 寸冬16克 五味子3克 甘草6克
生地16克 玄参13克 黄连5克
服二剂后,继以六味地黄汤调理阴分,一、二剂而愈。
生地26克 粉丹10克 枣皮10克 淮药13克
茯苓13克 泽泻10克
陈××之父,四川省会理县鹿厂牛上坎农民。年虽六旬,体素康健。
1916年4月初,因事赴邻村,值村中时疫流行,遂被传染。返家数日,忽觉胸闷食少,头昏体困,口燥思饮而起病。初起即感懔懔憎寒,继则发热,渴思冷饮,头体疼痛,小便短少,其色如茶,病卧已七、八日,自服发表消导药二剂无效,始延余诊视。脉来洪数,唇焦口燥,舌苔厚腻,边白中黄而生芒刺。但头汗出,余处无汗,壮热烦渴饮冷,时发谵语,小便短涩但又随时点滴遗出。大便已六、七日不通,腹满而不能食。此乃瘟疫误于表散,大伤真阴,疫毒传入阳明之腑,邪热内蒸而呈是状,急宜凉下以救真阴,拟仲景大承气汤加石膏、寸冬,急下救阴,犹釜底抽薪之意,务将胃肠中之邪热疫毒下尽为度。
大黄16克(泡水兑入) 芒硝3克(后放) 枳实13克(炒,捣) 厚朴13克(炒)
生石膏30克(碎,布包) 寸冬26克
此方煎服三次后,畅下黑酱粪半小桶之多,臭不可当,身热约退七、八,口津渐回,苔刺变软,谵语止,小便已不滴遗,稍见清长,色仍黄,仍渴喜冷饮,当即索取石缸内冰凉冷水一碗与饮之,饮后病者自云心中爽快,再饮一碗,顿觉全身清凉,竟得安卧熟寐片刻。余热未尽,继拟小承气汤加清热养阴生津以治之。
沙参16克 生石膏15克(碎,布包) 枳壳10克 寸冬16克
厚朴10克 生地13克 玄参10克 大黄6克(泡水兑入)
服二剂后,大便溏泻数次,色由酱黑而渐次转黄,脉静身凉,津液满口,苔皮退去八、九,烦渴止,已能进稀粥少许。拟方:
沙参20克 杭芍10克 生地13克 寸冬13克
北芪30克 当归13克 甘草6克
连服三剂,食增神健,诸证全瘳。
张××,男,川北人,年二十二岁,在四川省会理县北街参将衙署充当军士。
1921年3月,值瘟疫流行,被染者多,渠亦被传染而发病。发高热已十日,延余往诊,刚到该处,见另一军士掺扶病者出门外小解,小便清长如水,旋即目珠上视,其势欲脱。速诊其脉,沉数而细,唇焦口燥,苔黄黑而起刺,以手试之,则口气蒸手,仓卒之时,药石不济,恐阴液脱绝,急以冷水灌之,连喂二碗,目珠始返回如常,神识转清。询及由来,始知病已十日,壮热烦渴,大便不通,小便短赤,曾服发表退热药数剂,汗后身热不退,反见溺多清长。又述及前有两个军士,同患是病,发表之后,亦见小便清长,旋即死去。此系邪热内盛,复被发表劫汗,重伤阴液,逼阴外脱之险象,幸喜急灌冷水以救之,水源不?固竭,真阴未致立亡,急宜凉下以救真阴,主以承气白虎汤治之。
生石膏30克(碎 布包) 知母13克 枳实13克(炒,捣) 生大黄16克(泡水兑入)
厚朴13克(炒) 芒硝10克 川黄连10克 粳米10克
次日复诊,大便已通,下出酱黑燥屎若干,身热已退六、七,小便反见短赤,此邪热已经溃退,阴液尚未恢复,脉仍沉数,喜饮清凉,照原方去黄连加麦冬26克。
第三日继诊,病者已汗出热退,脉静身凉,烦躁止,口津生,唇舌转润,舌苔已退去大半,稍能进食,小便渐转清长,但仍喜冷饮,以生脉散加味养阴生津而清余热。
沙参15克 寸冬15克 五味子6克 当归16克
生地15克 杭芍15克 生石膏15克(碎,布包) 甘草6克
连服二剂再诊,舌苔已退净,津液满口,渴饮止,神食较增,小便已清利如常。遂照原方去石膏加口芪26克,生地改为熟地15克,连服三剂而愈。
马××,男,三十岁,成都人,住四川省会理县北街。
1920年3月患瘟疫病已七、八日,延余诊视,见其张目仰卧,烦躁谵语,头汗如洗,问其所苦不能答,脉象沉伏欲绝,四肢厥逆,遍身肤冷。唇焦齿枯,舌干苔黑,起刺如铁钉,口臭气粗。以手试之,则口气蒸手。小便短赤点滴,大便燥结已数日未通,查其前服之方,系以羌活、紫苏、荆芥、薄荷、山楂、神曲、枳实、厚朴、栀子、黄连、升麻、麻黄及葛根等药连进四剂,辛散发表过甚,真阴被劫,疫邪内壅与阳明燥气相合,复感少阴君火,热化太过,逼其真阴外越,遂成此热深厥深阳极似阴之证,苟不急为扑灭,待至真阴灼尽,必殆无救,拟下方治之。
大黄26克(泡水兑入) 生石膏30克 枳实15克 厚朴15克
芒硝10克 知母12克 生地60克 黄连10克
服一剂,病情如故。服二剂后大便始通,脉息沉而虚数,但仍神识蒙睫,问不能答。照方再服二剂,连下恶臭酱黑粪便,臭不可当,其后口津略生。又照原方再服二剂,大便始渐转黄而溏,舌钉渐软,惟舌中部黑苔钉刺尚硬,唇齿稍润,略识人事,始知其证索饮而渴。进食稀粥少许,照前方去枳实、厚朴,加天冬、麦冬各15克、沙参20克、生地12克、甘草6克,将大黄分量减半。连进四剂后,人事清醒,津液回生,苔皮渐退而唇舌已润,唯仍喜冷饮。继以生脉散加昧,连服三剂而愈。
人参15克 寸冬15克 当归10克 生地15克
杭芍15克 五味子3克 生石膏10克 黄连5克
甘草6克
按:阳明急下之证,惠者已严重昏愦不省人事,不能询及渴饮与否,如证见壮热面赤,口气蒸手,唇舌焦燥,鼻如烟熏等则实热证情已具,即当急下,切勿迟疑,以免贻误病机,证变难挽。
张××之妻,年四旬余,四川省会理县人,体质素弱。
患痰饮哮喘咳嗽多年,屡服滋阴清肺之药罔效,余拟以小青龙汤加附子及四逆二陈加麻辛汤等治之,服十多剂后病愈而复健康。数年后,于1920年3月感染时疫。初起发热而渴、头体痛。某医以九昧羌活汤加麻黄、桂枝一剂,服后,则汗出而昏厥。延余诊视,脉沉伏欲绝,肢厥肤冷,唇焦齿枯、口不能张,问其所苦,不能答。此系瘟疫误表过汗伤阴,疫邪传入阳明之腑,复感少阴君火,热化太过,亢阳灼阴,真阴欲绝,邪热内逼致使真阴外越,遂成阳极似阴之证。急与清热养阴生津之剂,方用生脉散煎汁、频频喂服。
米洋参10克 麦门冬26克 北五味子6克 生甘草6克
药汤下咽后数刻,脉来沉数,肢厥渐回,口气仍蒸手。
邪热未溃仍照前方加生石膏50克、生地40克、知母、贝母各30克。
是晚再诊视,脉来洪数,人事稍清,视其苔黄黑而生芒刺,壮热渴喜冷饮,小便短赤,大便燥结不通。《内经》云:“热深者厥亦深也。”今得前二方以济之,促其真阴内回,阳热始通,故反呈现壮热烦渴饮冷等证,邪热内炽不退燥结阳明,真阴仍有涸竭之虞。当即主以凉下救真阴,拟白虎承气汤加味一剂。
生石膏26克 知母16克 沙参16克 生大黄10克(泡水兑入)
枳实13克 厚朴13克 芒硝6克 生甘草6克
黄连5克 生地16克
服一剂后,大便始通,苔刺渐软,身热稍退。又服二剂,热退六、七,口津稍回,仍渴喜冷饮。续服第三剂,乃下黑燥粪,恶臭已极,热退七、八,已不见渴,稍进稀粥。又照此方去枳、朴,加天冬、麦冬各40克,连进二剂后,脉静身凉,津液满口,惟尚喜冷饮,仍照原方去芒硝,并将石膏、大黄减半,加入当归16克、杭芍13克,连进四剂而愈。继以四物汤加党参、口芪,调理十余日而康复。
按:此阳极似阴危笃之证,连进凉下九剂,始将疫毒邪火扑灭净尽,转危为安。本证燥热合邪,消灼真阴,津液涸竭,危在旦夕。如不用釜底抽薪之法,连用大凉大下之剂,万难奏效。诚言有是病,用是药。如方药对证,石膏、大黄亦妙药也。
郑××之子,两岁,四川省会理县南门外近郊农民。
1921年5月,因邻居患时疫而被传染,某医以祛风解表治之,愈进愈危,延余诊视。时高热已六日,壮热渴饮,唇赤而焦,舌苔黄燥,指纹粗而色紫,脉沉数。大便已三、四日不解,小便短赤,饮食不进,角弓反张之状,时而疭瘛抽掣,喘挣不已,视其证状颇危。此系疫邪传里与阳明燥气相合,热甚伤阴之证,复被祛风解表,更耗散阴血,以致津枯液涸,血不荣筋,血虚筋急风动遂成是状,所谓热极生风之证也。乃拟达原饮去草果加石膏、大黄清热下结,输转达邪治之。
杭芍13克 黄芩6克 榔片6克 知母6克 甘草3克
生石膏13克(碎,布包) 大黄6克(泡水兑入)
服一剂,二便通利,病退四、五,抽掣筋急已止。再服一剂,则病退七、八。继以生脉散加生地、当归、杭芍、石膏,连进二剂而愈。
沙参10克 寸冬10克 五味子3克 甘草3克
生石膏10克(碎,布包) 生地6克 当归10克 杭芍10克
张××,男,四川人,年廿四岁,住四川省会理县北街,禀赋充盛。
1920年4月感瘟疫病邪。病已三日,延余诊视,发热而渴不恶寒,小便短赤,大便三日未解,脉来洪数,舌苔白腻如积粉,舌尖绛红而燥,面部垢腻。此系募原疫邪有渐入于里化热之势,宜输转募原之邪,兼消入里之热,加味达原饮治之。
槟榔13克 厚朴10克 草果10克 知母13克
杭芍16克 黄芩13克 甘草6克 生石膏30克
葛根13克 大黄13克(泡水兑入)
服一剂后,病者旋即发狂乱奔,病家以为误服凉药之咎,促余再行诊视,见其口舌转润,脉象已较前转平,且有微汗。
当即告知病家,此乃“狂汗”,系病退之征,稍待汗出即愈,遂嘱再服前药。服药一碗,即令使覆卧。俄顷,大汗淋漓,约三刻钟后,狂躁止,脉静身凉,霍然而愈。
按:吴又可《瘟邪论》云:“狂汗者,伏邪中溃,欲作汗解,因其人禀赋充盛,阳气冲击,不能顿开……。”今得药力相助,输转募原之邪以达于表而解,邪随汗去,则狂证焉有再作之理。
张××,男,年三十岁,住四川省会理县东门外。
1924年3月,感瘟疫之邪而病,服前医之方香苏散合升麻葛根汤加羌活、枳壳、白芷、防风、黄芩等二剂未效。病已八、九日,延余诊视,壮热烦渴饮冷,谵语烦躁,大便不通,小便短赤,脉来洪数,舌苔黄而生芒刺,唇赤而焦,鼻如烟煤而干燥。此系瘟疫邪气传里入腑之证,邪热内甚,形成亢阳灼阴,真阴涸竭,急当釜底抽薪凉下以救真阴。拟白虎合承气汤方加减治之。
生石膏30克 知母13克 生甘草6克 白粳米13克
寸冬16克 生大黄13克(泡水兑入) 芒硝10克 厚朴13克(炒)
枳实12克(炒、捣碎) 生地13克
服后下出硬结燥屎一次。次日复诊,病状已减,壮热较退,口津略生,因嘱照原方再进一剂。
三日复诊 服药后又解润大便三次,身熟退去其半,谵语止,烦渴已减。拟用加味人参白虎汤,养阴生滓并除余热。
人参24克 生石膏24克(碎,布包) 知母12克 寸冬15克
生地15克 黄连5克 玄参10克 枳壳12克
大黄6克(泡水兑入) 甘草6克 粳米一撮
服后当晚夜半,忽而肢冷畏寒,继则抖战不可忍,旋即大汗如洗,热退肤冷,脉微欲绝。斯时病家惶恐不已,促余再诊,视之则患者脉来缓弱,舌润,口生津液,渴饮已止,呼吸平和。当即告之,此名“战汗”,为病退之兆,切勿惊扰,但可温覆,否则战汗出而中止,病当不愈。
四日清晨续诊。唇舌润,苔皮脱,津液满口,已脉静身凉。大病悉退,进稀粥二碗。继以生脉散加当归、生地、杭芍养阴生津,服二剂而愈。
按:“壮火食气”为本病之症结所在。邪热太盛,亢阳灼阴,真阴涸竭,惠者已危在旦夕,今得凉下连进,邪热溃退,真阴来复,正气胜邪,“战汗”之作,实为病愈佳兆。吴叉可《瘟疫论》曰:“……忽得战汗,经气输泄,当即脉静身凉,烦渴顿除。”证诸临床,乃切实之经验。
曾××,男,年二十岁,住四川省会理县南街。
于1924年2月患春温病三日,脉来浮数,发热微恶寒,头疼体痛。
面垢,唇赤而焦,舌苔白而燥,尖绛,渴喜冷饮,小便短赤。
此系春温病邪热内壅,外有表邪闭束,遂成表寒里热之证,以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主之。
麻黄12克 生石膏30克(碎,布包) 杏仁10克 甘草6克
服一剂后,俄而汗出淋漓,脉静身凉,霍然而愈。
王××,男,年廿五岁,住四川省会理县北关。
于1924年2月患温病已四日,前医以九味羌活汤加葛根、柴胡、紫苏等与服之,服后汗出未解,发热更甚。延余诊视,病者壮热,恶热而烦渴喜冷饮,头疼,但头汗出,面赤而垢,鼻干而喘,唇赤口燥,苔黄而无滓,小便短赤,大便三日不解。
此系春温病误用辛温发汗,耗伤阴液而成阳明经热之证,以人参白虎汤加寸冬治之。
生石膏30克(碎,布包) 知母20克 沙参15克 寸冬12克
甘草6克 粳米10克
连服二盏,竟仰卧而寐,数刻则全身大汗淋漓,热势渐退。次口复诊烦渴已止,脉静身凉,继以生脉散加生地、杭芍,一剂霍然。
沙参16克 寸冬13克 五味5克 生地13克 杭芍13克 甘草6克
吴××,昆明人,住昆明市绣衣街,有长子年十五岁。
于1921年3月患病延余诊视,发热不退已十一日,面红唇赤而焦,舌红苔黄而无津,虚烦不得卧。食物不进,渴喜冷饮,小便短赤,大便不解,脉来沉细而数。查其先前所服之方,始而九味羌活汤,继则服以黄连、栀子、连翘、黄芩、银花、苏叶、薄荷等未效。此系春温病误以辛温发散,又复苦燥清热,耗伤真阴,琊热内蕴,转为少阴阴虚热化证。拟黄连阿胶鸡子黄汤治之。
黄连10克 黄芩12克 杭芍24克 阿胶10克(烊化兑入) 鸡子黄2枚
先煎芩、连、芍药为汤,稍凉,兑入已烊化之阿胶,再搅入生鸡蛋黄二枚和匀而服。服一剂后即得安静熟寐,烦渴已止,唇舌转润,脉静身凉。继以生脉散加生地、玄参、黄连。
米洋参10克 寸冬15克 五味子5克 甘草6克
黑玄参10克 生地12克 黄连5克
上方连进二剂而愈。
李××,女,年五旬,住四川省会理县南乡农村。
于1920年2月患春温病已五日,延余诊视之时,见其张目不寐,壮热烦渴而饮冷,舌苔白厚而燥,舌尖绛,唇焦齿干,脉来洪数,恶热头痛,小便短赤。据云已服发表之剂未愈。查前所服之方,系用羌活、独活、苏叶、荆芥、防风、柴胡、葛根之剂。殊服后但见头汗出,身热尤甚,气粗而喘,烦渴引饮。
余诊后断为春温病误用辛温发散,耗劫阴液所致,急须清热养阴生津为治。因患者居处远乡僻壤,药材缺乏,未能如愿配方,但见患者烦渴索饮之状,遂与冰凉之冷水任意饮之。患者饮一碗尽,自言心中爽快,又求再饮,饮至四碗,顿觉清凉不烦,竟然闭目熟睡。俄顷,则见汗出淋漓,湿透内衣。约半个时辰后再诊,已脉静身凉,津液满口,诸证悉除。
按:春温初起,客邪内传与阳明燥气相合,误投辛散发表,不但邪不得解,反致伤阴劫液,内热燔炽,水源涸竭。今得冷水相济,补阴救焚,从而阴阳调平,气机通达,则汗出而引邪外散。此为饮冷水救阴液之例,当与人参白虎汤清热生津救焚之意谋同,故能获此良效。
再按:温热病证,内热如焚,真阴欲竭之际,急需清凉之剂以济之。西瓜汁、鲜梨汁,甚至清凉冷饮,皆可以滋添阴液。但见某些病家或医者,习俗为常,以为几病皆须忌生冷,戒之最严,虽病热者苦索无已,尚不知其相宜而须投之。实热病情,以硝黄石膏为治,其效若灵,滋阴、清热、苦寒之品,在所必用,又何须拘禁于生凉哉。
廖××,男,年三十一岁,四川会理县人,住云南省昆明市海潮巷八号。
1928年5月16日出外郊游,值酷暑炎热,畏热贪凉,返家时临风脱衣,当晚觉闷热而思饮,全身倦怠违和,次日则有微寒而发热,头昏痛,肢体酸困疼痛。因平素体质较健,向少生病,对此小病不以为然。不日则热势突增,发为壮热烦渴饮冷之证,小便短赤,食思不进,经西法针药施治未效,延余诊视。斯时病已三日,脉来浮弦而数,面赤唇红而焦,舌红苔燥,肌肤皆热,但不见有汗,气息喘促,呻吟不已。良由暑邪伤阴,邪热内壅,复被风寒闭束,腠理不通而成表寒里热之证。法当表里两解,拟仲景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辛凉解表主之。
生麻黄12克 生石膏24克(碎,布包) 杏仁10克 甘草10克
17日一剂,即汗出如洗,热势顿除,脉静身凉,头疼体痛已愈。然表邪虽解,里热未清,仍渴喜冷饮,再剂以人参白虎汤合生脉散培养真阴清解余热。
沙参24克 生石膏15克(碎,布包) 知母12克 寸冬24克
五味子3克 甘草6克 粳米10克
服后渴止津生,食量增加,溺尚短赤,照上方去石膏加、滑石40克、生地40克。服后溺清而长,余热已尽,真阴复元,诸证全瘳。
按:昔人谓暑忌麻桂,其实亦不尽然。此证里热被表寒所束,非麻黄何能解表。妙在次方即转用白虎生脉,养阴清热,故而收效甚速。
甘××,男,年二十岁,云南姚安县人,住昆明市武成路。体素健壮。
1928年6月12日,值暑热天气,外出旅行,汗多渴饮,因畏热贪凉,遂避暑休息于大树阴凉之下,汗出则腠理疏泄,复被凉风吹袭,感冒而起病。初起即懔懔憎寒,口渴思饮,头身不适,返家后渐次发热,渴饮更甚,头身疼痛,小便短赤。延余诊视,脉来浮弦而数,面赤唇红,舌红而燥,良由酷暑伤阴,邪热内壅,复被表寒闭束,腠理不通而成表寒里热之证,拟仲景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表里两解以治之。
生麻黄10克 生石膏24克(碎,布包) 杏仁10克 甘草10克
13日复诊 服上方一剂后即汗出淋漓,发热退,头体疼痛已愈,继以清热养阴之剂肃清余热,拟方人参白虎汤含生脉散。
沙参20克 生石膏15克(碎,布包) 知母12克 寸冬15克
生地12克 甘草6克 粳米10克
14日复诊 原已脉静身凉,今又身反灼热,渴饮更甚,唇焦舌干而起芒刺,脉来洪数。何以服清热养阴之剂,病反沉重,邪热更甚,是投药失宜,抑或余邪再燃?询及由来,病者三、四日来大便不通,经亲友介绍服通便丸一包,内有巴豆温下等药,服后大便虽泻通数次,但反而热势再张而成是状,始知为错服湿热丸药所致。当即急以人参白虎汤加重分量,并加黄连、麦冬、玄参以清心肺之热而滋水生津,佐绿豆以解巴豆之热毒。
