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衡医案
作者:上师
章节目录
吴佩衡简介 1.太阳伤寒表实证 2.小儿急惊风(一) 3.小儿急惊风(二)
4.小儿慢惊风 5.太阳少阴两感于寒证 6.瘟疫病燥热内结证 7.瘟疫病阳明燥实证
8.瘟疫病阳明急下证 9.瘟疫病热盛逼阴证 10.瘟疫病热深厥深阳极似阴证 11.瘟疫病误治变证转阳极似阴证
12.瘟疫病小儿热极抽风证 13.瘟疫病狂汗 14.瘟疫病战汗 15.春温病表寒里热证
16.春温病阳明经热证 17.春温病少阴热化证 18.春温病冷水治愈案 19.暑证(一)
20.暑证(二) 21.赤痢 22.小儿时疫痢(小儿志贺氏杆菌性痢疾) 23.小儿湿热痢(三阳合病下痢)
24.秋燥 25.燥咳 26.寒疟 27.阴证误下救逆案
28.伤寒病少阴寒化证 29.伤寒病少阴阴极似阳证(一) 30.伤寒病少阴阴极似阳证(二) 31.伤寒病少阴阴盛格阳证
32.小儿伤寒病并肠出血危证 33.少阴头痛 34.少阴咽痛 35.厥阴证(耐药性金黄色葡萄球菌性急性严重型肺脓疡)
36.胁痛(肝炎肝脏肿大疼痛) 37.阴瘅证(慢性胆汁性肝硬化) 38.肝水肿(肝硬化腹水) 39.胸痹心痛
40.脘腹痛 41.虚寒胃痛 42.呃逆 43.气虚便秘
44.痛(胆道蛔虫证) 45.咳嗽 46.痰喘咳嗽兼气虚便秘 47.哮喘
48.虚劳咳嗽 49.童子痨 50.肾水肿(慢性肾炎并腹水) 51.石淋(肾结石虚寒证型)
52.厥阴病缩睾证 53.寒闭(误服蚕砂酒引发危证) 54.经闭 55.经行血崩
56.经行血崩及口鼻出血不止 57.妊娠胎漏(先兆流产) 58.半产血崩(流产失血) 59.产后失血
60.乳痈(一) 61.乳痈(二)(乳腺炎) 62.虚火牙痛 63.牙龈出血
64.衄血(一) 65.衄血(二) 66.目赤肿痛 67.小儿目赤肿痛
68.阴疽核肿 69.丹痧证并多发性脓疽 70.痄腮(急性腮腺炎) 71.风湿关节痹痛
72.下肢瘀血阳滞疼痛(慢性血栓性静脉炎) 73.湿疹 74.脱发 75.服使君子仁呃逆治验
76.麻疹过表变证补救 77.病后体弱出麻疹变证严重 78.麻疹误服表凉药转阴证 79.麻疹危证扶阳救逆二例顺证一例
80.麻疹后转“肺炎”虚寒重证三例 81.麻疹后邪热灼灼肺 82.麻疹后湿热下下痢 83.麻疹后阴虚疹阳燥
吴佩衡简介
吴佩衡(1886-1971年),名钟友,四川人,1921年至云南行医,云南四大名医之一,当代火神派的重要传人之一。吴佩衡18岁时,受业于当地名医彭思溥先生,20岁左右曾听学于火神派真弟子卢铸之(1876-1963年)先生的“扶阳医坛”。其后深精《内经》、《难经》、《伤寒论》经典著作及火神派创始人郑钦安先生(1804-1901年)《医理真传》、《医法圆通》、《伤寒恒论》三部著作,中年以后集中精力研究张仲景学术思想,认为“盖凡一种学问,非寝馈其中数十年,斯难知其精义之所在。”1930年吴佩衡先生代表云南中医界应邀赴沪,出席全国神州中医总会,抗议汪精卫取缔中医之反动条例。其后留沪行医6年,抗战前夕返回昆明并行医,1939年被推选为省、市中医师公会理事长,1945年创办《国医周刊》杂志,以资促进中医学交流。1945-1950年间,创办云南私立中医药专科学校,任校长职。解放后,先后任云南中医进修学校副校长、云南中医药学校校长、云南中医学院院长等职,桃李满门,从事中医临床、教学60年,为火神派传播竭尽力量。
1.太阳伤寒表实证
王××,男,四十二岁,某厂干部。

患者于昨夜发热,体温38.9℃,今晨来诊仍发热,头痛,颈项强直,肢体酸楚而痛,流清涕,心泛欲呕、食减而不渴,脉浮紧、舌苔薄白。此系风寒伤及太阳肤表所致。《内经》云“其在皮者、汗而发之”,照仲景法,当以辛温发散以解表邪,拟麻黄汤加味主之。

麻黄6克 桂枝10克 杏仁10克 法夏6克

防风6克 甘草6克 生姜3片

嘱温服而卧,取汗自愈。

殊料病者家属畏忌麻黄一药之温,恐燥热伤津,自行将药中麻黄减除,服一碗,未得汗。其躁烦,热势反增,体温升至39.7℃。继服第二碗,则头痛如裂,身痛如被仗,恶寒较昨日更甚,疑为药不对症,邀余急往诊视,脉来浮紧急促,苔白腻,呼痛呻吟,虽言失治,幸喜表寒症型未变,释明其意,即嘱仍用原方,万不能再去麻黄。经照方服药二次后,温覆而卧,稍顷汗出热退,表邪解,遂得脉静身凉而愈。

按:世有畏麻、桂如蛇蝎者,以为其性温而易伤津化燥,不知表寒实证无麻黄之辛散,何以开发腠理,驱邪外出。无桂枝之温通,何以助阳温经而散寒?不畏邪之伤于人,而畏药性之辛温,实为姑息养奸之弊也。盖用药不在医家之喜恶,而在于审证之明确,有是证用是药,用之得当则药到病除。用之不当,易变化莫测。阳热偏胜者,辛温固不宜用,营血不足,里虚内伤等证,亦不宜汗。倘确属寒邪束表之症,当用而不用,反以清凉苦寒抑其热,势必助邪伤正,表寒不解,热势更张,斯时宜以麻桂等剂因势利导,驱邪外出,切勿坐失良机而至表邪传里为患,此乃祛邪即所以扶正之法也。

麻黄开玄府,通达腠理。桂枝辛温通阳,助其疏泄。杏仁利肺气,降逆平喘,甘草保中气而生津液。方药化合,专发太阳伤寒肤表之汗,效如桴鼓。然服此方,一、二碗后,覆卧得汗即可,不必尽剂,更勿令其大汗淋漓以致伤津而耗气。俗云“方是死方,法是活法”。
2.小儿急惊风(一)
柯某之长子,年一岁半,住云南省昆明市原铁道分局。

1922年阴历九月初六日晨,寐醒抱出,冒风而惊,发热,自汗沉迷,角弓反张,手足抽搐,目上视,指纹赤而浮,唇赤舌淡白,脉来浮缓。由于风寒阻遏太阳经气运行之机,加以小儿营卫未充,脏腑柔嫩,不耐风寒,以致猝然抽搐而成急惊风证。此为太阳肌表之证,以仲景桂枝汤主之,使中于太阳肌腠之邪,得微汗而解。

桂尖10克 杭芍10克 甘草6克 生姜10克 小枣7枚

加入粳米一小撮同煎,嘱服后温覆而卧,使得微汗。

一剂尽,即熟寐,汗出热退,次日霍然。

按:此证利在急治,倘迁延日久,别生变故,难以逆料。案内桂枝全方,力量甚足,故效如桴鼓。
3.小儿急惊风(二)
(风寒误治救逆)

朱小弟,生甫两月,禀赋单薄。某日因感风寒而病,身热咳嗽,不思乳食,多啼声。医以清热解表之剂,热不退,发惊惕。又复以追风清热镇惊等法以治之,竞沉迷不乳,体若燔炭,自汗肢冷,咳嗽喘挣不已,痰声漉漉,时作角弓抽掣,奄奄一息。后延余诊之,指纹青黑透关,面唇均含青象,舌白而腻。此为风寒误治引邪入于阴分,阳不胜阴,虚阳浮越于外,法当扶阳驱寒。

附片20克 炮姜6克 京夏6克 北辛2克

生麻茸2克 茯苓10克 甘草3克

频频喂服,一剂尽,汗出,热退其半,已不发惊抽掣,喘咳减,始能吮乳。再剂病退七、八。去麻、辛,又服二剂后,诸证悉除。
4.小儿慢惊风
张××之次子,生甫一岁,住四川省会理县鹿厂街。

1914年3月,患小儿惊风证,病颇危笃,三日来抽搐不已。

余诊视之,指纹青黑透达三关,脉沉细而弱,舌苔白滑,面唇青黯,闭目沉迷不省,时而手足拘挛抽掣,乳食不进,夜间发热,大便泄泻绿色稀粪。询及病由,其母述及,患儿始因受寒感冒起病,初有发热咳嗽,大便溏泻。某医以清热解表药二剂,服后白昼身热见退,夜晚又复发热,咳、泻未止。继又拟消食清热药二剂,服后病不减,忽而风动抽搐。

该医以为肝经风热,又以平肝驱风镇惊药二剂,病情反见日趋沉重而成是状。时病已十余日,按脉证病情诊察,余思寻之,良由小儿气血未充,脏腑娇嫩,不耐克伐。风寒初起,只须轻宣透表,其病当愈。尔乃误以清热之剂,又复以消食、平肝、驱风等法,元阳受损,正不胜邪,遂致寒痰内壅而成三阴虚寒之慢惊风证。病势已危重,若辞不治,实非我医者应尽之责,力主逐寒荡惊汤挽救之。

上肉桂6克(研末,泡水兑入) 公丁3克 炮姜10克 白胡椒3克(捣)

灶心土130克(烧红淬水,澄清后以水煎药)

上方喂服二次,稍顷,呕吐涎痰一小盏,风状略减,抽搐较轻,两眼已睁,目珠已能转动寻视。再喂药一次,又吐涎痰盏许,风状已定,抽搐不再发作,咳嗽亦平,夜晚已不再发热。患儿之父母见病已恢复,甚为欣慰,但见其子体质赢弱,认为宜培补脾胃,自拟理中地黄汤一剂喂服。殊料服后移时,风动抽搐又起。余往视之,询问缘由,方知患儿大病虽有转机,然寒痰邪阴尚未逐尽,滋补过早,固必增邪,且有碍于阴邪外祛,寒痰内阻,遂致慢风复作。此时,病家始知误施补剂亦有弊端。余仍以逐寒荡惊汤并加附片15克,喂服后又吐涎痰盏许,畅泻酱黑色稀便二次,抽搐平息,且能吮乳,并闻啼声。照原方去胡椒、公丁,加砂仁6克、甘草6克,附片增至30克,煎汤频频喂服。二二剂尽,诸证痊愈。
5.太阳少阴两感于寒证
(重感冒)

张××,年四十二岁,住云南省昆明市武庙下南联升巷底。

肾气素亏,于1929年9月2日返家途中,时值阴雨,感冒风寒而病。初起即身热恶寒,头疼体痛,沉迷嗜卧(即少阴病但欲寐之病情也),兼见渴喜热饮不多,脉沉细而兼紧象。

舌苔白滑,质夹青紫,由于肾气素亏,坎阳内弱,无力卫外固表以抵抗客邪,以致寒风乘虚直入少阴,阻塞真阳运行之机,而成是状。以仲景麻辛附子汤,温经解表辅正除邪治之。

黑附片36克 麻黄10克(先煮数沸,去沫) 北细辛6克 桂尖13克

3日,服上方一剂即汗,身热已退,唯觉头晕咳嗽、神怯。表邪虽解,肺寒尚未肃清,阳气尚虚,以四逆合二陈加细辛、五味子,扶阳温寒主之。

黑附片50克 干姜26克 甘草10克 广皮10克 法夏13克 茯苓13克

北细辛4克 五味子2克

一剂尽,咳嗽立止,食量增加,精神恢复,病遂痊愈。
6.瘟疫病燥热内结证
谢××之妻,车姓,年十八岁,住四川省会理县南街。

于1920年3月,感瘟疫病邪,发病已二日,起始则见发热而渴,恶热而不寒,头疼体痛,脉浮弦而数,唇赤面垢,舌白如积粉。病虽初起,但邪不在经,若发汗,则既伤表气又易耗损津液,势必热邪愈炽。此乃瘟疫之邪蟠踞募原,有入里化燥伤津之势,宜输转募原之邪,使之达表而解,以达原饮加石膏主之。

槟榔10克 厚朴10克 草果10克 知母12克

杭芍12克 黄芩10克 甘草6克 生石膏15克(碎,布包)

服一剂后,证情稍减,惟大便已三日燥结不通,于是续前方加大黄12克,嘱即服。因患者之父略知医理,认为该女素体虚弱,恐不能耐受寒下之剂,竟私自将大黄、石膏减去未用。隔日延余再诊,见患者舌苔转黄而燥,胃实胸满,拒按呼痛,烦渴饮冷,小便短赤,大便仍燥结,壮热未解,时发谵语。此系邪已入腑,燥热结滞,非清热泻下不能力挽危绝。当即拟白虎加承气汤合方一剂。其父仍有难色,不敢与服。随后,患者忽鼻衄不止,色鲜红而量较多,稍顷,衄血即凝而成块。病家惶恐,另延中医彭某诊视,断为阳虚亡血之证,且谓如系热证,鼻衄流出之后,必不致凝结成块,主以四逆汤。病家疑虑,踌躇无决,仍不敢与服之。又复求询于余,余据理解释,力说病家:此及邪热亢极灼阴之证,急宜大剂凉下以救真阴,缓则真阴灼尽,危殆难治。又告之,余素谙于用姜附者,尚不敢以温热之剂妄投,当此证情,苦寒泻下尤恐不及,倘若误服温热之剂,犹如火上浇油,危亡立至。因余力主,病家始而信服,遂拟方清热凉下治之。

生石膏60克(碎,布包) 生大黄30克(泡水兑入) 枳实20克(捣) 厚朴20克

芒硝13克 知母20克 生地16克 甘草6克

上方煎汤日夜连进之后,鼻衄方止,神识转清,身热退去六,七。次日照原方再服一剂,服后则二便通畅,脉静身凉,惟仍渴思冷饮,此系余热未净、津液未复所致,以生脉散加味连服三剂,渴饮止,津液满口。其后于此方减去石膏、大黄连服三剂而痊。

沙参30克 麦冬13克 五味子6克 当归16克

生地16克 杭芍16克 石膏16克 大黄6克
7.瘟疫病阳明燥实证
李××,男,年二十五岁,四川省会理县南乡农民。

1921年3月感时疫而病,发热十二日不退,脉来洪数,舌苔黄黑而生芒刺,唇焦齿干,口气蒸手,值午后则热势更张,溅溅汗出,谵语烦躁不能安卧。小便短赤,大便自病后十余日不通,从心下至少腹胀满,呻吟呼痛而拒按,仰卧难以转侧,食物不进,唯烦渴而喜冷饮。此际邪热亢甚,阴津枯涸,燥屎内结,阳明下证悉具。当急下以救阴,缓则危殆。思及亢热已久,燥屎坚结,无阴液以润泽,如行舟之乏水,邪热燥结亦无所由出,宜于急下之剂兼以养阴生津之品以治之,拟加味黄龙汤一剂。

土人参30克 当归26克 生地16克 大黄16克(泡水兑入)

芒硝10克(后放) 枳实16克 厚朴16克 生石膏26克(碎,布包)

当晚服后,病者欲便,但十分费力而难于解出,用力挣之,则燥屎一节,缓慢而出,长约尺许坚硬不断,色酱黑。

余亲视之,真坚硬如鞭。次晨诊视,其脉已较和绥,发热已退其半,苔刺变软,口津稍润,腹中胀痛大减,仍渴喜冷饮,嘱照原方再服一剂。第三日诊,大便畅通,色转黄而溏,斯时已脉静身凉,能进米粥。查其舌,见苔已退去其半,津液回生,但仍喜冷饮,此乃邪热始退,阴津尚未完全恢复,拟生脉散加味养阴生津兼清余热。

沙参26克 寸冬16克 五味子3克 甘草6克

生地16克 玄参13克 黄连5克

服二剂后,继以六味地黄汤调理阴分,一、二剂而愈。

生地26克 粉丹10克 枣皮10克 淮药13克

茯苓13克 泽泻10克
8.瘟疫病阳明急下证
陈××之父,四川省会理县鹿厂牛上坎农民。年虽六旬,体素康健。

1916年4月初,因事赴邻村,值村中时疫流行,遂被传染。返家数日,忽觉胸闷食少,头昏体困,口燥思饮而起病。初起即感懔懔憎寒,继则发热,渴思冷饮,头体疼痛,小便短少,其色如茶,病卧已七、八日,自服发表消导药二剂无效,始延余诊视。脉来洪数,唇焦口燥,舌苔厚腻,边白中黄而生芒刺。但头汗出,余处无汗,壮热烦渴饮冷,时发谵语,小便短涩但又随时点滴遗出。大便已六、七日不通,腹满而不能食。此乃瘟疫误于表散,大伤真阴,疫毒传入阳明之腑,邪热内蒸而呈是状,急宜凉下以救真阴,拟仲景大承气汤加石膏、寸冬,急下救阴,犹釜底抽薪之意,务将胃肠中之邪热疫毒下尽为度。

大黄16克(泡水兑入) 芒硝3克(后放) 枳实13克(炒,捣) 厚朴13克(炒)

生石膏30克(碎,布包) 寸冬26克

此方煎服三次后,畅下黑酱粪半小桶之多,臭不可当,身热约退七、八,口津渐回,苔刺变软,谵语止,小便已不滴遗,稍见清长,色仍黄,仍渴喜冷饮,当即索取石缸内冰凉冷水一碗与饮之,饮后病者自云心中爽快,再饮一碗,顿觉全身清凉,竟得安卧熟寐片刻。余热未尽,继拟小承气汤加清热养阴生津以治之。

沙参16克 生石膏15克(碎,布包) 枳壳10克 寸冬16克

厚朴10克 生地13克 玄参10克 大黄6克(泡水兑入)

服二剂后,大便溏泻数次,色由酱黑而渐次转黄,脉静身凉,津液满口,苔皮退去八、九,烦渴止,已能进稀粥少许。拟方:

沙参20克 杭芍10克 生地13克 寸冬13克

北芪30克 当归13克 甘草6克

连服三剂,食增神健,诸证全瘳。
9.瘟疫病热盛逼阴证
张××,男,川北人,年二十二岁,在四川省会理县北街参将衙署充当军士。

1921年3月,值瘟疫流行,被染者多,渠亦被传染而发病。发高热已十日,延余往诊,刚到该处,见另一军士掺扶病者出门外小解,小便清长如水,旋即目珠上视,其势欲脱。速诊其脉,沉数而细,唇焦口燥,苔黄黑而起刺,以手试之,则口气蒸手,仓卒之时,药石不济,恐阴液脱绝,急以冷水灌之,连喂二碗,目珠始返回如常,神识转清。询及由来,始知病已十日,壮热烦渴,大便不通,小便短赤,曾服发表退热药数剂,汗后身热不退,反见溺多清长。又述及前有两个军士,同患是病,发表之后,亦见小便清长,旋即死去。此系邪热内盛,复被发表劫汗,重伤阴液,逼阴外脱之险象,幸喜急灌冷水以救之,水源不?固竭,真阴未致立亡,急宜凉下以救真阴,主以承气白虎汤治之。

生石膏30克(碎 布包) 知母13克 枳实13克(炒,捣) 生大黄16克(泡水兑入)

厚朴13克(炒) 芒硝10克 川黄连10克 粳米10克

次日复诊,大便已通,下出酱黑燥屎若干,身热已退六、七,小便反见短赤,此邪热已经溃退,阴液尚未恢复,脉仍沉数,喜饮清凉,照原方去黄连加麦冬26克。

第三日继诊,病者已汗出热退,脉静身凉,烦躁止,口津生,唇舌转润,舌苔已退去大半,稍能进食,小便渐转清长,但仍喜冷饮,以生脉散加味养阴生津而清余热。

沙参15克 寸冬15克 五味子6克 当归16克

生地15克 杭芍15克 生石膏15克(碎,布包) 甘草6克

连服二剂再诊,舌苔已退净,津液满口,渴饮止,神食较增,小便已清利如常。遂照原方去石膏加口芪26克,生地改为熟地15克,连服三剂而愈。
10.瘟疫病热深厥深阳极似阴证
马××,男,三十岁,成都人,住四川省会理县北街。

1920年3月患瘟疫病已七、八日,延余诊视,见其张目仰卧,烦躁谵语,头汗如洗,问其所苦不能答,脉象沉伏欲绝,四肢厥逆,遍身肤冷。唇焦齿枯,舌干苔黑,起刺如铁钉,口臭气粗。以手试之,则口气蒸手。小便短赤点滴,大便燥结已数日未通,查其前服之方,系以羌活、紫苏、荆芥、薄荷、山楂、神曲、枳实、厚朴、栀子、黄连、升麻、麻黄及葛根等药连进四剂,辛散发表过甚,真阴被劫,疫邪内壅与阳明燥气相合,复感少阴君火,热化太过,逼其真阴外越,遂成此热深厥深阳极似阴之证,苟不急为扑灭,待至真阴灼尽,必殆无救,拟下方治之。

