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暇卮言
作者:上师
余友程子云来,学裕雕龙,品高立鹤。少有班扬之誉,未展其才,长闻庄老之言,独知其义。所由望隆江左,萃拔汝南者矣。尔乃有术如岐,息流含气,得经于扁,名动诸侯。通《金匮》之秘文,着银丸之妙谛。疾无常异,煮一枕而咸瘥。人有寒温,试五炉而胥效。又仰通于鸿术,将大拯夫骈生,暇而后医也。医安得暇乎?及观其《卮言》一书,包举二仪,周罗万象,用河间之博识,杼稷下之雄谭,道自显而知微,理由穷以得变,事分鉅细,以旷览而不遗,类极洪纤,惟静观而自得。昔茂先辩物,仅着洽闻,辅嗣谭玄,唯多妙绪,粤稽斯集,实兼有之。以此去疑,譬金 之刮目。以此析理,如铁镜之照心,岂止王氏名流,辨异闻于砭石,秦山道士,传灵册于瓠HT 而已哉!盖一人之身,各具天地。万物之族,咸有性情。不揆其通,则无以详其变化,不知所合,则无以得其异同。既揆其通,复知其合,故咒树能徒缚刍可针,病女或以出蛇,邪鬼于焉走獭。道之所至,技亦神焉。而眇彼戋夫,矜其陋术,未饮上池之水,徒求灵海之方,亦乌足窥秘义于巫咸,测玄机于秦缓耶。嗟乎!圣人无位,尝居医卜之间,大道有恒,聊存施济之事。吾于程子是编,重有感矣。
年家弟丰南吴 绮拜书
新安程云来先生,尝辑即得方,予既序而行之矣。居久之,复出《医暇卮言》示予。予读而笑曰:嘻,夫医安得暇乎哉?世所谓名医,吾知之矣。旦起而纳谒者,履满户焉。入其室,问其疾,各投以药而去。其士大夫以折简邀者,则登名于版,日中而食,肩舆而出,望门而止。候主人之颜色,酬酢未毕。索笔定案以授使者,归而谋诸弟子,俾参剂焉,抵暮而返,则药囊果然矣。其为小儿医者,昼居不出,昏夜叩人之门户,秉烛一视,疾趋而去,若驿传之速。漏尽始休,或要于路,或候于门,咸喜其来而恨其晚也,其下医窃慕之。虽病者之有无多寡未可知,往往乘车从仆,招摇过市,穷日之力而后已。见者诧之曰:夫夫也忙甚,必名医也,医安得暇乎哉?先生曰:唯唯否否,医而不暇,何以为医良。医病万病,药亦万变,是故以志一之。以气辅之,以理持人,以神守之,寂而通之,息而游之,此岂汲汲遑遑所能治乎夫治病犹治兵也。栾针之称晋师曰:好以暇,金鼓方急,使摄饮焉,鄢陵所以胜也。
诸葛之羽扇,谢艾之胡床,祭遵之投壶,安石之赌墅,皆暇也。余之治病,亦如是矣。或谓先生既暇,当注《金匮》之书,何取乎卮言。盖闻之许子,医者意也,意之所解,不可言传。故先生即得方,述而不作也。若其《卮言》,笼天地。罗万物, 洋纵恣于坚白同异之谈。虽不言医,医道寓焉。斫轮之说,通于读古,解牛之旨,进于养生。观《卮言》,则问难思过半矣。《周礼医事》十全为上,十失一次之,十失二三次之,十失四为下,未有即得者,先生之即得。先生之暇为之也夫。
康熙丙辰中春朔日吴门年家弟尤侗拜撰
余稔程云来先生名久矣。前年自西陵移来,比屋而居,益悉其学术之渊博。读《金匮玉函》注曰:是探河于宿海,寻山于昆丘岷 者也。又读即得方曰:是引九曲之流于沟浍亩亩,使禾黍资茂而蠡勺可挹者也,以泽天下沛如矣。既又以《医暇卮言》二卷,索序于余。寻绎久之,而知先生于性命物理之学,耽炙已深,而后寓意于医,无往不臻其妙,兹则其见一端者也。世人等医于巫史卜祝,以为与儒者分路而驰,不知不通天地人之理,未可与言 咀针石之事。况揲荒爪幕乎,且宁独医,即巫史卜祝亦然。尧夫不炉不扇,于百泉者数十年,而后成皇极经世观物内外篇,世人徒知其精数学耳。丹溪研心理学,得白云许先生之传,因师有疾,而后学医,人亦止以医称之。而元史列之道学传,则知云来先生他日传之不朽者,不仅以医,以有《卮言》在也,美哉展成先生之序也。曰:医安得有暇,夫天下事,何者不以暇成耶,纶巾缓带毋论矣。阳明先生当矢石交驰之日,讲学不辍,即战小却,出颁赏罚,入与诸生理前说,一言不乱,非以其暇乎?故能收平乱之功。然非绩学知道,又安能于倥惚造次之顷,安间如无事乎?程先生知道者也,而寓于医,性命物理之学。于是乎见,《卮言》云乎哉?且其家藏有宋徽宗《圣济总录》一书,元大德年间,耶律楚材重刊盈二百卷,世所未见,日夕津涉于此,自然出人意表。乃又索言于愚岂以道在秕稗,在瓦砾耶。聊以塞先生之请,终不能以蒙 而效丽封人之子之步也。
时康熙丁巳岁清明日鸳水同学弟薛珩拜撰
《列子》曰:太易者,未见气也。太初者,气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质之始也。气形质具而未相离,故曰浑沦。浑沦者,言万物相浑沦,而未相离也。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循之不得,故曰易也。
天始唯一气耳,庄子所谓溟瞑是也。计其所先,莫先于水,水中滓浊,历岁既久,积而成土,水土震荡,渐加凝聚,水落土出。遂成山川,故山形有波浪之势焉。于是土之刚者,成石而金生焉。土之柔者,生木而火生焉,五行既具,乃生万物,万物化生,而变化无穷焉。
邵康节曰:天何根据?根据乎地。地何附?附乎天。天地何所根据附,曰:自相根据附。自斯言一出,宋儒标榜而互赞之,附声而妄衍之。朱子遂云:天外更须有躯壳甚浓,所以固其气也。天岂有躯壳乎?谁曾见之乎?既自撰为此说。他日遂因而实之曰:北海只挨着天壳边过,似曾亲见天壳矣。自古论天文者,宣夜周髀浑天之书,甘石洛下闳之流,皆未尝言。非不言也,实所不知也。若邵子朱子之言,人所不言,亦不必言也。人所不知,亦不必知也。人所不问,亦不必问也。庄子曰: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此乃切要之言。孰谓庄子为虚无异端乎?
元人赵缘督,始稍正邵子之诞,而今之俗儒已交口议之,又丘长春世之所谓神仙也。其言曰:世间之事,尚不能究,况天外之事乎?由此言之,则庄子长春乃异端之正论,而康节晦翁之言,则吾儒之异端矣。明朝刘伯温,亦古甘石洛下之流,其言曰:天有极乎?极之外何谓也?天无极乎,凡有形必有极,理也,势也,是圣人所不能知耳,非不言也。故天之行,圣人以历纪之。天之象,圣人以器验之。天之数,圣之以算穷之。天之理,圣人以易究之。天之所 ,人无术以知之者,惟此耳。今不曰不知,而曰不言,是何好胜之甚也。呜呼!伯温此言,其确论乎?其曰好胜者,盖指宋儒之论天者。予尝言东坡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盖处于物之外,方见物之真也。吾人固不出天地之外,何以知天地之真面目欤?且圣贤之学,切问近思,亦何必求天外之事耶?