土人参24克 生石膏36克(碎,布包) 知母12克 黑玄参12克
川黄连6克 寸冬21克 小绿豆15克 生甘草6克
白粳米12克
15日复诊 此方服后,尽然汗出热退,口津回生,舌苔芒刺变软,小便色虽黄赤但已较长,脉沉细而带数象,手心尚热,仍喜冷饮。此乃大病已退,邪热未净,真阴尚虚,再以养阴生津而清余热治之。方用:
黑玄参12克 生地15克 寸冬15克 知母12克
沙参15克 杭芍15克 石膏12克(碎,布包) 小绿豆10克
甘草6克
16日复诊 脉已和缓,手心热退,渴饮止,津液满口,小便清长,神食较增,继以生脉散加口芪、当归、杭芍,两剂而痊。
沙参15克 寸冬12克 五味子3克 当归12克
口芪24克 杭芍12克 甘草6克
甘××暑证痊愈后,随即介绍其同窗学友李某来诊。李亦患暑证,病已六、七日,脉来浮洪,面赤多汗,壮热烦渴而喜冷饮。唇焦舌红苔白而燥,食物不进,小便短涩而赤。曾服黄连、黄芩、枳壳、栀子、连翘、薄荷、木通、滑石、藿香、香薷等药无效。此系暑邪伤阴、津液枯燥.内热如焚,误服此等苦燥辛散之剂,更增伤津耗液之弊。虽有苦寒之药夹杂其方,犹如杯水无力以救车薪,遂拟人参白虎汤加味治之。
沙参24克 生石膏60克(碎,布包) 知母12克 寸冬24克
生地15克 玄参12克 杭芍12克 甘草6克 粳米12克
次日复诊 一剂后即汗出淋漓,邪热溃退,真阴来复,唇舌较润,烦渴已减少,小便转长,但色仍赤。继以清署解热,养阴生津之法,原方加减主之。
沙参15克 石膏12克(碎,布包) 寸冬12克 五味子3克
知母10克 杭芍12克 尖贝10克 竹叶5克 甘草6克
上方服后,脉静身凉,舌润和,口津生,烦渴止,小便清长,食量渐增,以生脉散加当归、杭芍、生地。连服二剂,邪去正安,食增神健而愈。
彭××,男,年三十五岁,四川人,住云南省昆明市珠市桥。禀赋素强,偶停宿食,兼有湿热。
于1929年9月15日夜起入厕,感受风寒而起病。初起即发热吐泻,头疼体痛,自汗而畏寒,继则下痢赤白,小腹痛甚,里急后重,每便仅一、二匙,日夜无度,小便短赤,噤口不食,脉来浮弦而兼紧象,舌苔白腻,舌尖绛。按病原系湿热挟食积阻遏肠胃,复感风寒外邪,闭束太阳经气运行之机,表寒外束,又有湿热内逼,以致身热下痢,此即所谓“协热痢”。法当表里双治,以桂葛汤解肌表之邪,佐小承气汤加黄连下宿食而清湿热。
葛根12克 桂尖10克 杭芍20克 大黄10克(泡水兑入)
油朴12克 枳实10克(捣) 黄连5克 生姜10克
小枣7枚 甘草3克
次日复诊 服上方一剂始尽,即见汗出,汗后热退脉平,表邪已解,痢亦减轻,惟湿热食积尚阻遏胃肠,湿热内逼,痢未全止,每痢仍腹痛后重,遂以“通因通用”之法,拟大承气汤合滨芍顺气汤加减急下宿食兼清湿热。
生杭芍24克 生大黄12克(泡水兑入) 枳实10克(炒、捣) 厚朴10克(炒)
槟榔12克 麦冬12克 广木香5克 芒硝5克 黄连4克
三诊,上方服后,得快利稀粪二、三便,腹痛后重及赤白痢均减去十之七、八,腻苔已退,稍进稀粥。惟小便仍短赤,思食冷物水果。此病状虽减而湿热痢毒未净,仍照原方加减主之。
生杭芍20克 生大黄6克(泡水兑入) 黄连5克 油朴10克
麦冬12克 玄明粉5克 广木香4克
服后又下出溏薄粪便二次,痢遂止,肛门稍坠,食量较增,小便尚赤。余热尚未全清,继拟下方治疗。
沙参13克 寸冬13克 木通10克 生杭芍13克 酒炙大黄5克 厚朴10克
服上方后饮食复常,神形健如,痢止溺清、腹痛若失而瘥。
按:余遇下痢之证,身热头体痛有表证者,当即以桂葛汤先解表邪。若无表邪,则当头以凉下为急,如此疗法,无不效如桴鼓。苟不解除表邪,则身热不退,易转危笃。故《内经》云:“利证身热不休者死。”不行攻下,邪热痢毒亦不能除。若属久痢虚寒者,又当以温固之法治之。
张小妹,女,一岁。
于1961年8月19日园发热一日,腹泻十多次,粪便带红白粘液,经昆明市红十字会医院诊断为“菌痢”收住儿科病房治疗。
据入院病历所载,患儿发育较差,营养中等,未出牙,前囟未闭合,颈部淋巴可触及。咽喉、心、肺及腹部未见异常,体温摄氏39℃(肛表)。8月20日血象,红细胞340万/立方毫米,血色素66%,白细胞总数5300/立方毫米,中性68%,淋巴27%,单核3%。8月22日大便培养报告检出志贺氏痢疾杆菌。8月23日起用氯霉素治疗。8月24日加用多粘菌素,并内服清热解毒止痢中药。但腹泻不止,体温仍在39.5℃左右(肛表)。8月28日血象,红细胞315万/立方毫米,血色素60%,白细胞总数13,600/立方毫米,中性68%,淋巴30%,单核2%。病孩住院十日,经用多种抗菌药物及中药治疗,仍未见好转,于8月29日邀余会诊。
当日下午诊视,见患儿卧床,正在输液,面赤身热,体温40.5℃(肛表),衰弱无神,唇口干燥,眼瞠凹陷。但见其母频频喂饮,时闻啼声,气息低弱,不思乳食,自汗出,稍动则易惊怖。询及今日大便已泻十余次,每次便量不多,红白粘液混杂,小便短少。指纹色赤而浮,舌苔粉白。此系内伤饮食,复感表邪,表证不解,邪气又陷入阳明,遂成太阳阳明合病下痢之证。如过早施用清热止痢及苦寒泻下之剂,易伤里气,若表邪深陷,则痢无止期。此证已属二阳合病,当以解表兼以升提陷入阳明经邪之法治之。建议暂停前面所用中西药物,拟桂葛汤一剂。
桂枝10克 葛根10克 杭芍6克 生姜2小片 小枣3枚 甘草3克
当晚喂服二次,至夜有微汗出,身热稍退,体温39℃(肛表)。次晨又煎服第三次,日内照方服完二剂。每次喂药后片刻,均有热汗徐徐外出。于30日晚体温已降至37.8℃(肛表),大便终日未见泻利。
9月1日复诊 体温37.2℃(肛表),大便解二次,已为粪质,色黄而溏薄,未见脓血状物。据其母所诉,患儿热退之后已不再发惊,能安静熟睡,稍进乳食。此时虽然发热已退,腹泻已止,但见面色转淡,嗜卧无神,指纹色淡仅隐隐可见,口唇回润,干渴之状已不见,舌苔薄白转润。此系病邪已退,中焦脾胃虚弱,须当调补中气,健运脾胃以善其后,拟归芍理中汤加味治之。
潞党参10克 炮姜6克 肉桂5克 当归6克
杭芍5克 白术6克 砂仁3克 公丁7粒 甘草3克
上方连服三剂,9月4日诊视,患儿于服药后第二、三两日,均未解大便,一切情况尚好,今日则大便二次,色黄微溏,体温已平,精神转佳,乳食如常。9月1日和5日曾各取大便标本做病菌培养,均未检出痢疾杆菌,遂调理数日,痊愈出院。
李××,女孩,一岁半。
1964年4月8日来诊(中医学院附属医院门诊号136651)。患儿患麻疹免后,大便下利红白已十余日,发热39.8℃,寒热交作,面赤气促,多啼哭,夜不入睡,口渴而喜饮。每日大便泻十七、八次,量不多,色绿而赤白粘液间杂,欲便时啼闹不休(腹中痛),哭甚方解,解便不畅(里急后重,滞下不爽),小便短赤,脉细数,指纹青紫而浮,苔白腻,曾服止痢西药数日未见愈。此乃三阳合病下痢之证,拟方:
桂枝15克 葛根10克 柴胡6克 黄芩3克
黄连3克 榔片3克 杭芍10克 小枣5枚
生姜2片 甘草7克
昨日一剂连续煎服六次,得微汗。今日已热退身凉,大便三次,色黄半干,稍带粘液,赤色已不见,小便转清,口已不渴,能食软饭。脉转缓,指纹青紫已退,色淡而细,苔薄白质红润。此痢证已止,尚须调理,以桂枝汤加味一剂而收功。
苏条参6克 杭芍6克 法夏6克 砂仁3克
桂枝10克 小枣5枚 生姜2片 甘草5克
尚×之女,年十四岁。
1924年8月感秋令燥邪,身热头疼,咽干而痛,食物不下,喜饮清凉。脉息弦数,舌尖红,苔白而燥。此为外邪与阳明燥气相合遂成是状。
方用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加味洽之,一剂而愈。
麻黄10克 杏仁10克 生石膏12克(碎,布包) 桔梗10克
连翘6克 寸冬10克
吴××,男,二十四岁,昆明医学院学生。
1963年10月感秋令燥邪而病咳嗽,咳声频频,干咳声响无痰无涕.靥干,舌苔薄白少津,脉浮濡,服西药止咳剂未效。此为阴虚肺燥之证,宜养阴润肺止咳,拟二冬二母汤加味,一剂尽,津液回生,咳声立止。
麦冬15克 天冬12克 川贝母10克 知母10克
百合12克 黄芩10克 生杭芍12克 百部10克
桑皮12克 玄参10克 五味子3克 甘草6克
阎×之妻,患疟证二十余日,每日午后发作,先寒而后热,寒甚则颤栗鼓颌,热退则汗出如洗,发作之时头痛如劈,饮食不进,呕吐酸苦涎沫,大便溏泻,两胁撑胀而痛、惟喜滚饮。脉细迟无力。舌苔白滑,质含青色,曾服消食清热平肝等十余剂未效。此乃阳气内虚,阳不胜阴,肝邪夹寒水之气上逆,午后之时,阴盛阳虚,真阳被阴邪格拒,浮越于外,遂成是状。拟四逆汤加味治之。
天雄片60克 干姜30克 公丁5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法夏12克 茯苓30克 甘草6克
并嘱先吞乌梅丸二粒,是晚服药一剂,次晨又一剂,午后遂不复作。后照原方加砂仁10克,两剂而愈。
后遂不复作。后照原方加砂仁10克,两剂而愈。
昔诊一男,约廿余岁,系一孀妇之独子,体质素弱。始因腹痛便秘而发热,医者诊为瘀热内滞,误以桃仁承气汤下之,便未通而病情反重,出现发狂奔走,言语错乱。延余诊视,脉沉迟无力,舌红津枯但不渴,微喜热饮而不多,气息喘促而短,有欲脱之势。据此断为阴证误下,逼阳暴脱之证,遂拟大剂圈阳饮(即四逆汤加肉桂)与服。
附片130克 干姜50克 上肉桂13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10克
服后,当天夜晚则鼻孔流血,大便亦下黑血。次日复诊则见脉微神衰,嗜卧懒言,神识已转清。其所以鼻衄及下黑血者,非服温热药所致,实由于桃仁承气汤误下后,致血脱成瘀,今得上方温运气血,既己离经败坏之血,不能再行归经,遂上行而下注。嘱照原方再服一剂。服后,衄血便血均未再出,口微燥,此系阳气已回,营阴尚虚,继以四逆汤加人参连进四剂而愈。方中加人参者,取其益气生津养阴以配阳也。
曾××,男,十七岁,住昆明市环城东路。
始因饮食后受寒起病,发热,恶寒,头体痛,延某中医诊视,以清凉解表药二剂无效,当即送入本市西山脚下高蛲某医院住院治疗。住院已十九日,施以针药,发热虽退,然病势则日益沉重,延请数医会诊,一致诊断为“肠伤寒”且有肠出血或肠穿孔之虑,决定施用输血方法挽救。输血后病势未减,愈见危笃,竟宣告无救,遂于1943年10月25日延余诊视。余到达该医院,已是晚间九时,询知患者病已十九日,身已不发热,但腹中鼓胀,小腹疼痛,不时呻吟,小便短赤,大便有七、八日不通,饮食不进,日夜眼不交睫,卧床身不能转侧,但见护士随时以矿泉水与饮之。舌苔白滑而厚腻,不渴饮,脉搏弦紧,重按则无力而空。诊毕,当即告以病势十分危重,系伤寒坏病,病邪深入少阴之脏寒证,阳气内虚,阴寒太盛,寒水阴气内结如冰霜,腹内阴霾四布,发热虽退但里寒已极。二便不通,乃系阴寒凝结,真阳大虚,无力运行,非热结之证可比也。一线生阳有将脱之势,病势垂危,颇为费治。惟有扶阳抑阴温化之法,使在上之寒水邪阴,由口中吐出,中下之寒水邪阴,由二便排泄使除,阳回阴退,方可转危为安。就以仲景通脉四逆汤加吴萸、上桂治之。并告知病家,倘若服药后发生呕吐涎痰或大便泻下切勿惊疑,为病除之兆,一线生机,可望挽回。
白附片160克 干姜30克 上肉桂16克(研末,泡水兑入) 茯苓26克
吴萸6克 甘草6克
10月26日再诊。昨服上方后,旋即呕吐涎水碗许,系病除之兆。脉搏弦紧已退而转和缓,大便溏泻一次,小便解三次,惟小腹尚痛,时作时缓。缘病程日久,阳神太亏,里寒太重,虽已见效,然病重药轻,力不胜病,犹兵不胜敌,犹幸气不喘,痰不鸣,手足温暖,脉和缓较有神,继以大剂扶阳温化,务使阳回阴退,渐可转危为安。
白附片260克 干姜60克 吴萸20克 上肉桂16克(研末,泡水兑入)
公丁香6克 茯苓30克 西砂仁6克
10月27日三诊。昨日清晨服药后,又呕吐涎水约两碗,下午服药后又吐一次,大便泻利数次,均属“冰霜化行”,病毒邪阴由上下窍道溃退。舌苔仍厚腻,舌质红活,面唇色泽亦转红润,体温如常,脉搏和缓较有神根,腹胀微痛,鼓胀已减去十之六、七。大关已过,然病久阳神太亏,邪阴尚未除净,仍以大剂扶阳辅正主之。
白附片300克 干姜60克 上肉桂16克(研末,泡水兑入) 槟榔6克(去壳,捣)
吴萸6克 台乌4克 西砂仁6克 茯苓30克
10月28日四诊,服药后昨日夜共排泄大便十六次,每次多少不一,今晨又大便二次,均为夹水分之稀薄粪便,始而色乌如酱,今晨渐转黄色,此系胃中生阳渐复之兆。体温37℃,脉搏每分钟80次。今日解小便六次,色淡黄而清,但于每次小便时,均觉茎中刺痛,良由病毒下泄刺激作痛,非热盛之证可比也昨夜见渴喜热饮者,缘腹中阴霾四布,水邪滔天,今得离照当空,阴霾四散,寒水化行,惟以阳神太虚,无力化气生津,滋润缺乏,故喜热饮灌溉滋养百骸,非热甚灼阴之渴饮也。偶尔喜食冷物者,厥阴之气不相顺接,阴阳不和也。矢气连连,府道已通浊气下降也。病状虽已大减,险象已脱,惟肝肾之阴气尚术肃清,元阳正气尚未全复,故左腹留有痞块作痛。最可欣慰者,今晨已略进食物,显见胃气转和,生阳来复,可期痊愈矣。大病初退,贵宜调护谨慎,勿使过食伤胃,过劳伤神,避受风寒为要。仍以扶阳辅正主之。
白附片300克 干姜50克 茯苓30克 苡仁16克
上肉桂18克(研末,泡水兑入) 白蔻仁3克(捣) 西砂仁6克(捣) 甘草10克
白胡椒2.6克(捣)
另合服乌梅丸二枚。
10月29日五诊。脉已和缓,每分钟72次,体温摄氏37.6℃,大便六次。小便已较清长而淡黄,茎中微觉刺痛,腹中痞块已全消,面色渐转红润,鼻准亦现光泽,舌苔已退去十之六、七,胃口已开,食量较增,腹痛已愈,此时则见遍体盛;白(疒咅)。大病已退,元阳渐复,可逐步转入善后调养,病退药减,仍以扶阳辅正主之。并嘱其忌服生冷水果、酸寒食物、嫩鸡蛋、甜酒及一切粘腻之品,慎风寒,节饮食为调护之责,则可望期而日复健康矣。
白附片160克 干姜30克 茯苓16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白蔻仁5克(捣) 苡仁16克 甘草6克 元肉5克 大枣3枚
10月30日六诊。今晨体温正常,脉搏和缓,舌根仍白腻,大便二次,稀溏量少,小便淡黄清长,腹中微党(月真)胀不舒,食量日增,考虑其脾胃尚虚,消化力弱,每餐均与定量粥食。因大病初愈,余寒邪阴尚未肃清,元阳正气亦未全复,仍坚守扶阳辅正之大法,数剂即克,决无生变之虑。拟方之后,书引四言一首以为志。
阴云四合日光微,转眼真龙便欲飞,
辛甘化阳离火现,何愁大地不春归。
白附片300克 干姜50克 甘草10克 上肉桂16克(研末,泡水兑入)
吴萸6克 白蔻仁6克(捣) 茯苓30克 白胡椒3克(捣)
10月31日七诊。今晨体温、脉搏均正常,便泻已止,此乃腹中病毒陈莝已排泄殆净,小便亦清长,腹中胀痛已全消,食量较佳,惟舌根尚白腻,寒温余邪尚未全清,元阳正气尚待继续温扶。拟方:
白附片300克 干姜30克 甘草1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西砂仁10克(捣) 苡仁10克
11月1日八诊。舌腻苔已退,稍有薄白苔,脉搏、体温正常,小便清长,腹部宽舒,无他痛楚,食量日佳,每餐节制仅食至六、七分,以免过食有伤脾胃,睡眠转隹,惟阳神初复,尚不能同守而多梦,正气未充,起坐感到头昏足软无力。仍以扶阳辅正,使真阳旺盛,邪阴消尽为度。温扶真阳绝不会伤其真阴,真阳回复反而有助于滋生真阴也。此即“阳生阴长”,“天一生水”的道理。阴阳调平则诸证可愈。
白附片300克 干姜36克 甘草10克 西砂仁10克
朱衣茯神30克 炙远志1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11月2日九诊。脉搏、体温如常,舌根微薄白,舌质红活,睡眠。饮食增进,胃气大开,但仍须节制饮食至七、八分为度。今晨起坐头已不昏,足尚软,仍以扶阳辅正。
白附片160克 干姜3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小茴3克(微炒) 茯苓16克
11月3日十诊。水气化行,腹中汩汨作鸣,眠食均佳,行动时两足尚感无力,足征阳神未充,仍守前法。
白附片160克 干姜30克 甘草1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西砂仁6克 白胡椒3克(捣)
11月4日十一诊。病已痊愈,精神饮食均佳,形神尚弱,拟四逆汤加味一剂,继以黄芪建中汤、桂附理中汤及归脾养心汤等善后调理十余日,精神渐复,出院回家休养。此后健康、体质恢复如常。
杨××,男,三十一岁,云南省姚安县人。