大黄26克(泡水兑入) 生石膏30克 枳实15克 厚朴15克

芒硝10克 知母12克 生地60克 黄连10克

服一剂,病情如故。服二剂后大便始通,脉息沉而虚数,但仍神识蒙睫,问不能答。照方再服二剂,连下恶臭酱黑粪便,臭不可当,其后口津略生。又照原方再服二剂,大便始渐转黄而溏,舌钉渐软,惟舌中部黑苔钉刺尚硬,唇齿稍润,略识人事,始知其证索饮而渴。进食稀粥少许,照前方去枳实、厚朴,加天冬、麦冬各15克、沙参20克、生地12克、甘草6克,将大黄分量减半。连进四剂后,人事清醒,津液回生,苔皮渐退而唇舌已润,唯仍喜冷饮。继以生脉散加昧,连服三剂而愈。

人参15克 寸冬15克 当归10克 生地15克

杭芍15克 五味子3克 生石膏10克 黄连5克

甘草6克

按:阳明急下之证,惠者已严重昏愦不省人事,不能询及渴饮与否,如证见壮热面赤,口气蒸手,唇舌焦燥,鼻如烟熏等则实热证情已具,即当急下,切勿迟疑,以免贻误病机,证变难挽。
11.瘟疫病误治变证转阳极似阴证
张××之妻,年四旬余,四川省会理县人,体质素弱。

患痰饮哮喘咳嗽多年,屡服滋阴清肺之药罔效,余拟以小青龙汤加附子及四逆二陈加麻辛汤等治之,服十多剂后病愈而复健康。数年后,于1920年3月感染时疫。初起发热而渴、头体痛。某医以九昧羌活汤加麻黄、桂枝一剂,服后,则汗出而昏厥。延余诊视,脉沉伏欲绝,肢厥肤冷,唇焦齿枯、口不能张,问其所苦,不能答。此系瘟疫误表过汗伤阴,疫邪传入阳明之腑,复感少阴君火,热化太过,亢阳灼阴,真阴欲绝,邪热内逼致使真阴外越,遂成阳极似阴之证。急与清热养阴生津之剂,方用生脉散煎汁、频频喂服。

米洋参10克 麦门冬26克 北五味子6克 生甘草6克

药汤下咽后数刻,脉来沉数,肢厥渐回,口气仍蒸手。

邪热未溃仍照前方加生石膏50克、生地40克、知母、贝母各30克。

是晚再诊视,脉来洪数,人事稍清,视其苔黄黑而生芒刺,壮热渴喜冷饮,小便短赤,大便燥结不通。《内经》云:“热深者厥亦深也。”今得前二方以济之,促其真阴内回,阳热始通,故反呈现壮热烦渴饮冷等证,邪热内炽不退燥结阳明,真阴仍有涸竭之虞。当即主以凉下救真阴,拟白虎承气汤加味一剂。

生石膏26克 知母16克 沙参16克 生大黄10克(泡水兑入)

枳实13克 厚朴13克 芒硝6克 生甘草6克

黄连5克 生地16克

服一剂后,大便始通,苔刺渐软,身热稍退。又服二剂,热退六、七,口津稍回,仍渴喜冷饮。续服第三剂,乃下黑燥粪,恶臭已极,热退七、八,已不见渴,稍进稀粥。又照此方去枳、朴,加天冬、麦冬各40克,连进二剂后,脉静身凉,津液满口,惟尚喜冷饮,仍照原方去芒硝,并将石膏、大黄减半,加入当归16克、杭芍13克,连进四剂而愈。继以四物汤加党参、口芪,调理十余日而康复。

按:此阳极似阴危笃之证,连进凉下九剂,始将疫毒邪火扑灭净尽,转危为安。本证燥热合邪,消灼真阴,津液涸竭,危在旦夕。如不用釜底抽薪之法,连用大凉大下之剂,万难奏效。诚言有是病,用是药。如方药对证,石膏、大黄亦妙药也。
12.瘟疫病小儿热极抽风证
郑××之子,两岁,四川省会理县南门外近郊农民。

1921年5月,因邻居患时疫而被传染,某医以祛风解表治之,愈进愈危,延余诊视。时高热已六日,壮热渴饮,唇赤而焦,舌苔黄燥,指纹粗而色紫,脉沉数。大便已三、四日不解,小便短赤,饮食不进,角弓反张之状,时而疭瘛抽掣,喘挣不已,视其证状颇危。此系疫邪传里与阳明燥气相合,热甚伤阴之证,复被祛风解表,更耗散阴血,以致津枯液涸,血不荣筋,血虚筋急风动遂成是状,所谓热极生风之证也。乃拟达原饮去草果加石膏、大黄清热下结,输转达邪治之。

杭芍13克 黄芩6克 榔片6克 知母6克 甘草3克

生石膏13克(碎,布包) 大黄6克(泡水兑入)

服一剂,二便通利,病退四、五,抽掣筋急已止。再服一剂,则病退七、八。继以生脉散加生地、当归、杭芍、石膏,连进二剂而愈。

沙参10克 寸冬10克 五味子3克 甘草3克

生石膏10克(碎,布包) 生地6克 当归10克 杭芍10克
13.瘟疫病狂汗
张××,男,四川人,年廿四岁,住四川省会理县北街,禀赋充盛。

1920年4月感瘟疫病邪。病已三日,延余诊视,发热而渴不恶寒,小便短赤,大便三日未解,脉来洪数,舌苔白腻如积粉,舌尖绛红而燥,面部垢腻。此系募原疫邪有渐入于里化热之势,宜输转募原之邪,兼消入里之热,加味达原饮治之。

槟榔13克 厚朴10克 草果10克 知母13克

杭芍16克 黄芩13克 甘草6克 生石膏30克

葛根13克 大黄13克(泡水兑入)

服一剂后,病者旋即发狂乱奔,病家以为误服凉药之咎,促余再行诊视,见其口舌转润,脉象已较前转平,且有微汗。

当即告知病家,此乃“狂汗”,系病退之征,稍待汗出即愈,遂嘱再服前药。服药一碗,即令使覆卧。俄顷,大汗淋漓,约三刻钟后,狂躁止,脉静身凉,霍然而愈。

按:吴又可《瘟邪论》云:“狂汗者,伏邪中溃,欲作汗解,因其人禀赋充盛,阳气冲击,不能顿开……。”今得药力相助,输转募原之邪以达于表而解,邪随汗去,则狂证焉有再作之理。
14.瘟疫病战汗
张××,男,年三十岁,住四川省会理县东门外。

1924年3月,感瘟疫之邪而病,服前医之方香苏散合升麻葛根汤加羌活、枳壳、白芷、防风、黄芩等二剂未效。病已八、九日,延余诊视,壮热烦渴饮冷,谵语烦躁,大便不通,小便短赤,脉来洪数,舌苔黄而生芒刺,唇赤而焦,鼻如烟煤而干燥。此系瘟疫邪气传里入腑之证,邪热内甚,形成亢阳灼阴,真阴涸竭,急当釜底抽薪凉下以救真阴。拟白虎合承气汤方加减治之。

生石膏30克 知母13克 生甘草6克 白粳米13克

寸冬16克 生大黄13克(泡水兑入) 芒硝10克 厚朴13克(炒)

枳实12克(炒、捣碎) 生地13克

服后下出硬结燥屎一次。次日复诊,病状已减,壮热较退,口津略生,因嘱照原方再进一剂。

三日复诊 服药后又解润大便三次,身熟退去其半,谵语止,烦渴已减。拟用加味人参白虎汤,养阴生滓并除余热。

人参24克 生石膏24克(碎,布包) 知母12克 寸冬15克

生地15克 黄连5克 玄参10克 枳壳12克

大黄6克(泡水兑入) 甘草6克 粳米一撮

服后当晚夜半,忽而肢冷畏寒,继则抖战不可忍,旋即大汗如洗,热退肤冷,脉微欲绝。斯时病家惶恐不已,促余再诊,视之则患者脉来缓弱,舌润,口生津液,渴饮已止,呼吸平和。当即告之,此名“战汗”,为病退之兆,切勿惊扰,但可温覆,否则战汗出而中止,病当不愈。

四日清晨续诊。唇舌润,苔皮脱,津液满口,已脉静身凉。大病悉退,进稀粥二碗。继以生脉散加当归、生地、杭芍养阴生津,服二剂而愈。

按:“壮火食气”为本病之症结所在。邪热太盛,亢阳灼阴,真阴涸竭,惠者已危在旦夕,今得凉下连进,邪热溃退,真阴来复,正气胜邪,“战汗”之作,实为病愈佳兆。吴叉可《瘟疫论》曰:“……忽得战汗,经气输泄,当即脉静身凉,烦渴顿除。”证诸临床,乃切实之经验。
15.春温病表寒里热证
曾××,男,年二十岁,住四川省会理县南街。

于1924年2月患春温病三日,脉来浮数,发热微恶寒,头疼体痛。

面垢,唇赤而焦,舌苔白而燥,尖绛,渴喜冷饮,小便短赤。

此系春温病邪热内壅,外有表邪闭束,遂成表寒里热之证,以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主之。

麻黄12克 生石膏30克(碎,布包) 杏仁10克 甘草6克

服一剂后,俄而汗出淋漓,脉静身凉,霍然而愈。
16.春温病阳明经热证
王××,男,年廿五岁,住四川省会理县北关。

于1924年2月患温病已四日,前医以九味羌活汤加葛根、柴胡、紫苏等与服之,服后汗出未解,发热更甚。延余诊视,病者壮热,恶热而烦渴喜冷饮,头疼,但头汗出,面赤而垢,鼻干而喘,唇赤口燥,苔黄而无滓,小便短赤,大便三日不解。

此系春温病误用辛温发汗,耗伤阴液而成阳明经热之证,以人参白虎汤加寸冬治之。

生石膏30克(碎,布包) 知母20克 沙参15克 寸冬12克

甘草6克 粳米10克

连服二盏,竟仰卧而寐,数刻则全身大汗淋漓,热势渐退。次口复诊烦渴已止,脉静身凉,继以生脉散加生地、杭芍,一剂霍然。

沙参16克 寸冬13克 五味5克 生地13克 杭芍13克 甘草6克
17.春温病少阴热化证
吴××,昆明人,住昆明市绣衣街,有长子年十五岁。

于1921年3月患病延余诊视,发热不退已十一日,面红唇赤而焦,舌红苔黄而无津,虚烦不得卧。食物不进,渴喜冷饮,小便短赤,大便不解,脉来沉细而数。查其先前所服之方,始而九味羌活汤,继则服以黄连、栀子、连翘、黄芩、银花、苏叶、薄荷等未效。此系春温病误以辛温发散,又复苦燥清热,耗伤真阴,琊热内蕴,转为少阴阴虚热化证。拟黄连阿胶鸡子黄汤治之。

黄连10克 黄芩12克 杭芍24克 阿胶10克(烊化兑入) 鸡子黄2枚

先煎芩、连、芍药为汤,稍凉,兑入已烊化之阿胶,再搅入生鸡蛋黄二枚和匀而服。服一剂后即得安静熟寐,烦渴已止,唇舌转润,脉静身凉。继以生脉散加生地、玄参、黄连。

米洋参10克 寸冬15克 五味子5克 甘草6克

黑玄参10克 生地12克 黄连5克

上方连进二剂而愈。
18.春温病冷水治愈案
李××,女,年五旬,住四川省会理县南乡农村。

于1920年2月患春温病已五日,延余诊视之时,见其张目不寐,壮热烦渴而饮冷,舌苔白厚而燥,舌尖绛,唇焦齿干,脉来洪数,恶热头痛,小便短赤。据云已服发表之剂未愈。查前所服之方,系用羌活、独活、苏叶、荆芥、防风、柴胡、葛根之剂。殊服后但见头汗出,身热尤甚,气粗而喘,烦渴引饮。

余诊后断为春温病误用辛温发散,耗劫阴液所致,急须清热养阴生津为治。因患者居处远乡僻壤,药材缺乏,未能如愿配方,但见患者烦渴索饮之状,遂与冰凉之冷水任意饮之。患者饮一碗尽,自言心中爽快,又求再饮,饮至四碗,顿觉清凉不烦,竟然闭目熟睡。俄顷,则见汗出淋漓,湿透内衣。约半个时辰后再诊,已脉静身凉,津液满口,诸证悉除。

按:春温初起,客邪内传与阳明燥气相合,误投辛散发表,不但邪不得解,反致伤阴劫液,内热燔炽,水源涸竭。今得冷水相济,补阴救焚,从而阴阳调平,气机通达,则汗出而引邪外散。此为饮冷水救阴液之例,当与人参白虎汤清热生津救焚之意谋同,故能获此良效。

再按:温热病证,内热如焚,真阴欲竭之际,急需清凉之剂以济之。西瓜汁、鲜梨汁,甚至清凉冷饮,皆可以滋添阴液。但见某些病家或医者,习俗为常,以为几病皆须忌生冷,戒之最严,虽病热者苦索无已,尚不知其相宜而须投之。实热病情,以硝黄石膏为治,其效若灵,滋阴、清热、苦寒之品,在所必用,又何须拘禁于生凉哉。
19.暑证(一)
廖××,男,年三十一岁,四川会理县人,住云南省昆明市海潮巷八号。

1928年5月16日出外郊游,值酷暑炎热,畏热贪凉,返家时临风脱衣,当晚觉闷热而思饮,全身倦怠违和,次日则有微寒而发热,头昏痛,肢体酸困疼痛。因平素体质较健,向少生病,对此小病不以为然。不日则热势突增,发为壮热烦渴饮冷之证,小便短赤,食思不进,经西法针药施治未效,延余诊视。斯时病已三日,脉来浮弦而数,面赤唇红而焦,舌红苔燥,肌肤皆热,但不见有汗,气息喘促,呻吟不已。良由暑邪伤阴,邪热内壅,复被风寒闭束,腠理不通而成表寒里热之证。法当表里两解,拟仲景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辛凉解表主之。

生麻黄12克 生石膏24克(碎,布包) 杏仁10克 甘草10克

17日一剂,即汗出如洗,热势顿除,脉静身凉,头疼体痛已愈。然表邪虽解,里热未清,仍渴喜冷饮,再剂以人参白虎汤合生脉散培养真阴清解余热。

沙参24克 生石膏15克(碎,布包) 知母12克 寸冬24克

五味子3克 甘草6克 粳米10克

服后渴止津生,食量增加,溺尚短赤,照上方去石膏加、滑石40克、生地40克。服后溺清而长,余热已尽,真阴复元,诸证全瘳。

按:昔人谓暑忌麻桂,其实亦不尽然。此证里热被表寒所束,非麻黄何能解表。妙在次方即转用白虎生脉,养阴清热,故而收效甚速。
20.暑证(二)
甘××,男,年二十岁,云南姚安县人,住昆明市武成路。体素健壮。

1928年6月12日,值暑热天气,外出旅行,汗多渴饮,因畏热贪凉,遂避暑休息于大树阴凉之下,汗出则腠理疏泄,复被凉风吹袭,感冒而起病。初起即懔懔憎寒,口渴思饮,头身不适,返家后渐次发热,渴饮更甚,头身疼痛,小便短赤。延余诊视,脉来浮弦而数,面赤唇红,舌红而燥,良由酷暑伤阴,邪热内壅,复被表寒闭束,腠理不通而成表寒里热之证,拟仲景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表里两解以治之。

生麻黄10克 生石膏24克(碎,布包) 杏仁10克 甘草10克

13日复诊 服上方一剂后即汗出淋漓,发热退,头体疼痛已愈,继以清热养阴之剂肃清余热,拟方人参白虎汤含生脉散。

沙参20克 生石膏15克(碎,布包) 知母12克 寸冬15克

生地12克 甘草6克 粳米10克

14日复诊 原已脉静身凉,今又身反灼热,渴饮更甚,唇焦舌干而起芒刺,脉来洪数。何以服清热养阴之剂,病反沉重,邪热更甚,是投药失宜,抑或余邪再燃?询及由来,病者三、四日来大便不通,经亲友介绍服通便丸一包,内有巴豆温下等药,服后大便虽泻通数次,但反而热势再张而成是状,始知为错服湿热丸药所致。当即急以人参白虎汤加重分量,并加黄连、麦冬、玄参以清心肺之热而滋水生津,佐绿豆以解巴豆之热毒。

土人参24克 生石膏36克(碎,布包) 知母12克 黑玄参12克

川黄连6克 寸冬21克 小绿豆15克 生甘草6克

白粳米12克

15日复诊 此方服后,尽然汗出热退,口津回生,舌苔芒刺变软,小便色虽黄赤但已较长,脉沉细而带数象,手心尚热,仍喜冷饮。此乃大病已退,邪热未净,真阴尚虚,再以养阴生津而清余热治之。方用:

黑玄参12克 生地15克 寸冬15克 知母12克

沙参15克 杭芍15克 石膏12克(碎,布包) 小绿豆10克

甘草6克

16日复诊 脉已和缓,手心热退,渴饮止,津液满口,小便清长,神食较增,继以生脉散加口芪、当归、杭芍,两剂而痊。

沙参15克 寸冬12克 五味子3克 当归12克

口芪24克 杭芍12克 甘草6克

甘××暑证痊愈后,随即介绍其同窗学友李某来诊。李亦患暑证,病已六、七日,脉来浮洪,面赤多汗,壮热烦渴而喜冷饮。唇焦舌红苔白而燥,食物不进,小便短涩而赤。曾服黄连、黄芩、枳壳、栀子、连翘、薄荷、木通、滑石、藿香、香薷等药无效。此系暑邪伤阴、津液枯燥.内热如焚,误服此等苦燥辛散之剂,更增伤津耗液之弊。虽有苦寒之药夹杂其方,犹如杯水无力以救车薪,遂拟人参白虎汤加味治之。

沙参24克 生石膏60克(碎,布包) 知母12克 寸冬24克

生地15克 玄参12克 杭芍12克 甘草6克 粳米12克

次日复诊 一剂后即汗出淋漓,邪热溃退,真阴来复,唇舌较润,烦渴已减少,小便转长,但色仍赤。继以清署解热,养阴生津之法,原方加减主之。

沙参15克 石膏12克(碎,布包) 寸冬12克 五味子3克

知母10克 杭芍12克 尖贝10克 竹叶5克 甘草6克

上方服后,脉静身凉,舌润和,口津生,烦渴止,小便清长,食量渐增,以生脉散加当归、杭芍、生地。连服二剂,邪去正安,食增神健而愈。
21.赤痢
彭××,男,年三十五岁,四川人,住云南省昆明市珠市桥。禀赋素强,偶停宿食,兼有湿热。

于1929年9月15日夜起入厕,感受风寒而起病。初起即发热吐泻,头疼体痛,自汗而畏寒,继则下痢赤白,小腹痛甚,里急后重,每便仅一、二匙,日夜无度,小便短赤,噤口不食,脉来浮弦而兼紧象,舌苔白腻,舌尖绛。按病原系湿热挟食积阻遏肠胃,复感风寒外邪,闭束太阳经气运行之机,表寒外束,又有湿热内逼,以致身热下痢,此即所谓“协热痢”。法当表里双治,以桂葛汤解肌表之邪,佐小承气汤加黄连下宿食而清湿热。

葛根12克 桂尖10克 杭芍20克 大黄10克(泡水兑入)

油朴12克 枳实10克(捣) 黄连5克 生姜10克

小枣7枚 甘草3克

次日复诊 服上方一剂始尽,即见汗出,汗后热退脉平,表邪已解,痢亦减轻,惟湿热食积尚阻遏胃肠,湿热内逼,痢未全止,每痢仍腹痛后重,遂以“通因通用”之法,拟大承气汤合滨芍顺气汤加减急下宿食兼清湿热。

生杭芍24克 生大黄12克(泡水兑入) 枳实10克(炒、捣) 厚朴10克(炒)

槟榔12克 麦冬12克 广木香5克 芒硝5克 黄连4克

三诊,上方服后,得快利稀粪二、三便,腹痛后重及赤白痢均减去十之七、八,腻苔已退,稍进稀粥。惟小便仍短赤,思食冷物水果。此病状虽减而湿热痢毒未净,仍照原方加减主之。

生杭芍20克 生大黄6克(泡水兑入) 黄连5克 油朴10克

麦冬12克 玄明粉5克 广木香4克

服后又下出溏薄粪便二次,痢遂止,肛门稍坠,食量较增,小便尚赤。余热尚未全清,继拟下方治疗。

沙参13克 寸冬13克 木通10克 生杭芍13克 酒炙大黄5克 厚朴10克

服上方后饮食复常,神形健如,痢止溺清、腹痛若失而瘥。

按:余遇下痢之证,身热头体痛有表证者,当即以桂葛汤先解表邪。若无表邪,则当头以凉下为急,如此疗法,无不效如桴鼓。苟不解除表邪,则身热不退,易转危笃。故《内经》云:“利证身热不休者死。”不行攻下,邪热痢毒亦不能除。若属久痢虚寒者,又当以温固之法治之。
22.小儿时疫痢(小儿志贺氏杆菌性痢疾)
张小妹,女,一岁。

于1961年8月19日园发热一日,腹泻十多次,粪便带红白粘液,经昆明市红十字会医院诊断为“菌痢”收住儿科病房治疗。

据入院病历所载,患儿发育较差,营养中等,未出牙,前囟未闭合,颈部淋巴可触及。咽喉、心、肺及腹部未见异常,体温摄氏39℃(肛表)。8月20日血象,红细胞340万/立方毫米,血色素66%,白细胞总数5300/立方毫米,中性68%,淋巴27%,单核3%。8月22日大便培养报告检出志贺氏痢疾杆菌。8月23日起用氯霉素治疗。8月24日加用多粘菌素,并内服清热解毒止痢中药。但腹泻不止,体温仍在39.5℃左右(肛表)。8月28日血象,红细胞315万/立方毫米,血色素60%,白细胞总数13,600/立方毫米,中性68%,淋巴30%,单核2%。病孩住院十日,经用多种抗菌药物及中药治疗,仍未见好转,于8月29日邀余会诊。