南北二极,所以定子午之位。历家因二极而立赤道,所以定卯酉之位。北极瓜之蒂也,南极瓜之攒花处也,赤道瓜之腰围也,指南针所以通二极之气也。
赤道为天之腰围,正当天之阔处。黄道自是日行之道,月之九道,又自月行之道也。
天如劲风旋转,局大块于中,吾恐日月星辰之上,则愈高,愈清,愈劲,愈光明而无穷矣。或人见天裂处,见其霞光闪烁,于此足以知之矣。
天以气言,故无穷。地以形言,故有尽。
空即天也,自地而上,无非空也,即天也。地间亦有动也,亦气动之耳。
天道不以理言,则归于幻妄耳。
天为阳宗,故风火在上。地为阴统,故水土在下。
地为阴,故火隐而不见。击石而火至,刚而后生也,两木恒摩则火至,动而后生也。列星之为象也,在朝象官,在人象事,在野象物,各因其变而占焉。
日月星辰,天之四象,水火土石,地之四象。康节言土石而不言木金,盖木乃土之华,金乃石之精也,是知康节皆以体数言也。
风雨云雾雷,天之用也。吹喷嘘呵呼,人之用也。天人一理也,但有小大之差耳,风露能生物,亦能杀物,顺阴阳之气也。
风阳也,故其气清通而无形。云阴也,故其气昏浊而可见。
论昼夜之长短,由于日之出入,日出入之舒缩,由于南北极出地之高下。故普天之下,时时晓,时时午,时时日晡,时时黄昏,时时夜半,各于其地作如是观。
雪寒在上,故高山多雪。霜寒在下,故平地多霜。
地居天之中,地平不当天之半。地上天多,地下天少。是以日出落时,见日大,近人也。日中天时见日小,远人也。
日初出时见日大,宜当热而尚寒凉者,阴凝而阳未胜也。日中天时见日小,宜寒凉,而反渐暖渐热者,阳积盛而阴已消也。申未热愈于午者,阳尢积盛故也。
世间特一阳气之周流耳,阳气不及之处则为阴,观之 复之理可见。
斗一南而万物生,一北而万物死。日一北而万物生,一南而万物死。斗日互行,而成岁功也。
或问日生月落,古今异乎?曰:同也。云白山青,古今异乎?曰:同也。夏葛冬裘,古今异乎?曰:同也。曰:天同也,地同也,人同也。人寓形于天壤之间,特须臾尔,宜流浪大化之中,以顺其同焉可也。
浮世乃生老病死之洪都,忧愁若恼之窟宅。
云雷雨雪,皆至半空,风则薄乎天,愈高愈劲。
霖雨既霁,闲云在天,皆神化之糟粕矣。
日一岁而一周天,月二十九日有奇而一周天,非谓月行速于日也,周天度数,每日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奇。凡月初生明时行南陆,如冬至时之日,及生魄时行中天,如夏至时之日,故月行一月,抵日行一岁也。
易泽中有火,《素问》曰:泽中有阳焰。注阳:焰如火,烟腾腾而起于水面是也。盖泽有阳焰,乃山气通泽。山有阴霭,乃泽气通山。
水者,五行之首也,万物之宗也,浮天而载地也,载形而浮气也,始天地而终天地也七十二候,始于东风解冻,终于水泽腹坚。天地之始终,亦若是而已矣。
天以五气育万物,故雨露霜雪。自天降者,皆无味。地以五味养万物,故自地生者,皆具五味焉。
火发外明者,薪之尽也。神知外见者,朴之散也。故曰:圣人以洗心退藏于密。
五行之理,有相生者,有相克者。相生为正色,相克为间色。正色,青赤黄白黑也。间色,绿红碧紫流黄也。木色青,故青者东方也。木生火,其色赤,故赤者南方也。火生土,其色黄,故黄者中央也。土生金,其色白,故白者西方也。金生水,其色黑,故黑者北方也,此五行之正色也。甲己合而为绿,则绿者青黄之杂,以木克土故也。乙庚合而为碧,则碧者青白之杂,以金克木故也。丁壬合而为紫,则紫者赤黑之杂,以水克火故也,此五行之间色也。(流黄一作骈黄)
《素问枢式》曰:水自西而东流也,西、金位也,故曰金生水,亦一说也。
《素问》又曰:根于内者,命曰神机,神去则机息。根于外者,命曰气立,气止则化绝,故植物去皮则死。气在外也,动物伤内则死,神在中也。
太虚聚而有无,无聚则为精,无聚神结包之于土,兆生之理启矣!经云:男女媾精,包胎始荣,乘其宿命,然后生人,故曰包命。当其元无初包,状如垂囊,附脾作种。脾为真土,物所凭生,中黄太乙,为人巳命。其无流演不穷,故云元一黄演之气。
鱼在水中不知水,人在心中不知心。如鱼能知水,人能知心,鱼果鱼乎?人果人乎?是以滴水可为六合之云,微尘可为万方之刹者,非龙非圣人,孰能为之哉?吾以是知为龙不难,鱼知水难,为圣人不难,人悟心难。故曰:日用而不知者,众人也。
王符称世俗画龙,马首蛇尾,又有三停九似之说。谓自首至膊,膊至腰,腰至尾,皆相停也。九似者,角似鹿,头似驼,眼似鬼,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然龙之见也,皆为雷电云雾拥护其体,得见其全角者罕矣。
鹿角、牛耳、驼首、鬼目、蛇项、蜃腹、鱼鳞、虎掌、鹰爪,龙之状也。鸿前、麟后、蛇颈、鱼尾、鹳颡、鸳腮、龙文、龟背、燕颔、鸡喙,五色备举,凤之状也。麇首、半尾、野狼头、马足、圜蹄、肉角,麟之状也。有角为虬龙,无角为螭龙,有鳞为蛟龙,有翼为应龙,凤之青曰 ,赤曰鹑、黄曰焉,白曰 ,紫曰 ,麟之青曰耸孤,赤曰炎驹,白曰素冥,黑曰角端,黄曰麒麟。
龙之鳞八十有一,鲤之鳞三十有六。麟肉角而不触,凤肉喙而不啄。 骨脆,貘骨实,蛟骨青,凤骨黑。龙珠在颔鲛珠在皮。蛇之珠在口,鱼之珠在目,蚌之珠在腹,鳖之珠在足。蟒目圆,蛟眉连,蜃鳞逆,蝮鼻反,野狼肠直, 喙曲。 羊之角重于肉,斫木之舌。长于喙。
犀体兼五种肉,象体具十二肖肉,或云有百兽肉。
莫灵于龙,人得而豢之。莫猛于虎,人得而槛之。有欲故也,故人而无欲,名利不能羁矣。
诸兽中独獬豸不见经,史亦无闻,一云即神羊也。
春之风自下而升上,纸鸢因之以起。夏之风横行空中,故树杪多风声。秋之风自上而下,木叶因之以陨。冬之风着土而行,是以吼地而生寒。
秦淮海《易解》曰:《内经》云:南方生热,热生火;北方生寒,寒生水;西方生燥,燥生金;东方生温,温生木;中央生湿,湿生土。是知水者寒之形,湿者土之气,水之于土妻道也,夫从妻所好,故水流湿。火者热之形,燥者金之气,火之于金夫道也,妻从夫之令,故火就燥。或以阴求阳,或以阳求阴也。管辂曰:龙者阳精而居于渊,故能兴云。虎者阴精而居于山,故能运风。是则龙阳中之阴也,惟阳中之阴能召阴,故云从龙。虎阴中之阳也,惟阴中之阳能召阳,故风从虎。
传曰:天一生水,地六成之。鲍景翔曰:神为气主,神动则气随。气为水母,气聚则水生。人之一身,贪心动则津生,哀心动则泪生,愧心动则汗生,欲心动则精生,可以为天一生水之证。地六成之,如上天同云,而雨雪至地则六出,六为阴,地数也,凡雨露之点亦皆六出,但碎而不可见耳,太阴玄精石皆六棱,是其证也。
程子曰:《素问》五运六气,须是尧舜时,风雨调和,阴阳变理始可用。此必待上如尧舜之化,下之人体气和平如童子,而后施剂焉,则阖棺无用素问之日矣。
太虚不能无气,气不能不聚而为万物,万物不能不散而为太虚,循是出入,是皆不得己而然也,知此可以言死生之理矣,可以生顺死安矣。
飞升有乎?曰:此必有术,不可得而测也,必也至人能之乎?然天上实无着处。
陈希夷诗、倏尔火轮煎地脉,愕然神瀵涌山椒。神瀵,出列子,即易所谓山泽通气,参同契所谓山泽气相蒸,兴云而为雨是也。地理书,沃焦尾闾,皆此理耳。神瀵臭过椒兰,味过醪醴。
人欲求道,须于功名上闹一闹,方心死。
《庄子》曰:道在秕稗,在瓦砾,在尿溺,每况愈下。盖以道无乎不在也!