1923年3月,已病廿日。始因微感风寒,身热头痛,连进某医方药十余剂,每剂皆以苦寒凉下并重加犀角、羚羊角、黄连等,愈进愈剧,犹不自反,殆至危在旦夕,始延余诊视。斯时病者目赤,唇肿而焦,赤足露身,烦躁不眠,神昏澹语,身热似火,渴喜滚烫水饮,小便短赤,大便已数日不解,食物不进,脉浮虚欲散,此乃风寒误治之变证。缘由误服苦寒凉下太过,已将真阳逼越于外而成阴极似阳之症,外虽现一派热象,是为假热,而内则寒冷已极,是为真寒。如确系阳症,内热熏蒸,应见大渴饮冷,岂有尚喜滚饮乎?况脉来虚浮欲散,是为元阳有将脱之兆,昔寒凉下,不可再服,惟有大剂回阳收纳,或可挽回生机。病象如此,甚为危笃。急拟白通汤加上肉桂一剂治之。
附片60克 干姜26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葱白4茎
拟方之后,病家云及是晚因无人主持,未敢煎服。次晨,又急来延诊,余仍执前方不变,并告以先用上肉桂泡水试服,若能耐受,则照方煎服,舍此别无良法。病家乃以上肉桂水与服之。服后旋即呕吐涎痰碗许,人事稍清,自云内心爽快,遂进上方。服一剂后,病情较减,即现出恶寒肢冷之象。午后再诊,身热约退一二,已不作烦躁谵语之状,且得熟寐片刻,乃以四逆汤加上肉桂主之。
附片100克 干姜36克 甘草12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服上方后,身热退去四、五,脉稍有神,小便赤而长,略进稀粥。再剂则热退七、八,大便始通,色黑而硬,惟咳嗽痰多,痰中兼带有血。病家另延数医诊视,皆云热症,出方总不离苦寒凉下之法。由于前医所误之鉴,又未敢轻试。后因病人吃梨一个,当晚忽发狂打人,身热大作,有如前状,又急邀余诊治,始言吃梨之事。余视之,舌白而滑,仍喜滚饮,此阳神尚虚,阴寒未净,急欲扶阳犹不及,反与滋阴清凉之水果,又增里寒,病遂加重。即告以禁服生酸水果冷物及清凉苦寒之药为幸,余仍主以大剂回阳祛寒之剂治之。照第二方加倍分量,并加茯苓30克、半夏16克、北细辛4克,早晚各服一剂,共连服六剂。三日后再诊,身热已不作,咳痰渐愈,饮食增加,小便淡黄而长,大便转黄而溏。又照方去半夏、细辛,加砂仁、白术、口芪,每日一剂,连进十余剂,诸病俱愈。后体健胜于前。
按:凡病有真热证与真寒证之分,又有真热假寒证与真寒假热证之别。然真者易识,而假者难辨。《内经》曰:“治病必求于本。”即凡病当须辨明阴阳之意也。
原云南省某医院院长秦××,住昆明市小南门内绣衣街,有独子名念祖,年十三岁,患伤寒重证,发热二十余日不退。秦精于西医,对其子曾以多种针药施治,未效。又邀约徐、应等数位西医同道会诊,均断言无法挽救。后由秦之门生李××君推荐,邀余于1948年1月7日前往诊视。患儿已发热不退二十余日,晨轻夜重,面色青黯,两颧微发红,口唇焦燥而起血壳,日夜不寐,人事不省。呼吸喘促,时而发迷无神,时又见烦乱谵语,两手乱抓有如撮空理线。食物不进,小便短赤,大便已数日不通,舌苔黑燥,不渴饮,喂水仅下咽二、三日,多则不吮。脉象浮而空,重按无力。此系伤寒转入少阴,阴寒太盛,阴盛格阳,心肾不交,致成外假热而内真寒之阴极似阳证。外虽现一派燥热之象,内则阴寒已极,逼阳外浮,将有脱亡之势。法当大剂扶阳抑阴,回阳收纳,交通心肾,方可挽回,若误认热证,苦寒下咽,必危殆莫救。拟方白通汤加上内佳主之。
附片250克 干姜50克 葱白4茎 上肉桂15克(研末,泡水兑入)
处方之后,秦对中医药怀有疑虑,见此温热大剂,更不敢用,且对余说,他还有一特效办法,即抽取一伤寒病刚愈患者之血液输给病儿,可望有效。殊料是日输血后,身热尤甚,腹痛呻吟不止,更加烦乱谵语。至此,秦已感到束手无策,始将余所拟方药煎汤与其子试服。当晚服后,稍见安静,得寐片刻,面部青黯色稍退而略润,脉象不似昨日之空浮,烦躁谵语稍宁。但见欲寐愈甚,现出少阴虚寒本象,又照原方煎服一次。
1月8日复诊,热度稍降,唇舌已较润,烦乱止。但有时仍说昏话,曾呕吐涎痰一次,仍以白通汤加味扶阳抑阴,交通心肾兼化气行水主之。
附片300克 干姜30克 茯苓30克 上肉桂15克(研末,泡水兑入)
葱白4茎
上方服后,当晚整夜烦躁不宁,不能入寐,秦君为此又生疑似,次日促余急往诊视,见到正用硼酸水给患儿洗口。
详查病情,脉稍有力,热度较前稍降,神情淡漠,不渴饮。
断定此系阴寒太盛,阳气太虚,虽得阳药以助,然病重药轻,药力与病邪相攻,力不胜病,犹兵不胜敌。虽见烦躁不宁,乃药病相争之兆,不必惊疑,尚须加重分量始能克之,拟用大剂四逆汤加味治之。
附片400克 干姜150克 上肉桂20克(研末,泡水兑入) 朱衣茯神50克
炙远志20克 公丁香5克 生甘草20克
此方药力较重,为救危急,嘱煎透后一小时服药一次。当天下午五时又诊视之,病势已大松,烦躁平定,人已安静,小便转较长。病有转机,是夜叉照原方连进,大便始通,泻出酱黑稀粪三次,发热已退去大半,烦乱谵语已不再作,且得熟寐四、五小时。
10日清晨,脉浮绥,唇舌回润,黑苔退去十之六、七,身热退去十之八、九,大有转危为安之象。照第三方加西砂仁10克苍术10克吴萸8克治之。
11日复诊 大便又畅泻数次,其色仍酱黑。身热已退净,唇上焦黑血壳已脱去,黑苔更见减少,津液满口。日夜一个对时大便共泄泻十余次,秦君夫妇为此耽心害怕,认为有肠出血或肠穿孔的危险,每见其子排泻大便,即流泪惊惶不已。余当即详加解释,良由寒湿邪阴内盛,腹中有如冰霜凝聚,今得阳药温化运行,邪阴溃退,真阳返回而使冰霜化行。所拟方药,皆非泻下之剂,其排泻者为内停寒湿污秽之物,系病除佳兆,邪去则正自能安,方保无虞。于是,病家疑虑始减,继续接受治疗。仍以大剂温化日夜连进。
附片400克 干姜80克 上肉桂20克(研末,泡水兑入) 西砂仁10克
茯苓50克 苡仁20克 蔻仁8克 甘草30克
12日诊。服药后大便又泻十余次,色逐渐转黄,小便已较清长,黑苔全退,尚有白滑苔,食思恢复,随时感到腹中饥饿而索求饮食。因伤寒后期,阳神未复,脾胃亦虚,须当注意调摄,以防食复、劳复等证发生,只宜少量多餐,继拟下方调治。
附片400克 干姜80克 上肉桂20克(研末,泡水兑入) 西砂仁10克
口芪30克 炙甘草20克 元肉30克
13日诊。大便仅泻二次,色黄而溏,唇色红润,白滑苔已退净,神识清明,食量较增,夜已能熟寐,脉静身凉,大病悉退,但阳神尚虚,形体瘦弱,起动则有虚汗而出,遂拟黄芪建中汤加桂附调理之。
附片300克 黄芪80克 桂尖2O克 杭芍30克
炙甘草20克 上肉桂20克(研末,泡水兑入) 生姜30克 大枣4枚
饴糖30克(烊化兑入)
14日诊。脉沉缓而有神,唇舌红润,大便泻利已止,小便清长,有轻微咳嗽,腹中时或作痛,拟四逆汤加味治之。
附片300克 干姜100克 北细辛8克 上肉桂11克(研末,泡水兑入)
广陈皮10克 法夏10克 甘草10克
15日诊。咳嗽、腹痛已止,唯正气尚虚,起卧乏力,继以四逆汤加参、芪作善后调理,服五、六剂而愈,其后体质健康如常。
马××之子,十三岁,住昆明市。
1945年11月22日,患伤寒病已廿余日,医者诊治未愈,寒邪引入阴分,格拒真阳浮越于外,致身热夜重,体温摄氏四十余度,反不恶寒,两颧发赤,唇焦而起血壳,头昏不食,欲寐无冲,饮水不多,心烦胸闷,冒逆欲呕,小便短赤,大便数日不通,白(疒咅)遍体如麻,脉沉而紧,舌苔白腻。此阳虚阴盛之象,法当挟阳温化,破阴回阳主之。
附片26克 干姜10克 上肉桂3克(研束,泡水兑入) 茯苓10克 葱白4茎
23日复诊 服昨方后呕吐涎水数碗,属温药运行,病除之兆。仍身热头昏无神,不渴饮,此伤寒寒极之证,阴寒内盛,阳不胜阴,决无热证,治法不变,
附片50克 干姜13克 上肉桂3克(研末,泡水兑入) 茯苓10克
麦芽6克 葱白4茎
24日三诊。舌苔白腻而润,脉较和缓,昨夜曾大便一次,色黑,初硬而后溏,此里寒内重,阳气尚虚,阳不潜藏,仍潮热,晨轻夜重,头昏欲寐无神,以大剂扶阳抑阴主之。
附片60克 干姜13克 上肉硅5克(研末,泡水兑入) 茯苓10克
西砂仁3克 公丁1.3克 甘草3克
25日四诊。今晨诊脉,一息五至,状若平脉,舌苔白滑尚厚腻,体温稍降至39.5℃,昨夜又解大便一次,心烦胸闷稍减,已得熟寐。惟病久里寒尚重,隔拒真阳,浮游于外而潮热,颧赤,多虚汗,头昏无神。此乃中阳不运,阴寒阻遏,胸腹胀闷仍不能食,热饮仅三、四日而已,势必驱尽里寒邪阴,真阳始得返归其舍,潮热诸疰,焉有不退之理乎!
附片100克 干姜16克 上肉桂5克(研末,泡水兑入) 茯神10克
甘草10克
26日五诊。服昨方二次,于夜晚服药后,反见心中烦躁不安,此乃重剂温药,逐动阴寒,药力与病邪相攻之象。待至清晨,得天阳以助,遂见宁静得寐。刻诊,体温降至38.7℃,呼吸平和,脉搏一息五至,舌苔仍白腻而滑润。胃寒日久,仍不思饮食,痰多而夫黑血,属寒痰瘀血化行溃退,非热甚灼阴可比。所喜者,两颧赤色减退,白(疒咅)渐靥,体温已有下降,为病退佳兆。此病虚寒已极,决无热象足征,余乃抱定宗旨,仍以扶阳温化辅正主之。
附片180克 干姜16克 上肉桂5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10克
30日六诊。昨前三日,病家曾请西医诊治,医者以病情危重又无特效药而告退,又复延余以求尽力挽救之。刻诊脉缓弱无力,舌苔白润,小便已较清长,夜间仍有潮热,病者虚弱已极。此三阴虚寒之证,病情日久,阳神极虚,缓迨延误,恐有虚脱亡阳之虞,仍以扶阳抑阴,强心辅正主之。
附片130克 干姜16克 上肉桂6克(研末,泡水兑入) 西砂仁5克
公丁3克 甘草10克
12月日七诊。体温已降至37℃,脉象缓弱,一息四至,面颧赤色全退,现出虚寒病容,晦暗无华,昨夜得汗,身热退后,反畏寒,属阴退阳回,阳气虽已来复,尚虚弱而无力以卫外所致。昨夜大便一次,色酱黑而溏,虽唇焦有黑血壳,然始终不见渴饮,此三阴寒极之证,阳神太亏,仍以扶阳扶正主之。
附片130克 干姜20克 上肉桂5克(研末,泡水兑入) 西砂仁10克
茯神10克 苡仁20克 甘草10克
2日八诊。今晨诊视,体温37.2℃,脉象缓弱,一息四至,舌白润,各节病情均见好转,口淡无味,不思饮食。此乃病久中宫太寒,脾胃阳虚,司运失权,俟邪阴逐尽,中阳来复,则浙可思食矣。仍以扶阳扶正主之。
附片130克 干姜25克 上肉桂6克(研末,泡水兑入) 西砂仁10克
老扣仁3克 炙甘草10克
3日九诊,体温摄氏37.8℃,脉和缓,唇上黑血壳已脱去,舌苔较退,唇舌均转红润,不渴饮,胃气渐复,刻有思饮之意,入夜微有咳声。乃里寒尚未肃清,元阳仍虚,仍以扶阳辅正主之,稍佐治咳,切忌过早施用滋补之剂。
附片100克 干姜25克 上肉桂6克(研末,泡水兑入) 西砂仁5克
法夏10克 炙冬花5克 吴萸6克 炙甘草10克
4日十诊。体温降至36.7℃,咳已止,阳神尚虚,照昨方再进一剂。
5日十一诊。脉缓弱,苔已退,唇舌红润,不渴饮,小便清长,晨间体温36.5℃,惟睡眠少,胃口不开,头上时有冷汗,阳神太亏,继以扶阳健胃,养心安神主之。
附片160克 干姜65克 西砂仁6克(捣) 上肉桂5克(研末,泡水兑入)
老扣仁3克(捣) 炙远志6克 朱衣茯神10克 炒枣仁10克
琥珀3克(研末,兑服) 甘草6克
6日十二诊。脉象、体温已正常,唇舌红润,昨日已进饮食,睡眠转佳,阳神尚虚,仍以扶阳辅正主之。
附片130克干姜205上肉桂5克(研末,泡水兑入)西砂仁6克明党参20克甘草6克
7日13诊 脉、舌,体温均如常,二便通畅,饮食、精神转佳,大病已退,渐加调补,可期痊愈。遂拟扶阳建中调理善后,数剂而后恢复健康。
附片100克 干姜16克 西砂仁6克(捣) 老扣仁3克(捣)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口芪20克 明党参20克 炙甘草6克
张××之子,年八岁,云南省宾川县人。
1945年4月,患伤寒病已十余日,住原昆华医院治疗,病势日趋严重,遂将病儿移回家中。4月23日,改延余诊视。面青唇白而焦,舌质红而润,无苔,脉象弦紧,按之则空虚无力,体温潮热,日轻夜重,神识昏愦,言语昏乱,腹胀如蛊,曾大便下血二次,小便短少而赤,形体瘦赢。此系患伤寒病,寒入阴分,致腹中阴霾四布,元阳大虚,已成危证,恐有生阳将脱之虞。当以扶阳抑阴治之。然温热之药服后,触动阴寒,必有吐泻之状,由于正气太虚,一线残阳将脱,唯恐吐泻之时,又易痰鸣气喘虚脱,思维再三,只有背城一战,方有挽回之机,犹豫迟疑,错过病机,则追之莫及矣。急以通脉四逆汤加上肉桂主之。
黑附片100克 干姜26克 生草1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葱白2茎
是晚七时,张君复来寓告知,服药二次,旋即呕吐涎水,继则泄泻黑粪,腹胀已消去其半,幸未气喘痰鸣,唯精神太弱。当即告之,已有转机,宜原方再进一剂。
24日晨复诊 昨日服药后吐泻,腹胀若失,弦紧脉象已平,潮热亦退。缘伤寒大病月久,元阳太耗,鼓胀虽消,而邪阴未净,阳神未充,散乱无主,尚见沉迷无神,时有烦乱说昏话。然病情已有转机,毋须置疑,仍以扶阳抑阴主之。
附片130克 干姜26克 上肉桂13克(研末,泡水兑入) 西砂仁4克
茯神16克 炙远志3克 生草4克
25日三诊。服昨方后已不再吐,大便溏泻三次,色已转黄,此系胃阳来复之兆。烦乱已乎,神识亦清明,体温、脉搏已转正常。稍进食物,病势逐渐减退,大有转危为安之象,可期痊愈矣。唯阳神尚虚,邪阴未净,仍以扶阳扶正主之。
附片130克 干姜26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西砂仁6克
法夏6克 炙远志6克 炙冬花6克 茯神15克
甘草6克
26日四诊。唇舌红润,脉较有神,精神较佳,饮食大增,已无他痛苦,继用黄芪四逆汤加昧调理数剂而愈。
附片130克 干姜26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北芪15克
炙远志6克 生草6克
邓××,男,成年。
初因受寒而起病,误服辛凉之剂,未效。病经十余日,头痛如斧劈,势不可忍,午后则恶寒体痛,脉沉弱无力,舌苔白滑而不渴饮。此乃寒客少阴,阻碍清阳不升,复以辛凉耗其真阳,正虚阳弱,阴寒遏滞经脉。头为诸阳之会,今为阴邪上僭攻于头,阳不足以运行,邪正相争,遂成是状。以辅正除邪之法,加味麻黄细辛附子汤治之。
附片100克 干姜36克 甘草6克 麻黄10克 细辛5克 羌活10克
服一剂,痛减其半,再剂霍然而愈。
按:少阴头痛,依本法治之其效如响。方内寓一四逆汤,能温扶阳气上交于头,麻黄、羌活,细辛祛客寒达于太阳,由膀胱而化,此乃温经散寒,辅正除邪之实效矣。六经病皆有头痛,遵仲景六经辨证方法施治,均能获效,出方有绳,庶不至误。
王××,女,成年。
始因受寒起病,恶寒,咽痛不适,误服苦寒清热养阴之剂后转成危证。余诊视之,患者头痛如劈,恶寒发热,体痛。咽痛,水浆不能下咽,痰涎涝甚,咽部红肿起白泡而破烂。舌苔白滑,脉沉细而兼紧象。不渴饮,此系寒入少阴,误用苦寒清热,致使阴邪夹寒水上逼,虚火上浮而成是状。取扶阳祛寒,引阳归舍之法,以加味麻黄细辛附子汤治之。
附片40克 干姜26克 北细辛6克 麻黄5克
上肉桂6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6克
服一剂后寒热始退,咽部肿痛减去其半,再剂则痛去七、八,三剂尽,诸证霍然而愈。
按:少阴受寒误用苦寒清热养阴之剂,无异于雪上加霜。《内经》云:“足少阴之脉……循喉咙,挟舌本。”风寒闭束少阴经络不通,虚火上浮冲于咽喉而肿痛者,宜用麻黄细辛附子汤治之。方中附予能扶阳驱寒,麻黄开发腠理,解散表寒,得细辛之辛湿,直入少阴以温散经脉寒邪,并能协同附予纳阳归肾,邪去正安,少阴咽痛自然获愈。
海××,女,十九岁,昆明人,因病住昆明某医院。
1959年1月3日邀余会诊。
患者行剖腹产失血过多,经输血抢救后,突然高热40℃以上。经用青霉素、链霉素等治疗,数日后体温降低,但一般情况反见恶化,神识昏愦,出现严重呼吸困难,白细胞高达二万以上。因病情危重,不敢搬动,故未做x线检查。当时西医未做出明确诊断,继续以大量广谱抗菌素治疗,并配合输液及吸入氧气,均未效。延某医则投以麻杏石甘汤一剂,病情更趋险峻,西医会诊亦提不出有效方案,乃延余诊视。
患者神志不清,面唇青紫灰黯,舌质青乌,鼻翼扑扑煽动,呼吸忽起忽落,似潮水往复,十指连甲青乌,脉弦硬而紧,按之无力而空。盖此病已入厥阴,肝肾之阴气内盛,非传经病,系真脏病,心肾之阳衰弱已极,下焦之真阳不升,上焦之阴邪不降,一线残阳将绝,已现衰脱之象,危殆费治。唯有扶阳抑阴,强心固肾,尽力抢救垂危。主以大剂回阳饮(即四逆汤加肉桂)。
附片150克 干姜5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20克
因附片需要先煨三、四小时,方能煨透无毒,故让患者先服上肉桂泡水,以强心急救之。并预告病家,服此方后可能有呕吐反应,如呕吐之后喉间痰声不响,气不喘促,舌质色较转红,尚有一线生机可以挽回。若不如此,则为难治,请注意为幸!