当日下午诊视,见患儿卧床,正在输液,面赤身热,体温40.5℃(肛表),衰弱无神,唇口干燥,眼瞠凹陷。但见其母频频喂饮,时闻啼声,气息低弱,不思乳食,自汗出,稍动则易惊怖。询及今日大便已泻十余次,每次便量不多,红白粘液混杂,小便短少。指纹色赤而浮,舌苔粉白。此系内伤饮食,复感表邪,表证不解,邪气又陷入阳明,遂成太阳阳明合病下痢之证。如过早施用清热止痢及苦寒泻下之剂,易伤里气,若表邪深陷,则痢无止期。此证已属二阳合病,当以解表兼以升提陷入阳明经邪之法治之。建议暂停前面所用中西药物,拟桂葛汤一剂。

桂枝10克 葛根10克 杭芍6克 生姜2小片 小枣3枚 甘草3克

当晚喂服二次,至夜有微汗出,身热稍退,体温39℃(肛表)。次晨又煎服第三次,日内照方服完二剂。每次喂药后片刻,均有热汗徐徐外出。于30日晚体温已降至37.8℃(肛表),大便终日未见泻利。

9月1日复诊 体温37.2℃(肛表),大便解二次,已为粪质,色黄而溏薄,未见脓血状物。据其母所诉,患儿热退之后已不再发惊,能安静熟睡,稍进乳食。此时虽然发热已退,腹泻已止,但见面色转淡,嗜卧无神,指纹色淡仅隐隐可见,口唇回润,干渴之状已不见,舌苔薄白转润。此系病邪已退,中焦脾胃虚弱,须当调补中气,健运脾胃以善其后,拟归芍理中汤加味治之。

潞党参10克 炮姜6克 肉桂5克 当归6克

杭芍5克 白术6克 砂仁3克 公丁7粒 甘草3克

上方连服三剂,9月4日诊视,患儿于服药后第二、三两日,均未解大便,一切情况尚好,今日则大便二次,色黄微溏,体温已平,精神转佳,乳食如常。9月1日和5日曾各取大便标本做病菌培养,均未检出痢疾杆菌,遂调理数日,痊愈出院。
23.小儿湿热痢(三阳合病下痢)
李××,女孩,一岁半。

1964年4月8日来诊(中医学院附属医院门诊号136651)。患儿患麻疹免后,大便下利红白已十余日,发热39.8℃,寒热交作,面赤气促,多啼哭,夜不入睡,口渴而喜饮。每日大便泻十七、八次,量不多,色绿而赤白粘液间杂,欲便时啼闹不休(腹中痛),哭甚方解,解便不畅(里急后重,滞下不爽),小便短赤,脉细数,指纹青紫而浮,苔白腻,曾服止痢西药数日未见愈。此乃三阳合病下痢之证,拟方:

桂枝15克 葛根10克 柴胡6克 黄芩3克

黄连3克 榔片3克 杭芍10克 小枣5枚

生姜2片 甘草7克

昨日一剂连续煎服六次,得微汗。今日已热退身凉,大便三次,色黄半干,稍带粘液,赤色已不见,小便转清,口已不渴,能食软饭。脉转缓,指纹青紫已退,色淡而细,苔薄白质红润。此痢证已止,尚须调理,以桂枝汤加味一剂而收功。

苏条参6克 杭芍6克 法夏6克 砂仁3克

桂枝10克 小枣5枚 生姜2片 甘草5克
24.秋燥
尚×之女,年十四岁。

1924年8月感秋令燥邪,身热头疼,咽干而痛,食物不下,喜饮清凉。脉息弦数,舌尖红,苔白而燥。此为外邪与阳明燥气相合遂成是状。

方用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加味洽之,一剂而愈。

麻黄10克 杏仁10克 生石膏12克(碎,布包) 桔梗10克

连翘6克 寸冬10克
25.燥咳
吴××,男,二十四岁,昆明医学院学生。

1963年10月感秋令燥邪而病咳嗽,咳声频频,干咳声响无痰无涕.靥干,舌苔薄白少津,脉浮濡,服西药止咳剂未效。此为阴虚肺燥之证,宜养阴润肺止咳,拟二冬二母汤加味,一剂尽,津液回生,咳声立止。

麦冬15克 天冬12克 川贝母10克 知母10克

百合12克 黄芩10克 生杭芍12克 百部10克

桑皮12克 玄参10克 五味子3克 甘草6克
26.寒疟
阎×之妻,患疟证二十余日,每日午后发作,先寒而后热,寒甚则颤栗鼓颌,热退则汗出如洗,发作之时头痛如劈,饮食不进,呕吐酸苦涎沫,大便溏泻,两胁撑胀而痛、惟喜滚饮。脉细迟无力。舌苔白滑,质含青色,曾服消食清热平肝等十余剂未效。此乃阳气内虚,阳不胜阴,肝邪夹寒水之气上逆,午后之时,阴盛阳虚,真阳被阴邪格拒,浮越于外,遂成是状。拟四逆汤加味治之。

天雄片60克 干姜30克 公丁5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法夏12克 茯苓30克 甘草6克

并嘱先吞乌梅丸二粒,是晚服药一剂,次晨又一剂,午后遂不复作。后照原方加砂仁10克,两剂而愈。

后遂不复作。后照原方加砂仁10克,两剂而愈。
27.阴证误下救逆案
昔诊一男,约廿余岁,系一孀妇之独子,体质素弱。始因腹痛便秘而发热,医者诊为瘀热内滞,误以桃仁承气汤下之,便未通而病情反重,出现发狂奔走,言语错乱。延余诊视,脉沉迟无力,舌红津枯但不渴,微喜热饮而不多,气息喘促而短,有欲脱之势。据此断为阴证误下,逼阳暴脱之证,遂拟大剂圈阳饮(即四逆汤加肉桂)与服。

附片130克 干姜50克 上肉桂13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10克

服后,当天夜晚则鼻孔流血,大便亦下黑血。次日复诊则见脉微神衰,嗜卧懒言,神识已转清。其所以鼻衄及下黑血者,非服温热药所致,实由于桃仁承气汤误下后,致血脱成瘀,今得上方温运气血,既己离经败坏之血,不能再行归经,遂上行而下注。嘱照原方再服一剂。服后,衄血便血均未再出,口微燥,此系阳气已回,营阴尚虚,继以四逆汤加人参连进四剂而愈。方中加人参者,取其益气生津养阴以配阳也。
28.伤寒病少阴寒化证
曾××,男,十七岁,住昆明市环城东路。

始因饮食后受寒起病,发热,恶寒,头体痛,延某中医诊视,以清凉解表药二剂无效,当即送入本市西山脚下高蛲某医院住院治疗。住院已十九日,施以针药,发热虽退,然病势则日益沉重,延请数医会诊,一致诊断为“肠伤寒”且有肠出血或肠穿孔之虑,决定施用输血方法挽救。输血后病势未减,愈见危笃,竟宣告无救,遂于1943年10月25日延余诊视。余到达该医院,已是晚间九时,询知患者病已十九日,身已不发热,但腹中鼓胀,小腹疼痛,不时呻吟,小便短赤,大便有七、八日不通,饮食不进,日夜眼不交睫,卧床身不能转侧,但见护士随时以矿泉水与饮之。舌苔白滑而厚腻,不渴饮,脉搏弦紧,重按则无力而空。诊毕,当即告以病势十分危重,系伤寒坏病,病邪深入少阴之脏寒证,阳气内虚,阴寒太盛,寒水阴气内结如冰霜,腹内阴霾四布,发热虽退但里寒已极。二便不通,乃系阴寒凝结,真阳大虚,无力运行,非热结之证可比也。一线生阳有将脱之势,病势垂危,颇为费治。惟有扶阳抑阴温化之法,使在上之寒水邪阴,由口中吐出,中下之寒水邪阴,由二便排泄使除,阳回阴退,方可转危为安。就以仲景通脉四逆汤加吴萸、上桂治之。并告知病家,倘若服药后发生呕吐涎痰或大便泻下切勿惊疑,为病除之兆,一线生机,可望挽回。

白附片160克 干姜30克 上肉桂16克(研末,泡水兑入) 茯苓26克

吴萸6克 甘草6克

10月26日再诊。昨服上方后,旋即呕吐涎水碗许,系病除之兆。脉搏弦紧已退而转和缓,大便溏泻一次,小便解三次,惟小腹尚痛,时作时缓。缘病程日久,阳神太亏,里寒太重,虽已见效,然病重药轻,力不胜病,犹兵不胜敌,犹幸气不喘,痰不鸣,手足温暖,脉和缓较有神,继以大剂扶阳温化,务使阳回阴退,渐可转危为安。

白附片260克 干姜60克 吴萸20克 上肉桂16克(研末,泡水兑入)

公丁香6克 茯苓30克 西砂仁6克

10月27日三诊。昨日清晨服药后,又呕吐涎水约两碗,下午服药后又吐一次,大便泻利数次,均属“冰霜化行”,病毒邪阴由上下窍道溃退。舌苔仍厚腻,舌质红活,面唇色泽亦转红润,体温如常,脉搏和缓较有神根,腹胀微痛,鼓胀已减去十之六、七。大关已过,然病久阳神太亏,邪阴尚未除净,仍以大剂扶阳辅正主之。

白附片300克 干姜60克 上肉桂16克(研末,泡水兑入) 槟榔6克(去壳,捣)

吴萸6克 台乌4克 西砂仁6克 茯苓30克

10月28日四诊,服药后昨日夜共排泄大便十六次,每次多少不一,今晨又大便二次,均为夹水分之稀薄粪便,始而色乌如酱,今晨渐转黄色,此系胃中生阳渐复之兆。体温37℃,脉搏每分钟80次。今日解小便六次,色淡黄而清,但于每次小便时,均觉茎中刺痛,良由病毒下泄刺激作痛,非热盛之证可比也昨夜见渴喜热饮者,缘腹中阴霾四布,水邪滔天,今得离照当空,阴霾四散,寒水化行,惟以阳神太虚,无力化气生津,滋润缺乏,故喜热饮灌溉滋养百骸,非热甚灼阴之渴饮也。偶尔喜食冷物者,厥阴之气不相顺接,阴阳不和也。矢气连连,府道已通浊气下降也。病状虽已大减,险象已脱,惟肝肾之阴气尚术肃清,元阳正气尚未全复,故左腹留有痞块作痛。最可欣慰者,今晨已略进食物,显见胃气转和,生阳来复,可期痊愈矣。大病初退,贵宜调护谨慎,勿使过食伤胃,过劳伤神,避受风寒为要。仍以扶阳辅正主之。

白附片300克 干姜50克 茯苓30克 苡仁16克

上肉桂18克(研末,泡水兑入) 白蔻仁3克(捣) 西砂仁6克(捣) 甘草10克

白胡椒2.6克(捣)

另合服乌梅丸二枚。

10月29日五诊。脉已和缓,每分钟72次,体温摄氏37.6℃,大便六次。小便已较清长而淡黄,茎中微觉刺痛,腹中痞块已全消,面色渐转红润,鼻准亦现光泽,舌苔已退去十之六、七,胃口已开,食量较增,腹痛已愈,此时则见遍体盛;白(疒咅)。大病已退,元阳渐复,可逐步转入善后调养,病退药减,仍以扶阳辅正主之。并嘱其忌服生冷水果、酸寒食物、嫩鸡蛋、甜酒及一切粘腻之品,慎风寒,节饮食为调护之责,则可望期而日复健康矣。

白附片160克 干姜30克 茯苓16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白蔻仁5克(捣) 苡仁16克 甘草6克 元肉5克 大枣3枚

10月30日六诊。今晨体温正常,脉搏和缓,舌根仍白腻,大便二次,稀溏量少,小便淡黄清长,腹中微党(月真)胀不舒,食量日增,考虑其脾胃尚虚,消化力弱,每餐均与定量粥食。因大病初愈,余寒邪阴尚未肃清,元阳正气亦未全复,仍坚守扶阳辅正之大法,数剂即克,决无生变之虑。拟方之后,书引四言一首以为志。

阴云四合日光微,转眼真龙便欲飞,

辛甘化阳离火现,何愁大地不春归。

白附片300克 干姜50克 甘草10克 上肉桂16克(研末,泡水兑入)

吴萸6克 白蔻仁6克(捣) 茯苓30克 白胡椒3克(捣)

10月31日七诊。今晨体温、脉搏均正常,便泻已止,此乃腹中病毒陈莝已排泄殆净,小便亦清长,腹中胀痛已全消,食量较佳,惟舌根尚白腻,寒温余邪尚未全清,元阳正气尚待继续温扶。拟方:

白附片300克 干姜30克 甘草1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西砂仁10克(捣) 苡仁10克

11月1日八诊。舌腻苔已退,稍有薄白苔,脉搏、体温正常,小便清长,腹部宽舒,无他痛楚,食量日佳,每餐节制仅食至六、七分,以免过食有伤脾胃,睡眠转隹,惟阳神初复,尚不能同守而多梦,正气未充,起坐感到头昏足软无力。仍以扶阳辅正,使真阳旺盛,邪阴消尽为度。温扶真阳绝不会伤其真阴,真阳回复反而有助于滋生真阴也。此即“阳生阴长”,“天一生水”的道理。阴阳调平则诸证可愈。

白附片300克 干姜36克 甘草10克 西砂仁10克

朱衣茯神30克 炙远志1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11月2日九诊。脉搏、体温如常,舌根微薄白,舌质红活,睡眠。饮食增进,胃气大开,但仍须节制饮食至七、八分为度。今晨起坐头已不昏,足尚软,仍以扶阳辅正。

白附片160克 干姜3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小茴3克(微炒) 茯苓16克

11月3日十诊。水气化行,腹中汩汨作鸣,眠食均佳,行动时两足尚感无力,足征阳神未充,仍守前法。

白附片160克 干姜30克 甘草1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西砂仁6克 白胡椒3克(捣)

11月4日十一诊。病已痊愈,精神饮食均佳,形神尚弱,拟四逆汤加味一剂,继以黄芪建中汤、桂附理中汤及归脾养心汤等善后调理十余日,精神渐复,出院回家休养。此后健康、体质恢复如常。
29.伤寒病少阴阴极似阳证(一)
杨××,男,三十一岁,云南省姚安县人。

1923年3月,已病廿日。始因微感风寒,身热头痛,连进某医方药十余剂,每剂皆以苦寒凉下并重加犀角、羚羊角、黄连等,愈进愈剧,犹不自反,殆至危在旦夕,始延余诊视。斯时病者目赤,唇肿而焦,赤足露身,烦躁不眠,神昏澹语,身热似火,渴喜滚烫水饮,小便短赤,大便已数日不解,食物不进,脉浮虚欲散,此乃风寒误治之变证。缘由误服苦寒凉下太过,已将真阳逼越于外而成阴极似阳之症,外虽现一派热象,是为假热,而内则寒冷已极,是为真寒。如确系阳症,内热熏蒸,应见大渴饮冷,岂有尚喜滚饮乎?况脉来虚浮欲散,是为元阳有将脱之兆,昔寒凉下,不可再服,惟有大剂回阳收纳,或可挽回生机。病象如此,甚为危笃。急拟白通汤加上肉桂一剂治之。

附片60克 干姜26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葱白4茎

拟方之后,病家云及是晚因无人主持,未敢煎服。次晨,又急来延诊,余仍执前方不变,并告以先用上肉桂泡水试服,若能耐受,则照方煎服,舍此别无良法。病家乃以上肉桂水与服之。服后旋即呕吐涎痰碗许,人事稍清,自云内心爽快,遂进上方。服一剂后,病情较减,即现出恶寒肢冷之象。午后再诊,身热约退一二,已不作烦躁谵语之状,且得熟寐片刻,乃以四逆汤加上肉桂主之。

附片100克 干姜36克 甘草12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服上方后,身热退去四、五,脉稍有神,小便赤而长,略进稀粥。再剂则热退七、八,大便始通,色黑而硬,惟咳嗽痰多,痰中兼带有血。病家另延数医诊视,皆云热症,出方总不离苦寒凉下之法。由于前医所误之鉴,又未敢轻试。后因病人吃梨一个,当晚忽发狂打人,身热大作,有如前状,又急邀余诊治,始言吃梨之事。余视之,舌白而滑,仍喜滚饮,此阳神尚虚,阴寒未净,急欲扶阳犹不及,反与滋阴清凉之水果,又增里寒,病遂加重。即告以禁服生酸水果冷物及清凉苦寒之药为幸,余仍主以大剂回阳祛寒之剂治之。照第二方加倍分量,并加茯苓30克、半夏16克、北细辛4克,早晚各服一剂,共连服六剂。三日后再诊,身热已不作,咳痰渐愈,饮食增加,小便淡黄而长,大便转黄而溏。又照方去半夏、细辛,加砂仁、白术、口芪,每日一剂,连进十余剂,诸病俱愈。后体健胜于前。

按:凡病有真热证与真寒证之分,又有真热假寒证与真寒假热证之别。然真者易识,而假者难辨。《内经》曰:“治病必求于本。”即凡病当须辨明阴阳之意也。
30.伤寒病少阴阴极似阳证(二)
原云南省某医院院长秦××,住昆明市小南门内绣衣街,有独子名念祖,年十三岁,患伤寒重证,发热二十余日不退。秦精于西医,对其子曾以多种针药施治,未效。又邀约徐、应等数位西医同道会诊,均断言无法挽救。后由秦之门生李××君推荐,邀余于1948年1月7日前往诊视。患儿已发热不退二十余日,晨轻夜重,面色青黯,两颧微发红,口唇焦燥而起血壳,日夜不寐,人事不省。呼吸喘促,时而发迷无神,时又见烦乱谵语,两手乱抓有如撮空理线。食物不进,小便短赤,大便已数日不通,舌苔黑燥,不渴饮,喂水仅下咽二、三日,多则不吮。脉象浮而空,重按无力。此系伤寒转入少阴,阴寒太盛,阴盛格阳,心肾不交,致成外假热而内真寒之阴极似阳证。外虽现一派燥热之象,内则阴寒已极,逼阳外浮,将有脱亡之势。法当大剂扶阳抑阴,回阳收纳,交通心肾,方可挽回,若误认热证,苦寒下咽,必危殆莫救。拟方白通汤加上内佳主之。

附片250克 干姜50克 葱白4茎 上肉桂15克(研末,泡水兑入)

处方之后,秦对中医药怀有疑虑,见此温热大剂,更不敢用,且对余说,他还有一特效办法,即抽取一伤寒病刚愈患者之血液输给病儿,可望有效。殊料是日输血后,身热尤甚,腹痛呻吟不止,更加烦乱谵语。至此,秦已感到束手无策,始将余所拟方药煎汤与其子试服。当晚服后,稍见安静,得寐片刻,面部青黯色稍退而略润,脉象不似昨日之空浮,烦躁谵语稍宁。但见欲寐愈甚,现出少阴虚寒本象,又照原方煎服一次。

1月8日复诊,热度稍降,唇舌已较润,烦乱止。但有时仍说昏话,曾呕吐涎痰一次,仍以白通汤加味扶阳抑阴,交通心肾兼化气行水主之。

附片300克 干姜30克 茯苓30克 上肉桂15克(研末,泡水兑入)

葱白4茎

上方服后,当晚整夜烦躁不宁,不能入寐,秦君为此又生疑似,次日促余急往诊视,见到正用硼酸水给患儿洗口。

详查病情,脉稍有力,热度较前稍降,神情淡漠,不渴饮。

断定此系阴寒太盛,阳气太虚,虽得阳药以助,然病重药轻,药力与病邪相攻,力不胜病,犹兵不胜敌。虽见烦躁不宁,乃药病相争之兆,不必惊疑,尚须加重分量始能克之,拟用大剂四逆汤加味治之。

附片400克 干姜150克 上肉桂20克(研末,泡水兑入) 朱衣茯神50克

炙远志20克 公丁香5克 生甘草20克

此方药力较重,为救危急,嘱煎透后一小时服药一次。当天下午五时又诊视之,病势已大松,烦躁平定,人已安静,小便转较长。病有转机,是夜叉照原方连进,大便始通,泻出酱黑稀粪三次,发热已退去大半,烦乱谵语已不再作,且得熟寐四、五小时。

10日清晨,脉浮绥,唇舌回润,黑苔退去十之六、七,身热退去十之八、九,大有转危为安之象。照第三方加西砂仁10克苍术10克吴萸8克治之。

11日复诊 大便又畅泻数次,其色仍酱黑。身热已退净,唇上焦黑血壳已脱去,黑苔更见减少,津液满口。日夜一个对时大便共泄泻十余次,秦君夫妇为此耽心害怕,认为有肠出血或肠穿孔的危险,每见其子排泻大便,即流泪惊惶不已。余当即详加解释,良由寒湿邪阴内盛,腹中有如冰霜凝聚,今得阳药温化运行,邪阴溃退,真阳返回而使冰霜化行。所拟方药,皆非泻下之剂,其排泻者为内停寒湿污秽之物,系病除佳兆,邪去则正自能安,方保无虞。于是,病家疑虑始减,继续接受治疗。仍以大剂温化日夜连进。