观物者,所以玩心于其物之意也。是故于草木观生,于鱼观自得,于云观闲,于山观静,于水观无息。
人生四十九日而七魄全,其死四十九日而七魄散。
古今分于一息,人物同于一原。
三茆真君云:天无谓之空,山无谓之洞,人无谓之房,山腹中空虚是谓洞庭,人头中空虚是谓洞房。
边让章华台赋,归乎生风之广厦兮,条黄轩之要道,携西子之弱腕,援毛嫱之素肘。注云:黄帝轩辕氏得房中之术于素女,握固吸气,还精补脑,留年益龄,长生忘老。张平子诗:明灯巾粉卸,设图衾枕张,素女为我师,天姥教轩皇。
秘辛嘉礼也,刚卯佩玉也。
万物中皆有元气得以和柔,若胸中有藏,骨中有髓,草木中有空虚,与气通,故得久生地。
《楚词》云:毋滑尔魂(已也汞也)兮,彼(铅也魄也)将自然。一气(药也)孔神兮,于中夜(时也)存。虚(心也)以待(时至也)之兮,母为之先,(二十七字括尽丹书可见参同悟真之说,由来远矣。)前此《庄子》云: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心者,心齐也。又云:善养生者,若牧羊然,视其后者而鞭之。夫不先不后,乃勿助勿忘之谓也。故沁园春云:炼已待时。《青华秘文》云:守已待癸生时。虚待二字之义,渊矣哉!
常人之息以喉者,谓其出多入少。膻中即回,不能至呼吸互换之根故也。真人之息以踵者谓其呼吸相称,水火两弦均平,上接天根,下接地根,与肾中祖无混合,故名真息。
桃君乃肾神,盖宜惩忿窒欲,惜精爱无,为一身之主,性命之根也。色念动时,当存思桃君在心内。
神光宝光,即灵光也,盖无形可捉,发秀晖采于长空青冥之表,在人则精神光彩,秀发于双目。故大洞经云:烟回太晖间,神光秀空峰,空峰,头面也。
人有一百八十灵关,三百六十骨节,一千二百形骸,一万二千精光,三万六千根源本始,八万四千毛窍关键。中咸生津液,人无津液,则枯槁云亡,天地得水而覆载,万物得水而生成,其实一也。
《楞严经》曰:汝体先因父母想生,汝心非想,则不能来,想中传命。
鬼神有性无命,草木有命无性,禽兽性少命多,惟人能全之。
归去来辞曰: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识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其曰悟、曰知、曰识、曰觉,四字极分分晓,此渊明所以为闻道也。
人之寐也,魂自雷门出入为梦,雷门者耳也。
条行人,行如风,立如松,坐如钟,卧如弓。
白玉蟾曰:神则火也,气则药也,以火炼药而成丹,即以神御气而成道也。今夫 之虫,孕螟蛉之子,以混其气者,药也,以和其神者火也。若龟之相顾,神交也,神交而气未始不交,火中有药也。鹤之相唳,气交也,气交而神未始不交,药中有火也。至于不根而生芝兰,不母而生蝤蛴,阴阳相搏,燥湿相育。亦有神火气药,为之根与母焉,以成其变化之用,而遂其生息之机矣。
白玉蟾曰:梧桐秋风,升也。蕉花春雨,降也。青山暮云,浮云。碧潭秋月,沉也。不过形容升降之景象耳。
赤子顶门未合,能通宿命,纯一无念。顶门既合,神附肉团心中,念想无穷,久而衰矣。
蜣螂转丸,丸中空处一点虚白,乃是蜣螂精神聚会处,但假粪丸为之地耳,虚白成形,而蜣螂化去,心死神活,所谓脱胎也。
一气万物之母也,一灵天地之始也。
唇之上何以曰人中,若以为人身之中,则当在脐腹间。盖自此而上,目耳鼻皆双窍,自此而下口及二便皆单窍。上三画阴,下三画阳,合成泰卦也。
体一真机云:父母交媾,情欲正炽,阴阳参会,两情和合,不可名状,一施一合,化为神水,在母子宫,即有欲神主于中,所谓物所受为性,天所赋为命。凡人性命之蒂,在此系焉。
古云:未有此身,先有此窍,方有此身,要穷此窍。乃不窍之窍,所谓中也。试取鸡子熟而割之,近壳必有些小空隙,即未熟时正中虚处也,人身之中亦犹是也。
人身上有天谷泥丸,藏神之府也。中有应谷绛宫,藏气之府也。下有灵谷关元,藏精之府也。圣人则天地之要,知造化之源,神守于元宫,气腾于牝府,神交气感,自然成真。
虚化神,神化气,气化血,血化形,形化婴,婴化童,童化少,少化壮,壮化老,老化死,死复化为虚,虚复化为神,神复化为气,气复化为物,化化不间,由环之无穷。夫万物非欲生,不得不生。万物非欲死,不得不死。达此理者,虚而乳之,神可以不化,形可以不生。
太上者,虚无之神也。天地者,阴阳之神也。人虫者,血肉之神也。其同者神,其异者形。
是故形不灵而气灵,语不灵而声灵,觉不灵而梦灵,生不灵而死灵。水至清而结冰不清,神至明而结形不明,冰泮返清,形散返明。能知真死者,可以游太上之京。
手阳也,故指长。足阴也,故指短。上阳下阴,人也,猿猴四手皆阳也,故轻捷而在上。猪狗四足皆阴也,故奔突而在下。
《庄子》曰:百昌皆生于土,皆归于土,此土所以始万物而终万物者也。
华佗有五禽戏,道经又有熊经、鸟伸、凫浴、猿跳、鸱视、虎顾、 息、龟缩,谓之八禽。
亥子之交,两鼻俱通,丹家谓玉洞只开是也,此处不得放过。
神不明谓之魍,精不明谓之魉。
有形无声,木石也。有声无形,雷霆也。有形有声,人物也。无声无形,鬼神也。
凡视五色皆损目,惟黑色于目无损。
世界内众,如一器中贮百蚊蚋,啾啾乱鸣,于分寸中鼓发狂内。
常言鱼不见水,人不见气,故人终日在气中游,未尝得见。惟于屋漏日光之中,始视尘埃滚滚奔忙。集暗室之内,若有疾风驱之者,此等境界,可以悟道,可以阅世,可以息心,可以参禅。漆园齐物之论,首发此义,亦可谓通天人之故者矣。
或问浩然之气,答曰:一片花飞减却春,盖言浩然是无亏欠时也。