复诊 昨日服上方后果如余言,呕吐涎痰后已见转机,神识较前清醒,嗜卧无神,已能缓慢回答询问,可以吃流汁,舌尖已见淡红色,舌苔白滑厚腻,口唇青紫较退,两颊紫红,鼻翼不再煽动,呼吸仍有困难,但已不再起伏如潮,开始咳嗽,咯大量脓痰,咏仍弦滑而紧,按之而空。衰脱危候大为减轻,仍以扶阳温化主之。
附片150克 干姜5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池水兑入)
半夏10克 茯苓20克 甘草8克
三诊 神智清醒,语音清楚,面颊微转润红,指甲唇舌青紫已退十之八、九,鼻头,目眶微青,午后潮热,喘咳气短,咯大量脓痰,惟喉间时有痰阻,脉弦滑,病情已有转危为安之象,再以上方加减主之。
附片200克 干姜100克 茯苓3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公丁5克 法夏10克 橘红10克 甘草8克 细辛5克
四诊 面颊微红润,口唇、舌质青紫已退,呼吸渐趋平稳,午后潮热已退,咳嗽、咯脓痰稍减少,胃气已开,能进食,人事言语已近常态。大便溏泻,系病除之兆。夜卧多梦,此系阳不胜阴,邪阴扰乱,神驰不宁所致。脉转和缓。
大病已初退,惟坎阳尚虚,寒温邪阴未净,再以扶阳温化主之。连服三、四剂可望康复。
此时患者情况好转,可以搬动,经x线检查发现双肺有多个大小不等的圆形空洞,内容物已大半排空。血液细菌培养报告,检出耐药性金黄色葡萄球菌。医院西医最后诊断为“耐药性金黄色葡萄球菌性急性严重型肺脓疡”。拟方:
附片150克 干姜50克 广陈皮8克 杏仁8克(捣) 炙麻茸8克
连服四剂,一周后诊视,患者喜笑言谈自如,精神、饮食业已恢复,病状若失,至此痊愈。
按:病至危笃之时,处方用药非大剂不能奏效。若病重药轻,犹兵不胜敌,不能克服。因此,处方用药应当随其病变而有不同。惟临床辨证,务须察明阴阳、表里、虚实、寒热,然后再针对证候之实据而下药。只要诊断确切,处方对证,药量充足,即能克故制胜,转危为安。古有“病大药大,病毒药毒”之说,故面临危重证侯勿须畏惧药“毒”而改投以轻剂。否则,杯水车薪敷衍塞责,贻误病机,则危殆难挽矣。
魏××,男,廿五岁,原昆明市红十字会医院五官科主任。
1958年12月30日门诊,患“肝炎”已半年余,右胁内疼痛,双目白睛发黄,色晦暗,面色亦黄而带青色,大便时溏,小便短少,其色如茶,右胁肋下触之有硬块作痛,此乃肝脏肿大疼痛。脉缓弱,舌苔白而厚腻,舌质边夹青色。此系里寒内盛,土湿木郁,肝木不得温升所致。法当温化寒湿,舒肝达木以治之,拟方茵陈四逆汤加味。
附片60克 干姜30克 佛手10克 败酱10克
苡仁20克 川椒3克(炒去汗) 上肉桂5克(研末,泡水兑入) 茵陈10克
甘草5克
服三剂后,脉象沉弱而带弦长,厚腻舌苔已退其半,舌已转红,小便色转消,较前长,胁下疼痛大有缓减。继上方加减主之。
附片100克 干姜80克 青皮10克 北细辛10克
茵陈15克 桂枝30克 茯苓30克 上肉桂6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6克 川椒6克(炒去汗)
三诊 服此方四剂后,胁痛肝大已减去十之六、七,脉转和缓,舌质红活苔薄白而润。面、目黄色退净,小便清长,饮食如常。继服下方八剂后,即告痊愈。
附片100克 干姜40克 元胡10克 茯苓36克 广木香5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北细辛10克 甘草10克
方××,男,二十八岁,未婚,河南省人,昆明军区某部战士。
患者因肝脾肿大,全身发黄已八年,曾先后住昆明军区某医院及省市级医院治疗,效果不显著,继而出现腹水肿胀,腹围达98厘米,黄疸指数高达100单位,经军区医院行剖腹探查,取肝脏活体组织做病理检验,证实为“胆汁性肝硬化”。遂于1959年7月由市级某医院转来中医学院门诊部就诊。余见患者病体赢瘦,面色黄黯晦滞无光,巩膜深度黄染,周身皮肤亦呈深黯黄色,干枯搔痒而留见抓痕。精神倦怠,声低息短,少气懒言,不思食,不渴饮。小便短少,色深黄如浓茶水,腹水鼓胀,四肢瘦削,颜面及足跗以下浮肿,两胁疼痛,尤以肝区为甚。扪之,肝肿大于右肋沿下约二横指,脾肿大于左肋沿下约三横指。脉沉取弦劲而紧,舌苔白滑厚腻而带黄色,少津。因阳虚水寒,肝气郁结不得温升,脾虚失其运化,湿浊阻遏中焦,胆液失其顺降,溢于肌肤,故全身发黄。阳虚则湿从寒化,水湿之邪泛滥于内,脾阳失其运化,日久则成为腹水肿胀之证。肤色黄黯不鲜,似阴黄之象。此病即所谓“阴瘅证”。法当扶阳抑阴,舒肝利胆,健脾除湿为治则。以四逆茵陈五苓散加减治之。
附片100克 干姜50克 肉桂15克(研末,泡水兑入) 吴萸15克(炒)
败酱15克 茵陈30克 猪苓15克 茯苓50克
北细辛8克 苍术20克 甘草8克
二诊。服上方十余剂后,黄疸已退去十之八、九,肝脾肿大已减小,小便色转清长,外肿内胀渐消,黄疸指数降至20单位,面部黄色减退,已渐现润红色,食欲增加,大便正常,精神转佳。然患病已久,肝肾极为虚寒,脾气尚弱,寒湿邪阴尚未肃清,宜再以扶阳温化主之。
附片150克 干姜80克 茵陈80克 茯苓30克
苡仁20克 肉桂15克(研末,泡水兑入) 吴萸10克 白术20克
桂尖30克 甘草10克
三诊 服上方六剂后,肝脾已不肿大,胁痛若失,小便清利如常,面脚浮肿及腹水鼓胀已全消退,饮食、精神倍增,皮肤及巩膜已不见发黄色。到市级某医院复查,黄疸指数已降至3单位。脉象和缓,舌苔白润,厚腻苔已全退。此水湿之邪已除,元阳尚虚,再拟抉阳温化之剂调理之,促其正气早复,以图巩固效果。
附片150克 干姜80克 砂仁15克 郁金10克
肉桂15克(研末,泡水兑入) 苡仁30克 佛手20克
甘草10克
服上方七、八剂后,患者已基本恢复健康。一年后询访,肝脾肿痛及黄疸诸证均未再发作。
按:以上病证,实由阳虚水寒,寒湿内滞,肝气郁结不舒所致。阳虚则水邪泛溢,肝郁则易克伐脾土,脾虚不能健运,湿从寒化,而至肝脾肿大、腹水、黄疸诸证丛生。余所拟用各方,旨在温暖肾寒、舒肝解郁,健运脾湿,化气行水。寒湿内滞之证,施以温化之剂,犹如春和日暖,冰雪消融,故能治之而愈。
胡××,男,五十三岁,因患肝硬化腹水臌胀,住昆明某医院,于1958年12月,12日邀余会诊。
询及由来,病者始因患红白痢证一月余,继后渐感腹胀,逐渐发展而成腹水肿胀之证。余视之,面色黄暗,神情淡漠,卧床不起,腹部鼓胀膨窿,已有腹水内积,肝脏肿大,触之稍硬,小腹坠胀,小便短少,饮食不进。脉象缓弱,舌苔白滑,舌质含青色。此系下痢日久脾肾阳虚,寒湿内停,肝气郁结而致肝脏肿大,肺肾气虚,不能行司通调水遭、化气利水之职能,遂致寒水内停,日积月累而成腹水臌胀证。法当温中扶阳化气逐水,拟四逆五苓散加减主之。
附片80克 干姜30克 上肉桂8克(研末,泡水兑入) 败酱15克
猪苓15克 茯苓30克 甘草10克
同时以大戟、芫花、甘遂各等量,研末和匀(即十枣汤粉剂),日服6至10克。
服后次日,每日畅泻稀水大便数次。泻后腹水大减,精神稍欠,又继服上方,扶阳温化逐水。
1959年1月二诊。服上方三剂后,腹水已消去一半多,体重减轻二十市斤。诊其脉来沉缓,右脉较弱,系脾湿阳虚脉象。左肝脉带弦,系肝寒郁结,寒水内停之象。舌质较转.红润,自苔已退去其半,再照上方加减与服之。
附片80克 干姜40克 川椒6克(炒去汗)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吴萸10克 茯苓30克 苍术15克 公丁5克
如前法再服十枣汤粉剂二日。
三诊 服药后昨日又水泻十多次,吐一、二次,腹水消去十分之八,体重又减轻十市斤。患者面色已转为红润,精神不减,舌苔退,舌质亦转红活。小便清长,饮食转佳,已能下床行动,自行至厕所大小便。唯口中干,但思热饮而不多。系泻水之后,肾阳尚虚,津液不升所致。继以扶阳温化主之。
附片80克 干姜40克 砂仁10克 枳壳8克
上肉桂8克(研末,泡水兑入) 猪苓10克 茯苓30克
服此方十余剂后,腹水、肝肿全消,食量增加,即告痊愈。
按:寒水内停为病之标,脾肾阳表为病之长。标实本虚治以攻补相兼之法,皆相得宜。所治之法一如离照当空,一如凿渠引水,寒水坚冰何得不去焉!如不放胆用此峻猛之剂,姑息乔奸,于此危证,终不免肿胀癃闭,衰竭而逝。
杨×,年五十余,某年2月患胸痹心痛证,曾服桂附理中汤,重用党参、于术并加当归,服后病未见减。每于发作之时,心胸撮痛,有如气结在胸,甚则痛彻肩背,水米不进。痛急则面唇发青,冷汗淋漓,脉息迟弱,昏绝欲毙,危在旦夕。此乃土虚无以制水,阳衰不能镇阴,致下焦肝肾阴邪夹寒水上凌心肺之阳而成是状。然寒水已犯中官,骤以参术当归之峻补,有如高筑堤堰堵截水道,水邪无由所出之路,岸高浪急,阴气上游,势必凌心作痛。斯时不宜壅补过早,法当振奋心阳,使心气旺盛,则阴寒水邪自散矣。方用四逆汤合瓜蒌薤白汤加桂。
天雄片100克 干姜30克 薤白10克 瓜萎实10克
公丁1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5克
一剂痛减其半,二剂加茯苓30克以化气行水,则痛减七、八分,三剂后胸痛若失。
寒湿胃痛顾××,男,年四旬,云南省鲁甸县人,住上海马斯南路息庐三号。肾气虚,脾湿素重,时值酷暑炎热季节,常食西瓜凉饮,夜卧贪凉,复受冷风所袭,遂致脘腹疼痛不止,痛极则彻及心胸腰背、水米不下,汗出淋漓,辗转反侧睡卧不安,时时呻吟。余诊之,颜面青黯,舌苔白滑质含青色,脉来一息两至半,沉迟无力,手足厥冷。此乃肝肾之阴夹寒水脾湿凝聚三焦,凌心犯胃,阳不足以运行,而成是状。先以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与服之。服后旋即呕吐涎沫碗许,此为寒湿外除佳兆,继以吴萸四逆汤加味治之。
附片100克 干姜3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公丁6克
白胡椒6克(捣末,分次吞服) 吴萸10克 甘草10克
服一剂,涌吐酸苦涎水两大碗、痛减其半。再服一剂,又吐涎水两大碗,其痛大减,遂得安卧。次晚续诊,脉已一息四至,汗止厥回,渚痛俱瘥。继以桂附理中汤二剂调理而愈。
张××之妻,年三十余岁,四川省会理县人。
1924年6月患病,请西医治疗,病情日剧,就诊于余。余视之,舌苔白滑兼灰黑色,脉细迟欲绝,十余日来饮食不进,微喜滚饮,虽恶寒但不见发热,心痛彻背。时时感觉腹中有气上冲心胸,心中慌跳,复见呕吐,触之,腹内有症坚痞块,痛不可当。缘由前医曾予腹部注射某药一针,其后针处硬结突起,继而扩展大如碗口。此乃肝肾阴邪为患,复因针处被寒,阴寒挟水邪上逆,凌心犯胃,如不急为驱除,绥则必殆无救。遂拟四逆苓桂丁椒汤治之。
附片130克 干姜60克 茯苓26克 公丁13克
上肉桂13克(研末,泡水兑入) 白胡椒6克(捣末,分次冲服) 甘草6克
服一剂则痛减其半,再剂则诸证渐退,痛止七、八,稍进饮食。唯呕吐未止,此乃肝肾阴寒之邪未净,拟乌梅丸方治之。
附片130克 干姜60克 当归26克 上肉桂13克(研末,泡水兑入)
黄连13克 黄柏13克 北细辛6克 潞党参16克
川椒6克(炒去汗) 乌梅3枚
服一剂后,呕吐止。服二剂后,腹痛全瘳,腹内痞块渐散。继以回阳饮(即四逆汤加肉桂),兼吞服乌梅丸十余剂,始奏全功。
徐××,男,年四旬余,云南省大姚县人,住滇南个旧市。
1923年10月来昆明治病,就诊于余。询及由来,悉知患心胃痛证已二十余年,经中西药物屡治未效,近则病情日见增剧,形体消瘦,面容不展。胸膈痞胀作痛,两胁满闷不舒,脘腹灼痛,痛极则彻于胸背,固定不移,从心下至脐腹窿起板硬如石,按之亦痛,腰背如负薄冰,饿懔而寒。时而泛酸上冲咽喉,呕吐黄绿酸苦诞水,心中嘈杂,知饥而不能食,唯喜烫饮,饮而不多。大便干结难解、小便短涩,手足不温,少气无力,入夜难寐。舌淡苔白滑腻,脉来沉迟,息间仅两至半,且短而弱。良由病久阳虚,真火内衰,阴寒内结,脾阳不运,无力以制水邪,肝郁不舒,挟寒水上逆犯胃凌心。阳虚为病之本,寒水泛溢为病之标,乃本虚标实之证,法当扶阳温散寒水之邪治之,先拟乌梅丸方一剂。
附片100克 干姜30克 桂尖30克 细辛10克
黄连10克 焦柏10克 当归25克 川椒3克(炒去汗)
党参3克 乌梅2枚
服上方,痛稍减,呕吐酸苦水已少。此病历经二十余载,根深蒂固,邪实而证顽矣,欲除病根,非大剂辛温连进,方能奏效。以余多年临床体验,此证每于服药之后,或见脘腹增痛,或吐酸、便泻、小便色赤而浊等征象,可一时有所表露,此乃药与病相攻,驱邪之兆,若药能胜病,犹兵能胜敌,倘畏惧不专,虽欲善其事,而器不利也,何以克服!古云:“若药不瞑眩,厥疾弗瘳”。余将此理告病者,务期早除痛苦,渠则严然信守,遂以吴萸四逆汤加味治之。
附片150克 吴萸18克 干姜60克 上肉桂18克(研末,泡水兑入)
公丁5克 茯苓30克 白胡椒3克(研束,兑服) 甘草15克
服药后果如余言,一剂则痛反较增,二剂则腹中气动雷鸣。三剂则涌吐大作,吐出黄绿苦水盈盂,吐后胸胃痞胀舒缓,白滑苔渐退。更照原方附片量增至200克,每日一剂,连进十剂,愈服越见吐,痛不减反有所增之势,小便色赤,但较长,已十余日不大便,诊视则白滑苔已退尽,但舌本透白而无血色,脉转缓和稍有神,仍喜滚饮而畏寒,正邪交作,势均力敌。仍照前法,再进不怠。拟方白通汤加上肉桂。
白附片300克 生盐附子150克 干姜150克 葱白9茎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连服二剂,大便始通,色黑如漆,腹痛,痞硬稍减,能略进饮食。再服数剂,大便则畅泻,色黑绿,臭不可当,脘腹疼痛及痞硬顿失其半,胃逆作酸已减少。此阴寒溃退,元阳渐复。照原方去葱白加茯苓30克,砂仁15克,白术30克,甘草18克。连进数剂,大便由稀而溏,色渐转黄,饮食渐增,舌质已略显红润之色,脉沉细一息已四至,腹中痞硬已消去八、九,唯胃脘中仍感灼辣疼痛,时而吐酸水一、二口,复主以乌梅丸方。服三剂,吐止痛减,食量增加,背寒肢厥已回温。唯形体枯瘦,正气未充,精神尚差,胃中尚时而隐痛,继以桂附理中汤加口芪,并兼服乌梅丸,每日三丸。每服均见好,连服十数余剂而愈,体健如常。