附片400克 干姜80克 上肉桂20克(研末,泡水兑入) 西砂仁10克

茯苓50克 苡仁20克 蔻仁8克 甘草30克

12日诊。服药后大便又泻十余次,色逐渐转黄,小便已较清长,黑苔全退,尚有白滑苔,食思恢复,随时感到腹中饥饿而索求饮食。因伤寒后期,阳神未复,脾胃亦虚,须当注意调摄,以防食复、劳复等证发生,只宜少量多餐,继拟下方调治。

附片400克 干姜80克 上肉桂20克(研末,泡水兑入) 西砂仁10克

口芪30克 炙甘草20克 元肉30克

13日诊。大便仅泻二次,色黄而溏,唇色红润,白滑苔已退净,神识清明,食量较增,夜已能熟寐,脉静身凉,大病悉退,但阳神尚虚,形体瘦弱,起动则有虚汗而出,遂拟黄芪建中汤加桂附调理之。

附片300克 黄芪80克 桂尖2O克 杭芍30克

炙甘草20克 上肉桂20克(研末,泡水兑入) 生姜30克 大枣4枚

饴糖30克(烊化兑入)

14日诊。脉沉缓而有神,唇舌红润,大便泻利已止,小便清长,有轻微咳嗽,腹中时或作痛,拟四逆汤加味治之。

附片300克 干姜100克 北细辛8克 上肉桂11克(研末,泡水兑入)

广陈皮10克 法夏10克 甘草10克

15日诊。咳嗽、腹痛已止,唯正气尚虚,起卧乏力,继以四逆汤加参、芪作善后调理,服五、六剂而愈,其后体质健康如常。
31.伤寒病少阴阴盛格阳证
马××之子,十三岁,住昆明市。

1945年11月22日,患伤寒病已廿余日,医者诊治未愈,寒邪引入阴分,格拒真阳浮越于外,致身热夜重,体温摄氏四十余度,反不恶寒,两颧发赤,唇焦而起血壳,头昏不食,欲寐无冲,饮水不多,心烦胸闷,冒逆欲呕,小便短赤,大便数日不通,白(疒咅)遍体如麻,脉沉而紧,舌苔白腻。此阳虚阴盛之象,法当挟阳温化,破阴回阳主之。

附片26克 干姜10克 上肉桂3克(研束,泡水兑入) 茯苓10克 葱白4茎

23日复诊 服昨方后呕吐涎水数碗,属温药运行,病除之兆。仍身热头昏无神,不渴饮,此伤寒寒极之证,阴寒内盛,阳不胜阴,决无热证,治法不变,

附片50克 干姜13克 上肉桂3克(研末,泡水兑入) 茯苓10克

麦芽6克 葱白4茎

24日三诊。舌苔白腻而润,脉较和缓,昨夜曾大便一次,色黑,初硬而后溏,此里寒内重,阳气尚虚,阳不潜藏,仍潮热,晨轻夜重,头昏欲寐无神,以大剂扶阳抑阴主之。

附片60克 干姜13克 上肉硅5克(研末,泡水兑入) 茯苓10克

西砂仁3克 公丁1.3克 甘草3克

25日四诊。今晨诊脉,一息五至,状若平脉,舌苔白滑尚厚腻,体温稍降至39.5℃,昨夜又解大便一次,心烦胸闷稍减,已得熟寐。惟病久里寒尚重,隔拒真阳,浮游于外而潮热,颧赤,多虚汗,头昏无神。此乃中阳不运,阴寒阻遏,胸腹胀闷仍不能食,热饮仅三、四日而已,势必驱尽里寒邪阴,真阳始得返归其舍,潮热诸疰,焉有不退之理乎!

附片100克 干姜16克 上肉桂5克(研末,泡水兑入) 茯神10克

甘草10克

26日五诊。服昨方二次,于夜晚服药后,反见心中烦躁不安,此乃重剂温药,逐动阴寒,药力与病邪相攻之象。待至清晨,得天阳以助,遂见宁静得寐。刻诊,体温降至38.7℃,呼吸平和,脉搏一息五至,舌苔仍白腻而滑润。胃寒日久,仍不思饮食,痰多而夫黑血,属寒痰瘀血化行溃退,非热甚灼阴可比。所喜者,两颧赤色减退,白(疒咅)渐靥,体温已有下降,为病退佳兆。此病虚寒已极,决无热象足征,余乃抱定宗旨,仍以扶阳温化辅正主之。

附片180克 干姜16克 上肉桂5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10克

30日六诊。昨前三日,病家曾请西医诊治,医者以病情危重又无特效药而告退,又复延余以求尽力挽救之。刻诊脉缓弱无力,舌苔白润,小便已较清长,夜间仍有潮热,病者虚弱已极。此三阴虚寒之证,病情日久,阳神极虚,缓迨延误,恐有虚脱亡阳之虞,仍以扶阳抑阴,强心辅正主之。

附片130克 干姜16克 上肉桂6克(研末,泡水兑入) 西砂仁5克

公丁3克 甘草10克

12月日七诊。体温已降至37℃,脉象缓弱,一息四至,面颧赤色全退,现出虚寒病容,晦暗无华,昨夜得汗,身热退后,反畏寒,属阴退阳回,阳气虽已来复,尚虚弱而无力以卫外所致。昨夜大便一次,色酱黑而溏,虽唇焦有黑血壳,然始终不见渴饮,此三阴寒极之证,阳神太亏,仍以扶阳扶正主之。

附片130克 干姜20克 上肉桂5克(研末,泡水兑入) 西砂仁10克

茯神10克 苡仁20克 甘草10克

2日八诊。今晨诊视,体温37.2℃,脉象缓弱,一息四至,舌白润,各节病情均见好转,口淡无味,不思饮食。此乃病久中宫太寒,脾胃阳虚,司运失权,俟邪阴逐尽,中阳来复,则浙可思食矣。仍以扶阳扶正主之。

附片130克 干姜25克 上肉桂6克(研末,泡水兑入) 西砂仁10克

老扣仁3克 炙甘草10克

3日九诊,体温摄氏37.8℃,脉和缓,唇上黑血壳已脱去,舌苔较退,唇舌均转红润,不渴饮,胃气渐复,刻有思饮之意,入夜微有咳声。乃里寒尚未肃清,元阳仍虚,仍以扶阳辅正主之,稍佐治咳,切忌过早施用滋补之剂。

附片100克 干姜25克 上肉桂6克(研末,泡水兑入) 西砂仁5克

法夏10克 炙冬花5克 吴萸6克 炙甘草10克

4日十诊。体温降至36.7℃,咳已止,阳神尚虚,照昨方再进一剂。

5日十一诊。脉缓弱,苔已退,唇舌红润,不渴饮,小便清长,晨间体温36.5℃,惟睡眠少,胃口不开,头上时有冷汗,阳神太亏,继以扶阳健胃,养心安神主之。

附片160克 干姜65克 西砂仁6克(捣) 上肉桂5克(研末,泡水兑入)

老扣仁3克(捣) 炙远志6克 朱衣茯神10克 炒枣仁10克

琥珀3克(研末,兑服) 甘草6克

6日十二诊。脉象、体温已正常,唇舌红润,昨日已进饮食,睡眠转佳,阳神尚虚,仍以扶阳辅正主之。

附片130克干姜205上肉桂5克(研末,泡水兑入)西砂仁6克明党参20克甘草6克

7日13诊 脉、舌,体温均如常,二便通畅,饮食、精神转佳,大病已退,渐加调补,可期痊愈。遂拟扶阳建中调理善后,数剂而后恢复健康。

附片100克 干姜16克 西砂仁6克(捣) 老扣仁3克(捣)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口芪20克 明党参20克 炙甘草6克
32.小儿伤寒病并肠出血危证
张××之子,年八岁,云南省宾川县人。

1945年4月,患伤寒病已十余日,住原昆华医院治疗,病势日趋严重,遂将病儿移回家中。4月23日,改延余诊视。面青唇白而焦,舌质红而润,无苔,脉象弦紧,按之则空虚无力,体温潮热,日轻夜重,神识昏愦,言语昏乱,腹胀如蛊,曾大便下血二次,小便短少而赤,形体瘦赢。此系患伤寒病,寒入阴分,致腹中阴霾四布,元阳大虚,已成危证,恐有生阳将脱之虞。当以扶阳抑阴治之。然温热之药服后,触动阴寒,必有吐泻之状,由于正气太虚,一线残阳将脱,唯恐吐泻之时,又易痰鸣气喘虚脱,思维再三,只有背城一战,方有挽回之机,犹豫迟疑,错过病机,则追之莫及矣。急以通脉四逆汤加上肉桂主之。

黑附片100克 干姜26克 生草1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葱白2茎

是晚七时,张君复来寓告知,服药二次,旋即呕吐涎水,继则泄泻黑粪,腹胀已消去其半,幸未气喘痰鸣,唯精神太弱。当即告之,已有转机,宜原方再进一剂。

24日晨复诊 昨日服药后吐泻,腹胀若失,弦紧脉象已平,潮热亦退。缘伤寒大病月久,元阳太耗,鼓胀虽消,而邪阴未净,阳神未充,散乱无主,尚见沉迷无神,时有烦乱说昏话。然病情已有转机,毋须置疑,仍以扶阳抑阴主之。

附片130克 干姜26克 上肉桂13克(研末,泡水兑入) 西砂仁4克

茯神16克 炙远志3克 生草4克

25日三诊。服昨方后已不再吐,大便溏泻三次,色已转黄,此系胃阳来复之兆。烦乱已乎,神识亦清明,体温、脉搏已转正常。稍进食物,病势逐渐减退,大有转危为安之象,可期痊愈矣。唯阳神尚虚,邪阴未净,仍以扶阳扶正主之。

附片130克 干姜26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西砂仁6克

法夏6克 炙远志6克 炙冬花6克 茯神15克

甘草6克

26日四诊。唇舌红润,脉较有神,精神较佳,饮食大增,已无他痛苦,继用黄芪四逆汤加昧调理数剂而愈。

附片130克 干姜26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北芪15克

炙远志6克 生草6克
33.少阴头痛
邓××,男,成年。

初因受寒而起病,误服辛凉之剂,未效。病经十余日,头痛如斧劈,势不可忍,午后则恶寒体痛,脉沉弱无力,舌苔白滑而不渴饮。此乃寒客少阴,阻碍清阳不升,复以辛凉耗其真阳,正虚阳弱,阴寒遏滞经脉。头为诸阳之会,今为阴邪上僭攻于头,阳不足以运行,邪正相争,遂成是状。以辅正除邪之法,加味麻黄细辛附子汤治之。

附片100克 干姜36克 甘草6克 麻黄10克 细辛5克 羌活10克

服一剂,痛减其半,再剂霍然而愈。

按:少阴头痛,依本法治之其效如响。方内寓一四逆汤,能温扶阳气上交于头,麻黄、羌活,细辛祛客寒达于太阳,由膀胱而化,此乃温经散寒,辅正除邪之实效矣。六经病皆有头痛,遵仲景六经辨证方法施治,均能获效,出方有绳,庶不至误。
34.少阴咽痛
王××,女,成年。

始因受寒起病,恶寒,咽痛不适,误服苦寒清热养阴之剂后转成危证。余诊视之,患者头痛如劈,恶寒发热,体痛。咽痛,水浆不能下咽,痰涎涝甚,咽部红肿起白泡而破烂。舌苔白滑,脉沉细而兼紧象。不渴饮,此系寒入少阴,误用苦寒清热,致使阴邪夹寒水上逼,虚火上浮而成是状。取扶阳祛寒,引阳归舍之法,以加味麻黄细辛附子汤治之。

附片40克 干姜26克 北细辛6克 麻黄5克

上肉桂6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6克

服一剂后寒热始退,咽部肿痛减去其半,再剂则痛去七、八,三剂尽,诸证霍然而愈。

按:少阴受寒误用苦寒清热养阴之剂,无异于雪上加霜。《内经》云:“足少阴之脉……循喉咙,挟舌本。”风寒闭束少阴经络不通,虚火上浮冲于咽喉而肿痛者,宜用麻黄细辛附子汤治之。方中附予能扶阳驱寒,麻黄开发腠理,解散表寒,得细辛之辛湿,直入少阴以温散经脉寒邪,并能协同附予纳阳归肾,邪去正安,少阴咽痛自然获愈。
35.厥阴证(耐药性金黄色葡萄球菌性急性严重型肺脓疡)
海××,女,十九岁,昆明人,因病住昆明某医院。

1959年1月3日邀余会诊。

患者行剖腹产失血过多,经输血抢救后,突然高热40℃以上。经用青霉素、链霉素等治疗,数日后体温降低,但一般情况反见恶化,神识昏愦,出现严重呼吸困难,白细胞高达二万以上。因病情危重,不敢搬动,故未做x线检查。当时西医未做出明确诊断,继续以大量广谱抗菌素治疗,并配合输液及吸入氧气,均未效。延某医则投以麻杏石甘汤一剂,病情更趋险峻,西医会诊亦提不出有效方案,乃延余诊视。

患者神志不清,面唇青紫灰黯,舌质青乌,鼻翼扑扑煽动,呼吸忽起忽落,似潮水往复,十指连甲青乌,脉弦硬而紧,按之无力而空。盖此病已入厥阴,肝肾之阴气内盛,非传经病,系真脏病,心肾之阳衰弱已极,下焦之真阳不升,上焦之阴邪不降,一线残阳将绝,已现衰脱之象,危殆费治。唯有扶阳抑阴,强心固肾,尽力抢救垂危。主以大剂回阳饮(即四逆汤加肉桂)。

附片150克 干姜5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20克

因附片需要先煨三、四小时,方能煨透无毒,故让患者先服上肉桂泡水,以强心急救之。并预告病家,服此方后可能有呕吐反应,如呕吐之后喉间痰声不响,气不喘促,舌质色较转红,尚有一线生机可以挽回。若不如此,则为难治,请注意为幸!

复诊 昨日服上方后果如余言,呕吐涎痰后已见转机,神识较前清醒,嗜卧无神,已能缓慢回答询问,可以吃流汁,舌尖已见淡红色,舌苔白滑厚腻,口唇青紫较退,两颊紫红,鼻翼不再煽动,呼吸仍有困难,但已不再起伏如潮,开始咳嗽,咯大量脓痰,咏仍弦滑而紧,按之而空。衰脱危候大为减轻,仍以扶阳温化主之。

附片150克 干姜5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池水兑入)

半夏10克 茯苓20克 甘草8克

三诊 神智清醒,语音清楚,面颊微转润红,指甲唇舌青紫已退十之八、九,鼻头,目眶微青,午后潮热,喘咳气短,咯大量脓痰,惟喉间时有痰阻,脉弦滑,病情已有转危为安之象,再以上方加减主之。

附片200克 干姜100克 茯苓3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公丁5克 法夏10克 橘红10克 甘草8克 细辛5克

四诊 面颊微红润,口唇、舌质青紫已退,呼吸渐趋平稳,午后潮热已退,咳嗽、咯脓痰稍减少,胃气已开,能进食,人事言语已近常态。大便溏泻,系病除之兆。夜卧多梦,此系阳不胜阴,邪阴扰乱,神驰不宁所致。脉转和缓。

大病已初退,惟坎阳尚虚,寒温邪阴未净,再以扶阳温化主之。连服三、四剂可望康复。

此时患者情况好转,可以搬动,经x线检查发现双肺有多个大小不等的圆形空洞,内容物已大半排空。血液细菌培养报告,检出耐药性金黄色葡萄球菌。医院西医最后诊断为“耐药性金黄色葡萄球菌性急性严重型肺脓疡”。拟方:

附片150克 干姜50克 广陈皮8克 杏仁8克(捣) 炙麻茸8克

连服四剂,一周后诊视,患者喜笑言谈自如,精神、饮食业已恢复,病状若失,至此痊愈。

按:病至危笃之时,处方用药非大剂不能奏效。若病重药轻,犹兵不胜敌,不能克服。因此,处方用药应当随其病变而有不同。惟临床辨证,务须察明阴阳、表里、虚实、寒热,然后再针对证候之实据而下药。只要诊断确切,处方对证,药量充足,即能克故制胜,转危为安。古有“病大药大,病毒药毒”之说,故面临危重证侯勿须畏惧药“毒”而改投以轻剂。否则,杯水车薪敷衍塞责,贻误病机,则危殆难挽矣。
36.胁痛(肝炎肝脏肿大疼痛)
魏××,男,廿五岁,原昆明市红十字会医院五官科主任。

1958年12月30日门诊,患“肝炎”已半年余,右胁内疼痛,双目白睛发黄,色晦暗,面色亦黄而带青色,大便时溏,小便短少,其色如茶,右胁肋下触之有硬块作痛,此乃肝脏肿大疼痛。脉缓弱,舌苔白而厚腻,舌质边夹青色。此系里寒内盛,土湿木郁,肝木不得温升所致。法当温化寒湿,舒肝达木以治之,拟方茵陈四逆汤加味。

附片60克 干姜30克 佛手10克 败酱10克

苡仁20克 川椒3克(炒去汗) 上肉桂5克(研末,泡水兑入) 茵陈10克

甘草5克

服三剂后,脉象沉弱而带弦长,厚腻舌苔已退其半,舌已转红,小便色转消,较前长,胁下疼痛大有缓减。继上方加减主之。

附片100克 干姜80克 青皮10克 北细辛10克

茵陈15克 桂枝30克 茯苓30克 上肉桂6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6克 川椒6克(炒去汗)

三诊 服此方四剂后,胁痛肝大已减去十之六、七,脉转和缓,舌质红活苔薄白而润。面、目黄色退净,小便清长,饮食如常。继服下方八剂后,即告痊愈。

附片100克 干姜40克 元胡10克 茯苓36克 广木香5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北细辛10克 甘草10克
37.阴瘅证(慢性胆汁性肝硬化)
方××,男,二十八岁,未婚,河南省人,昆明军区某部战士。

患者因肝脾肿大,全身发黄已八年,曾先后住昆明军区某医院及省市级医院治疗,效果不显著,继而出现腹水肿胀,腹围达98厘米,黄疸指数高达100单位,经军区医院行剖腹探查,取肝脏活体组织做病理检验,证实为“胆汁性肝硬化”。遂于1959年7月由市级某医院转来中医学院门诊部就诊。余见患者病体赢瘦,面色黄黯晦滞无光,巩膜深度黄染,周身皮肤亦呈深黯黄色,干枯搔痒而留见抓痕。精神倦怠,声低息短,少气懒言,不思食,不渴饮。小便短少,色深黄如浓茶水,腹水鼓胀,四肢瘦削,颜面及足跗以下浮肿,两胁疼痛,尤以肝区为甚。扪之,肝肿大于右肋沿下约二横指,脾肿大于左肋沿下约三横指。脉沉取弦劲而紧,舌苔白滑厚腻而带黄色,少津。因阳虚水寒,肝气郁结不得温升,脾虚失其运化,湿浊阻遏中焦,胆液失其顺降,溢于肌肤,故全身发黄。阳虚则湿从寒化,水湿之邪泛滥于内,脾阳失其运化,日久则成为腹水肿胀之证。肤色黄黯不鲜,似阴黄之象。此病即所谓“阴瘅证”。法当扶阳抑阴,舒肝利胆,健脾除湿为治则。以四逆茵陈五苓散加减治之。

附片100克 干姜50克 肉桂15克(研末,泡水兑入) 吴萸15克(炒)

败酱15克 茵陈30克 猪苓15克 茯苓50克

北细辛8克 苍术20克 甘草8克

二诊。服上方十余剂后,黄疸已退去十之八、九,肝脾肿大已减小,小便色转清长,外肿内胀渐消,黄疸指数降至20单位,面部黄色减退,已渐现润红色,食欲增加,大便正常,精神转佳。然患病已久,肝肾极为虚寒,脾气尚弱,寒湿邪阴尚未肃清,宜再以扶阳温化主之。

附片150克 干姜80克 茵陈80克 茯苓30克

苡仁20克 肉桂15克(研末,泡水兑入) 吴萸10克 白术20克

桂尖30克 甘草10克

三诊 服上方六剂后,肝脾已不肿大,胁痛若失,小便清利如常,面脚浮肿及腹水鼓胀已全消退,饮食、精神倍增,皮肤及巩膜已不见发黄色。到市级某医院复查,黄疸指数已降至3单位。脉象和缓,舌苔白润,厚腻苔已全退。此水湿之邪已除,元阳尚虚,再拟抉阳温化之剂调理之,促其正气早复,以图巩固效果。

附片150克 干姜80克 砂仁15克 郁金10克

肉桂15克(研末,泡水兑入) 苡仁30克 佛手20克

甘草10克

服上方七、八剂后,患者已基本恢复健康。一年后询访,肝脾肿痛及黄疸诸证均未再发作。

按:以上病证,实由阳虚水寒,寒湿内滞,肝气郁结不舒所致。阳虚则水邪泛溢,肝郁则易克伐脾土,脾虚不能健运,湿从寒化,而至肝脾肿大、腹水、黄疸诸证丛生。余所拟用各方,旨在温暖肾寒、舒肝解郁,健运脾湿,化气行水。寒湿内滞之证,施以温化之剂,犹如春和日暖,冰雪消融,故能治之而愈。
38.肝水肿(肝硬化腹水)
胡××,男,五十三岁,因患肝硬化腹水臌胀,住昆明某医院,于1958年12月,12日邀余会诊。

询及由来,病者始因患红白痢证一月余,继后渐感腹胀,逐渐发展而成腹水肿胀之证。余视之,面色黄暗,神情淡漠,卧床不起,腹部鼓胀膨窿,已有腹水内积,肝脏肿大,触之稍硬,小腹坠胀,小便短少,饮食不进。脉象缓弱,舌苔白滑,舌质含青色。此系下痢日久脾肾阳虚,寒湿内停,肝气郁结而致肝脏肿大,肺肾气虚,不能行司通调水遭、化气利水之职能,遂致寒水内停,日积月累而成腹水臌胀证。法当温中扶阳化气逐水,拟四逆五苓散加减主之。