壶隐子曰:祸从口出,病从口入。有味乎其言也,口之出入,祸福存亡,罔不由之。口之所系于人也亦大矣,然必何礼春夏教以礼乐,秋冬教以诗书。亦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之法也。盖春生夏长,乃阳气发泄之时,教以礼乐者,歌咏以养其性情,舞蹈以养其血脉,亦养阳之道也。秋冬收藏,乃阴气收敛之时,教以诗书者,犹游以求之,涵咏以体之,亦养阴之道也。
举天下之山无不虚也,举天下之水无不实也。山惟虚而易崩,水惟实而不腐。
金者,石中之津液,水出石中,故曰金生水也。
万沤起而复破,水之性未尝亡也。万灯明而复灭,火之性未尝亡也。沤灯,情也。水火,性也。情与性,魂与魄也。
相法出于黄帝,观《灵枢经》五阅五使五色诸篇,可知此术不始于《左传》也。
《相冢书》曰,山川而能语,葬师食无所,肺腑而能语,医师色如土。
相随心变,变从何始,必从目始。孟子曰:胸中正,则眸子了焉,盖五脏之精华所聚也。如驰骛之人变为沉静,其目必去昏而清。暴戾之人变为慈祥,其目必去杀而和。非但是也,其面之清浊慈戾,亦从而变。盖肉色从气,血气从心,无足致疑。非但是也,词气动容亦从心变,故凡内相无不变,外相之不可变者,独骨格耳。执相定人非也,荀卿不知心相之合面相,非又非也,但相人者,心不平正,则目不清明。我之眸子先 矣,虽遵孟子之法,而实不能用。
何谓内相,品德居之矣。既富贵贫贱,亦有内相,意思行事是矣。贵人不谄而恭,富人不吝而朴。凡喜于靡费,莫非贫相;凡近于骄蹇,莫非贱相。不于其身,亦于其子孙。噫!子孙之贫贱,现于祖父之身,则内相之所系长矣。
方术到绝顶,无不稍稍通于道。君平卜日,管郭卦课,袁李天文星历,张果禄命,杨赖堪舆,皆立身颇高,不肯教人以无耻无义之事。只缘窥着本原,略信得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各有分限。欲中伤人,人不可得而伤。欲攫取多财,财不可得而攫。枉坏心术何为?不如循理安分,所以技术高者,决带几分道气。今术家自负障天,甘心无赖,还是未窥见本原耳,就彼术中更加穷究,当有幡然改心易行之时。
《吕氏春秋》曰:一雨露也,梧椟得之以养其柯条,荆棘得之以养其芒刺,造化者何尝有心浓梧椟之材,而稔荆棘之毒与,咸其自养,而未有养之者也。
花之色无有同者,惟黄者必开于土旺四季之月。春季则棠棣,夏季则黄葵,秋季则菊花,冬季则蜡梅。
动物本诸天,所以头顺天而呼吸以气。植物本诸地,所以根顺地而升降以津。故动物取气于天,而乘戴以地。植物取精于地,而生养以天。《素问》云: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无不出入,无不升降。器有小大,数有远近。盖谓此也。
《楞严经》以胎卵湿化,推万物之生生,又以有无色想,推万类之情识,盖有色是有牝牡之属,鸠鸽是也。无色是无雌雄之属,螺蚌是也。有想是为蚕为蛾时也,无想是为蛹为蚁时也。
非有色想,非无色想,此物又极微极细,其情识在于恍惚渺茫之间。如人身之积虫,似卵白,似血片,似动非动,似生非生之属是也。佛氏论说生类,可谓穷深极微矣,鬼神亦在非有非无之内。
草木一 之细,一核之微,其色香葩落,相传而生也,经千年而不变,其根干有生死,其神之传也,未尝死也,善乎庄生曰,火传也,不知其尽也。
世间小虫,如一丝半粟之细,以至目不可辨者,其手足头目,动静食息,避就嘘吸,无不具足。此可以见天命之流行,无一之或遗,无微之不入,形有大小,而性无大小。
邵子曰:动物自首生,植物自根生。自首生命在首,自根生命在根。
木石皆有心也,使木石无心,何两石相摩,两木相摩,而火生乎?物之有火,犹人之有心也。
生血皆赤,怒心之所出也,赤火色,其心躁,故象之。二乘四果,其白如乳,出于净心,而鲎鱼血碧,虾蛤无血,其故何也。
行行相值,茎茎相望,枝枝相准,叶叶相向,华华相顺,实实相当,此无量寿经所言天宫宝树,非尘世所有也。
马骡驴阳类,起则先前,治用阳药。牛羊驼阴类起则先后,治用阴药,故兽医有二种。
人顺生,草木倒生,禽兽横生。胎生者九窍,卵生者八窍。胎生者眼胞自下而瞑,卵生者眼胞自下而瞑。湿生者眼无胞而不寐,化生者眼无窍而有光。草木有可插而活者,竹以笋生者,胎生类也。以实而产者,卵生类也。荷芡湿生也,芝菌化生也。有雌无雄,龟鳖是也。有雄无雌,蜂虿是也。龟虽有鼻而息以耳,牛虽有耳而听以鼻,龙蜃能飞而无翼,鹅鸭有翼而不飞。阳鸟之飞,头伸而足缩。阴鸟之飞,头缩而足伸。马之卧起自前足,牛之卧起自后足。鹿豕直行,蛇蚓曲行,郭索横行,变踵却行。 蝇倒行,率然两头行, 蠖屈伸行。
木皆中实,而娑罗树则中空。竹皆中空,而广藤竹则中实。沉香木至轻也,而以水浸之则沉。中冷泉亦水也,而锡器盛之则泄。昆吾刀亦金也,而可以切玉。萧山火至凉也,而可以供爨。生物之不齐类如此,造物者果有穷乎哉。
与之齿者去其角,付之翼者两其足。甘瓜则抱苦蒂,美枣则生荆棘。荔枝非名花,牡丹无佳实。鹰 能搏鸠雁,而反受逐于 。崖鹘能搏 鹭,而不能得飞鸽。雉善听,野狼善视,狐善疑,犹善豫,骆驼善知泉,象善知地虚实,而终不免于人之手,物各有能有不能也。
虎之小胃名曰贯,胃中诸肉皆化,而唯爪甲不化。爪甲入胃中,则恶贯满矣,故囹圄名曰贯城云。
虎威在颈下二肋间,如乙字三寸许,虎镜在当心皮里膜外,若脆骨然,取而佩之,则无憎疾。虎带在胸,而通前左右二足,乃大筋也,可为带故名。前颈骨三棱,后颈骨圆直,色皆桃红而不空虚,有微眼,以唾湿其一头,吹之少有沫焉。其肠为马缰,虽劣者可御。
虎大寒日始交,七月而生,性至猛烈,虽遭逐犹复徘徊顾步。其伤重者,辄咆哮作声而去。
听其声之多少,以知去之远近,率鸣一声者为一里,靠岩坐倚木而死,终不僵仆。其搏物不过三跃,不中则舍之。
月晕者,虎必交也。
古者胎教,欲见虎豹勇击之物,虎子才生三日,即有食牛之气。其不能搏噬者,辄杀之,为堕武也。
虎豹无事,行步若将不胜其躯。鹰在众鸟间若睡,然故积怒而全刚生焉。