黄××,女,二十五岁,归国华侨,云南某大学学生。
患呃逆证已一年余,曾经多方治疗,效果不显。每于精神紧张之时,呃逆更甚。自觉胃中饱闷,时有逆气上冲,气冲有声,声短而频,不能自制。近来逐渐加剧,以致情绪不安,心情烦闷,睡眠差,影响听课学习。1964年夏,患者来中医学院就诊于余,呃逆频作,面色少华。舌淡质嫩,苔腻微黄,脉象沉缓而弦。《景岳全书》曰:“致呃之由,总由气逆。”此系阳虚胃寒,中焦气机升降失调,寒气上逆,胃气不降所致。治宜温中降逆,调和气机,方用旋覆代赭汤加味。
旋覆花9克 代赭石12克 法夏9克 明党参15克
砂仁9克 厚朴9克 生姜3片 大枣5枚
甘草6克
服二剂后,呃逆减少,间隔时问有所延长,脘闷气逆亦感减轻。患者自知服药有效,情绪亦好转,睡眠、饮食均有改善。脉沉缓,关部尚弦。腻苔已退,苔薄白而润。继以温中益气,和胃降逆治之。用前方,明党参增至30克,加入公丁3克,柿蒂6克,连服四剂,呃逆不再发作。
按:“呃逆之由,总由气逆”,乃中焦气机升降失司,逆气上冲所致。阳虚有寒者,宜温中降逆为主。阴虚有热者,宜苦寒降逆为主。总不离乎调理升降气机为原则。若久病之人,突发呃逆,则为脾肾气机将绝,宜以大剂回阳降逆,如吴萸四逆汤、白通汤、人参干姜附子汤之类,以求挽回生机。若徒治其标而忽弃其本,不但呃逆难止,生命亦难保无虞矣。
张××,男,三十二岁,昆明人,患便秘证已一年余。
初起大便难解,凡二、三日一行,干结不爽。头昏食少,脘腹痞闷不适,时常哕气上逆,冲口而出。医者以为阴虚肠燥,胃腑有热,连续治以清热苦寒、滋润通下之剂。每服一剂,大便通泻一次,其后又复秘结如故,脘腹痞闷终不见减。如此往复施治数月之久,愈见便秘,甚者六、七日始一行。口苦咽干纳呆食减,体瘦面黄,精神倦怠。余诊其脉,沉迟而弱,舌苔厚腻,色黄少津,口气微臭,思饮不多。如此并非肠胃燥热之证,乃是气虚之便秘。因长期服用苦寒通下之品,脾肾之阳受戕,睥气虚弱,无力运化,肾气不足,难以化气生津,气机壅滞,胃肠传化失司,遂成便秘。当以温下之法,务使枢机运转,腑气自能通达。方用温脾汤加味。
附片45克 大黄9克(后放) 明党参15克 厚朴9克
杏仁9克(捣) 干姜12克 甘草6克
煎服一次后,则腹中肠鸣,气窜胸胁,自觉欲转矢气而不得。再服二次,则矢气频作,便意迫肛,旋即解出大便许多,予黑硬结如栗,其臭无比。顿觉腹中舒缓,如释重负,呕哕已不再作。连服二剂后,大便隔日可解。口苦咽干已愈,食思转佳,腹中痞胀消去。厚腻黄苔已退,呈现薄白润苔,脉仍沉缓。遂照原方加肉桂9克增其温化运转之力,连服四剂后,大便通调如常,精神、饮食明显好转,面色呈润泽。为巩固疗效,继以吴茱萸汤加肉桂、甘松温中健胃,调理二十余日,并嘱其常服桂附理中丸。三年后相遇,询及便秘之证已痊愈,迄今未复发。
郑××,女,三十六岁,昆明官渡区某公社社员。1962年10月某日夜间,患者突然脘胁疼痛,宛如刀绞,彻于右侧肩背,四肢冰冷,汗出如珠,兼发恶心呕吐,吐出黄绿苦水,并吐蛔虫一条,胃中灼热嘈杂,脘腹痞胀,烦躁不宁,呻吟不止,终夜不能入眠。天明,其痛稍有减轻,方才交睫,又复作痛如前,遂由家人护送至中医学院附属医院急诊。经检查,诊断为“胆道蛔虫症”,住院治疗。余会诊之时,见患者脉沉弦而紧,舌苔白腻,舌质青黯,不渴饮。此乃厥阴脏寒,肝胆气机郁结,腹中蛔虫上扰作痛,属蛔厥之证。照伸景法,以乌梅丸主之。
附片30克 干姜15克 肉桂9克 当归15克
党参15克 黄连6克 黄柏9克 川椒5克(炒去汗)
细辛5克 乌梅3枚
煎一服,疼痛稍减,三眼尽疼痛呕吐均止,手足已回温,夜间已能安静入睡。惟胃中仍唷杂,脘腹尚感痞闷。口苦,不思饮食。脉沉弦,已不似昨日兼有紧象,腻苔稍退,舌质仍含青色。蛔虫虽安,但肝胆寒凝之气尚未祛尽。照原方加川楝子9克,榔片9克。连服二剂后,便下蛔虫二十余条,腹中感到舒缓,饮食渐有恢复。脉缓,苔退。再以香砂理中汤加荜拨、高良姜调理二剂,气机恢复,痊愈出院。
李×,男,年四旬余,昆明市人。
患痰饮咳喘病已八、九年,经中、西医屡治未愈。诊其脉左弦右滑,两尺弱,心脉细短,肺脉滑大,按之则空,舌苔白滑而腻,面色青黯,目下浮起如卧蚕。咳痰气喘而短,胸闷痰滞,头疼目眩。食少无神,畏食酸冷,渴喜热饮而不多,小便短赤,咳时则遗。入夜难眠,行卧惟艰,值阴雨天寒尤甚。良由脾肾阳虚,饮邪内泛,脾不运化,寒湿水饮上逆犯肺则作痰作咳。肾虚不纳,则短气喘息而遗溺,痰湿阻遏,清阳不升,浊阴不降,肺肾之气不相接,遂成痰饮咳喘之证。,(金匮要略》日;“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为痰饮病治本之法,禀承此意拟方小青龙汤加减主之。
附片20克 北细辛4克 麻茸3克 干姜15克
法夏15克 五味子1.5克 甘草3克
次日复诊 昨服一剂,头疼、咳痰稍减,痰较易咯,乃照原方加倍分量。服后痰多咳吐如涌,胸闷减,喘息较平。
服二剂后,头痛若失,喘息平其大半。服三剂后,稍能食,行卧已较轻便,唯痰多,气仍短,小便转长而色仍赤。盖湿痰饮邪得阳药运行,在上由咽喉气道而出,在下则随小便而去,乃病退之兆。仍照前方加减治之。
附片100克 北细辛10克 半夏10克 干姜4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茯苓30克 桂尖20克 五味子3克
甘草10克
服二剂后,喘咳平,痰已少。三剂后,胸闷气短均愈,饮食倍增,弦滑之脉已平,腻苔已退。唯精神未充,后以苓桂术甘汤加附子、口芪,连进十剂,遂得痊瘳。
附片150克 口芪30克 茯苓20克 桂尖20克
白术20克 甘草10克
刘××之父,年过六旬。
1924年9月,病已月余,六脉沉迟无力,舌苔白腻,喜热饮,咳嗽哮喘而多痰。腹胀且痛,不思食,大便秘结二十日不更衣,小便赤而长,夜难入寐,精神极弱。查前所服方药,均以清热消食降气为主,且以硝、黄峻剂通下之,仍不能便,其势较危。此系脾肾阳虚,中土失运,痰湿水饮阻逆于肺,清肃不降,致痰喘咳嗽,传导失司,无力输送。加之阳虚则气不化津,无以滋润肠道,致成气虚寒凝之便秘不通,此太阴、阳明经气不相传也。宜扶阳温化主之,拟真武汤加昧。
附片100克 茯苓30克 白术20克 杭芍10克
干姜30克 北细辛6克 五味子5克
一剂见效,二剂后喘、咳约去十之六、七,三剂则照原方去杭芍,服后痰喘咳嗽若失,略进饮食。第三日以四逆汤加茯苓、上肉桂、砂仁、口芪。
附片100克 干姜50克 茯苓50克 砂仁1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北芪60克
上方服一剂后,是晚便意迫肛,解出干结黑色粪便半痰盂许,腹中顿觉舒缓。然因年老气虚,解便时用力过盛,旋即昏晕不省人事。急诊之,气短欲绝,脉沉迟无力,但见白苔已退,唇舌已转红润,此乃气虚下陷之故。当即以煎好之汤药喂服。俄顷,人事已省,脉转有神。原方连服三剂,食增神健,咳喘不作,二便通达。
郑××,女,二十五岁,已婚,云南省人。患慢性哮喘病已十四年之久,现身孕四月余,住昆明军区××医院,于1959年10月9日邀余会诊。询其病史,始因年幼体弱,感风寒而起病,药、食调理不当,风寒内伏,夹湿痰上逆于肺,经常喘咳,值天寒时令尤甚,迄今病已多年,转成慢性哮喘。证见咳嗽短气而喘,痰多色白,咽喉不利,时发喘息哮鸣。面色淡而少华,目眶、口唇含青乌色。胸中闷胀、少气懒言,咳声低弱,咳时则由胸部牵引小腹作痛。食少不思饮,溺短不清,夜间喘咳尤甚,难于平卧入寐。舌苔白滑厚腻,舌质含青色,脉现弦滑,沉取则弱而无力,此系风寒伏于肺胃,久咳肺肾气虚,阳不足以运行,寒湿痰饮阻遏而成是证。法当开提肺寒,补肾纳气,温化痰湿治之,方用小青龙汤加附片。
附片100克 杭芍10克 麻黄10克 北细辛6克 干姜30克
桂枝20克 五昧子5克 半夏10克 甘草10克
服上方二剂后,咳吐大量清稀白痰,胸闷、气短及喘咳均已较减,能入睡四、五小时,食思见增,唇舌转红,仍微带青色,厚腻自苔退去其半。上方虽见效,然阳气未充,寒湿痰饮尚未肃清,继以温化开提之剂治之。方用四逆、二陈合方加麻、辛、桂。
附片200克 干姜40克 茯苓30克 法夏15克
广陈皮10克 北细辛8克 麻茸10克(蜜炙)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10克
服上方后喘咳皆有减少。治法不变,仍用此方,随证加减药味及分量,共服二十余剂后,哮喘咳嗽日渐平息。再服十余剂,病遂痊愈,身孕无恙,至足月顺产一子,娩后母子均健康。
按:昔有谓妇人身孕,乌、附、半夏皆所禁用,其实不然。盖乌,附、半夏,生者具有毒性,固不能服,只要炮制煎煮得法,去除毒性,因病施用,孕妇服之亦无妨碍。妇人怀孕,身为疾病所缠,易伤胎气而不固。因证立方用药,务使邪去而正安,此实为安胎、固胎之要叉。《内经》云:“妇人重身,毒之何如……有故无殒,亦无殒也。”此乃有是病而用是药,所谓有病则病当之,故孕妇无殒,胎亦无殒也。余临证数十年,思循经旨,多有所验,深感得益不少。
张××,年二十五岁,四川人。
1923年患虚劳咳嗽,病经数月。始因盗汗,遗精,食少难寐,求医无效。近则午后恶寒,发热如潮。面颊及口唇色赤如艳,自汗、盗汗,夜间尤甚。痰嗽不爽,咳声嘶嗄,咯血盈碗。耳鸣,眼花,头常昏晕,气短而喘,精神疲惫,不能入寐。脉来虚数无力,舌根白腻。查其所服之方,均以阴虚有热为治,不外清金润肺止咳,滋阴降火平肝,凉血止血退骨蒸劳热等百十余剂。又服西药多种,沉疴未起,病势反见日趋沉重。盖此病良由素禀不足,肾气太亏,真阳内虚不能镇纳阴邪,阴寒水湿挟痰浊上逆于肺,阻遏肺肾升降气机,表阳失固,营阴不敛,则汗易外泄,已虚之阳无力统摄血液,则散漫游溢脉外而咯血,阴阳相执,虚阳被阴寒格拒于外,发为潮热,此午后阴气较盛故虚热愈见浮矣。虽发热而有恶寒相伴,脉见数,然其体状虚软无力,全属一派阳虚阴寒之象,非阴虚火旺之肺燥咯血可比也。往日所治,违其证,南辕而北辙,徒劳无功。如是之证,唯有依照《内经》甘温除热之旨,方可挽回生机。方用甘草干姜汤加附子。
炙甘草24克 炮黑姜15克 附片45克 大枣3枚(烧黑存性)
服一剂,咯血止。再剂则喘咳稍平,精神较增,再拟四逆汤加味治之。
附片60克干姜、炮黑姜各15克西砂仁15克炙甘草15克大枣4枚(烧黑存性)
服后痰多而兼杂黑血,此乃得阳药温化运行,既已离经之血,当随痰浊而排除。遂连进四剂,潮热退其半,血痰已不见,各节证情均有所减,泻下黑酱稀粪,为浊阴下降。脉转缓,稍有力,饮食略增。病情已大有转机,照前方去大枣加倍分量,加茯苓30克,白术18克,连进五剂,颊唇赤色已退,喘定八、九,潮热微作,竟得熟寐,咳痰有减,咳声较洪,此肺气之通达也。再进数剂则潮热已不作,食思倍增,咳痰更减,唯其周身骤然浮肿,面足尤甚。病家因见肿象,不知为阴邪始退、元气来复之兆,突生疑惧。改延他医诊视,断言“误服附子中毒”所致,主以绿豆、贝母、寸冬、熟地、洋参、枇杷叶、当归、泽泻、苏子、腹毛、枳壳、炙草。殊料服后是晚喘咳顿作,气滞痰涌,身热再燃。于是惊惶失措,又复促余前往诊视。始知病家苦于不识医理,朝夕更医,几使前功尽弃。余仍以诚言相告,力主大剂辛温,逆流挽舟,以回颓绝。方用:
附片200克 干姜60克 北细辛6克 麻茸4克
上肉桂12克(研末,泡水兑入) 茯苓60克 甘草24克
服后出微汗,身热始退。连进三剂后,小便畅通,浮肿尽消。遂照原方去麻茸加砂仁15克。五剂后,咳痰减去七、八。饮食、精神转增。去细辛加口芪、白术各30克,再进十剂,诸证悉除。唯元气未充,以黄芪建中汤加味调理善后,二十余剂则体健康复。
口芪100克 桂尖24克 杭芍24克 附片150克 党参20克
白术20克 西砂仁15克 大枣4枚 生姜30克 饴糖30克(烊化兑入)
张××之子,云南省永仁县人,年八岁,禀赋不足,形体赢弱,平素多病,时有腹痛,多痰慢咳而少食。
此先天不足,脾虚不运,阴寒挟水湿内渍。1922年6月某日,受寒而起病,脉来浮滑,兼有紧象,指纹色淡而青,舌苔白滑,质含青色。涕清,咳嗽而加痰涌。发热、恶寒,头昏痛,喜热饮。缘由风寒表邪,引动内停之寒湿水饮,肺气不利,清肃不降,脾不健运,水湿不化,阻遏太阳经气出入之机,拟小青龙汤加附子助阳解表化饮除痰。
附片30克 桂尖10克 麻茸3克 北细辛3克
杭芍6克 五味子2克 小枣7枚 生姜10克
服后得微汗,身热始退,表邪已解,但咳嗽痰多而清稀。此乃寒痰未净,脾肺之气尚虚,守原方去杭芍、麻茸加茯苓10克、白术12克连进二剂,饮食已如常。惟仍涕清痰多,面浮,午后尚有潮热,自汗,腹中时而隐隐作痛。此表邪虽解,寒痰内饮尚重,今得辛温之荆以运行,逐动内饮欲溃,务期祛尽停饮寒痰,沉痼始除。殊料张君对余信任不专,另延中医数人诊视,有云“误服附子,中毒难解”。有云“系湿热阻遏中焦”,处方均以清热利湿。数剂后,不但原病不减,反见沉重,涕清如水,午后潮热更甚,汗出淋漓,咳痰气息短弱而兼喘促,食物不进,形体枯瘦,四肢厥冷,已奄奄一息。又改延某西医诊治,断言“误服姜附,已将肺液烧干”,(试问;涕为肺之液,如果肺液已经烧干,焉能涕清如水?)竟主服“保肺药水”,并云有起死回生之效。服后顷刻,遂现风状,双目上视,唇缩而青,肢厥抽掣,汗出欲绝,已命在旦夕。张君惊惶不已,又急促余诊视之,并具述误治经过,余不忍坐视待毙,尽力挽回颓绝,主以大剂加味四逆汤治之。
附片100克 干姜40克 砂仁1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10克
上方连服二次,风状减,已不抽掣。次日复诊,诸证亦有减轻。再服二剂,突见周身浮肿,咳嗽多痰,但潮热已退,厥逆回温,能稍进饮食。乃告之此系阴寒水湿之邪被阳药温运化散,元气回复之征。现仍阳弱气虚,须待温扶。照原方加口芪、白术、茯苓连进数十余剂始奏全功。此证即所谓“童子痨”也,前后施治,经余拟方,共服附片约十余市斤,并无中毒反应,亦未见将阴液烧干,且患儿病愈之后,身体健康,体质丰盛胜于病前,多年无恙。