附片80克 干姜30克 上肉桂8克(研末,泡水兑入) 败酱15克

猪苓15克 茯苓30克 甘草10克

同时以大戟、芫花、甘遂各等量,研末和匀(即十枣汤粉剂),日服6至10克。

服后次日,每日畅泻稀水大便数次。泻后腹水大减,精神稍欠,又继服上方,扶阳温化逐水。

1959年1月二诊。服上方三剂后,腹水已消去一半多,体重减轻二十市斤。诊其脉来沉缓,右脉较弱,系脾湿阳虚脉象。左肝脉带弦,系肝寒郁结,寒水内停之象。舌质较转.红润,自苔已退去其半,再照上方加减与服之。

附片80克 干姜40克 川椒6克(炒去汗)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吴萸10克 茯苓30克 苍术15克 公丁5克

如前法再服十枣汤粉剂二日。

三诊 服药后昨日又水泻十多次,吐一、二次,腹水消去十分之八,体重又减轻十市斤。患者面色已转为红润,精神不减,舌苔退,舌质亦转红活。小便清长,饮食转佳,已能下床行动,自行至厕所大小便。唯口中干,但思热饮而不多。系泻水之后,肾阳尚虚,津液不升所致。继以扶阳温化主之。

附片80克 干姜40克 砂仁10克 枳壳8克

上肉桂8克(研末,泡水兑入) 猪苓10克 茯苓30克

服此方十余剂后,腹水、肝肿全消,食量增加,即告痊愈。

按:寒水内停为病之标,脾肾阳表为病之长。标实本虚治以攻补相兼之法,皆相得宜。所治之法一如离照当空,一如凿渠引水,寒水坚冰何得不去焉!如不放胆用此峻猛之剂,姑息乔奸,于此危证,终不免肿胀癃闭,衰竭而逝。
39.胸痹心痛
杨×,年五十余,某年2月患胸痹心痛证,曾服桂附理中汤,重用党参、于术并加当归,服后病未见减。每于发作之时,心胸撮痛,有如气结在胸,甚则痛彻肩背,水米不进。痛急则面唇发青,冷汗淋漓,脉息迟弱,昏绝欲毙,危在旦夕。此乃土虚无以制水,阳衰不能镇阴,致下焦肝肾阴邪夹寒水上凌心肺之阳而成是状。然寒水已犯中官,骤以参术当归之峻补,有如高筑堤堰堵截水道,水邪无由所出之路,岸高浪急,阴气上游,势必凌心作痛。斯时不宜壅补过早,法当振奋心阳,使心气旺盛,则阴寒水邪自散矣。方用四逆汤合瓜蒌薤白汤加桂。

天雄片100克 干姜30克 薤白10克 瓜萎实10克

公丁1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5克

一剂痛减其半,二剂加茯苓30克以化气行水,则痛减七、八分,三剂后胸痛若失。

寒湿胃痛顾××,男,年四旬,云南省鲁甸县人,住上海马斯南路息庐三号。肾气虚,脾湿素重,时值酷暑炎热季节,常食西瓜凉饮,夜卧贪凉,复受冷风所袭,遂致脘腹疼痛不止,痛极则彻及心胸腰背、水米不下,汗出淋漓,辗转反侧睡卧不安,时时呻吟。余诊之,颜面青黯,舌苔白滑质含青色,脉来一息两至半,沉迟无力,手足厥冷。此乃肝肾之阴夹寒水脾湿凝聚三焦,凌心犯胃,阳不足以运行,而成是状。先以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与服之。服后旋即呕吐涎沫碗许,此为寒湿外除佳兆,继以吴萸四逆汤加味治之。

附片100克 干姜3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公丁6克

白胡椒6克(捣末,分次吞服) 吴萸10克 甘草10克

服一剂,涌吐酸苦涎水两大碗、痛减其半。再服一剂,又吐涎水两大碗,其痛大减,遂得安卧。次晚续诊,脉已一息四至,汗止厥回,渚痛俱瘥。继以桂附理中汤二剂调理而愈。
40.脘腹痛
张××之妻,年三十余岁,四川省会理县人。

1924年6月患病,请西医治疗,病情日剧,就诊于余。余视之,舌苔白滑兼灰黑色,脉细迟欲绝,十余日来饮食不进,微喜滚饮,虽恶寒但不见发热,心痛彻背。时时感觉腹中有气上冲心胸,心中慌跳,复见呕吐,触之,腹内有症坚痞块,痛不可当。缘由前医曾予腹部注射某药一针,其后针处硬结突起,继而扩展大如碗口。此乃肝肾阴邪为患,复因针处被寒,阴寒挟水邪上逆,凌心犯胃,如不急为驱除,绥则必殆无救。遂拟四逆苓桂丁椒汤治之。

附片130克 干姜60克 茯苓26克 公丁13克

上肉桂13克(研末,泡水兑入) 白胡椒6克(捣末,分次冲服) 甘草6克

服一剂则痛减其半,再剂则诸证渐退,痛止七、八,稍进饮食。唯呕吐未止,此乃肝肾阴寒之邪未净,拟乌梅丸方治之。

附片130克 干姜60克 当归26克 上肉桂13克(研末,泡水兑入)

黄连13克 黄柏13克 北细辛6克 潞党参16克

川椒6克(炒去汗) 乌梅3枚

服一剂后,呕吐止。服二剂后,腹痛全瘳,腹内痞块渐散。继以回阳饮(即四逆汤加肉桂),兼吞服乌梅丸十余剂,始奏全功。
41.虚寒胃痛
徐××,男,年四旬余,云南省大姚县人,住滇南个旧市。

1923年10月来昆明治病,就诊于余。询及由来,悉知患心胃痛证已二十余年,经中西药物屡治未效,近则病情日见增剧,形体消瘦,面容不展。胸膈痞胀作痛,两胁满闷不舒,脘腹灼痛,痛极则彻于胸背,固定不移,从心下至脐腹窿起板硬如石,按之亦痛,腰背如负薄冰,饿懔而寒。时而泛酸上冲咽喉,呕吐黄绿酸苦诞水,心中嘈杂,知饥而不能食,唯喜烫饮,饮而不多。大便干结难解、小便短涩,手足不温,少气无力,入夜难寐。舌淡苔白滑腻,脉来沉迟,息间仅两至半,且短而弱。良由病久阳虚,真火内衰,阴寒内结,脾阳不运,无力以制水邪,肝郁不舒,挟寒水上逆犯胃凌心。阳虚为病之本,寒水泛溢为病之标,乃本虚标实之证,法当扶阳温散寒水之邪治之,先拟乌梅丸方一剂。

附片100克 干姜30克 桂尖30克 细辛10克

黄连10克 焦柏10克 当归25克 川椒3克(炒去汗)

党参3克 乌梅2枚

服上方,痛稍减,呕吐酸苦水已少。此病历经二十余载,根深蒂固,邪实而证顽矣,欲除病根,非大剂辛温连进,方能奏效。以余多年临床体验,此证每于服药之后,或见脘腹增痛,或吐酸、便泻、小便色赤而浊等征象,可一时有所表露,此乃药与病相攻,驱邪之兆,若药能胜病,犹兵能胜敌,倘畏惧不专,虽欲善其事,而器不利也,何以克服!古云:“若药不瞑眩,厥疾弗瘳”。余将此理告病者,务期早除痛苦,渠则严然信守,遂以吴萸四逆汤加味治之。

附片150克 吴萸18克 干姜60克 上肉桂18克(研末,泡水兑入)

公丁5克 茯苓30克 白胡椒3克(研束,兑服) 甘草15克

服药后果如余言,一剂则痛反较增,二剂则腹中气动雷鸣。三剂则涌吐大作,吐出黄绿苦水盈盂,吐后胸胃痞胀舒缓,白滑苔渐退。更照原方附片量增至200克,每日一剂,连进十剂,愈服越见吐,痛不减反有所增之势,小便色赤,但较长,已十余日不大便,诊视则白滑苔已退尽,但舌本透白而无血色,脉转缓和稍有神,仍喜滚饮而畏寒,正邪交作,势均力敌。仍照前法,再进不怠。拟方白通汤加上肉桂。

白附片300克 生盐附子150克 干姜150克 葱白9茎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连服二剂,大便始通,色黑如漆,腹痛,痞硬稍减,能略进饮食。再服数剂,大便则畅泻,色黑绿,臭不可当,脘腹疼痛及痞硬顿失其半,胃逆作酸已减少。此阴寒溃退,元阳渐复。照原方去葱白加茯苓30克,砂仁15克,白术30克,甘草18克。连进数剂,大便由稀而溏,色渐转黄,饮食渐增,舌质已略显红润之色,脉沉细一息已四至,腹中痞硬已消去八、九,唯胃脘中仍感灼辣疼痛,时而吐酸水一、二口,复主以乌梅丸方。服三剂,吐止痛减,食量增加,背寒肢厥已回温。唯形体枯瘦,正气未充,精神尚差,胃中尚时而隐痛,继以桂附理中汤加口芪,并兼服乌梅丸,每日三丸。每服均见好,连服十数余剂而愈,体健如常。
42.呃逆
黄××,女,二十五岁,归国华侨,云南某大学学生。

患呃逆证已一年余,曾经多方治疗,效果不显。每于精神紧张之时,呃逆更甚。自觉胃中饱闷,时有逆气上冲,气冲有声,声短而频,不能自制。近来逐渐加剧,以致情绪不安,心情烦闷,睡眠差,影响听课学习。1964年夏,患者来中医学院就诊于余,呃逆频作,面色少华。舌淡质嫩,苔腻微黄,脉象沉缓而弦。《景岳全书》曰:“致呃之由,总由气逆。”此系阳虚胃寒,中焦气机升降失调,寒气上逆,胃气不降所致。治宜温中降逆,调和气机,方用旋覆代赭汤加味。

旋覆花9克 代赭石12克 法夏9克 明党参15克

砂仁9克 厚朴9克 生姜3片 大枣5枚

甘草6克

服二剂后,呃逆减少,间隔时问有所延长,脘闷气逆亦感减轻。患者自知服药有效,情绪亦好转,睡眠、饮食均有改善。脉沉缓,关部尚弦。腻苔已退,苔薄白而润。继以温中益气,和胃降逆治之。用前方,明党参增至30克,加入公丁3克,柿蒂6克,连服四剂,呃逆不再发作。

按:“呃逆之由,总由气逆”,乃中焦气机升降失司,逆气上冲所致。阳虚有寒者,宜温中降逆为主。阴虚有热者,宜苦寒降逆为主。总不离乎调理升降气机为原则。若久病之人,突发呃逆,则为脾肾气机将绝,宜以大剂回阳降逆,如吴萸四逆汤、白通汤、人参干姜附子汤之类,以求挽回生机。若徒治其标而忽弃其本,不但呃逆难止,生命亦难保无虞矣。
43.气虚便秘
张××,男,三十二岁,昆明人,患便秘证已一年余。

初起大便难解,凡二、三日一行,干结不爽。头昏食少,脘腹痞闷不适,时常哕气上逆,冲口而出。医者以为阴虚肠燥,胃腑有热,连续治以清热苦寒、滋润通下之剂。每服一剂,大便通泻一次,其后又复秘结如故,脘腹痞闷终不见减。如此往复施治数月之久,愈见便秘,甚者六、七日始一行。口苦咽干纳呆食减,体瘦面黄,精神倦怠。余诊其脉,沉迟而弱,舌苔厚腻,色黄少津,口气微臭,思饮不多。如此并非肠胃燥热之证,乃是气虚之便秘。因长期服用苦寒通下之品,脾肾之阳受戕,睥气虚弱,无力运化,肾气不足,难以化气生津,气机壅滞,胃肠传化失司,遂成便秘。当以温下之法,务使枢机运转,腑气自能通达。方用温脾汤加味。

附片45克 大黄9克(后放) 明党参15克 厚朴9克

杏仁9克(捣) 干姜12克 甘草6克

煎服一次后,则腹中肠鸣,气窜胸胁,自觉欲转矢气而不得。再服二次,则矢气频作,便意迫肛,旋即解出大便许多,予黑硬结如栗,其臭无比。顿觉腹中舒缓,如释重负,呕哕已不再作。连服二剂后,大便隔日可解。口苦咽干已愈,食思转佳,腹中痞胀消去。厚腻黄苔已退,呈现薄白润苔,脉仍沉缓。遂照原方加肉桂9克增其温化运转之力,连服四剂后,大便通调如常,精神、饮食明显好转,面色呈润泽。为巩固疗效,继以吴茱萸汤加肉桂、甘松温中健胃,调理二十余日,并嘱其常服桂附理中丸。三年后相遇,询及便秘之证已痊愈,迄今未复发。
44.痛(胆道蛔虫证)
郑××,女,三十六岁,昆明官渡区某公社社员。1962年10月某日夜间,患者突然脘胁疼痛,宛如刀绞,彻于右侧肩背,四肢冰冷,汗出如珠,兼发恶心呕吐,吐出黄绿苦水,并吐蛔虫一条,胃中灼热嘈杂,脘腹痞胀,烦躁不宁,呻吟不止,终夜不能入眠。天明,其痛稍有减轻,方才交睫,又复作痛如前,遂由家人护送至中医学院附属医院急诊。经检查,诊断为“胆道蛔虫症”,住院治疗。余会诊之时,见患者脉沉弦而紧,舌苔白腻,舌质青黯,不渴饮。此乃厥阴脏寒,肝胆气机郁结,腹中蛔虫上扰作痛,属蛔厥之证。照伸景法,以乌梅丸主之。

附片30克 干姜15克 肉桂9克 当归15克

党参15克 黄连6克 黄柏9克 川椒5克(炒去汗)

细辛5克 乌梅3枚

煎一服,疼痛稍减,三眼尽疼痛呕吐均止,手足已回温,夜间已能安静入睡。惟胃中仍唷杂,脘腹尚感痞闷。口苦,不思饮食。脉沉弦,已不似昨日兼有紧象,腻苔稍退,舌质仍含青色。蛔虫虽安,但肝胆寒凝之气尚未祛尽。照原方加川楝子9克,榔片9克。连服二剂后,便下蛔虫二十余条,腹中感到舒缓,饮食渐有恢复。脉缓,苔退。再以香砂理中汤加荜拨、高良姜调理二剂,气机恢复,痊愈出院。
45.咳嗽
李×,男,年四旬余,昆明市人。

患痰饮咳喘病已八、九年,经中、西医屡治未愈。诊其脉左弦右滑,两尺弱,心脉细短,肺脉滑大,按之则空,舌苔白滑而腻,面色青黯,目下浮起如卧蚕。咳痰气喘而短,胸闷痰滞,头疼目眩。食少无神,畏食酸冷,渴喜热饮而不多,小便短赤,咳时则遗。入夜难眠,行卧惟艰,值阴雨天寒尤甚。良由脾肾阳虚,饮邪内泛,脾不运化,寒湿水饮上逆犯肺则作痰作咳。肾虚不纳,则短气喘息而遗溺,痰湿阻遏,清阳不升,浊阴不降,肺肾之气不相接,遂成痰饮咳喘之证。,(金匮要略》日;“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为痰饮病治本之法,禀承此意拟方小青龙汤加减主之。

附片20克 北细辛4克 麻茸3克 干姜15克

法夏15克 五味子1.5克 甘草3克

次日复诊 昨服一剂,头疼、咳痰稍减,痰较易咯,乃照原方加倍分量。服后痰多咳吐如涌,胸闷减,喘息较平。

服二剂后,头痛若失,喘息平其大半。服三剂后,稍能食,行卧已较轻便,唯痰多,气仍短,小便转长而色仍赤。盖湿痰饮邪得阳药运行,在上由咽喉气道而出,在下则随小便而去,乃病退之兆。仍照前方加减治之。

附片100克 北细辛10克 半夏10克 干姜4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茯苓30克 桂尖20克 五味子3克

甘草10克

服二剂后,喘咳平,痰已少。三剂后,胸闷气短均愈,饮食倍增,弦滑之脉已平,腻苔已退。唯精神未充,后以苓桂术甘汤加附子、口芪,连进十剂,遂得痊瘳。

附片150克 口芪30克 茯苓20克 桂尖20克

白术20克 甘草10克
46.痰喘咳嗽兼气虚便秘
刘××之父,年过六旬。

1924年9月,病已月余,六脉沉迟无力,舌苔白腻,喜热饮,咳嗽哮喘而多痰。腹胀且痛,不思食,大便秘结二十日不更衣,小便赤而长,夜难入寐,精神极弱。查前所服方药,均以清热消食降气为主,且以硝、黄峻剂通下之,仍不能便,其势较危。此系脾肾阳虚,中土失运,痰湿水饮阻逆于肺,清肃不降,致痰喘咳嗽,传导失司,无力输送。加之阳虚则气不化津,无以滋润肠道,致成气虚寒凝之便秘不通,此太阴、阳明经气不相传也。宜扶阳温化主之,拟真武汤加昧。

附片100克 茯苓30克 白术20克 杭芍10克

干姜30克 北细辛6克 五味子5克

一剂见效,二剂后喘、咳约去十之六、七,三剂则照原方去杭芍,服后痰喘咳嗽若失,略进饮食。第三日以四逆汤加茯苓、上肉桂、砂仁、口芪。

附片100克 干姜50克 茯苓50克 砂仁1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北芪60克

上方服一剂后,是晚便意迫肛,解出干结黑色粪便半痰盂许,腹中顿觉舒缓。然因年老气虚,解便时用力过盛,旋即昏晕不省人事。急诊之,气短欲绝,脉沉迟无力,但见白苔已退,唇舌已转红润,此乃气虚下陷之故。当即以煎好之汤药喂服。俄顷,人事已省,脉转有神。原方连服三剂,食增神健,咳喘不作,二便通达。
47.哮喘
郑××,女,二十五岁,已婚,云南省人。患慢性哮喘病已十四年之久,现身孕四月余,住昆明军区××医院,于1959年10月9日邀余会诊。询其病史,始因年幼体弱,感风寒而起病,药、食调理不当,风寒内伏,夹湿痰上逆于肺,经常喘咳,值天寒时令尤甚,迄今病已多年,转成慢性哮喘。证见咳嗽短气而喘,痰多色白,咽喉不利,时发喘息哮鸣。面色淡而少华,目眶、口唇含青乌色。胸中闷胀、少气懒言,咳声低弱,咳时则由胸部牵引小腹作痛。食少不思饮,溺短不清,夜间喘咳尤甚,难于平卧入寐。舌苔白滑厚腻,舌质含青色,脉现弦滑,沉取则弱而无力,此系风寒伏于肺胃,久咳肺肾气虚,阳不足以运行,寒湿痰饮阻遏而成是证。法当开提肺寒,补肾纳气,温化痰湿治之,方用小青龙汤加附片。

附片100克 杭芍10克 麻黄10克 北细辛6克 干姜30克

桂枝20克 五昧子5克 半夏10克 甘草10克

服上方二剂后,咳吐大量清稀白痰,胸闷、气短及喘咳均已较减,能入睡四、五小时,食思见增,唇舌转红,仍微带青色,厚腻自苔退去其半。上方虽见效,然阳气未充,寒湿痰饮尚未肃清,继以温化开提之剂治之。方用四逆、二陈合方加麻、辛、桂。

附片200克 干姜40克 茯苓30克 法夏15克

广陈皮10克 北细辛8克 麻茸10克(蜜炙)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10克

服上方后喘咳皆有减少。治法不变,仍用此方,随证加减药味及分量,共服二十余剂后,哮喘咳嗽日渐平息。再服十余剂,病遂痊愈,身孕无恙,至足月顺产一子,娩后母子均健康。

按:昔有谓妇人身孕,乌、附、半夏皆所禁用,其实不然。盖乌,附、半夏,生者具有毒性,固不能服,只要炮制煎煮得法,去除毒性,因病施用,孕妇服之亦无妨碍。妇人怀孕,身为疾病所缠,易伤胎气而不固。因证立方用药,务使邪去而正安,此实为安胎、固胎之要叉。《内经》云:“妇人重身,毒之何如……有故无殒,亦无殒也。”此乃有是病而用是药,所谓有病则病当之,故孕妇无殒,胎亦无殒也。余临证数十年,思循经旨,多有所验,深感得益不少。
48.虚劳咳嗽
张××,年二十五岁,四川人。

1923年患虚劳咳嗽,病经数月。始因盗汗,遗精,食少难寐,求医无效。近则午后恶寒,发热如潮。面颊及口唇色赤如艳,自汗、盗汗,夜间尤甚。痰嗽不爽,咳声嘶嗄,咯血盈碗。耳鸣,眼花,头常昏晕,气短而喘,精神疲惫,不能入寐。脉来虚数无力,舌根白腻。查其所服之方,均以阴虚有热为治,不外清金润肺止咳,滋阴降火平肝,凉血止血退骨蒸劳热等百十余剂。又服西药多种,沉疴未起,病势反见日趋沉重。盖此病良由素禀不足,肾气太亏,真阳内虚不能镇纳阴邪,阴寒水湿挟痰浊上逆于肺,阻遏肺肾升降气机,表阳失固,营阴不敛,则汗易外泄,已虚之阳无力统摄血液,则散漫游溢脉外而咯血,阴阳相执,虚阳被阴寒格拒于外,发为潮热,此午后阴气较盛故虚热愈见浮矣。虽发热而有恶寒相伴,脉见数,然其体状虚软无力,全属一派阳虚阴寒之象,非阴虚火旺之肺燥咯血可比也。往日所治,违其证,南辕而北辙,徒劳无功。如是之证,唯有依照《内经》甘温除热之旨,方可挽回生机。方用甘草干姜汤加附子。