小儿齿生未足,未可与食虎肉,恐齿不生。
邵子曰:形统于首,神统于目,气统于唇。
动物本诸天而体则温,植物本诸地而体则冷,阴阳之谓也。
博花接果,当接博之上,则为是花是果,当接博之下,或有断折,及其芽 再出,则为元花元果。此见造物之主宰处,物之气类,万古不移此主宰,所以谓之帝也。
草木一 之微,而色香臭味,花实枝叶,无不具于一仁之中。及其再生,一一相肖,此造物所以显诸仁而藏诸用也。
世间万物无不生虫,木水土之中生虫最多,固其常也。至于火中生虫,则火鼠也,极南方有之,其毛以为火浣布,而火南鸡亦火食也。阴山之北,其雪历世不消,其中生蛆,其大如瓠,北人谓之雪蛆,味极甘美。张子和医书着《儒门事亲》,言见民家一铁锅,底上起一铁泡,锤破有一红虫,其走如飞,其嘴至硬,是金铁中亦有虫也。
邵康节云:鱼水族也,虫风族也,故虫皆由风化。寻常榛栗之类,外壳完固,而虫已长于腹中,岂是外物遗种,当由风化使然。
林栖之羽似叶,草宿之毛似草,水生之鳞似波,亦从其类也。
鳞虫有蛰,龙蛇是也。羽虫有蛰,莺燕是也。毛虫有蛰,黄鼠是也。介虫有蛰,龟鳖是也。夫蛰物又造物减其半功耳,故其用不能。
琥珀不能呼腐芥,丹砂不能入 金,磁石不能取惫铁,元气不能发陶炉。所以大人善用五行之精,善夺万物之灵,食天人之禄,驾风马之荣,其道也,在忘其形,而求其情。
鱼有骨在内者,有骨在外者,有多骨者,有少骨者,有无骨者,万不同也。然其所同者,盖水也。草木之有叶大者,有小者,有长者,有短者,有浓者,有薄者,有圆者,有扁者,有尖者,有HT 者,有花镂者,亦万不同也。然其所同者,均含生意也。兹可以求万物之一原者乎。
有雄而无雌,其名细腰,锋虿是也。有雌而无雄,其名大腰,龟鳖是也。
妙矣哉,造物之生群动也,随大随小,无不各自取足焉,无所待于外也。是故变、一足也,人、两足也,马、四足也,蜘蛛、六足也,螃蟹、八足也,螂蛆、四十足也,蜈蚣、百足也,带、无足也。无者不资于多而后行,多者不见其多而反迟于行,动其天机,不言而喻。多者不见其为有,少者不见其为无。故曰惟虫能虫,惟虫能天。
獐鹿非辰属,八卦无主,故道家听许为脯。
术家以十二肖,配十二辰,每肖各有不足之形焉。如鼠无牙,牛无齿,虎无脾,兔无唇,龙无耳,蛇无足,马无胆,羊无神,猴无臀,鸡无肾,犬无腹,猪无筋,人则无不足也。
蛇蟠向王,鹊巢背太岁,燕伏戊己虎奋冲破,干鹊知来,猩猩知往,鹳影抱,虾蟆声抱。
鹦鹉能言,众为趾前三后一,唯此四指齐分。凡鸟下睑眨上,独此鸟两睑俱动如人,目舌亦如人。
食叶者有丝,食土者不息。食而不饮者蚕,饮而不食者蝉,不饮不食者蜉蝣。
事外无道,道外无事,故事愈近而道愈切。《庄子》曰:哀莫大于心死,而形死次之,诵之令人有生意。
人心思火则体热,思水则体寒,怒则发竖,惊则汗滴,惧则肉颤,愧则面赤,悲则泪出,慌则心跳,气则麻痹。言酸则垂涎,言臭则吐唾,言喜则笑,言哀则哭,笑则貌妍,哭则貌媸。又若日有所见,夜必梦扰。日有所思,夜必谵语。梦交则精泄,气怒则发狂。此皆因心而生者也,人可于灵君,使令一刻不在绛宫以统百属。《道经》云:蝶交则粉退,蜂交则黄退。
凡香品皆产自南方,南离位,离主火,火为土母,火盛则土得养。故沉水梅檀薰陆之类,多产自岭南海表,土气所钟也。内经曰:香气凑脾,火阳也,故气芬烈。
《禽经》曰:鹊以怨望,鸱以贪顾,鸡以嗔视,鸭以怒睨,雀以猜惧,燕以狂HT ,视也,莺以喜啭,鸟以悲啼,鸢以饥鸣,鹤以洁唳,枭以凶叫,鸱以愁啸,鸣也。
俗以初五、十四、廿三、为月忌,盖三日乃河图数之中宫五数耳。五为君象,故民庶不敢用。
山东无虎,浙江无野狼,广东无兔,蜀无鸽。
象体具百兽之肉,惟鼻是其本肉,以为炙,肥脆甘美。吕氏春秋曰:肉之美者,有髦象之约焉,约即鼻也。
蝎螫者,忍痛问人曰:吾为蝎螫奈何?答曰:寻愈矣!便即豁然,若叫号则愈痛,一昼夜始止。关中有天茄,可治蝎毒(木杯覆蝎螫痛即止)
久病者,忽无虱必死,其气冷也。
蜻蜓飞好点水,非爱水也,遗卵也。水虿化为蜻蜓,蜻蜓相交还于水中,附物散卵,出复为水虿,水虿复为蜻蜓,交相化禅,无有穷已,淮南子曰:水虿为 ,兔啮为 ,物之所为,出于不意。
松为百木之长,兰为百草之长,桂为百药之长,梓为百木之王,牡丹为百花之王,葵为百蔬之王。纶组也,紫菜也,海中之草也。珊瑚也,琅 也,海中之木也。
枣杏中属为核果,梨奈为肤果,椰胡桃之属为壳果,松柏之实为桧果。木谓之华,草谓之荣,不荣而实曰秀,荣而不实曰英。竹萌谓之荀,芦萌谓之 ,谷稻萌谓之秧。
草木之花皆五出,雪花六出,朱文公谓地六生水之义。然桂花四出,潘笠江谓土之生物,其成数五,故草木花皆五,惟桂乃月中之木,居西方。四乃西方金之生数,故四出而金色,且开于秋云,然檐卜亦六出。
栽花竹,根下须撒谷种升许,盖欲引其生气,谷苗出土,则根行矣。
有睡草,亦有却睡之草。有醉草,亦有醒醉之草。有宵明之草,亦有昼暗之草。有夜合之草,亦有夜舒之草。物性相反,有如此者。
重束为枣,并束为棘,棘亦枣之类也。埤雅曰:大者枣,小者棘,棘盖今酸枣之类。而枣树之短者,亦蔓延针刺,钩人衣服。其与荆棘又何别哉?唯条而长之,接以佳种,遂见珍于天下,此亦君子小人之别也。故药中诸果皆称名,于枣独加大字,明小者不足用也。
迎春也,半夏也,忍冬也,以时名者也。刘寄奴也,徐长卿也,使君子也,杜仲也,王孙也,丁公藤也,蒲公英也,以人名者也。鹿跑草也,淫羊藿也,鹿衔草也,以物名者也。高良,常山,天竺,迦南,以地名者也,虎掌,狗脊,马鞭,乌喙,狗尾,鸭脚,鹤虱,鼠耳,以形名者也。预知子,不留行,骨碎补,益母,野狼毒,以性名者也。无名异,没石子,威灵仙,没药,景天三七,则无名而强名之也。牝鹿衔草以贻其牡,蜘蛛啮芋以磨其腹。物之微者,犹知药饵,而人反不知也,可乎?