沈××,男,三十岁,浙江人,云南省下关市某机关干部。
患“慢性肾炎”已一年余,当地诊治无效。后因发生腹水肿胀,体虚弱极而转送昆明某医院治疗,住院一周多,其效不显,于1958年12月12日邀余前往会诊。患者面部浮肿,目下浮起如卧蚕,面色苍白晦滞,口唇青乌,欲寐无神,神情倦怠已极,腹内水鼓作胀,其状如匏,下肢浮肿,胫跗以下,按之则凹陷而不易复起,身重卧床,难于转侧。问其所苦,但闻语声低弱,言及腹中撑胀,腰背酸胀痛楚不止,小腹亦坠胀作痛,口淡不思食,不渴饮,小便短少。察其舌脉,舌虽润而色淡夹青,苔滑而灰黑,脉象沉迟无力。此系脾肾阳虚,水寒土湿,寒水泛滥所致,法当扶阳温寒化气利水主之,方用四逆五苓散加减。
附片100克 干姜40克 花椒7克(炒去汗) 猪苓15克
茯苓30克 条桂15克
服四剂,小便遽转清长畅利,面足浮肿消退,腹水消去十之六、七,体重减轻21市斤,腰背痛已大为减轻,仍有酸胀。稍能食,精神较增。舌苔灰黑已退,呈现白滑苔。脉转和缓,体尚弱。仍以扶阳温化主之。
附片100克 干姜50克 吴萸10克 桂枝30克
苡仁10克 猪苓10克 茯苓30克
连服四剂,腹水消去十之七、八,面色亦转好,精神、饮食较增,舌质青色已退,淡红而润,苔薄白滑,脉和缓有神根。大病悉退,阳神尚虚,余邪未净,唯有增强心肾之阳,不变温化之法,始能效奏全功,照上方加减治之。
附片150克 干姜5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砂仁10克
黑丑20克 茯苓50克 公丁10克
服四剂后,寒水邪阴消除殆尽,善后调理一周,病愈出院。
黄××,男,四十四岁,湖北人,昆明海口×厂军事代表。
患者以腰痛数年而住入昆明军区某医院治疗,经x线摄片检查,发现右肾肾盂有十粒结石影象,小如花椒,大至蚕豆,诊断为“肾结石”,因身体虚弱不能耐受外科手术,遂于1958年11月出院延余诊治。言及患腰痛已久,时有所发,痛如绞作,延及腰腹,下引宗筋,痛甚则神怯而畏寒肢冷。
小腹胀痛,小便短涩。饮食欠佳,精神缺乏。舌苔白滑而厚腻,脉沉迟无力。此因肾脏寒极,寒湿不化,内结成石,以温肾扶阳温化之法主之,投以四逆汤加昧。
附片60克 杜仲10克 桂枝30克 干姜40克 茯苓3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北细辛6克 甘草6克
服药十一剂后,相继经尿道排出结石四粒,其中曾有一粒较大者,排出时嵌于尿道口,尿线中断,其痛非常,经该厂医生用镊子夹出,宛如细包谷粒大小,至使尿道口略为出血。经x线复查,尚余下六粒结石,但影象均较前为小,原大如蚕豆者已不复见。此乃温化之剂所致也。唯因肾寒日久,腰尚冷痛,结石未全化解排尽,其法不变,继以扶阳温化主之。
附片100克 干姜50克 狗脊10克 北细辛6克 苡仁30克
桂枝3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10克
因服药有效,信心不移,连服不断则病情大减,食增神健,体质大为好转,于1959年1月开始恢复工作,前后相继数十余剂,腰痛已不复作,于1959年3月前来复诊,带来X线复查照片,十粒结石已消去九粒,仅剩下一粒,影象亦较前缩小。再以上方加减,不离强心温肾,调补气血之原则。数月后,最后一粒结石亦随尿排出,自此恢复健康,照常工作。
马××,男,二十七岁,门诊号9546。
患者右侧睾丸肿痛二月余,治疗后肿痛逐渐消退。某日夜间,右侧睾丸突然收引回缩至少腹。少腹拘挛疼痛不已,牵引腰部,痛不能伸,痛剧之时,连及脐腹,直至四肢挛急难以屈伸。颜面发青,冷汗淋漓。其亲友略知医理,认为此证系肾精亏损所致,拟滋阴补肾之剂,服后未见缓解,遂送中医学院附设门诊部就诊。刻诊患者面色发青,腹痛呻吟,愁容不展,两目无神,白睛发蓝,唇、舌、指甲均含青色。舌苔白腻,手足冰冷,脉来沉细弦紧。已两日水米不进。此系肝肾阳虚,厥阴阴寒太盛,阳不足以温熙筋脉。《内经》云“肝是厥阴之脉……循股阴,入毛中,过阴器,抵小腹……。”经脉失养,故拘挛收引,致使睾丸回缩而痛,即所谓“寒则收引”之意。法当温扶肝肾之阳,温经散寒,经脉之挛急自能舒缓。方用当归四逆汤加味。
当归15克 桂枝12克 杭芍9克 细辛6克
通草6克 大枣5枚 干姜12克 吴萸6克
川椒5克(炒黄) 乌梅4枚 附片60克
上方服一剂后,疼痛缓解。再剂,则阴囊松缓,睾丸回复。面目、唇舌青色俱退。手足回温,诸痛皆愈。唯阳神尚虚,照原方去川椒,加砂仁9克,连服二剂,精神、饮食均恢复正常。
1924年2月,曾治一奇证,颇险。有姚姓之女,年十八岁,因上年患白喉证服寒凉药过多.以致信期不调,三、五月一至,时时“发痧”。此系阳虚血寒已极无疑。该女因天癸数月不至,用蚕砂二两泡酒服之,冀使通达,殊料服两小盏后,经亦未通,骤发危象。始延某医诊视,断言无救,未拟方而去。随即延余诊视之,六脉俱绝,唇爪俱黑,面目全身皆发青,牙关紧闭,用物拨开,见口舌亦青黑,四肢厥逆,不省人事,气喘欲脱。缘由体素虚寒,且服过量蚕砂酒,亦系寒凉之物,致成纯阴无阳之候,病情险恶。余始疑无救,然口中气息尚存,不忍坐视而归。若用他药,恐为时不及,急以上肉桂泡水灌之,偶咽下一、二口,觉气稍平。又速频频灌喂,喘息渐定,稍识人事,目珠偶动,呼之乃应。
继而复诊,脉仍不见应指。余思寻之,暴病无脉系闭,久病无脉乃绝。此乃暴病所致,肉桂强心温暖血分之寒,服之气机稍回,必有生机。约两小时方过,病者始能言语,言其周身麻木,腹中扭痛,忽而大泻酱黑稀便。再诊,脉隐隐欲现,色象稍转,气微喘,扶之以卧,试其舌,青黑冰指,乃以大剂回阳饮治之。
黄附片60克 干姜20克 上肉桂20克(研_束,泡水兑入) 甘草10克
次日诊视,六脉俱回,轻取弦紧重按无力而空。唇舌青黑悉退,唯面部仍稍带青绿色,党头晕,体痛,腹中冷痛,喜滚饮。此阳气尚虚,里寒未净,宜击鼓直追,方能定夺。继以上方加味治之,连服数剂,厥疾遂瘳。
天雄片60克 干姜12克 黑姜12克 上肉桂心10克(研末,泡水兑入)
桂尖12克 炒吴萸6克 半夏12克 茯苓15克 甘草6克
宋××,女,二十七岁,河南人,住昆明郊区呈贡飞机场。患者禀赋素弱,婚后多年未孕。初始月经参差不调,每月均需用中西药物调治,方能应期而潮。但每次行经,量少而黑,少腹坠胀冷痛。如是两三年后,经血渐少以至闭结。后又继用中、西药物治疗,并行人工周期法以诱导之,前后内服中药百余剂,均未获效,迄今已经闭六年之久。患者予1959年7月到云南中医学院附设门诊部就诊。证见患者面色萎黄不泽,神情倦怠,少气懒言,毛发稀疏而焦黄。自月经闭止以来,常感头昏耳鸣,心中烦闷。日间困倦思睡,入夜又不能安眠。口淡无味,不思饮食。腰膂酸痛,腿膝酸软无力,手足厥逆,少腹亦感冰冷不适。脉象沉瀒,舌质淡嫩,色黯夹瘀,苔薄自而润。此系元阳不足,冲任俱虚,血寒气滞,胞宫寒冷所致。阳虚生寒,气虚易滞,血寒则凝。血寒气虚,瘀滞难行,百脉不荣,经血无源,故而闭止,亦不孕育。故当温扶下元,温经活血,散寒暖宫。自拟验方益元暖官汤治之。
附片100克 当归15克 丹参15克 桂枝12克
吴萸9克 炙香附12克 细辛6克 赤芍9克
炒艾叶12克 干姜15克 甘草9克
服上方三剂后复诊,腹部疼痛减去七、八,少腹冰冷感觉减轻,尚有坠胀感。食思增进,手足四肢回温,心中已不烦闷,夜已能熟寐。脉仍沉瀒,舌质淡,瘀黯稍减,苔薄白。
继上方温化之剂加红花5克以助温经活血之功,并嘱服药时滴酒少许为引,以促其温行血脉之效。告知患者,如服药后诸证均见好转,惟腰及少腹又复酸胀痛者,为月经欲潮之兆,幸勿疑误。
上方连服八剂,果如余言。于原方中去赤芍加川芎9克,阿胶15克(烊化兑服)药炉不辍连服五剂,经水即潮,先行者为黑色血块,继则渐红。次日,腰腹疼痛随之缓解,行经五日而净。继以八珍汤加香附、益母、炒艾等调补气血。
连服十余剂后,面色毛发润泽,精神眠食转佳。其后经信通调,应时而潮,一年后顺产一子。
杨××,女,四十一岁,住昆明市正义南路教子巷。
1953年秋,适值月经来潮,因抬重物用力过猛,骤然下血如崩。先后经二医诊治,皆云血热妄行,服用清热,凉血、止血之剂,血未能止,迁延十余日,以致卧床不起,延余诊治。
患者面色蜡黄、精神疲倦,气短而懒言,不思饮食,手足不温。经血仍淋漓不断,时而如潮涌出,皆清淡血水兼夹紫黑血块,腰及小腹酸胀坠痛。舌质淡,苔薄白少津,脉沉瀒。
此乃阳气内虚,冲任不守,气不纳血,血海不固,致成崩漏之证。方用回阳饮加人参扶阳固气。
附片120克 吉林红参9克 炮黑姜9克 上肉桂9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9克
服二剂后,流血减少其半,血色淡红,瘀块减少,呼吸已转平和,四肢回温。饮食稍增,能进藕粉少许。照原方加炒艾15克,阿胶24克(烊化分次兑服),炒白术9克,侧柏炭9克。连服三剂后,流血大减,仅为少量淡红血水,精神饮食增加,面色已转润泽,舌质显红润,苔薄白,脉缓弱,已能起床。阳气回复,气血渐充,欲求巩固,仍须与甘温之剂调补之。以四逆当归补血汤加味气血两补。
附片90克 口芪60克 当归30克 干姜15克
上肉桂12克(研末,泡水兑入) 炒艾15克 阿胶12克(烊化,分次兑服)
甘草9克
连服五剂,流血全止,精神、饮食基本恢复,颜面唇舌已转红润,脉象和缓,已能下床活动。惟气血未足,阳神尚虚,走动稍感头昏、腿软,继服四逆当归补血汤加上肉桂、砂仁,服二十余剂,气血恢复,诸证获愈,恢复健康。
过××之妻,年三十五岁,湖南籍,住昆明市东庄九十九号。
素患经痛不调,经某医诊治,拟方以破气行瘀之法,方中配伍桃仁、红花、三棱、文术、川芎、当归等,并嘱可作常服,冀使经信通调。如是方药已服十年有余,攻破太过,致气血大伤。1961年6月下旬,因打骂小孩动气生怒,忽然经行血崩不止,急往某医院就诊,经治数日,子宫仍出血未止,又复鼻衄频仍及牙龈出血,身发紫斑,病势日重。
7月1日,家属主动抬出医院改请某中医诊治。医者立案为“血不归经之侯”,拟方二帖:
内服以酒炒生地50克,酥炒侧柏叶30克,艾叶30克,炒杭芍30克,浙寸冬30克,姜炭30克,藕节二个,生草20克,点童便少许并加发灰为引,嘱服二剂。
外治用附子面100克,酒炒,包足心涌泉穴。殊料服药一次,上、下出血更甚,呻吟不已,气短欲脱,举家惶恐万状。7月2日清晨来舍促余急诊,见患者面色淡黄晦黯无华,唇舌亦淡白,苔白滑,唇、舌、口腔内两颊粘膜均有大小不匀之紫黑血泡,舌心血泡一枚,约拇指头大,鼻及牙龈仍见出血,色黯红不鲜,用物填塞鼻孔,则血块阻于咽喉,渐从口中咳吐而出,亦为紫黑血块及血水。四肢及胸背皮肤起青紫血斑,神情淡漠、声低息短,呻吟不已,但觉心中慌跳,气虚难接。日不思食,夜不能寐,唯少喜热饮一、二日。六脉芤虚,重按若无。缘由攻破太过,气血两亏,气虚无力摄血,阳不守阴,血虚则气无所依,阴不恋阳,以致血不归经,游溢妄行,气随血耗,散漫无羁。如继续流血不止,恐血尽气亡,阴阳俱脱。盖气血两亏失血之证,当以治气为先,气足则血自能止,血止之后,方能言补益之法。当此证候,余主以扶阳收纳,固气止血,方用:
黑天雄150克 炮黑姜30克 黑荆芥6克 上肉桂15克(研末,泡水兑入)
茯神20克 桂尖30克 甘草6克 大枣2枚(烧黑存性)
7月3日复诊 服上方后已见效,出血减少。然气血太亏,一时难以尽复,口鼻及下部仍流出淡黑血水,心泛呕逆,仍不思饮食,神志尚弱。由于气血所亏,原患寒湿痹痛旧疾又复发,左手肩臂疼痛。照上方佐以温经散寒之剂治之。
附片200克 炮黑姜10克 干姜10克 上肉桂15克(研末,泡水兑)
西砂仁10克 桂尖20克 北细辛6克 吴萸5克 甘草10克
7月4日三诊。脉象较有神根,各部出血减少十之八、九,唇舌转红润,口舌血泡已瘪,昨夜得熟寐。小便转长,喜热饮,稍能进食。惟头部昏重作痛,左肩臂筋肉仍痛,然病势已见大减,渐可转危为安。处方:
附片200克 炮黑姜10克 干姜15克 上肉桂15克(研末,泡水兑入)
桂尖30克 北细辛7克 法夏15克 公丁5克 甘草10克 麻黄根10克
7月6日四诊。上方连进二付,口鼻出血已止,口舌紫黑血泡全退。舌质红润,苔尚薄白,下部仍稍流黑血,极腥臭。此系已离经败坏之血,得阳药温化而下行,非新出之血液也。腑气已通,数日以来始有大便,色黑而干。精神、食量均较佳,脉已和缓较有神,惟左臂仍稍掣痛,延及左侧头项,再以扶阳温化通经散寒治之。
附片200克 干姜50克 北细辛10克 桂尖50克
羌活5克 独活6克 苡仁15克 麻黄5克
上肉桂15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15克
7月8日五诊。病状大减,头疼止,肩臂痛已大为减轻,遂照原方去麻黄,服二剂后,诸证已愈。再以四逆汤加口芪、当归、白术、苡仁数剂调理而善后。
范××之妻,年二十八岁,四州省会理县人。身孕六月,某日因家务不慎,忽而跌仆,遂漏下渐如崩状,腰及少腹坠痛难忍,卧床不起。因其夫公务未归,无资以疗,延至六、七日,仍漏欲堕。余往诊之,气血大伤,胎恐难保,惟幸孕脉尚在,以大补气血,扶阳益气引血归经为治,纵虽胎堕,可保产母无损矣。拟方四逆当归补血汤加昧治之。
附片100克 北口芪60克 当归身24克 阿胶12克(烊化兑入)
炙艾叶6克 炙甘草10克 大枣5枚(烧黑存性)
服一剂,漏止其半,再剂则全止,三剂霍然,胎亦保住,至足月而举一子,母子均安。
按:附子补坎中一阳,助少火而生气,阳气上升,胎气始固。芪术补中土之气,脾气健运,则能统摄血液以归其经,入当归、阿胶以资既伤之血。艾、附相伍,能温暖下元以止腰腹之疼痛。姜、枣烧黑、取其温经止血,且烧黑变苦,得甘草之甘以济之,苦甘化阴,阴血得生。阳气温升,阴血能朴,则胎不堕矣。
《内经》云:“治病必求其本。”本固而标自立矣,若只以止血为主,而不急固其气,则气散不能速回,其血何由而止?