炙甘草24克 炮黑姜15克 附片45克 大枣3枚(烧黑存性)

服一剂,咯血止。再剂则喘咳稍平,精神较增,再拟四逆汤加味治之。

附片60克干姜、炮黑姜各15克西砂仁15克炙甘草15克大枣4枚(烧黑存性)

服后痰多而兼杂黑血,此乃得阳药温化运行,既已离经之血,当随痰浊而排除。遂连进四剂,潮热退其半,血痰已不见,各节证情均有所减,泻下黑酱稀粪,为浊阴下降。脉转缓,稍有力,饮食略增。病情已大有转机,照前方去大枣加倍分量,加茯苓30克,白术18克,连进五剂,颊唇赤色已退,喘定八、九,潮热微作,竟得熟寐,咳痰有减,咳声较洪,此肺气之通达也。再进数剂则潮热已不作,食思倍增,咳痰更减,唯其周身骤然浮肿,面足尤甚。病家因见肿象,不知为阴邪始退、元气来复之兆,突生疑惧。改延他医诊视,断言“误服附子中毒”所致,主以绿豆、贝母、寸冬、熟地、洋参、枇杷叶、当归、泽泻、苏子、腹毛、枳壳、炙草。殊料服后是晚喘咳顿作,气滞痰涌,身热再燃。于是惊惶失措,又复促余前往诊视。始知病家苦于不识医理,朝夕更医,几使前功尽弃。余仍以诚言相告,力主大剂辛温,逆流挽舟,以回颓绝。方用:

附片200克 干姜60克 北细辛6克 麻茸4克

上肉桂12克(研末,泡水兑入) 茯苓60克 甘草24克

服后出微汗,身热始退。连进三剂后,小便畅通,浮肿尽消。遂照原方去麻茸加砂仁15克。五剂后,咳痰减去七、八。饮食、精神转增。去细辛加口芪、白术各30克,再进十剂,诸证悉除。唯元气未充,以黄芪建中汤加味调理善后,二十余剂则体健康复。

口芪100克 桂尖24克 杭芍24克 附片150克 党参20克

白术20克 西砂仁15克 大枣4枚 生姜30克 饴糖30克(烊化兑入)
49.童子痨
张××之子,云南省永仁县人,年八岁,禀赋不足,形体赢弱,平素多病,时有腹痛,多痰慢咳而少食。

此先天不足,脾虚不运,阴寒挟水湿内渍。1922年6月某日,受寒而起病,脉来浮滑,兼有紧象,指纹色淡而青,舌苔白滑,质含青色。涕清,咳嗽而加痰涌。发热、恶寒,头昏痛,喜热饮。缘由风寒表邪,引动内停之寒湿水饮,肺气不利,清肃不降,脾不健运,水湿不化,阻遏太阳经气出入之机,拟小青龙汤加附子助阳解表化饮除痰。

附片30克 桂尖10克 麻茸3克 北细辛3克

杭芍6克 五味子2克 小枣7枚 生姜10克

服后得微汗,身热始退,表邪已解,但咳嗽痰多而清稀。此乃寒痰未净,脾肺之气尚虚,守原方去杭芍、麻茸加茯苓10克、白术12克连进二剂,饮食已如常。惟仍涕清痰多,面浮,午后尚有潮热,自汗,腹中时而隐隐作痛。此表邪虽解,寒痰内饮尚重,今得辛温之荆以运行,逐动内饮欲溃,务期祛尽停饮寒痰,沉痼始除。殊料张君对余信任不专,另延中医数人诊视,有云“误服附子,中毒难解”。有云“系湿热阻遏中焦”,处方均以清热利湿。数剂后,不但原病不减,反见沉重,涕清如水,午后潮热更甚,汗出淋漓,咳痰气息短弱而兼喘促,食物不进,形体枯瘦,四肢厥冷,已奄奄一息。又改延某西医诊治,断言“误服姜附,已将肺液烧干”,(试问;涕为肺之液,如果肺液已经烧干,焉能涕清如水?)竟主服“保肺药水”,并云有起死回生之效。服后顷刻,遂现风状,双目上视,唇缩而青,肢厥抽掣,汗出欲绝,已命在旦夕。张君惊惶不已,又急促余诊视之,并具述误治经过,余不忍坐视待毙,尽力挽回颓绝,主以大剂加味四逆汤治之。

附片100克 干姜40克 砂仁1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10克

上方连服二次,风状减,已不抽掣。次日复诊,诸证亦有减轻。再服二剂,突见周身浮肿,咳嗽多痰,但潮热已退,厥逆回温,能稍进饮食。乃告之此系阴寒水湿之邪被阳药温运化散,元气回复之征。现仍阳弱气虚,须待温扶。照原方加口芪、白术、茯苓连进数十余剂始奏全功。此证即所谓“童子痨”也,前后施治,经余拟方,共服附片约十余市斤,并无中毒反应,亦未见将阴液烧干,且患儿病愈之后,身体健康,体质丰盛胜于病前,多年无恙。
50.肾水肿(慢性肾炎并腹水)
沈××,男,三十岁,浙江人,云南省下关市某机关干部。

患“慢性肾炎”已一年余,当地诊治无效。后因发生腹水肿胀,体虚弱极而转送昆明某医院治疗,住院一周多,其效不显,于1958年12月12日邀余前往会诊。患者面部浮肿,目下浮起如卧蚕,面色苍白晦滞,口唇青乌,欲寐无神,神情倦怠已极,腹内水鼓作胀,其状如匏,下肢浮肿,胫跗以下,按之则凹陷而不易复起,身重卧床,难于转侧。问其所苦,但闻语声低弱,言及腹中撑胀,腰背酸胀痛楚不止,小腹亦坠胀作痛,口淡不思食,不渴饮,小便短少。察其舌脉,舌虽润而色淡夹青,苔滑而灰黑,脉象沉迟无力。此系脾肾阳虚,水寒土湿,寒水泛滥所致,法当扶阳温寒化气利水主之,方用四逆五苓散加减。

附片100克 干姜40克 花椒7克(炒去汗) 猪苓15克

茯苓30克 条桂15克

服四剂,小便遽转清长畅利,面足浮肿消退,腹水消去十之六、七,体重减轻21市斤,腰背痛已大为减轻,仍有酸胀。稍能食,精神较增。舌苔灰黑已退,呈现白滑苔。脉转和缓,体尚弱。仍以扶阳温化主之。

附片100克 干姜50克 吴萸10克 桂枝30克

苡仁10克 猪苓10克 茯苓30克

连服四剂,腹水消去十之七、八,面色亦转好,精神、饮食较增,舌质青色已退,淡红而润,苔薄白滑,脉和缓有神根。大病悉退,阳神尚虚,余邪未净,唯有增强心肾之阳,不变温化之法,始能效奏全功,照上方加减治之。

附片150克 干姜5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砂仁10克

黑丑20克 茯苓50克 公丁10克

服四剂后,寒水邪阴消除殆尽,善后调理一周,病愈出院。
51.石淋(肾结石虚寒证型)
黄××,男,四十四岁,湖北人,昆明海口×厂军事代表。

患者以腰痛数年而住入昆明军区某医院治疗,经x线摄片检查,发现右肾肾盂有十粒结石影象,小如花椒,大至蚕豆,诊断为“肾结石”,因身体虚弱不能耐受外科手术,遂于1958年11月出院延余诊治。言及患腰痛已久,时有所发,痛如绞作,延及腰腹,下引宗筋,痛甚则神怯而畏寒肢冷。

小腹胀痛,小便短涩。饮食欠佳,精神缺乏。舌苔白滑而厚腻,脉沉迟无力。此因肾脏寒极,寒湿不化,内结成石,以温肾扶阳温化之法主之,投以四逆汤加昧。

附片60克 杜仲10克 桂枝30克 干姜40克 茯苓3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北细辛6克 甘草6克

服药十一剂后,相继经尿道排出结石四粒,其中曾有一粒较大者,排出时嵌于尿道口,尿线中断,其痛非常,经该厂医生用镊子夹出,宛如细包谷粒大小,至使尿道口略为出血。经x线复查,尚余下六粒结石,但影象均较前为小,原大如蚕豆者已不复见。此乃温化之剂所致也。唯因肾寒日久,腰尚冷痛,结石未全化解排尽,其法不变,继以扶阳温化主之。

附片100克 干姜50克 狗脊10克 北细辛6克 苡仁30克

桂枝30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10克

因服药有效,信心不移,连服不断则病情大减,食增神健,体质大为好转,于1959年1月开始恢复工作,前后相继数十余剂,腰痛已不复作,于1959年3月前来复诊,带来X线复查照片,十粒结石已消去九粒,仅剩下一粒,影象亦较前缩小。再以上方加减,不离强心温肾,调补气血之原则。数月后,最后一粒结石亦随尿排出,自此恢复健康,照常工作。
52.厥阴病缩睾证
马××,男,二十七岁,门诊号9546。

患者右侧睾丸肿痛二月余,治疗后肿痛逐渐消退。某日夜间,右侧睾丸突然收引回缩至少腹。少腹拘挛疼痛不已,牵引腰部,痛不能伸,痛剧之时,连及脐腹,直至四肢挛急难以屈伸。颜面发青,冷汗淋漓。其亲友略知医理,认为此证系肾精亏损所致,拟滋阴补肾之剂,服后未见缓解,遂送中医学院附设门诊部就诊。刻诊患者面色发青,腹痛呻吟,愁容不展,两目无神,白睛发蓝,唇、舌、指甲均含青色。舌苔白腻,手足冰冷,脉来沉细弦紧。已两日水米不进。此系肝肾阳虚,厥阴阴寒太盛,阳不足以温熙筋脉。《内经》云“肝是厥阴之脉……循股阴,入毛中,过阴器,抵小腹……。”经脉失养,故拘挛收引,致使睾丸回缩而痛,即所谓“寒则收引”之意。法当温扶肝肾之阳,温经散寒,经脉之挛急自能舒缓。方用当归四逆汤加味。

当归15克 桂枝12克 杭芍9克 细辛6克

通草6克 大枣5枚 干姜12克 吴萸6克

川椒5克(炒黄) 乌梅4枚 附片60克

上方服一剂后,疼痛缓解。再剂,则阴囊松缓,睾丸回复。面目、唇舌青色俱退。手足回温,诸痛皆愈。唯阳神尚虚,照原方去川椒,加砂仁9克,连服二剂,精神、饮食均恢复正常。
53.寒闭(误服蚕砂酒引发危证)
1924年2月,曾治一奇证,颇险。有姚姓之女,年十八岁,因上年患白喉证服寒凉药过多.以致信期不调,三、五月一至,时时“发痧”。此系阳虚血寒已极无疑。该女因天癸数月不至,用蚕砂二两泡酒服之,冀使通达,殊料服两小盏后,经亦未通,骤发危象。始延某医诊视,断言无救,未拟方而去。随即延余诊视之,六脉俱绝,唇爪俱黑,面目全身皆发青,牙关紧闭,用物拨开,见口舌亦青黑,四肢厥逆,不省人事,气喘欲脱。缘由体素虚寒,且服过量蚕砂酒,亦系寒凉之物,致成纯阴无阳之候,病情险恶。余始疑无救,然口中气息尚存,不忍坐视而归。若用他药,恐为时不及,急以上肉桂泡水灌之,偶咽下一、二口,觉气稍平。又速频频灌喂,喘息渐定,稍识人事,目珠偶动,呼之乃应。

继而复诊,脉仍不见应指。余思寻之,暴病无脉系闭,久病无脉乃绝。此乃暴病所致,肉桂强心温暖血分之寒,服之气机稍回,必有生机。约两小时方过,病者始能言语,言其周身麻木,腹中扭痛,忽而大泻酱黑稀便。再诊,脉隐隐欲现,色象稍转,气微喘,扶之以卧,试其舌,青黑冰指,乃以大剂回阳饮治之。

黄附片60克 干姜20克 上肉桂20克(研_束,泡水兑入) 甘草10克

次日诊视,六脉俱回,轻取弦紧重按无力而空。唇舌青黑悉退,唯面部仍稍带青绿色,党头晕,体痛,腹中冷痛,喜滚饮。此阳气尚虚,里寒未净,宜击鼓直追,方能定夺。继以上方加味治之,连服数剂,厥疾遂瘳。

天雄片60克 干姜12克 黑姜12克 上肉桂心10克(研末,泡水兑入)

桂尖12克 炒吴萸6克 半夏12克 茯苓15克 甘草6克
54.经闭
宋××,女,二十七岁,河南人,住昆明郊区呈贡飞机场。患者禀赋素弱,婚后多年未孕。初始月经参差不调,每月均需用中西药物调治,方能应期而潮。但每次行经,量少而黑,少腹坠胀冷痛。如是两三年后,经血渐少以至闭结。后又继用中、西药物治疗,并行人工周期法以诱导之,前后内服中药百余剂,均未获效,迄今已经闭六年之久。患者予1959年7月到云南中医学院附设门诊部就诊。证见患者面色萎黄不泽,神情倦怠,少气懒言,毛发稀疏而焦黄。自月经闭止以来,常感头昏耳鸣,心中烦闷。日间困倦思睡,入夜又不能安眠。口淡无味,不思饮食。腰膂酸痛,腿膝酸软无力,手足厥逆,少腹亦感冰冷不适。脉象沉瀒,舌质淡嫩,色黯夹瘀,苔薄自而润。此系元阳不足,冲任俱虚,血寒气滞,胞宫寒冷所致。阳虚生寒,气虚易滞,血寒则凝。血寒气虚,瘀滞难行,百脉不荣,经血无源,故而闭止,亦不孕育。故当温扶下元,温经活血,散寒暖宫。自拟验方益元暖官汤治之。

附片100克 当归15克 丹参15克 桂枝12克

吴萸9克 炙香附12克 细辛6克 赤芍9克

炒艾叶12克 干姜15克 甘草9克

服上方三剂后复诊,腹部疼痛减去七、八,少腹冰冷感觉减轻,尚有坠胀感。食思增进,手足四肢回温,心中已不烦闷,夜已能熟寐。脉仍沉瀒,舌质淡,瘀黯稍减,苔薄白。

继上方温化之剂加红花5克以助温经活血之功,并嘱服药时滴酒少许为引,以促其温行血脉之效。告知患者,如服药后诸证均见好转,惟腰及少腹又复酸胀痛者,为月经欲潮之兆,幸勿疑误。

上方连服八剂,果如余言。于原方中去赤芍加川芎9克,阿胶15克(烊化兑服)药炉不辍连服五剂,经水即潮,先行者为黑色血块,继则渐红。次日,腰腹疼痛随之缓解,行经五日而净。继以八珍汤加香附、益母、炒艾等调补气血。

连服十余剂后,面色毛发润泽,精神眠食转佳。其后经信通调,应时而潮,一年后顺产一子。
55.经行血崩
杨××,女,四十一岁,住昆明市正义南路教子巷。

1953年秋,适值月经来潮,因抬重物用力过猛,骤然下血如崩。先后经二医诊治,皆云血热妄行,服用清热,凉血、止血之剂,血未能止,迁延十余日,以致卧床不起,延余诊治。

患者面色蜡黄、精神疲倦,气短而懒言,不思饮食,手足不温。经血仍淋漓不断,时而如潮涌出,皆清淡血水兼夹紫黑血块,腰及小腹酸胀坠痛。舌质淡,苔薄白少津,脉沉瀒。

此乃阳气内虚,冲任不守,气不纳血,血海不固,致成崩漏之证。方用回阳饮加人参扶阳固气。

附片120克 吉林红参9克 炮黑姜9克 上肉桂9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9克

服二剂后,流血减少其半,血色淡红,瘀块减少,呼吸已转平和,四肢回温。饮食稍增,能进藕粉少许。照原方加炒艾15克,阿胶24克(烊化分次兑服),炒白术9克,侧柏炭9克。连服三剂后,流血大减,仅为少量淡红血水,精神饮食增加,面色已转润泽,舌质显红润,苔薄白,脉缓弱,已能起床。阳气回复,气血渐充,欲求巩固,仍须与甘温之剂调补之。以四逆当归补血汤加味气血两补。

附片90克 口芪60克 当归30克 干姜15克

上肉桂12克(研末,泡水兑入) 炒艾15克 阿胶12克(烊化,分次兑服)

甘草9克

连服五剂,流血全止,精神、饮食基本恢复,颜面唇舌已转红润,脉象和缓,已能下床活动。惟气血未足,阳神尚虚,走动稍感头昏、腿软,继服四逆当归补血汤加上肉桂、砂仁,服二十余剂,气血恢复,诸证获愈,恢复健康。
56.经行血崩及口鼻出血不止
过××之妻,年三十五岁,湖南籍,住昆明市东庄九十九号。

素患经痛不调,经某医诊治,拟方以破气行瘀之法,方中配伍桃仁、红花、三棱、文术、川芎、当归等,并嘱可作常服,冀使经信通调。如是方药已服十年有余,攻破太过,致气血大伤。1961年6月下旬,因打骂小孩动气生怒,忽然经行血崩不止,急往某医院就诊,经治数日,子宫仍出血未止,又复鼻衄频仍及牙龈出血,身发紫斑,病势日重。

7月1日,家属主动抬出医院改请某中医诊治。医者立案为“血不归经之侯”,拟方二帖:

内服以酒炒生地50克,酥炒侧柏叶30克,艾叶30克,炒杭芍30克,浙寸冬30克,姜炭30克,藕节二个,生草20克,点童便少许并加发灰为引,嘱服二剂。

外治用附子面100克,酒炒,包足心涌泉穴。殊料服药一次,上、下出血更甚,呻吟不已,气短欲脱,举家惶恐万状。7月2日清晨来舍促余急诊,见患者面色淡黄晦黯无华,唇舌亦淡白,苔白滑,唇、舌、口腔内两颊粘膜均有大小不匀之紫黑血泡,舌心血泡一枚,约拇指头大,鼻及牙龈仍见出血,色黯红不鲜,用物填塞鼻孔,则血块阻于咽喉,渐从口中咳吐而出,亦为紫黑血块及血水。四肢及胸背皮肤起青紫血斑,神情淡漠、声低息短,呻吟不已,但觉心中慌跳,气虚难接。日不思食,夜不能寐,唯少喜热饮一、二日。六脉芤虚,重按若无。缘由攻破太过,气血两亏,气虚无力摄血,阳不守阴,血虚则气无所依,阴不恋阳,以致血不归经,游溢妄行,气随血耗,散漫无羁。如继续流血不止,恐血尽气亡,阴阳俱脱。盖气血两亏失血之证,当以治气为先,气足则血自能止,血止之后,方能言补益之法。当此证候,余主以扶阳收纳,固气止血,方用:

黑天雄150克 炮黑姜30克 黑荆芥6克 上肉桂15克(研末,泡水兑入)

茯神20克 桂尖30克 甘草6克 大枣2枚(烧黑存性)

7月3日复诊 服上方后已见效,出血减少。然气血太亏,一时难以尽复,口鼻及下部仍流出淡黑血水,心泛呕逆,仍不思饮食,神志尚弱。由于气血所亏,原患寒湿痹痛旧疾又复发,左手肩臂疼痛。照上方佐以温经散寒之剂治之。

附片200克 炮黑姜10克 干姜10克 上肉桂15克(研末,泡水兑)

西砂仁10克 桂尖20克 北细辛6克 吴萸5克 甘草10克

7月4日三诊。脉象较有神根,各部出血减少十之八、九,唇舌转红润,口舌血泡已瘪,昨夜得熟寐。小便转长,喜热饮,稍能进食。惟头部昏重作痛,左肩臂筋肉仍痛,然病势已见大减,渐可转危为安。处方:

附片200克 炮黑姜10克 干姜15克 上肉桂15克(研末,泡水兑入)

桂尖30克 北细辛7克 法夏15克 公丁5克 甘草10克 麻黄根10克

7月6日四诊。上方连进二付,口鼻出血已止,口舌紫黑血泡全退。舌质红润,苔尚薄白,下部仍稍流黑血,极腥臭。此系已离经败坏之血,得阳药温化而下行,非新出之血液也。腑气已通,数日以来始有大便,色黑而干。精神、食量均较佳,脉已和缓较有神,惟左臂仍稍掣痛,延及左侧头项,再以扶阳温化通经散寒治之。

附片200克 干姜50克 北细辛10克 桂尖50克

羌活5克 独活6克 苡仁15克 麻黄5克

上肉桂15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15克

7月8日五诊。病状大减,头疼止,肩臂痛已大为减轻,遂照原方去麻黄,服二剂后,诸证已愈。再以四逆汤加口芪、当归、白术、苡仁数剂调理而善后。
57.妊娠胎漏(先兆流产)
范××之妻,年二十八岁,四州省会理县人。身孕六月,某日因家务不慎,忽而跌仆,遂漏下渐如崩状,腰及少腹坠痛难忍,卧床不起。因其夫公务未归,无资以疗,延至六、七日,仍漏欲堕。余往诊之,气血大伤,胎恐难保,惟幸孕脉尚在,以大补气血,扶阳益气引血归经为治,纵虽胎堕,可保产母无损矣。拟方四逆当归补血汤加昧治之。

附片100克 北口芪60克 当归身24克 阿胶12克(烊化兑入)