土鳖,本草谓之 虫,俗呼蚌虎。蚌者,屋蠹也,此物气能禁蠹,令蠹尽死,故曰蚌虎。
或问海错生咸卤,而其味每澹,及获之腌浸以盐,其味即咸矣,其理何在?答曰:生气临之者常,死气临之者变。生、生气也,死、死气也。故海错在海皆澹,及其离海,盐腌之即咸,生则气血行,故味不入,死则气血凝,故味能入。
药中珍蚺蛇胆,而饵之能痿阳,其蛇绝大,以吞鹿为恒,而南越人徒手取之,或呼红娘子,或以妇人亵衣投之,则伏不动,惟人之所牵绁屠剥,殆淫夫之后身与。
云南景东府境,内有蛇不仅如守宫,常缘树而栖,见人辄堕地,则碎为数段,人去复续,以为药,可以已大内 疡,远过白花乌蛇之属。人挟筒而往,见则掇之以入筒,一经人手,则不复能续而死矣。然亦难值,其价与金等,名曰脆蛇,亦曰碎蛇。
西域有撒法蓝,状如红蓝花,热之芬馥清润,至中国价与黄金等,即所谓郁金香也。陈藏器云:郁金香,生大秦国,二月三月有花,状如红蓝,四月五月采花,即香也。南州异物志云:郁金香,出 宾国,人种之先以供佛,数日萎,然后取之,色正黄,与芙蓉花裹嫩莲者相似,可以香酒。唐书云:太宗时,伽毗国献郁金香,叶似麦门冬,九月花开,状如芙蓉,其色紫碧,香闻数十步,花而不实,欲种者取根。此言花色不同,或不一种,今撒法蓝乃作红黄色,与前书异矣。此中人谓之番红花,不知红花元自张骞得之于西城,安得又有番红花耶?今之所谓郁金者,惟蜀中有之,佳者亦自难得,惟取姜黄代之。真郁金虽亦辛香,而气不馥烈。古之酿酒以降神者此耶,或四彝来宾,重驿而至者,遂为神庙用耶,或古有之而今无耶,皆不可知也。
巫彭初作医。
《续统训》曰:医不死之病,庸医能医之,何欲于良医哉?存不危之国,庸人能存之,何欲于君子哉?惟天下必死之人,足以试良医之技,惟天下至危之国,足以试君予之能。
《物理论》曰:夫医者,非仁爱不可托也,非聪明理达,不可任也,非廉洁淳良。不可信也。是以古之用医,必选名姓之后,其德能仁恕博爱,其智能宣畅曲解,能知天地神只之次,能明性命吉凶之数,处虚实之分,定逆顺之节,原疾疹之轻重,而量药剂之多少,贯微达幽,不失细小,如此乃谓良医。医有名而不良者,有无名而良者,必参知而隐括之。
医以生人,而庸工以之杀人;兵以杀人,而圣贤以之生人。
列郡施药,始于韩魏公。
四月二十八,药王诞。
祀先医,春冬仲月上甲日,上祀三皇,配以勾芒、祝融、风后,力牧,而附历代医师二十八人,岁遣礼部太医院堂官分献。东庑僦贷季、岐伯、伯高、鬼臾区、俞跗、少俞、少师、桐君、雷公,马师皇、伊芳、扁鹊、淳于意,张机。西庑华佗、王叔和、皇甫谧、葛洪、巢元方、真人孙思邈、药王韦慈藏、启玄子王冰、钱乙、朱肱、李杲、刘完素、张元素、朱彦修。
医书云:烧灰存性,存性二字最妙。可见万劫成灰,性未尝不存。今人当陷溺之后,四端时露,即死柘骨,犹能荫后。惟业重毒火烧然不留,则性灭,天地圣人无如之何。
明初,四明儒者赴召,见太祖于便殿,对曰:臣业医。太祖曰:卿为医,亦知蜜有苦而胆有甜者乎?对曰:蜂酿黄连花则蜜苦,猿猴食果多则胆甜。太祖曰:是能格物者,擢为太医院使。(鳢鱼胆亦甜)
方言 病,半卧半起。
梁帝劝医文云:更六一于金液,改三七于银丸。
恙说文曰忧也。一曰虫入腹,食人心,古者草居多被此毒,故相问无恙乎?今人称疾为微恙贵恙,是又以恙训疾也。
婴儿男曰儿,女曰婴,又儿曰孺。
音虽,或作 赤子阴也。老子云:未知牝牡之合而 作,精之至也。
医家有龙树王祝由科,乃移精变气之术,诚可已中寒之病,传疰之气,疫 之灾不可废也。若五劳六欲之伤,七损八益之病,必有待于药耳。
男女之无子者,非情不洽,则神不交也。何谓情不洽也,或男情已动,而女情未洽,则玉体方交,琼浆先吐,阳精虽至,而阴不上从乎阳,谓之孤阳,或女情已动,而男情未洽,则桃浪虽翻,玉露未滴,阴血虽至,而阳不下从乎阴,谓之寡阴。两者不和,若春无秋,若冬无夏,故不成胎也。何谓神交也?夫媚其妇,妇根据其夫,身虽未合,心已先孚,此神交也。或男子外慕而不专,女子善怀而不怡,事出勉强,中多抵牾,故亦不成胎也。凡若此者,服药何益?(详天宝秘诀)
王宇泰曰:万历丙午冬日,过鹫峰寺,访汪仲嘉。留午餐,高原昱法师、王太古、吴翁晋、皆在焉,仲嘉谓余曰:公知王节斋所以死乎?余曰:不知也。仲嘉曰:节斋为四川参政时,得心腹痛疾,医疗之,百方不衰,日以益甚,闻峨眉有道者善医,然不可至也。节斋亲至山,屏癜舆从,徒步至其寓,所以示虔,道者望见即惊曰:病深矣,既展拜相让,坐定,问公于服饵有生用气血之物,焙制未彻者乎?曰:有之,常服补阴丸数十年矣,中用龟甲,酒炙而入之。曰:是矣!宜亟归屈其指曰:犹可将及家也。节斋遽投檄归,至吴阊,辄大下赤色小龟无数,是夕卒于舟中。余谂于众曰:公等知其说乎?夫贪恋躯壳者,万物皆然,而龟为甚,故最寿而难死。昔有支床足三十年无恙者,愚痴之效也。道家顾以为善导引而欲效之,不亦谬乎?先王知之,故用之以卜,谓其有神识在焉。古人用之入药,必取自死朽败者,防其得人生气,则复活也,活则以人之气血脂膜为粮,竭即及五脏六腑而死矣。本草称龟甲所主,大率破 瘕,已疟痔阴蚀,漏下赤白,不言补心肾。自丹溪有补阴之说,而后世煎胶制丸,服之无纤毫之益,且有害,若是可不戒乎?既归而录之册,以告来者。
邵麟武问欲学医,须识药性,欲识药性,须读本草乎?曰然!读本草有法,勿看其主治。
麟武曰:不看主治,又何以知药性也?曰:天岂为病而生药哉?天非为病而生药,则曰何药可治何病,皆举一而废百者耳。草木得气之偏,人得气之全,偏则病矣,以彼之偏,辅我之偏,医药所繇起也。读本草者,以药参验之,辨其味,察其气,观其色,考其以何时苗,以何时华,以何时实,以何时萎,则知其禀何气而生。凡见某病为何气不足,则可以此疗之矣。《灵枢经·邪客篇》,论不得卧者,因厥气客于五脏六腑,则卫气独卫其外。行于阳,不得入于阴,行于阳,则阳气盛,阳气盛,则阳跷满,不得入于阴,阴气虚,故目不瞑,治之以半夏汤。夏至而后一阴生,半夏茁其时,则知其禀一阴之气而生也,所以能通行阴之道。五月阳气尚盛,故生必三叶,其气薄,为阳中之阴,故能引卫气从阳入阴。又其味辛,能散阳跷之满,故饮之而阴阳通,其卧立至也。李明之治王善夫小便不通,渐成中满,是无阴而阳气不化也。凡利小便之药,皆淡味渗泄为阳,止是气药,阳中之阴,所以不效,随处以禀北方寒水所化。大苦寒气味俱阴者,黄柏知母,桂为引用,为丸投之,溺出如涌泉,转眄成流。
盖此病惟是下焦真阴不足,故纯用阴中之阴,不欲干涉阳分,及上中二焦,故为丸,且服之多也。本草何尝言半夏治不得卧、黄柏知母利小便哉?则据主治而觅药性,亦何异夫锲舟而求剑者乎?麟武曰善哉,未之前闻也。
面浮跗肿,小便淋涩,未必成水也,服渗利之药而不已,则水症成矣。胸满腹鼓,邑邑不快,未必成胀也,服破气之药而不已,则胀症成矣。咳嗽吐血,时时发热,未必成瘵也,服四物黄柏知母之药而不已,则瘵症成矣。气滞膈塞,饮食不下,未必成膈也,服青陈枳朴宽中之剂而不已,则膈症成矣。成则不可复药,及阽于危,乃曰病犯条款,虽对症之药无可奈何也?误哉!