方××夫人,年三十五岁,罗平县人,住云南省昆明市红栅子十号,素患半产。
1923年5月12日,孕五月又堕。初起腰腹坠痛,继则见红胎堕,血崩盈盆成块,小腹扭痛,心慌目眩,气喘欲脱,脉芤虚无力,两寸且短。唇淡红,舌苔白滑,舌质夹青乌。据其夫云,是晚曾昏绝二次。由于素患半产,肾气大亏,气虚下陷,无力摄血,阳气有随血下脱之势。以气生予肾,统于肺,今肺肾之气不相接,故气喘欲一脱。拟四逆当归补血汤加枣艾治之。方中四逆汤扶阳收纳,启坎阳上升,佐以口芪、当归,补中益气而生过伤之血,干姜、艾、枣制黑,能温血分之寒,引血归经。
黑附片160克 炮黑姜50克 炙甘草24克 北口苠60克
当归26克 蕲艾6克(炒黑存性) 大枣5枚(烧黑存性)
13日服一剂后,血崩止,气喘平,病状已去六、七,精神稍增。仍守原方,14日次剂服完,证遂全瘳。
苏××,女,三十五岁,住昆明某医院妇产科。分娩第三胎,产后子宫收缩无力,遂致流血不止。经医院施以针药及输血治疗,出血仍不见终止。病已三日,病势日趋危重,于1952年某日邀余前往会诊。患者卧床,已人事不省,面色苍白,目眶凹陷,形容憔悴,呼吸微弱,唇干色淡。掰开口唇,见齿枯舌淡而少津,脉细弱沉伏欲绝,手足冰冷。阴道流血仍未止,色淡而清,浸透垫褥。此系阳弱气虚,气不摄血,血不归经所致。患者失血过多,气血两亏,病势沉重,危在旦夕。若继续出廊,恐有气随血脱之虑。补血及输血之法,固属必要,然已虚之阳无力摄血,无力生血,血亦不能归经循行。此证急当扶阳益气,方能止血固脱。拟大剂回阳饮加味主之。
附片120克 炮黑姜15克 上肉桂15克(研末,泡水兑入) 口芪30克
当归15克 炒艾9克 炙甘草9克
因病情较重,嘱早晚各煎服一剂,多次徐徐喂之。
次日复诊 昨日方药浓煎频频喂服,服后,今日流血已减其半,神识恢复,能饮葡萄糖水二、三口,呼吸稍觉平稳,手足开始回温。唇、舌仍淡,脉沉细弱,已不似昨日欲绝之状。此阳气已回,有望生机。继上方加阿胶珠9克,炒白术9克连服五剂,流血已止,神识清明、面色渐润,并能背靠床头坐卧,进牛奶及半流汁饮食。惟气血尚虚,阳神尚弱,久坐则感头昏无力,夜寐多梦,气短心慌,声低懒言。舌质已稍现红润色,脉沉细而缓,两尺较弱。拟四逆汤加味治之。
附片90克 干姜12克 砂仁9克 口芪24克 白术15克
茯苓15克 补骨脂12克 甘草3克
上方连服八剂,患者食思倍增,面色润泽,精神恢复。继后以四逆当归补血汤及黄芪桂枝五物汤数剂调理善后,住院一月痊愈出院。其后于1964年相遇,询及十余年来,身体健康。
(乳腺炎)尹××,女,二十五岁,昆明人。1969年春季,产后六日,因右侧乳房患“急性乳腺炎”赴某医院就诊,经用青霉素等针药治疗,病情不减,又改延中医外科诊治,认为系热毒所致,当即投以清热解毒之剂,外敷清热消肿软膏。连用五剂,诊治十余日,寒热不退,右侧乳房红肿疼痛反而日渐增剧,遂延余诊视。证见患者发热而恶寒,清晨体温37.4℃,午后则升高至39℃左右。头疼,全身酸痛,右侧乳房红肿灼热而硬,乳汁不通,痛彻腋下,呻吟不止。日不思饮食,夜不能入眠,精神疲惫,欲寐无神。脉沉细而紧,舌质淡而含青,苔白厚腻。此系产后气血俱虚,感受风寒外邪,致使经脉受阻,气血凝滞。后又误服清热苦寒之剂,伤正而益邪,遂致乳痈加剧。法当扶正驱邪,温经散寒,活络通乳。方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加味。
附片30克 麻黄9克 细辛5克 桂枝15克 川芎9克
通草6克 王不留行9克 炙香附9克 生姜15克 甘草6克
次日复诊 昨日连服上方二次,温覆而卧,数刻后则遍身絷絷汗出,入夜能安静熟寐,今晨已热退身凉,顿觉全身舒缓,头身疼痛已愈,右侧乳房红肿热痛减去其半,稍进稀粥与牛奶,痛苦呻吟之状已减,脉已不紧,沉细和缓。舌质青色已退而转淡红,苔薄白,根部尚腻。此乃证虽见效,然余邪未尽,气血未充,继以扶阳温化之法治之,方用茯苓桂枝汤加味。
茯苓15克 桂枝15克 川芎9克 通草6克 细辛3克
炙香附9克 苡仁15克 附片45克 生姜15克
连服二剂,右侧乳房红肿硬结全部消散,乳汁已通,眠食转佳。唯气血尚虚,以黄芪建中汤调理善后,连服四剂,诸证获愈。半月后,乳汁渐多,又能照常哺乳。
谢××,女,二十四岁,江苏人,住昆明市光华街。产后六、七日,因夜间起坐哺乳而受寒,次日即感不适,恶寒、发热、头身疼痛,左乳房局部硬结,肿胀疼痛。患者当即赴省级某医院诊治,服银翘散、荆防败毒散等方加减数剂,发热已退,仍有恶寒,左乳房硬结红肿不散,反见增大,疼痛加剧。一周后,创口溃破,流出少许黄色脓液及清淡血水,经西医外科引流消炎治疗,半月后破口逐渐闭合。
但乳房肿块未消散,仍红肿疼痛,乳汁不通,眠食不佳。每日午后低热,僳懔恶寒,历时一月未愈。1963年某日延余诊视,病如前述,但见患者面色觥白,精神疲惫,脉沉细而弱,舌质含青色,苔白厚腻。此乃寒邪失于宣散,郁闭阻滞经脉血络,迁延未愈,血气耗伤,正气内虚,无力抗邪外出。
局辞虽成破口而脓根未除尽,创口虽敛而痈穗未能全部消除,此即所谓养痈而遗患也。法当温通里阳,排脓消肿,散结通乳。方用白通汤加味。
附片150克 干姜15克 川芎10克 当归15克
桔梗10克 皂刺9克 赤芍10克 通草6克
细辛5克 白术12克 葱白3茎
服二剂后,恶寒、低热已解,体温退至正常,左乳房红肿硬结渐消。惟乳头右下方复觉灼热、刺痛,局部发红,稍见突起。此系得阳药温运,气血渐复,血脉疏通,正气抗邪,已有托脓外除之势。脉沉细而较前和缓有力,舌质青色已退,舌心尚有腻苔。继以上方加香附9克,连服二剂。腐败之血肉,已化脓成熟,局部皮肤透亮发红。服三剂后,脓包自行溃破,流出黄色脓液半盅多,疼痛顿减,红肿消退。再以温经扶阳调补气血之四逆当归补血汤加白术、杭芍、桂枝、川芎等连进四剂,脓尽肿消,创口愈合,病告痊瘳。
孙××,男,三十八岁,某厂干部。
始因受寒感冒,服银翘散一剂,夜晚旋即牙痛发作,痛引头额,持续不休,终夜眼不交睫,其势难忍。次日,牙龈亦肿痛,齿根浮动,龈满齿长,不能咬合。冷、热水饮入口,浸及齿冠,其痛尤剧。
近日水米不进,时时呻吟。察其脉,虚数无力,舌尖色红,舌苔薄白而润,根部稍黄。右下牙龈赤肿,未见龋洞。此系表寒而误服清凉之剂,寒邪不散,凝滞经络,里阳受伤,相火不潜,虚火上浮所致。治宜宣散经络凝寒,引火归源,纳阳归肾。方用潜阳封髓丹加味。
附片45克 炙龟板9克 肉桂9克(研末,泡水兑入) 砂仁9克
细辛5克 黄柏9克 白芷9克 露蜂房6克
生姜12克 甘草9克
上方煎服一次,牙痛减轻,夜已能寐。继服二次则疼痛渐止。二剂尽,牙龈肿胀及疼痛全然消散而愈。
王××,男,年三十二岁,患龈缝出血已久,牙床破烂,龈肉萎缩,齿摇松动,且痛而痒,屡服滋阴降火之品罔效。余诊之,脉息沉弱无力,舌质淡,苔白滑,不思水饮。此系脾肾气虚,无力统摄血液以归其经。齿为骨之余,属肾,肾气虚则齿枯而动摇。脾主肌肉,开窍于口,脾气虚而不能生养肌肉,则龈肉破烂而萎缩。气者,阳也。血者、阴也。阳气虚则阴不能潜藏而上浮,阴血失守而妄行予血脉之外。
法当扶阳以镇阴,固气以摄血,俾阴阳调和则血自归经而不外溢矣。拟方潜阳封髓丹加黑姜、肉桂治之。
附片60克 西砂仁20克(研) 炮黑姜26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焦黄柏6克 炙甘草10克 龟板13克(酥,打碎)
服一剂稍效,三剂血全止,四剂后痛痒若失。连服十剂,牙肉已长丰满、诸证全瘳。
按:附子、肉桂温朴下焦命门真火,扶少火而生气,砂仁纳气归肾,龟板、黄柏敛阴以潜阳,黑姜、炙草温中益脾,伏火互根,并能引血归经,故此方能治之而愈。余遇此等病症,屡治屡效,如见脉数饮冷,阴虚有热者,又须禁服也。
李××,十四岁,素患鼻衄,无他痛苦,故未用药石调理之。
某日,感客邪,身热恶寒,头疼体痛,喜冷饮,脉浮而细数,主以麻杏石甘汤一剂霍然。异日外出,适值阴雨天寒,又复感冒而病,发热恶寒,头昏疼,肢体酸痛,不渴饮,脉反沉细而弱,主以麻黄细辛附子汤加桂尖、生姜一剂。服后汗出热退。次晨忽又鼻衄不止,用物塞鼻孔则血由口中溢出,似有不可止之状。头晕,腹痛,面色淡而无华,形弱神疲,复诊其脉迟缓而弱。此乃气血素亏,阴阳不相为守也。血虚散漫妄行,气虚则无力统摄血液,易致离经外溢。表邪虽解、气血尚虚,主以四逆当归补血汤。
附片50克 炮黑姜15克 砂仁6克 大枣3枚(烧黑存性)
一剂衄血立止,再剂霍然。是夜因大便用力,起身时忽而气喘咬牙,昏厥欲绝,唇青,面色灰白,脉细迟无力,扶之使卧,稍定,乃以四逆汤加上肉桂治之,连进四剂而痊。
秦××,男,六旬有四,广西人,住上海新闸路。秦素多痰湿,患痰饮咳嗽多年。昨日因咳嗽气急上气,忽而鼻衄不止,用物堵塞鼻孔则血由口中吐出。经注射止血针药,血未能止住。曾昏厥一次,喂服白兰地酒少许始回苏。1933年7月11日延余诊视,患者面色惨淡,鼻衄不止,口角亦见血迹,冷汗淋漓,沉迷无神,气息低弱而呈奄奄一息之状。脉来芤虚欲散,重按无根,二、三至则一止,已现代象。掰开口视其舌,质淡夹青而少血色。此证良由气虚不摄血,阳虚不守阴,以致阴血散漫归于经。复因咳嗽气动,挣破血络而成衄。察其脉证,病势颇危,有阳气欲随阴血外脱之势,急宜扶阳收纳,如得血汗均止,始有生机。以参附汤加味急救。
高丽参10克 附片30克 炮黑姜6克 甘草3克 大枣2枚(烧黑存性)
服一剂则效,衄血减,神气转佳。再剂则血汗均已得止。次日又照服一剂,13日复诊,神识已清醒,不再衄血。
唇舌已转红,脉缓弱较有神,但五、六至,间仍有止歇,依原方增量加口芪扶阳固气。
高丽参10克 附片60克 炮黑姜15克 口芪24克
甘草10克 大枣2枚(烧黑存性)
连服二付,饮食、精神均有恢复,面唇舌色已红润、脉缓和有神,惟尚有咳嗽,痰中夹少许黑血,此乃离经之瘀血随痰咯出之故。原方去参、芪加入法夏10克、茯苓15克、砂仁3克,三剂而痊。此后多年,未见再衄。
张××,男,五十岁。
始因风寒外感,发热,恶寒,头身疼痛,全身不适。次日,双目发赤,红肿疼痛,畏光而多眵。察其脉,沉细而紧,舌质淡,苔薄白而润。此乃风寒袭表,经脉血络受阻,凝滞不通所致。治以温经解表,发寒通络。方用加味麻黄附子细辛汤。
附片30克 麻黄6克 细辛5克 桂枝9克
防风9克 橘络5克 沙菀蒺藜9克 甘草6克 生姜3片
煎服一次,温覆而卧,得微汗出。一剂尽,则表证已解,目赤肿痛均已消退。惟阳神尚虚,头昏肢软,双目略感发胀。继以益气通络明目之剂治之。
口芪24克 细辛3克 橘络3克 沙菀蒺藜6克
蝉退5克 藁本9克 女贞子9克 益智仁9克
茺蔚子6克 干姜9克 甘草6克
服上方二剂而痊。
1923年腊月,朱××之次子,诞生十余日,忽目赤而肿,乳后即吐,大便色绿,夜啼不休。舌白,指纹含青。因儿母素体虚寒,小儿先天禀赋不足,脾阳虚弱,健运失司,无以制水,里寒夹肝气横逆而侮脾,元阳不潜,附肝而上,冲及于目,此虚阳浮越所致。法宜回阳收纳为要,拟附子甘草汤加生姜治之。
附片10克 甘草3克 生姜2小片
服一剂,啼声止,二剂则目肿渐消,大便转黄,如此四剂痊愈。
按:世习一见目病赤肿,功辄言火,其实不尽如此。眼科病证,名目繁多,括其要,总不离乎外感、内伤两法以判之。
不论内外感伤,若见目赤肿痛,雾障羞明,其证各有虚实寒热之不同,必须按六经、八纲之理明辨施治,不可固守一法以邀幸中。余非专于目疾者,然其治法要领,经旨互通矣。
朱××之母,四十九岁,住昆明市珠玑街三四二号。
1952年8月,右颈脖处起核如鸡蛋大。肿硬疼痛,肤色如常,咽口津则痛彻耳咽,饮食难下,神惫无力,曾到某医院诊视,诊断为炎症化脓,需要开刀排脓,否则听其自然出头而已。
渠因惧怕开刀痛楚,来舍就诊于余,脉舌均为阳虚阴寒之象,断为阴疽结核之证,以温化疏通之剂。
附片100克 干姜30克 细辛6克 败酱50克
苡仁50克 通草6克 桔梗10克 甲珠10克
延胡12克 炙香附12克 甘草12克
三剂后,核肿消散。
代××,云南省宣威县人,住昆明市珠玑街。有独生子名延龄,年三岁。
于1937年3月出丹痧,初起发热、咳嗽,目赤多泪,咽痛不思饮食,面赤而颈项隐隐现点疹,细密而皮肤泛红,色象不鲜,视其胸背亦然。气吸迫促,沉迷无神,脉浮紧,指纹色赤偏黯,苔薄白,稍糙,拟桂葛汤稍加薄荷、防风_剂以托表透疹。
葛根12g 桂枝12克 防风6克 薄荷3克
生姜10克 小枣5枚 甘草6克
服后疹又渐出,但色象仍不鲜。此因素禀体弱,正气较虚,外托无力。继以桂甘姜枣麻辛附子汤扶阳透表主之。
附片30克 桂枝12克 麻茸5克 北辛3克
小枣6枚 生姜10克 甘草6克
服一剂后疹即透出。再剂则遍身疹出稠密成片,色转红活,白苔已不现,舌色红而娇艳,此为疹毒外出之象,继以桂枝加附子汤加黄芪治之,服后疹出渐灰,脉静身凉而愈。疹退后周身脱皮如膜片,肢干脱皮有如蛇蜕之状。
其后不几日,忽于耳下肿硬起核,继之两腋下亦肿硬如卵,其后于两胯缝处又硬结成包块,渐次大如碗许,皮色不红,按之皆作痛。身不发热,咳嗽而痰多,舌苔白滑而不渴饮,此为阴疽而非热毒痈疮可比,故不可施以清热苦寒败毒之剂,宜以扶阳温化,待脓成之后,再行排脓生肌可望而愈。病家此时延请西医开刀,流出者仅为清淡脓血水,肿痛稍减,伤口未敛之时,坐骨下软肉处又忽出现肿硬包块,形如覆碗,其状如前,于胭弯处又生肿块。患儿形神日趋瘦弱,面色黄黯,唇舌淡,苔仍白滑。因肿块反复而起,又经多处开刀放脓,体质虚弱已极,断为难洽之证。复易数医,皆因病势较重,且系独子,均未拟方而去。后又再延余往诊视之。证如前述,乃正气不充,无力生肌托毒。盖脓为血肉败坏而成,久发不愈,气血耗伤,施以开刀除脓,其法虽是可行,然只治其标,未达其本,惟有扶阳辅正,正气内充,脓疽方能根除,余仍坚持温热大剂,方以四逆汤加味治之:
附片60克 炮姜12克 口芪15克 败酱15克
苡仁15克 甘草10克 桔梗10克
连服三剂,肿硬处逐渐转红成脓,表面皮色透亮,外以西医之法轻施刀术,脓熟皮破,涌溢而出,为带血粘稠之脓液,昧极腥臭。继服四逆汤,芪附汤及阳和汤等温固之剂数十余剂,始得生肌敛口,脓疽亦不再复作。
四逆汤
附片60克 干姜10克 炙甘草10克
芪附汤
口芪30克 附片60克
阳和汤
熟地30克 白芥子3克(炒、研) 鹿角胶10克(烊化、分次兑服) 姜炭10克
麻黄6克 肉桂6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6克
李×,男孩,五岁。1964年2月患腮腺炎,已四五日.发热恶寒,两腮于耳下赤肿疼痛。其母用臭灵丹叶捣烂外敷,另服六神丸,效果不明显,反觉服六神丸后腹中冷痛不适,延余诊视。初诊,患儿寒热未退,两腮仍肿痛,腹内亦痛,不思饮食,精神疲惫,脉弦细,舌苔薄白,根部稍显黄腻。此乃风寒外袭,邪遏太阳少阳两经,经气受阻,脉络不通所致,亦属太少二阳合病之证。拟用桂枝、柴胡合方加味治之。
柴胡6克 黄芩6克 明党参9克 桂枝9克
杭芍6克 法夏6克 生姜3片 大枣3枚
板蓝根9克 甘草6克
服一剂,发热退,恶寒减轻,两腮肿痛消退大半,腹痛亦止,已思饮食。脉细缓,舌根部黄腻苔已退。继上方去黄芩加甲珠6克、败酱草6克,连服二剂而愈。
田××妻,年三十余。
某年9月,患风湿痹证,右手关节疼痛发麻,自觉骨问灼热,但又见寒生畏。病已十余日,曾服四逆汤加白术、秦归等剂,未效,疼痛忽轻忽重,固着肩肘,痛甚不休。余审其病情,查其方药,此乃风寒湿邪杂合而至,阻遏经脉,阳不足以运行通利关节,不通则痛。虽应用姜附之辛温以化散寒湿,然杂以归术之壅补滋腻,犹如闭门捉寇,遂使邪气难化。因照前方去归、术加入桂枝、细辛、茯苓治之,一剂显效,二剂霍然。
附片60克 干姜15克 桂枝24克 细辛5克
茯苓24克 甘草10克
杨××,男,三十二岁,昆明人,省建筑工程局工作。
1959年10月以来,双下肢小腿部血管胀痛,皮色发青,双足冰冷,终日不能回温,稍多行走,则足软无力,胀痛难忍,步履惟艰。昆明某医院诊断为“慢性血栓性静脉炎”,疗效不显。该院医生建议手术治疗,病者不愿接受,因而改服中药。余视之,认为此系阳气内虚,寒湿凝滞下焦,阳不足以温煦筋脉,遂致寒凝血瘀,血脉不通而作痛。察其脉沉迟而瀒,舌质含青,杂有瘀斑瘀点,主以温肾助阳,行瘀通络之法。方用:
附片80克 干姜30克 桂枝50克 北细辛10克
伸筋草10克 桃仁10克(捣) 红花8克 甘草8克
初服则胀痛更甚,再服觉痛麻兼作,疑之,遂来复诊
余告之此乃阳药温化运行,行瘀通脉之效果,再服无妨。照原方去桃仁加羌活9克,吴芷9克,连服二剂则疼痛渐除,双足回温。三诊,在原方基础上加减散寒除湿活络之剂调治之,数剂而愈。
李××,女,二十五岁,广东人,大学教师,住昆明市。身体健康,向少生病,t965年4月,赴滇南某化肥厂出差,当地气候炎热,暑湿氤氲。某日下班出厂,迎面微风吹拂而来,顿觉面部烘热,身发寒噤。次日颜面皮肤细密丘疹遍起,皮肤掀红,绷紧灼热,奇痒难忍。工厂医务所诊断为“过敏性湿疹”,给服盐酸苯海拉明及静脉注射葡萄糖酸钙等治疗,面部痒疹未退,于两肘弯处又复发生,稍轻拭则有清淡黄水渗出,夜间作痒尤甚,眠食不安。5月1日回昆明,来舍就诊于余。脉浮缓、舌淡苔薄白,此气血不调,营卫失谐,受暑湿之气熏腾,复为风邪所感,发为湿疹。法当调和营卫、疏风除湿固表主之,方用桂枝汤玉屏风散合方加昧。
口芪30克 防风15克 白术20克 桂枝20克
杭芍10克 蝉蜕5克 红毛五加10克
刺蒺藜10克 广蛇床10克 生姜3片 大枣3枚 甘草10克
不日返回该厂,照方煎服二剂而愈,此后未再复发。
李××,女,二十四岁,未婚,云南大学学生。
1963年以来发现头发成丛脱落,脱后不见再长,发脱之处圆如钱状,大小不等,约两月余,头发全部脱去,头顶光秃,毫毛不留。患者为此惊忧不已,寝食不安,日问则心绪不宁,难于静心学习,夜卧又梦境飘扬,不能安卧熟寐。遍求医药施治,历经数月,未获效验。于1964年3月由亲友介绍,来余舍求诊,见患者头部用纱巾缠裹。询其病状,则羞涩含泪欲泣。脉象沉细而弱,舌质淡,苔薄白润。《内经》云:“肾者……精之处也,其华在发。”肾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发为血之余。精与血互为资生,精足则血充,血充则毛发润泽。故毛发滋荣于血,生长则根源于肾。此证脱发并非疥癣所致,乃精血不足也,当以补肾荣血之法为治。方用:
附片60克 炙首乌15克 当归15克 熟地15克
肉桂12克 炒枣仁15克 千张纸9克 益智仁9克(炒)
鹿角胶9克(烊化,分次兑入) 甘草6克
连服八剂后,头部即开始生长银白色短绒毛发,眠食均见好转。继上方加补骨脂12克、菟丝子9克,药炉不辍,连服十五剂。一月后,头发已长至一寸多,色泽渐深。照原方,去千张纸加肉苁蓉12克,又服二十余剂,头发渐长,其色渐转黝黑,半年后黑发满头,未见再有脱落。
张××,四川人,住昆明市,有子十岁,常患蛔虫腹痛,面黄肌瘦,纳呆食少,夜卧常齘齿流涎。渠在药店购得使君子二市两与子服食,意欲驱杀蛔虫,然不知该服何许剂量,随其子剥去外壳而食之。因使君子仁,其味香甜,小儿子一日内服食达一市两之多,遂发呃逆不止,连声频频而作,心泛欲呕而不思饮食,无法止住,来舍向余求教。余思及早年从师习业,曾闻师言,服使君子仁致呃逆作呕者,其壳可解。余当即介绍此法以试之。渠返家后,照法用使君子外壳一市两煎汤与其予服,连服数次,次日则呃逆顿除。
按:使君子仁甘温入脾胃,常用以驱除蛔虫,多食则易敛眩晕呃逆作呕,脾胃虚弱者尤甚,然使君子壳又可解之。
此系民问单方效验,若遇此者,不妨以试。
郑××之女,三岁,住四川会理县鹿厂观音桥。
患儿于1913年3月出疹,经某医诊治,服发表药三剂后,麻疹隐隐欲出未出,发热嗜卧无神,两腮下忽而肿硬。延余诊视,认为服表药过多,有伤气血,疹毒不得发越,遂凝结于腮下作肿。即以当归补血汤合升麻葛根汤稍加薄荷服之。
北口芪24克 当归24克 升麻5克 杭白芍10克
葛根6克 薄荷3克 甘草3克
次日复诊,其疹已透出,色转红润,腮肿全消。照原方再服一付后,全身疹已出齐,脉静身凉。继服黄芪建中汤二剂调补而愈。
按:此女体质较单弱,虽服表散之药较多,但幸未服寒凉之剂,故用大补气血,稍佐升提之品,亦收显效。倘再误施表凉,则后患不堪设想。此后余诊治麻疹一症,均未敢过于表散,亦未敢骤施苦寒清凉与攻下之剂,而切实掌握辨证论治之精神,无不立见奇效。
麻疹治验二则
其一:
李××之长子九岁,次子七岁,住云南省禄丰县南城外。
于1922年3月同患麻疹。初起发热二日,涕清咳嗽,耳指冷,目微赤,多泪,面上隐隐现红疹,以桂枝汤加葛根、防风、薄荷、升麻,两子同服。
桂枝15克 杭芍15克 葛根12克 防风13克
薄荷6克 甘草6克 升麻6克 生姜24克 大枣4枚
服一剂麻疹渐出而红润,继则去葛根、升麻,加广皮、法夏、细辛,仍同服。服后,疹即透达渐灰,脉静身凉。再服黄芪建中汤一剂,即告痊愈。
黄芪30克 桂枝15克 杭芍15克 甘草6克
生姜30克 大枣5枚 饴糖30克
本案两孩病状相同,故二人同服一剂,所用药量稍重,若分服则当减轻使用。
其二:
陈××之子,二岁,住云南省禄丰县南城外。患儿于1922年3月出麻疹,已发热四日,头面隐隐现红疹,色淡红不鲜,兼见昏迷咳嗽,大便泄泻。因其体弱未敢过于表凉,乃与麻辛附子汤加二陈汤及生姜以温经解表,辅正除邪而止咳泻。
附片24克 麻黄5克 细辛3克 广皮6克
法夏6克 甘草3克 生姜10克
服后,疹渐出,色已较红润,但仍发迷无神,继以自通汤一剂。
附片30克 干姜13克 葱白4茎
服后疹即出透,身热渐退,仍见咳嗽。再照上方去葱白加细辛3克、法夏6克、化红6克、甘草6克。服后,麻疹渐灰,脉静身凉,神识清爽,顺利痊愈。
按:以上惠儿三人,均出麻疹,未经误治,服药后,遂顺利痊愈。倘恣意寒凉或任施表散,焉得不变症而促其夭折乎!