炙艾叶6克 炙甘草10克 大枣5枚(烧黑存性)

服一剂,漏止其半,再剂则全止,三剂霍然,胎亦保住,至足月而举一子,母子均安。

按:附子补坎中一阳,助少火而生气,阳气上升,胎气始固。芪术补中土之气,脾气健运,则能统摄血液以归其经,入当归、阿胶以资既伤之血。艾、附相伍,能温暖下元以止腰腹之疼痛。姜、枣烧黑、取其温经止血,且烧黑变苦,得甘草之甘以济之,苦甘化阴,阴血得生。阳气温升,阴血能朴,则胎不堕矣。

《内经》云:“治病必求其本。”本固而标自立矣,若只以止血为主,而不急固其气,则气散不能速回,其血何由而止?
58.半产血崩(流产失血)
方××夫人,年三十五岁,罗平县人,住云南省昆明市红栅子十号,素患半产。

1923年5月12日,孕五月又堕。初起腰腹坠痛,继则见红胎堕,血崩盈盆成块,小腹扭痛,心慌目眩,气喘欲脱,脉芤虚无力,两寸且短。唇淡红,舌苔白滑,舌质夹青乌。据其夫云,是晚曾昏绝二次。由于素患半产,肾气大亏,气虚下陷,无力摄血,阳气有随血下脱之势。以气生予肾,统于肺,今肺肾之气不相接,故气喘欲一脱。拟四逆当归补血汤加枣艾治之。方中四逆汤扶阳收纳,启坎阳上升,佐以口芪、当归,补中益气而生过伤之血,干姜、艾、枣制黑,能温血分之寒,引血归经。

黑附片160克 炮黑姜50克 炙甘草24克 北口苠60克

当归26克 蕲艾6克(炒黑存性) 大枣5枚(烧黑存性)

13日服一剂后,血崩止,气喘平,病状已去六、七,精神稍增。仍守原方,14日次剂服完,证遂全瘳。
59.产后失血
苏××,女,三十五岁,住昆明某医院妇产科。分娩第三胎,产后子宫收缩无力,遂致流血不止。经医院施以针药及输血治疗,出血仍不见终止。病已三日,病势日趋危重,于1952年某日邀余前往会诊。患者卧床,已人事不省,面色苍白,目眶凹陷,形容憔悴,呼吸微弱,唇干色淡。掰开口唇,见齿枯舌淡而少津,脉细弱沉伏欲绝,手足冰冷。阴道流血仍未止,色淡而清,浸透垫褥。此系阳弱气虚,气不摄血,血不归经所致。患者失血过多,气血两亏,病势沉重,危在旦夕。若继续出廊,恐有气随血脱之虑。补血及输血之法,固属必要,然已虚之阳无力摄血,无力生血,血亦不能归经循行。此证急当扶阳益气,方能止血固脱。拟大剂回阳饮加味主之。

附片120克 炮黑姜15克 上肉桂15克(研末,泡水兑入) 口芪30克

当归15克 炒艾9克 炙甘草9克

因病情较重,嘱早晚各煎服一剂,多次徐徐喂之。

次日复诊 昨日方药浓煎频频喂服,服后,今日流血已减其半,神识恢复,能饮葡萄糖水二、三口,呼吸稍觉平稳,手足开始回温。唇、舌仍淡,脉沉细弱,已不似昨日欲绝之状。此阳气已回,有望生机。继上方加阿胶珠9克,炒白术9克连服五剂,流血已止,神识清明、面色渐润,并能背靠床头坐卧,进牛奶及半流汁饮食。惟气血尚虚,阳神尚弱,久坐则感头昏无力,夜寐多梦,气短心慌,声低懒言。舌质已稍现红润色,脉沉细而缓,两尺较弱。拟四逆汤加味治之。

附片90克 干姜12克 砂仁9克 口芪24克 白术15克

茯苓15克 补骨脂12克 甘草3克

上方连服八剂,患者食思倍增,面色润泽,精神恢复。继后以四逆当归补血汤及黄芪桂枝五物汤数剂调理善后,住院一月痊愈出院。其后于1964年相遇,询及十余年来,身体健康。
60.乳痈(一)
(乳腺炎)尹××,女,二十五岁,昆明人。1969年春季,产后六日,因右侧乳房患“急性乳腺炎”赴某医院就诊,经用青霉素等针药治疗,病情不减,又改延中医外科诊治,认为系热毒所致,当即投以清热解毒之剂,外敷清热消肿软膏。连用五剂,诊治十余日,寒热不退,右侧乳房红肿疼痛反而日渐增剧,遂延余诊视。证见患者发热而恶寒,清晨体温37.4℃,午后则升高至39℃左右。头疼,全身酸痛,右侧乳房红肿灼热而硬,乳汁不通,痛彻腋下,呻吟不止。日不思饮食,夜不能入眠,精神疲惫,欲寐无神。脉沉细而紧,舌质淡而含青,苔白厚腻。此系产后气血俱虚,感受风寒外邪,致使经脉受阻,气血凝滞。后又误服清热苦寒之剂,伤正而益邪,遂致乳痈加剧。法当扶正驱邪,温经散寒,活络通乳。方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加味。

附片30克 麻黄9克 细辛5克 桂枝15克 川芎9克

通草6克 王不留行9克 炙香附9克 生姜15克 甘草6克

次日复诊 昨日连服上方二次,温覆而卧,数刻后则遍身絷絷汗出,入夜能安静熟寐,今晨已热退身凉,顿觉全身舒缓,头身疼痛已愈,右侧乳房红肿热痛减去其半,稍进稀粥与牛奶,痛苦呻吟之状已减,脉已不紧,沉细和缓。舌质青色已退而转淡红,苔薄白,根部尚腻。此乃证虽见效,然余邪未尽,气血未充,继以扶阳温化之法治之,方用茯苓桂枝汤加味。

茯苓15克 桂枝15克 川芎9克 通草6克 细辛3克

炙香附9克 苡仁15克 附片45克 生姜15克

连服二剂,右侧乳房红肿硬结全部消散,乳汁已通,眠食转佳。唯气血尚虚,以黄芪建中汤调理善后,连服四剂,诸证获愈。半月后,乳汁渐多,又能照常哺乳。
61.乳痈(二)(乳腺炎)
谢××,女,二十四岁,江苏人,住昆明市光华街。产后六、七日,因夜间起坐哺乳而受寒,次日即感不适,恶寒、发热、头身疼痛,左乳房局部硬结,肿胀疼痛。患者当即赴省级某医院诊治,服银翘散、荆防败毒散等方加减数剂,发热已退,仍有恶寒,左乳房硬结红肿不散,反见增大,疼痛加剧。一周后,创口溃破,流出少许黄色脓液及清淡血水,经西医外科引流消炎治疗,半月后破口逐渐闭合。

但乳房肿块未消散,仍红肿疼痛,乳汁不通,眠食不佳。每日午后低热,僳懔恶寒,历时一月未愈。1963年某日延余诊视,病如前述,但见患者面色觥白,精神疲惫,脉沉细而弱,舌质含青色,苔白厚腻。此乃寒邪失于宣散,郁闭阻滞经脉血络,迁延未愈,血气耗伤,正气内虚,无力抗邪外出。

局辞虽成破口而脓根未除尽,创口虽敛而痈穗未能全部消除,此即所谓养痈而遗患也。法当温通里阳,排脓消肿,散结通乳。方用白通汤加味。

附片150克 干姜15克 川芎10克 当归15克

桔梗10克 皂刺9克 赤芍10克 通草6克

细辛5克 白术12克 葱白3茎

服二剂后,恶寒、低热已解,体温退至正常,左乳房红肿硬结渐消。惟乳头右下方复觉灼热、刺痛,局部发红,稍见突起。此系得阳药温运,气血渐复,血脉疏通,正气抗邪,已有托脓外除之势。脉沉细而较前和缓有力,舌质青色已退,舌心尚有腻苔。继以上方加香附9克,连服二剂。腐败之血肉,已化脓成熟,局部皮肤透亮发红。服三剂后,脓包自行溃破,流出黄色脓液半盅多,疼痛顿减,红肿消退。再以温经扶阳调补气血之四逆当归补血汤加白术、杭芍、桂枝、川芎等连进四剂,脓尽肿消,创口愈合,病告痊瘳。
62.虚火牙痛
孙××,男,三十八岁,某厂干部。

始因受寒感冒,服银翘散一剂,夜晚旋即牙痛发作,痛引头额,持续不休,终夜眼不交睫,其势难忍。次日,牙龈亦肿痛,齿根浮动,龈满齿长,不能咬合。冷、热水饮入口,浸及齿冠,其痛尤剧。

近日水米不进,时时呻吟。察其脉,虚数无力,舌尖色红,舌苔薄白而润,根部稍黄。右下牙龈赤肿,未见龋洞。此系表寒而误服清凉之剂,寒邪不散,凝滞经络,里阳受伤,相火不潜,虚火上浮所致。治宜宣散经络凝寒,引火归源,纳阳归肾。方用潜阳封髓丹加味。

附片45克 炙龟板9克 肉桂9克(研末,泡水兑入) 砂仁9克

细辛5克 黄柏9克 白芷9克 露蜂房6克

生姜12克 甘草9克

上方煎服一次,牙痛减轻,夜已能寐。继服二次则疼痛渐止。二剂尽,牙龈肿胀及疼痛全然消散而愈。
63.牙龈出血
王××,男,年三十二岁,患龈缝出血已久,牙床破烂,龈肉萎缩,齿摇松动,且痛而痒,屡服滋阴降火之品罔效。余诊之,脉息沉弱无力,舌质淡,苔白滑,不思水饮。此系脾肾气虚,无力统摄血液以归其经。齿为骨之余,属肾,肾气虚则齿枯而动摇。脾主肌肉,开窍于口,脾气虚而不能生养肌肉,则龈肉破烂而萎缩。气者,阳也。血者、阴也。阳气虚则阴不能潜藏而上浮,阴血失守而妄行予血脉之外。

法当扶阳以镇阴,固气以摄血,俾阴阳调和则血自归经而不外溢矣。拟方潜阳封髓丹加黑姜、肉桂治之。

附片60克 西砂仁20克(研) 炮黑姜26克 上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焦黄柏6克 炙甘草10克 龟板13克(酥,打碎)

服一剂稍效,三剂血全止,四剂后痛痒若失。连服十剂,牙肉已长丰满、诸证全瘳。

按:附子、肉桂温朴下焦命门真火,扶少火而生气,砂仁纳气归肾,龟板、黄柏敛阴以潜阳,黑姜、炙草温中益脾,伏火互根,并能引血归经,故此方能治之而愈。余遇此等病症,屡治屡效,如见脉数饮冷,阴虚有热者,又须禁服也。
64.衄血(一)
李××,十四岁,素患鼻衄,无他痛苦,故未用药石调理之。

某日,感客邪,身热恶寒,头疼体痛,喜冷饮,脉浮而细数,主以麻杏石甘汤一剂霍然。异日外出,适值阴雨天寒,又复感冒而病,发热恶寒,头昏疼,肢体酸痛,不渴饮,脉反沉细而弱,主以麻黄细辛附子汤加桂尖、生姜一剂。服后汗出热退。次晨忽又鼻衄不止,用物塞鼻孔则血由口中溢出,似有不可止之状。头晕,腹痛,面色淡而无华,形弱神疲,复诊其脉迟缓而弱。此乃气血素亏,阴阳不相为守也。血虚散漫妄行,气虚则无力统摄血液,易致离经外溢。表邪虽解、气血尚虚,主以四逆当归补血汤。

附片50克 炮黑姜15克 砂仁6克 大枣3枚(烧黑存性)

一剂衄血立止,再剂霍然。是夜因大便用力,起身时忽而气喘咬牙,昏厥欲绝,唇青,面色灰白,脉细迟无力,扶之使卧,稍定,乃以四逆汤加上肉桂治之,连进四剂而痊。
65.衄血(二)
秦××,男,六旬有四,广西人,住上海新闸路。秦素多痰湿,患痰饮咳嗽多年。昨日因咳嗽气急上气,忽而鼻衄不止,用物堵塞鼻孔则血由口中吐出。经注射止血针药,血未能止住。曾昏厥一次,喂服白兰地酒少许始回苏。1933年7月11日延余诊视,患者面色惨淡,鼻衄不止,口角亦见血迹,冷汗淋漓,沉迷无神,气息低弱而呈奄奄一息之状。脉来芤虚欲散,重按无根,二、三至则一止,已现代象。掰开口视其舌,质淡夹青而少血色。此证良由气虚不摄血,阳虚不守阴,以致阴血散漫归于经。复因咳嗽气动,挣破血络而成衄。察其脉证,病势颇危,有阳气欲随阴血外脱之势,急宜扶阳收纳,如得血汗均止,始有生机。以参附汤加味急救。

高丽参10克 附片30克 炮黑姜6克 甘草3克 大枣2枚(烧黑存性)

服一剂则效,衄血减,神气转佳。再剂则血汗均已得止。次日又照服一剂,13日复诊,神识已清醒,不再衄血。

唇舌已转红,脉缓弱较有神,但五、六至,间仍有止歇,依原方增量加口芪扶阳固气。

高丽参10克 附片60克 炮黑姜15克 口芪24克

甘草10克 大枣2枚(烧黑存性)

连服二付,饮食、精神均有恢复,面唇舌色已红润、脉缓和有神,惟尚有咳嗽,痰中夹少许黑血,此乃离经之瘀血随痰咯出之故。原方去参、芪加入法夏10克、茯苓15克、砂仁3克,三剂而痊。此后多年,未见再衄。
66.目赤肿痛
张××,男,五十岁。

始因风寒外感,发热,恶寒,头身疼痛,全身不适。次日,双目发赤,红肿疼痛,畏光而多眵。察其脉,沉细而紧,舌质淡,苔薄白而润。此乃风寒袭表,经脉血络受阻,凝滞不通所致。治以温经解表,发寒通络。方用加味麻黄附子细辛汤。

附片30克 麻黄6克 细辛5克 桂枝9克

防风9克 橘络5克 沙菀蒺藜9克 甘草6克 生姜3片

煎服一次,温覆而卧,得微汗出。一剂尽,则表证已解,目赤肿痛均已消退。惟阳神尚虚,头昏肢软,双目略感发胀。继以益气通络明目之剂治之。

口芪24克 细辛3克 橘络3克 沙菀蒺藜6克

蝉退5克 藁本9克 女贞子9克 益智仁9克

茺蔚子6克 干姜9克 甘草6克

服上方二剂而痊。
67.小儿目赤肿痛
1923年腊月,朱××之次子,诞生十余日,忽目赤而肿,乳后即吐,大便色绿,夜啼不休。舌白,指纹含青。因儿母素体虚寒,小儿先天禀赋不足,脾阳虚弱,健运失司,无以制水,里寒夹肝气横逆而侮脾,元阳不潜,附肝而上,冲及于目,此虚阳浮越所致。法宜回阳收纳为要,拟附子甘草汤加生姜治之。

附片10克 甘草3克 生姜2小片

服一剂,啼声止,二剂则目肿渐消,大便转黄,如此四剂痊愈。

按:世习一见目病赤肿,功辄言火,其实不尽如此。眼科病证,名目繁多,括其要,总不离乎外感、内伤两法以判之。

不论内外感伤,若见目赤肿痛,雾障羞明,其证各有虚实寒热之不同,必须按六经、八纲之理明辨施治,不可固守一法以邀幸中。余非专于目疾者,然其治法要领,经旨互通矣。
68.阴疽核肿
朱××之母,四十九岁,住昆明市珠玑街三四二号。

1952年8月,右颈脖处起核如鸡蛋大。肿硬疼痛,肤色如常,咽口津则痛彻耳咽,饮食难下,神惫无力,曾到某医院诊视,诊断为炎症化脓,需要开刀排脓,否则听其自然出头而已。

渠因惧怕开刀痛楚,来舍就诊于余,脉舌均为阳虚阴寒之象,断为阴疽结核之证,以温化疏通之剂。

附片100克 干姜30克 细辛6克 败酱50克

苡仁50克 通草6克 桔梗10克 甲珠10克

延胡12克 炙香附12克 甘草12克

三剂后,核肿消散。
69.丹痧证并多发性脓疽
代××,云南省宣威县人,住昆明市珠玑街。有独生子名延龄,年三岁。

于1937年3月出丹痧,初起发热、咳嗽,目赤多泪,咽痛不思饮食,面赤而颈项隐隐现点疹,细密而皮肤泛红,色象不鲜,视其胸背亦然。气吸迫促,沉迷无神,脉浮紧,指纹色赤偏黯,苔薄白,稍糙,拟桂葛汤稍加薄荷、防风_剂以托表透疹。

葛根12g 桂枝12克 防风6克 薄荷3克

生姜10克 小枣5枚 甘草6克

服后疹又渐出,但色象仍不鲜。此因素禀体弱,正气较虚,外托无力。继以桂甘姜枣麻辛附子汤扶阳透表主之。

附片30克 桂枝12克 麻茸5克 北辛3克

小枣6枚 生姜10克 甘草6克

服一剂后疹即透出。再剂则遍身疹出稠密成片,色转红活,白苔已不现,舌色红而娇艳,此为疹毒外出之象,继以桂枝加附子汤加黄芪治之,服后疹出渐灰,脉静身凉而愈。疹退后周身脱皮如膜片,肢干脱皮有如蛇蜕之状。

其后不几日,忽于耳下肿硬起核,继之两腋下亦肿硬如卵,其后于两胯缝处又硬结成包块,渐次大如碗许,皮色不红,按之皆作痛。身不发热,咳嗽而痰多,舌苔白滑而不渴饮,此为阴疽而非热毒痈疮可比,故不可施以清热苦寒败毒之剂,宜以扶阳温化,待脓成之后,再行排脓生肌可望而愈。病家此时延请西医开刀,流出者仅为清淡脓血水,肿痛稍减,伤口未敛之时,坐骨下软肉处又忽出现肿硬包块,形如覆碗,其状如前,于胭弯处又生肿块。患儿形神日趋瘦弱,面色黄黯,唇舌淡,苔仍白滑。因肿块反复而起,又经多处开刀放脓,体质虚弱已极,断为难洽之证。复易数医,皆因病势较重,且系独子,均未拟方而去。后又再延余往诊视之。证如前述,乃正气不充,无力生肌托毒。盖脓为血肉败坏而成,久发不愈,气血耗伤,施以开刀除脓,其法虽是可行,然只治其标,未达其本,惟有扶阳辅正,正气内充,脓疽方能根除,余仍坚持温热大剂,方以四逆汤加味治之:

附片60克 炮姜12克 口芪15克 败酱15克

苡仁15克 甘草10克 桔梗10克

连服三剂,肿硬处逐渐转红成脓,表面皮色透亮,外以西医之法轻施刀术,脓熟皮破,涌溢而出,为带血粘稠之脓液,昧极腥臭。继服四逆汤,芪附汤及阳和汤等温固之剂数十余剂,始得生肌敛口,脓疽亦不再复作。

四逆汤

附片60克 干姜10克 炙甘草10克

芪附汤

口芪30克 附片60克

阳和汤

熟地30克 白芥子3克(炒、研) 鹿角胶10克(烊化、分次兑服) 姜炭10克

麻黄6克 肉桂6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6克
70.痄腮(急性腮腺炎)
李×,男孩,五岁。1964年2月患腮腺炎,已四五日.发热恶寒,两腮于耳下赤肿疼痛。其母用臭灵丹叶捣烂外敷,另服六神丸,效果不明显,反觉服六神丸后腹中冷痛不适,延余诊视。初诊,患儿寒热未退,两腮仍肿痛,腹内亦痛,不思饮食,精神疲惫,脉弦细,舌苔薄白,根部稍显黄腻。此乃风寒外袭,邪遏太阳少阳两经,经气受阻,脉络不通所致,亦属太少二阳合病之证。拟用桂枝、柴胡合方加味治之。

柴胡6克 黄芩6克 明党参9克 桂枝9克

杭芍6克 法夏6克 生姜3片 大枣3枚

板蓝根9克 甘草6克

服一剂,发热退,恶寒减轻,两腮肿痛消退大半,腹痛亦止,已思饮食。脉细缓,舌根部黄腻苔已退。继上方去黄芩加甲珠6克、败酱草6克,连服二剂而愈。
71.风湿关节痹痛
田××妻,年三十余。

某年9月,患风湿痹证,右手关节疼痛发麻,自觉骨问灼热,但又见寒生畏。病已十余日,曾服四逆汤加白术、秦归等剂,未效,疼痛忽轻忽重,固着肩肘,痛甚不休。余审其病情,查其方药,此乃风寒湿邪杂合而至,阻遏经脉,阳不足以运行通利关节,不通则痛。虽应用姜附之辛温以化散寒湿,然杂以归术之壅补滋腻,犹如闭门捉寇,遂使邪气难化。因照前方去归、术加入桂枝、细辛、茯苓治之,一剂显效,二剂霍然。

附片60克 干姜15克 桂枝24克 细辛5克

茯苓24克 甘草10克
72.下肢瘀血阳滞疼痛(慢性血栓性静脉炎)
杨××,男,三十二岁,昆明人,省建筑工程局工作。

1959年10月以来,双下肢小腿部血管胀痛,皮色发青,双足冰冷,终日不能回温,稍多行走,则足软无力,胀痛难忍,步履惟艰。昆明某医院诊断为“慢性血栓性静脉炎”,疗效不显。该院医生建议手术治疗,病者不愿接受,因而改服中药。余视之,认为此系阳气内虚,寒湿凝滞下焦,阳不足以温煦筋脉,遂致寒凝血瘀,血脉不通而作痛。察其脉沉迟而瀒,舌质含青,杂有瘀斑瘀点,主以温肾助阳,行瘀通络之法。方用:

附片80克 干姜30克 桂枝50克 北细辛10克

伸筋草10克 桃仁10克(捣) 红花8克 甘草8克

初服则胀痛更甚,再服觉痛麻兼作,疑之,遂来复诊

余告之此乃阳药温化运行,行瘀通脉之效果,再服无妨。照原方去桃仁加羌活9克,吴芷9克,连服二剂则疼痛渐除,双足回温。三诊,在原方基础上加减散寒除湿活络之剂调治之,数剂而愈。
73.湿疹
李××,女,二十五岁,广东人,大学教师,住昆明市。身体健康,向少生病,t965年4月,赴滇南某化肥厂出差,当地气候炎热,暑湿氤氲。某日下班出厂,迎面微风吹拂而来,顿觉面部烘热,身发寒噤。次日颜面皮肤细密丘疹遍起,皮肤掀红,绷紧灼热,奇痒难忍。工厂医务所诊断为“过敏性湿疹”,给服盐酸苯海拉明及静脉注射葡萄糖酸钙等治疗,面部痒疹未退,于两肘弯处又复发生,稍轻拭则有清淡黄水渗出,夜间作痒尤甚,眠食不安。5月1日回昆明,来舍就诊于余。脉浮缓、舌淡苔薄白,此气血不调,营卫失谐,受暑湿之气熏腾,复为风邪所感,发为湿疹。法当调和营卫、疏风除湿固表主之,方用桂枝汤玉屏风散合方加昧。

口芪30克 防风15克 白术20克 桂枝20克

杭芍10克 蝉蜕5克 红毛五加10克

刺蒺藜10克 广蛇床10克 生姜3片 大枣3枚 甘草10克

不日返回该厂,照方煎服二剂而愈,此后未再复发。
74.脱发
李××,女,二十四岁,未婚,云南大学学生。

1963年以来发现头发成丛脱落,脱后不见再长,发脱之处圆如钱状,大小不等,约两月余,头发全部脱去,头顶光秃,毫毛不留。患者为此惊忧不已,寝食不安,日问则心绪不宁,难于静心学习,夜卧又梦境飘扬,不能安卧熟寐。遍求医药施治,历经数月,未获效验。于1964年3月由亲友介绍,来余舍求诊,见患者头部用纱巾缠裹。询其病状,则羞涩含泪欲泣。脉象沉细而弱,舌质淡,苔薄白润。《内经》云:“肾者……精之处也,其华在发。”肾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发为血之余。精与血互为资生,精足则血充,血充则毛发润泽。故毛发滋荣于血,生长则根源于肾。此证脱发并非疥癣所致,乃精血不足也,当以补肾荣血之法为治。方用:

附片60克 炙首乌15克 当归15克 熟地15克

肉桂12克 炒枣仁15克 千张纸9克 益智仁9克(炒)

鹿角胶9克(烊化,分次兑入) 甘草6克

连服八剂后,头部即开始生长银白色短绒毛发,眠食均见好转。继上方加补骨脂12克、菟丝子9克,药炉不辍,连服十五剂。一月后,头发已长至一寸多,色泽渐深。照原方,去千张纸加肉苁蓉12克,又服二十余剂,头发渐长,其色渐转黝黑,半年后黑发满头,未见再有脱落。
75.服使君子仁呃逆治验
张××,四川人,住昆明市,有子十岁,常患蛔虫腹痛,面黄肌瘦,纳呆食少,夜卧常齘齿流涎。渠在药店购得使君子二市两与子服食,意欲驱杀蛔虫,然不知该服何许剂量,随其子剥去外壳而食之。因使君子仁,其味香甜,小儿子一日内服食达一市两之多,遂发呃逆不止,连声频频而作,心泛欲呕而不思饮食,无法止住,来舍向余求教。余思及早年从师习业,曾闻师言,服使君子仁致呃逆作呕者,其壳可解。余当即介绍此法以试之。渠返家后,照法用使君子外壳一市两煎汤与其予服,连服数次,次日则呃逆顿除。

按:使君子仁甘温入脾胃,常用以驱除蛔虫,多食则易敛眩晕呃逆作呕,脾胃虚弱者尤甚,然使君子壳又可解之。

此系民问单方效验,若遇此者,不妨以试。
76.麻疹过表变证补救
郑××之女,三岁,住四川会理县鹿厂观音桥。

患儿于1913年3月出疹,经某医诊治,服发表药三剂后,麻疹隐隐欲出未出,发热嗜卧无神,两腮下忽而肿硬。延余诊视,认为服表药过多,有伤气血,疹毒不得发越,遂凝结于腮下作肿。即以当归补血汤合升麻葛根汤稍加薄荷服之。

北口芪24克 当归24克 升麻5克 杭白芍10克

葛根6克 薄荷3克 甘草3克

次日复诊,其疹已透出,色转红润,腮肿全消。照原方再服一付后,全身疹已出齐,脉静身凉。继服黄芪建中汤二剂调补而愈。

按:此女体质较单弱,虽服表散之药较多,但幸未服寒凉之剂,故用大补气血,稍佐升提之品,亦收显效。倘再误施表凉,则后患不堪设想。此后余诊治麻疹一症,均未敢过于表散,亦未敢骤施苦寒清凉与攻下之剂,而切实掌握辨证论治之精神,无不立见奇效。

麻疹治验二则

其一:

李××之长子九岁,次子七岁,住云南省禄丰县南城外。

于1922年3月同患麻疹。初起发热二日,涕清咳嗽,耳指冷,目微赤,多泪,面上隐隐现红疹,以桂枝汤加葛根、防风、薄荷、升麻,两子同服。

桂枝15克 杭芍15克 葛根12克 防风13克

薄荷6克 甘草6克 升麻6克 生姜24克 大枣4枚

服一剂麻疹渐出而红润,继则去葛根、升麻,加广皮、法夏、细辛,仍同服。服后,疹即透达渐灰,脉静身凉。再服黄芪建中汤一剂,即告痊愈。

黄芪30克 桂枝15克 杭芍15克 甘草6克

生姜30克 大枣5枚 饴糖30克

本案两孩病状相同,故二人同服一剂,所用药量稍重,若分服则当减轻使用。

其二:

陈××之子,二岁,住云南省禄丰县南城外。患儿于1922年3月出麻疹,已发热四日,头面隐隐现红疹,色淡红不鲜,兼见昏迷咳嗽,大便泄泻。因其体弱未敢过于表凉,乃与麻辛附子汤加二陈汤及生姜以温经解表,辅正除邪而止咳泻。

附片24克 麻黄5克 细辛3克 广皮6克

法夏6克 甘草3克 生姜10克

服后,疹渐出,色已较红润,但仍发迷无神,继以自通汤一剂。

附片30克 干姜13克 葱白4茎

服后疹即出透,身热渐退,仍见咳嗽。再照上方去葱白加细辛3克、法夏6克、化红6克、甘草6克。服后,麻疹渐灰,脉静身凉,神识清爽,顺利痊愈。

按:以上惠儿三人,均出麻疹,未经误治,服药后,遂顺利痊愈。倘恣意寒凉或任施表散,焉得不变症而促其夭折乎!
77.病后体弱出麻疹变证严重
甘××之女,两岁余,姚安人,住昆明市。

患儿于1924年3月出麻疹,延余诊治。其症发热,涕清咳嗽,目赤多泪;耳指冷,面部隐隐已现红点。因上年冬季曾患慢脾风症,经余治疗,体质尚未复元,故未敢用发表寒凉之剂,乃主以桂枝汤加附子、细辛。

桂枝6克 杭芍6克 甘草3克 生姜10克

大枣2枚 附片15克 细辛3克

服一剂,麻疹渐出,二剂透齐,三剂渐灰。但微见烦躁,因当时余经验不足,竟疑为服温热药后之燥象,即用上方减去辛、附,倍芍药加当归以补阴血,加麦冬而清烦热。

桂枝6克 杭芍12克 甘草3克 生姜10克

大枣2枚 当归10克 麦冬10克

次日复诊 服上方后患儿脉反紧急,发热烦乱,喘挣痰鸣,鼻翼掮动,唇色青乌,舌苔白滑,指纹青黑出二关,有欲作惊风之状。此种病情,已有阴盛逼阳于外之势,当即以扶阳抑阴之四逆汤加肉桂、茯苓治之。

附片24克 干姜10克 甘草5克 上肉桂6克(研末,泡水兑入)

茯苓12克 公丁1.5克

服后,旋即风动,延余再诊。见其手足抽掣.角弓反张,喘挣痰鸣,鼻掮不乳,以药饮之,则涌吐涎沫,泄泻绿粪。此种症状,颇属危笃。但诊其脉象,已较前和缓,身热约退十分之二、三。此是药与病相争之兆,亦即“若药不瞑眩,厥疾弗瘳”之瞑眩现象,告其希勿疑惧。当即照原方增量主之。

附片50克 干姜15克 甘草6克 上肉桂6克(研末,泡水兑入)

茯苓12克 公丁1.5克

嘱病家连夜煎服。次日复诊,见其脉静身凉,已能吮乳,惟尚咳嗽略挣,大便尚泻而色渐转黄,面唇指纹青乌之色已退。照原方再服一剂,泄泻止,喘挣平。复以上方加口芪12克、砂仁6克,去公丁、茯苓,连服五剂,遂得痊愈。

按:此等病症,若认为阳毒热重,以清热解毒之品投之,势必变症危笃,此时虽有识者用温热药以补救之,但如剂量过轻,或配伍不当,亦难生效。故应辨别阴阳,分析虚实寒热,随症施冶,则可免误治也。
78.麻疹误服表凉药转阴证
甘××之子,三岁,姚安人,住昆明市土主庙街巷内。

患儿于1924年3月出麻疹,延余诊治。据其父云,初时发热咳嗽,请某医诊治,服升提表散而佐清凉之药二剂后,麻疹隐隐现点,色象不鲜,发热已五六日,尚未出透。余诊视之,见其昏迷无神(少阴证但欲寐之病情)。发热已五、六日,麻疹尚未出透,若再迁延,势必转危,即以白通汤一剂。

附片60克 干姜15克 葱白4差(连须根)

服后,疹已出透而色转红活,再剂疹渐灰,脉静身凉,食增神健,霍然而愈。

按:体弱发迷无神,疹出性慢,色象不鲜,服白通汤一、二剂,即能使疹子出齐,平安而愈。此种治法,在麻疹方书上,虽不易见,但麻疹既不得发越外出而观阴盛阳表之象,投以白通汤扶助心肾之阳,故疗效甚速。倘再误施寒凉,则正愈虚而阳愈弱,无力托毒外出,反而内攻,必致表脱。故无论痧麻痘疹,一旦病势沉重,务须体会《内经·阴阳应象大论》“治病必求其本”之精神,认真辨别阴阳,不可固守一法,症现阴象,必须救阳,症现阳象,必须救阴,方有挽回之望。
79.麻疹危证扶阳救逆二例顺证一例
陶××,年三十二岁,江西人,住上海。有四子一女,于1932年3月值麻疹流行,将其长次两子(七至丸岁),送往苏州躲避。殊料去后均出麻疹,误服寒凉之药相继夭亡。三四两子,约二至四岁,在上海亦患麻疹,住某广东医院治疗。病至严重时,该院诊断为:“肺炎”,延余到该院诊视。

两孩均同卧于小床内,麻疹虽免,但发热不退,喘咳痰鸣,满口涎痰随时流出口外,不知曾服何药。见喂入黄果水时,仍从口中外流。颜面青黯(阴象外露),两颧发赤(虚阳外泄),唇色青紫,指纹青黑出二关,脉搏紧急(寒极之象),大便鹜溏(水寒土湿,木邪贼土),乳食不进(胃中虚寒,司运失权)。该院认为病势严重,别无他法,已感束手。余诊视后,当即告以病势危笃,已成三阴寒极之症,寒痰内壅,真阳外泄,有风动或衰脱之势,急宜扶阳抑阴,温逐寒痰为主。若服后涌吐寒痰,系病除之兆。如热退喘平,尚可转危为安。倘若缓治或再施寒凉之药,必危殆无救。渠因长次两子已夭亡,三、四两孩又复病重,惊慌不已,要求设法抢救,万分信任,纵虽不起,决无怨言。遂拟四逆二陈汤加丁香、肉桂、少佐麻辛,分量加重,与两孩同服(因其病情相同,故共服一剂)。

附片100克 干姜24克 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法夏10克

广皮6克 茯苓15克 细辛3克 公丁香6克

炙麻绒3克 甘草10克

此方服后,均呕吐涎痰碗许,自汗淋漓,大便泄泻。次日复诊,发热已退十之七八,喘平十之五、六,口中涎沫减去十之八、九,喉间痰呜亦减去其半,略进乳食。照原方加量去麻辛治之。

附片130克 干姜36克 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化红6克

茯苓15克 法夏10克 公丁香6克 甘草10克

第二方服后,又各吐涎痰碗许。第三日复诊,已脉静身凉,喘平泻止,眠食较佳,咳减十之六、七,颜面及指纹青紫均退。照原方去公丁,加细辛、五味、黄芪,连进三剂,诸病痊愈。

渠之另一女孩,约五岁多,亦继出麻疹。初起即发热、涕清,而加咳嗽,呕吐泄泻,目泪盈眶。拟以桂枝葛根汤加防风、薄荷。

桂枝10克 杭芍10克 葛根10克 防风6克

薄荷6克 甘草6克 生姜10克 大枣2枚

服上方后麻疹渐出。第二剂去葛根加黄芪16克,服后全身透达。第三剂黄芪桂枝五物汤,服后疹灰脉静身凉,平安而愈。

黄芪15克 桂枝10克 生姜10克 大枣2枚 杭芍10克

按:陶某五个小孩,长次两子,远避隔离不能幸免,误于寒凉之药而夭亡。三、四两子转“肺炎”而严重,得回阳救逆之剂抢救而全活。一女孩用药适当,两、三剂平淡之药而治愈。以此观之,凡治麻疹一证,立方用药,务须细心审慎。

明朝李念莪《内经知要》注《阴阳应象大论》关于“少火生气”云:“特须善为调剂,世之善用苦寒,好行疏伐者,讵非歧黄之罪人哉。”此为医医之言,须熟记之。
80.麻疹后转“肺炎”虚寒重证三例
其一:

罗××之子,年三岁,住昆明如意巷。

患儿于1939年3月患麻疹,住某医院治疗。因转变为肺炎,病势严重。该院认为病势危笃,已感束手,遂出院回家。当延余诊视之,患儿麻疹虽免,但脉搏沉细而紧,颜面含青黯之色,唇口紫乌而焦燥,舌苔白滑而厚腻,指纹青紫出二关,大便鹜溏,小便短赤。咳嗽喘促,声音嘶嗄,午后及夜间发热,食少无神。据以上病情,已成为太少二阴虚寒重证,寒痰邪阴内壅,阳不足以运行,遂见以上证状。当即用四逆汤加肉桂、公丁香、法夏、茯苓以扶阳抑阴治之。

附片36克 干姜15克 甘草6克 公丁香3克

法夏10克 茯苓15克

次日复诊,据病家自述,服药后,旋即呕吐不少涎痰,大便泄泻数次。视其发热、咳嗽、喘促等证已减轻十之六、七,且能熟寐,面唇青黯之色稍退,唇亦较润,仍照原方将附片加为60克,去丁香,加苍术6克。第三日续诊,据病家云,服药后又吐涎痰二次,发热已退,小便较长,泄泻亦止,喘促已平,并能进稀粥。视其面唇青黯已退去十之八、九,唇转红润,白苔已退其半,小便虽黄而长,神食亦较增,声肯已恢复正常,尚微咳稍喘,以四逆汤加砂仁、法夏连服二剂。

附片60克 干姜15克 砂仁6克 法夏10克

第五日续诊,面色已转红润,舌苔全退,喘咳已愈,再以四逆汤加北口芪16克、潞党参13克、砂仁6克,连服二剂,食增神健,诸病全瘳。

其二:

朱××之女,年五岁,住昆明市晓东街。

于1939年春出麻疹,住某医院诊治,麻疹免后,转为“肺炎”,病势沉重,遂出院回家。延余诊视,见其脉来沉弱,面色青黯,唇口淡红而焦,舌苔白厚而燥,不渴饮,夜发潮热,形神瘦弱,咳嗽气短而喘促,腹痛食少。据以上病情,属于素禀不足,麻疹免后,正虚阳弱,寒湿内伏上逆于肺,阳不足以运行所致。法当温中扶阳,开提肺气,化痰止咳,以四逆二陈汤加味主之。

附片50克 干姜15克 法夏10克 陈皮6克

茯苓12克 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兑入) 砂仁6克 细辛3克

五味2.5克 甘草6克

次日·复诊,喘咳已减轻,唇舌较润,面色青黯稍退,饮食略增,夜热已退,照原方再服一剂。第三日续诊,喘咳止,精神饮食较增,白苔退去十之八、九,唇舌已转红润,颜色青黯已退十之七、八,续以四逆汤加砂仁、肉桂、茯苓连进三剂,津液满口,食增神健,诸病痊愈。

附片50克 干姜15克 肉桂6克(研末,泡水兑入) 砂仁6克

茯苓12克 甘草6克

其三:

杨××,住昆明大绿水河,有一女生甫半岁。

于1958年春出麻疹,已灰,忽转“肺炎”,发热喘咳,喉间痰鸣,鼻翼掮动,面含青象,指纹青紫出二关,大便泻绿水,小便短赤。此系疹后元阳内虚,寒痰壅闭,肺肾之气不接,清肃不降而成是证,即以小青龙汤加附子主之。

附片30克 干姜12克 法夏6克 细辛3克

麻黄3克 五味子1.5克 桂尖10克 杭芍6克 甘草6克

服后旋即呕吐涎痰盏许。次日复诊,喘咳稍减,发热已退其半,再以四逆二陈汤加肉桂少佐麻绒,细辛主之。

附片50克 干姜12克 法夏6克 陈皮6克

茯苓13克 肉桂20克(研末,泡水兑入) 甘草10克 炙麻绒3克

细辛2.5克

服后,又吐不少涎痰,喘咳已去十之八、九,鼻搧痰鸣已止,大便转黄而溏,小便已较长而淡黄,并略进稀粥,颜面指纹已转红润,仍照原方去麻辛、陈皮,连服二剂而愈。

按:“肺炎”系西医病名,中医则应分为肺热、肺寒或肺燥等证。针对寒热虚实之病情实据,灵活处方治疗。如一见“肺炎”,不辨寒热,动轭以清凉解毒之剂任意消炎,则贻误不浅矣。以上三例,均系体质虚寒,湿痰内盛而成肺炎寒极严重之证,故主以扶阳温化之剂,均奏全功。如系邪热肺燥之炎证,又当以养阴清肺生津润燥之剂治之,方能收效。
81.麻疹后邪热灼灼肺
王××之男孩,年三岁,出麻疹免后,身热不退,喘咳痰滞,唇焦,舌苔白厚而燥,指纹紫红,脉洪数,壮热烦渴,小便短赤,鼻干,目多眵。此系疹后真阴内虚,邪热灼肺,津枯液燥,以人参白虎汤加味主之。

米洋参5克 生石膏12克 知母10克 甘草6克

寸冬10克 尖母3克 五味5克 粳米一撮

次日复诊,患儿脉静身凉,烦渴喘咳均减,以生脉散加味治之。

米洋参6克 寸冬12克 五味2.5克 甘草3克

生地10克 川贝5克 杭芍6克

第三日复诊,津液满口,喘咳已平,食量较佳,再以黄芪20克、当归10克、生地6克、党参10克、元肉10克,炙甘草3克,调补气血之剂,连服二剂而愈。
82.麻疹后湿热下下痢
王××之女,年五岁,麻疹免后,下利红白,腹痛里急后重,不思饮食。系麻疹后,湿热阻遏所致,以槟芍顺气汤主之。

杭芍12克 槟榔片6克 枳壳6克 厚朴6克

木香3克 前仁6克 大黄6克 甘草3克

服后,大便畅利三、四次。次日复诊,红自痢已减十之八、九,仍照上方加减治之。

当归12克 杭芍12克 前仁6克 莱菔子5克

槟榔片6克 黄芩3克 枳壳3克 甘草3克

第三诊,利止食增,续以下方连服二剂而愈。

党参12克 口芪12克 西砂仁3克 当归10克

黑姜6克 元肉10克
83.麻疹后阴虚疹阳燥
王××之子,年五岁,出麻疹后,邪热内伏,阴虚阳燥,发热八、九日不退,脉息沉数,唇焦舌燥,渴思冷饮,虚烦不寐,大便不解已五、六日,小便短赤。以温补之剂服之,病势更甚。此系少阴热化之证,拟以黄连阿胶鸡子黄汤主之。

黄连5克 黄芩6克 杭芍12克 阿胶6克(烊化兑入) 鸡子黄1枚(搅化兑入)

待芩、连、芍三味煎汁,少冷,兑入阿胶、鸡子黄调匀而服。

次日再诊,患儿烦止得寐,身热退去十之八、九,唇舌已回润,再以生脉散加味治之。

米洋参5克 寸冬10克 五味3克 甘草6克

生地6克 玄参6克

第三日复诊,患儿脉静身凉,津液满日,二便通利,续以前方去生地、玄参,加口芪20克、当归10克,补中益气,养阴生血,连服二剂,食增神健,诸病俱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