痰火上壅,喘嗽发热,足反冷者,服消痰降火药必死。宜量其轻重而用人参,多至一两,少则三五钱,佐以桂附煎浓汤,候冷冻饮料之立愈。韩懋所谓假对假,真对真也。然此症实由肾中真水不足,火不受制而上炎。桂附火类也,下咽之初,得其冷性,暂解郁热,及至下焦,热性始发,从其窟宅而招之。同气相求,火必下降,自然之理也。然非人参君之,则不能奏功。
每见时师治中风,初用八味顺气散,多不得救,已而用二陈四物,加胆星天麻之类。自谓稳当之极,可以久而奏功,而有竟无一验,何也?盖妄以南星半夏为化痰之药,当归川芎为生血之剂,而泥于成方,变通无法故也。正不知通血脉,助真元,非大剂人参不可。而有痰者,惟宜竹沥,少加姜汁佐之,不宜轻用燥剂。至于归地,甘粘能滞脾气,使脾精不运,何以能愈瘫痪?岂若人参出阳入阴,少则留,多则宣,无所不达哉!其能通血脉,虽明载本草,人谁信之。里中一老医,右手足废,不能起于床者二年矣,人传其不起,过数月遇诸涂,讯之曰:吾之病几危矣!始服顺气行痰之药,了无应验,薄暮神志辄昏,度不可支,令家人煎进十全大补汤,即觉清明,遂日服之,浃数月,能扶策而起。无何,则又能舍策而步矣。经曰:邪之气凑,其气必虚。吾治其虚,不理其邪,而邪自去,吾所以获全也。余曰:有是哉,使进顺气疏风之药不辍者,墓木拱矣。然此锋拘于成方,不能因病而变通。随时而消息,故奏功稍迟。使吾为之,当不止是也,姑书之以俟明者采焉。
治积之法,理气为先,气既升降,津液流畅,积聚何由而生。丹溪乃谓气无形,而不能作块成聚,只以消痰破血为主,误矣!天地间有形之物,每自无中生,何止积聚也?戴复庵以一味大七气汤,治一切积聚,知此道欤。肝积肥气,用前汤煎熟待冷,却以铁气烧通红,以药淋之,乘热服。肺积息贲,用前汤加桑白皮半夏杏仁各半钱。心积伏梁,用前汤加石菖蒲半夏各半钱。脾之积痞气,用前汤下红丸子。肾之积奔豚,用前汤倍桂,加茴香,炒练子肉各半钱。
脑者,髓之海也,髓不足,则脑为之痛,宜茸珠丹之类治之。若用风药,久之必死。
腹胀多是气虚不敛,用辛散之药反甚,宜以酸收之,白芍药五味子之属,少佐益智仁,以其能收摄三焦元气也。朝宽暮急,用当归为主。暮宽朝急,用人参为主。朝暮俱急,二味并用。按之有痛处,乃瘀血也,加行血药。经云:浊气在上,则生 胀。又云:下之则胀已,谓宜用沉降之药,引浊气之在上者而下之,非通利大腑之谓也。凡肿胀初起,痰多发喘,小便不利者,服济生肾气丸无不效。
许少微患口縻,余谓非干姜不能愈,公犹疑之,后竟从余言而愈。从子懋 亦患此,势甚危急,热甚,惟欲饮冷,余令用人参白术干姜各二钱,茯苓甘草一钱,煎成冷服,日数服乃已。噫!此讵可与拘方者道也。(王宇泰笔麈)
问本草五味之补泻五脏,其义何居?答:天地之气不交,则造化几乎息矣。故辛者散也,东方之气散,宜辛而反酸,是震中有兑也。酸者,敛也,西方之气敛,宜酸而反辛,是兑中有震也,故酸入肝而补肺,辛入肺而补肝,是震兑互也。咸入肾而补心,苦入心而补肾,是坎离互也。脾不主时,寄旺于四季,则守其本味而已矣。至其泻也,则又不然。肾肺肝之各以本味为泻,易知也,乃心脾独异何耶?曰:心、君主之官也,脾、脏腑经络之所从禀气者也,故独异也。君主之官,以所生之甘味为泻,恶其泄气也。脾纳水谷,散精于脏腑,新新相因,故以生我之苦味为泻,恶其休气也。我王则生我者休故也。
论曰:胸中结块,原起于午食后,即卧用噙化丸,使睡中常有药气疏通肺胃之间,彼将欲结,药往疏之,新结不增,旧结渐解,卧时成病,亦治以卧时。且病在膈上,不用汤之荡涤,丸之沉下,而用噙化徐徐沁入,日计不足,月计有余也,服六七十丸后,膈间渐宽。
圣人发愤忘食,及下箸时又不草草,观食不厌精一章,何等仔细,此无他,圣心不滞一处,故无所往而不存。王安石专精读书,每食不辨美恶,但近身者必尽,当其好学时,已先犯心不在焉,食而不知其味一大病矣。世人无所用心,品题酒馔,此直饮食之人,又得罪于安石。善学道养身者,只是于味无求,临食不苟,化元无常,先后天无定,孤脏以溉四旁,则脾者周身之化元。气生质,阳生阴,则丹田者,精液肌体之化元也。滋味为后天,则婴孩之乳哺为先天。推之则母怀又为先天推之则孕时父母之无疾又为先天,推之则父母自身之禀气又为先天。凡先天皆命也,惟平生之调摄属性。故康宁疾病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腑表而脏里,腑病或不及脏,脏病无不及腑。腑易治而脏难疗也。伤脏多起于七情,伤腑多因于饮食。圣人于损,致戒曰惩忿窒欲,于颐,致戒曰:慎言语,节饮食。夫惩忿则木和,窒欲则水滋,慎言则金息,节食则土不劳。四者全,神明亦无不调矣,养德之道,养生亦在其中,离德而言养生,生何繇养。
觉则脾能磨食,寝则易停,化之常也。劳极伤脾之后,饭余微寝,食反易饿,化之变也,然须少食。
滋益之味,骨肉为重,疏利之气,草木为先。
食其气者,水火宜浅。食其味者,水火宜中。食其质者,水火宜深。
甘草调和诸药,为诸药原有不调处。若所用各味,本皆纯和,何所用调。譬诸良友相聚,呼一坊长立于其前为之劝解,所劝何人,所解何事,适妨诸公之欢笑耳。然辛甘发散为阳,甘草补中发散,固自有用。近时医者,凡药皆用以调和,是忘其本力,而谬取其借资,盍审之。
本草言肉苁蓉,骤用之反动大便,缪仲淳屡用奇效。然观其疏解,尚昧所以。盖比药咸温润下,本走肾经,但以膀胱窍窄,大肠窍宽,峻用则其润降之力,膀胱不遑领受,而大肠能受之,故药力不足膀胱,反走大肠。原非动大便之药也,凡血液枯槁,用此为宜。倘有肾滑症者,用之则药本归肾,肾又熟路善通,径增滑泄之病,而大便秘结如故矣,不可不察。