甘××之女,两岁余,姚安人,住昆明市。
患儿于1924年3月出麻疹,延余诊治。其症发热,涕清咳嗽,目赤多泪;耳指冷,面部隐隐已现红点。因上年冬季曾患慢脾风症,经余治疗,体质尚未复元,故未敢用发表寒凉之剂,乃主以桂枝汤加附子、细辛。
桂枝6克 杭芍6克 甘草3克 生姜10克
大枣2枚 附片15克 细辛3克
服一剂,麻疹渐出,二剂透齐,三剂渐灰。但微见烦躁,因当时余经验不足,竟疑为服温热药后之燥象,即用上方减去辛、附,倍芍药加当归以补阴血,加麦冬而清烦热。
桂枝6克 杭芍12克 甘草3克 生姜10克
大枣2枚 当归10克 麦冬10克
次日复诊 服上方后患儿脉反紧急,发热烦乱,喘挣痰鸣,鼻翼掮动,唇色青乌,舌苔白滑,指纹青黑出二关,有欲作惊风之状。此种病情,已有阴盛逼阳于外之势,当即以扶阳抑阴之四逆汤加肉桂、茯苓治之。
附片24克 干姜10克 甘草5克 上肉桂6克(研末,泡水兑入)
茯苓12克 公丁1.5克
服后,旋即风动,延余再诊。见其手足抽掣.角弓反张,喘挣痰鸣,鼻掮不乳,以药饮之,则涌吐涎沫,泄泻绿粪。此种症状,颇属危笃。但诊其脉象,已较前和缓,身热约退十分之二、三。此是药与病相争之兆,亦即“若药不瞑眩,厥疾弗瘳”之瞑眩现象,告其希勿疑惧。当即照原方增量主之。
附片50克 干姜15克 甘草6克 上肉桂6克(研末,泡水兑入)
茯苓12克 公丁1.5克
嘱病家连夜煎服。次日复诊,见其脉静身凉,已能吮乳,惟尚咳嗽略挣,大便尚泻而色渐转黄,面唇指纹青乌之色已退。照原方再服一剂,泄泻止,喘挣平。复以上方加口芪12克、砂仁6克,去公丁、茯苓,连服五剂,遂得痊愈。
按:此等病症,若认为阳毒热重,以清热解毒之品投之,势必变症危笃,此时虽有识者用温热药以补救之,但如剂量过轻,或配伍不当,亦难生效。故应辨别阴阳,分析虚实寒热,随症施冶,则可免误治也。
甘××之子,三岁,姚安人,住昆明市土主庙街巷内。
患儿于1924年3月出麻疹,延余诊治。据其父云,初时发热咳嗽,请某医诊治,服升提表散而佐清凉之药二剂后,麻疹隐隐现点,色象不鲜,发热已五六日,尚未出透。余诊视之,见其昏迷无神(少阴证但欲寐之病情)。发热已五、六日,麻疹尚未出透,若再迁延,势必转危,即以白通汤一剂。
附片60克 干姜15克 葱白4差(连须根)
服后,疹已出透而色转红活,再剂疹渐灰,脉静身凉,食增神健,霍然而愈。
按:体弱发迷无神,疹出性慢,色象不鲜,服白通汤一、二剂,即能使疹子出齐,平安而愈。此种治法,在麻疹方书上,虽不易见,但麻疹既不得发越外出而观阴盛阳表之象,投以白通汤扶助心肾之阳,故疗效甚速。倘再误施寒凉,则正愈虚而阳愈弱,无力托毒外出,反而内攻,必致表脱。故无论痧麻痘疹,一旦病势沉重,务须体会《内经·阴阳应象大论》“治病必求其本”之精神,认真辨别阴阳,不可固守一法,症现阴象,必须救阳,症现阳象,必须救阴,方有挽回之望。
陶××,年三十二岁,江西人,住上海。有四子一女,于1932年3月值麻疹流行,将其长次两子(七至丸岁),送往苏州躲避。殊料去后均出麻疹,误服寒凉之药相继夭亡。三四两子,约二至四岁,在上海亦患麻疹,住某广东医院治疗。病至严重时,该院诊断为:“肺炎”,延余到该院诊视。
两孩均同卧于小床内,麻疹虽免,但发热不退,喘咳痰鸣,满口涎痰随时流出口外,不知曾服何药。见喂入黄果水时,仍从口中外流。颜面青黯(阴象外露),两颧发赤(虚阳外泄),唇色青紫,指纹青黑出二关,脉搏紧急(寒极之象),大便鹜溏(水寒土湿,木邪贼土),乳食不进(胃中虚寒,司运失权)。该院认为病势严重,别无他法,已感束手。余诊视后,当即告以病势危笃,已成三阴寒极之症,寒痰内壅,真阳外泄,有风动或衰脱之势,急宜扶阳抑阴,温逐寒痰为主。若服后涌吐寒痰,系病除之兆。如热退喘平,尚可转危为安。倘若缓治或再施寒凉之药,必危殆无救。渠因长次两子已夭亡,三、四两孩又复病重,惊慌不已,要求设法抢救,万分信任,纵虽不起,决无怨言。遂拟四逆二陈汤加丁香、肉桂、少佐麻辛,分量加重,与两孩同服(因其病情相同,故共服一剂)。
附片100克 干姜24克 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法夏10克
广皮6克 茯苓15克 细辛3克 公丁香6克
炙麻绒3克 甘草10克
此方服后,均呕吐涎痰碗许,自汗淋漓,大便泄泻。次日复诊,发热已退十之七八,喘平十之五、六,口中涎沫减去十之八、九,喉间痰呜亦减去其半,略进乳食。照原方加量去麻辛治之。
附片130克 干姜36克 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化红6克
茯苓15克 法夏10克 公丁香6克 甘草10克
第二方服后,又各吐涎痰碗许。第三日复诊,已脉静身凉,喘平泻止,眠食较佳,咳减十之六、七,颜面及指纹青紫均退。照原方去公丁,加细辛、五味、黄芪,连进三剂,诸病痊愈。
渠之另一女孩,约五岁多,亦继出麻疹。初起即发热、涕清,而加咳嗽,呕吐泄泻,目泪盈眶。拟以桂枝葛根汤加防风、薄荷。
桂枝10克 杭芍10克 葛根10克 防风6克
薄荷6克 甘草6克 生姜10克 大枣2枚
服上方后麻疹渐出。第二剂去葛根加黄芪16克,服后全身透达。第三剂黄芪桂枝五物汤,服后疹灰脉静身凉,平安而愈。
黄芪15克 桂枝10克 生姜10克 大枣2枚 杭芍10克
按:陶某五个小孩,长次两子,远避隔离不能幸免,误于寒凉之药而夭亡。三、四两子转“肺炎”而严重,得回阳救逆之剂抢救而全活。一女孩用药适当,两、三剂平淡之药而治愈。以此观之,凡治麻疹一证,立方用药,务须细心审慎。
明朝李念莪《内经知要》注《阴阳应象大论》关于“少火生气”云:“特须善为调剂,世之善用苦寒,好行疏伐者,讵非歧黄之罪人哉。”此为医医之言,须熟记之。
其一:
罗××之子,年三岁,住昆明如意巷。
患儿于1939年3月患麻疹,住某医院治疗。因转变为肺炎,病势严重。该院认为病势危笃,已感束手,遂出院回家。当延余诊视之,患儿麻疹虽免,但脉搏沉细而紧,颜面含青黯之色,唇口紫乌而焦燥,舌苔白滑而厚腻,指纹青紫出二关,大便鹜溏,小便短赤。咳嗽喘促,声音嘶嗄,午后及夜间发热,食少无神。据以上病情,已成为太少二阴虚寒重证,寒痰邪阴内壅,阳不足以运行,遂见以上证状。当即用四逆汤加肉桂、公丁香、法夏、茯苓以扶阳抑阴治之。
附片36克 干姜15克 甘草6克 公丁香3克
法夏10克 茯苓15克
次日复诊,据病家自述,服药后,旋即呕吐不少涎痰,大便泄泻数次。视其发热、咳嗽、喘促等证已减轻十之六、七,且能熟寐,面唇青黯之色稍退,唇亦较润,仍照原方将附片加为60克,去丁香,加苍术6克。第三日续诊,据病家云,服药后又吐涎痰二次,发热已退,小便较长,泄泻亦止,喘促已平,并能进稀粥。视其面唇青黯已退去十之八、九,唇转红润,白苔已退其半,小便虽黄而长,神食亦较增,声肯已恢复正常,尚微咳稍喘,以四逆汤加砂仁、法夏连服二剂。
附片60克 干姜15克 砂仁6克 法夏10克
第五日续诊,面色已转红润,舌苔全退,喘咳已愈,再以四逆汤加北口芪16克、潞党参13克、砂仁6克,连服二剂,食增神健,诸病全瘳。
其二:
朱××之女,年五岁,住昆明市晓东街。
于1939年春出麻疹,住某医院诊治,麻疹免后,转为“肺炎”,病势沉重,遂出院回家。延余诊视,见其脉来沉弱,面色青黯,唇口淡红而焦,舌苔白厚而燥,不渴饮,夜发潮热,形神瘦弱,咳嗽气短而喘促,腹痛食少。据以上病情,属于素禀不足,麻疹免后,正虚阳弱,寒湿内伏上逆于肺,阳不足以运行所致。法当温中扶阳,开提肺气,化痰止咳,以四逆二陈汤加味主之。
附片50克 干姜15克 法夏10克 陈皮6克
茯苓12克 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砂仁6克 细辛3克
五味2.5克 甘草6克
次日·复诊,喘咳已减轻,唇舌较润,面色青黯稍退,饮食略增,夜热已退,照原方再服一剂。第三日续诊,喘咳止,精神饮食较增,白苔退去十之八、九,唇舌已转红润,颜色青黯已退十之七、八,续以四逆汤加砂仁、肉桂、茯苓连进三剂,津液满口,食增神健,诸病痊愈。
附片50克 干姜15克 肉桂6克(研末,泡水兑入) 砂仁6克
茯苓12克 甘草6克
其三:
杨××,住昆明大绿水河,有一女生甫半岁。
于1958年春出麻疹,已灰,忽转“肺炎”,发热喘咳,喉间痰鸣,鼻翼掮动,面含青象,指纹青紫出二关,大便泻绿水,小便短赤。此系疹后元阳内虚,寒痰壅闭,肺肾之气不接,清肃不降而成是证,即以小青龙汤加附子主之。
附片30克 干姜12克 法夏6克 细辛3克
麻黄3克 五味子1.5克 桂尖10克 杭芍6克 甘草6克
服后旋即呕吐涎痰盏许。次日复诊,喘咳稍减,发热已退其半,再以四逆二陈汤加肉桂少佐麻绒,细辛主之。
附片50克 干姜12克 法夏6克 陈皮6克
茯苓13克 肉桂20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10克 炙麻绒3克
细辛2.5克
服后,又吐不少涎痰,喘咳已去十之八、九,鼻搧痰鸣已止,大便转黄而溏,小便已较长而淡黄,并略进稀粥,颜面指纹已转红润,仍照原方去麻辛、陈皮,连服二剂而愈。
按:“肺炎”系西医病名,中医则应分为肺热、肺寒或肺燥等证。针对寒热虚实之病情实据,灵活处方治疗。如一见“肺炎”,不辨寒热,动轭以清凉解毒之剂任意消炎,则贻误不浅矣。以上三例,均系体质虚寒,湿痰内盛而成肺炎寒极严重之证,故主以扶阳温化之剂,均奏全功。如系邪热肺燥之炎证,又当以养阴清肺生津润燥之剂治之,方能收效。
王××之男孩,年三岁,出麻疹免后,身热不退,喘咳痰滞,唇焦,舌苔白厚而燥,指纹紫红,脉洪数,壮热烦渴,小便短赤,鼻干,目多眵。此系疹后真阴内虚,邪热灼肺,津枯液燥,以人参白虎汤加味主之。
米洋参5克 生石膏12克 知母10克 甘草6克
寸冬10克 尖母3克 五味5克 粳米一撮
次日复诊,患儿脉静身凉,烦渴喘咳均减,以生脉散加味治之。
米洋参6克 寸冬12克 五味2.5克 甘草3克
生地10克 川贝5克 杭芍6克
第三日复诊,津液满口,喘咳已平,食量较佳,再以黄芪20克、当归10克、生地6克、党参10克、元肉10克,炙甘草3克,调补气血之剂,连服二剂而愈。
王××之女,年五岁,麻疹免后,下利红白,腹痛里急后重,不思饮食。系麻疹后,湿热阻遏所致,以槟芍顺气汤主之。
杭芍12克 槟榔片6克 枳壳6克 厚朴6克
木香3克 前仁6克 大黄6克 甘草3克
服后,大便畅利三、四次。次日复诊,红自痢已减十之八、九,仍照上方加减治之。
当归12克 杭芍12克 前仁6克 莱菔子5克
槟榔片6克 黄芩3克 枳壳3克 甘草3克
第三诊,利止食增,续以下方连服二剂而愈。
党参12克 口芪12克 西砂仁3克 当归10克
黑姜6克 元肉10克
王××之子,年五岁,出麻疹后,邪热内伏,阴虚阳燥,发热八、九日不退,脉息沉数,唇焦舌燥,渴思冷饮,虚烦不寐,大便不解已五、六日,小便短赤。以温补之剂服之,病势更甚。此系少阴热化之证,拟以黄连阿胶鸡子黄汤主之。
黄连5克 黄芩6克 杭芍12克 阿胶6克(烊化兑入) 鸡子黄1枚(搅化兑入)
待芩、连、芍三味煎汁,少冷,兑入阿胶、鸡子黄调匀而服。
次日再诊,患儿烦止得寐,身热退去十之八、九,唇舌已回润,再以生脉散加味治之。
米洋参5克 寸冬10克 五味3克 甘草6克
生地6克 玄参6克
第三日复诊,患儿脉静身凉,津液满日,二便通利,续以前方去生地、玄参,加口芪20克、当归10克,补中益气,养阴生血,连服二剂,食增神健,诸病俱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