问孩童癖积,惟五谷虫消之,此是何理?曰:鸟兽之粪,不生此虫。盖五谷腐后所化,取腐后化生之气,洁之以水,焦之以火,消脏腑之所不能消。谷者,脾之五味,其本性能养脾,其变化后,又能助脾消积。
白菜疏利,而菜心有毒。竹叶竹茹竹沥,皆解热消痰,而笋有毒,何其反也。物有未伸之气,先时而折之,虽蒙水火之变,借人气息,犹能发泄。故患疮肿之人,食之则增痛增痒。若人身平和,脏腑之气足以运化物气,不至为害。本草云:凡瓜果未熟者有毒,皆此意。非其性真毒也,郁也。譬如和浓之人,逆阻其方来,亦怀不乐,然此皆天郁也。酒之有毒,则人力造作之郁也。夫人之为郁异,而郁之为毒同。又俗称羊肉有毒,羊肉大补,功同参 ,毒性何在?然疮肿增痛如神,盖大温大补之故,非关毒也。譬如痈疽早用白术,则肿溃益甚,痛楚益加,脓窠疮亦尔。白术岂有毒耶。
丹溪云:气有余即是火。此语误人,气安有有余之理?据云有余,是凡火症,宜用克气泻气药也。若对血言气,则是血之不足,岂气之有余。故曰:滋其阴则火自息,第令益彼,不令损此,意至明矣。凡火有二,在脏腑者,升降自如则为气,冲逆上攻则为火:在经络筋肉间者,流行不滞则为气,壅于一处则为火。轻则为痛为痒,重则痈肿生焉。两言以蔽之。气逆为火,气壅为火,断不可以有余为火也。逆则宜顺,壅则宜通。
夜卧能使气降,昼卧能使气升。人至暮劳极,眼白昏而带赤,静卧一宵,诘朝对镜清彻如故,此气降之验也。昼倦当静坐片时,或散步玩物,睡态自解。若因而沉寝,则初觉之时,目白必赤,此因卧而气反升之验也。盖昼当与阳俱开,乃逆其候而闭之,譬如夜当与阴俱闭。乃故狂呼豪饮,皆伤寿源。古人云:夙兴夜寐,出作入息,天之命也,人之纪也,愚一生劝人夙兴,不劝人夜坐。
饮后卧宜侧左,食后卧宜侧右,大肠膀胱,各从其便。
升与逆不同,肝肾俱下宜升心肺皆上宜降。水火交,则无疾也。肝为风木,木生必升,风起必升,岂得为病?其太过则口苦头眩,是逆也。肾气逆则口作咸,亦逆也。非水升之谓也,故居下者宜升不宜逆,居上者宜降不宜陷。
子华子曰:夫混茫之中,是名太初,实生三气。上气曰始,中气曰元,三气曰玄。玄资于元,元资于始,始资于初。太真剖割,通二而为一,离之而为两,各有精专,是名阴阳。两端而三之,数登于九而究矣。是以栖三阴之正气于风轮,其专精之名曰太玄。栖三阳之正气于水枢,其专精之名曰太一。太一,正阳也。太玄,正阴也。阳之正气其色赤,阴之正气其色黑。水、阳也,而其伏为阴。风、阴也,而其发为阳。上赤下黑,左青右白,黄潜中宫,而五运流转,故有轮枢之象焉。水涵太一之中精,故能润泽百物而行乎地中。风涵太玄之中精,故能动化百物而行乎天上。上赤之象,其宫成离。下黑之象,其宫成坎。夫两端之所以平者,以中存乎其间故也。中名未立,两端之不形,是以坎离斡乎中气,中天地而立,生育万物,新新而不穷。阳之气为火,火胜,故冬至之日燥。阴之气为水,水胜,故夏至之日湿。火则上炎,水则下注,鸟飞而上,鱼动而下,物类相动,焱本相应,孰究其所以来,谁使其所以然。因其然也然,不然也不然,然乎然,不然乎不然,吾亦不知其所以然也。夫是之谓万化原,上决而成天,下决而成地,既已决矣,命之曰中。决必有所合也,命之曰和,中和玄同,万物所生,夫是之谓三三六六。
子华子曰:天地之大数,莫过乎五,莫中乎五。五居中宫,以制万品,谓之实也。冲气之守也,中之所以起也,中之所以止也,龟筮之所以灵也,神响之所以丰融也,通乎此。则条达而无碍者矣,是以二与四,抱九而上跻也;六与八,蹈一而下沉也,戴九而履一,据三而持七。五居中宫,数之所由生,一纵一横,数之所由成。故曰天地之大数,莫大乎五,莫中乎五,通乎此,则条达而无碍者矣。
子华子曰:医者,理也;理者,意也,药者,沦也;沦者,养也。腑脏之伏也,血气之留也,空 之塞也,关鬲之碍也,意其所未然也,意其所将然也。察于四然者,而谨训于理,夫是之谓医。以其所有余也,而养其所乏也;以其所益多也,而养其所损也,反其所养,则益者弥损矣;反其所养,则有余者弥乏矣。察于二尺者,而加疏沦焉,夫是之谓药。故曰:医者,理也;理者,意也;药者,沦也;沦者,养也。
(程叔本号子华子,晋人,程伯符之后朴之十六代祖也。孔子遇诸郯欢日天下之贤士也。详子华子二卷并家乘子书无叔字。)
老子之言:大抵以无为无名为本,至于绝圣弃智。然所云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乃似于用机械而有心者,微言渊奥,固莫探其旨也。
太上老君十三虚无。
虚、无、清、静、微、寡、柔、弱、卑、损、时、和、啬。
一曰遗形忘体,恬然若无,谓之虚。
二曰损心弃意,废伪去欲,谓之无。
三曰专精积神,不与物杂,谓之清。
四曰反神服气,安而不动,谓之静。
五曰深居闲处,功名不显,谓之微。
六曰去妻离子,独与道游,谓之寡。
七曰呼吸中和,滑泽细微,谓之柔。
八曰缓形纵体,以奉百事,谓之弱。
九曰憎恶尊荣,安贫乐辱,谓之卑。
十曰遁盈逃满,衣食粗疏,谓之损。
十一曰静作随阳,应变却邪,谓之时。
十二曰不饥不渴,不寒不暑,不喜不怒,不哀不乐,不疾不迟,谓之和。
十三曰爱视爱听,爱言爱虑,坚固不费,精神内守,谓之啬。
道家有交梨火枣者,盖梨乃春花秋熟,外苍内白,有金木交互之义,故曰交梨。枣味甘而色赤,为阳,有阳土生物之义,故曰火枣。
为道者如披干草避火,爱欲人如执烈炬迎风。
不守庚申,都忘甲子。剪三尸内蠹,享六甲行厨。
名在丹台玉室,名在琼简赤书。
云笈琼函,神经怪牒。
仙丘绛露,见《山海经》;昆仑朱露,见《拾遗记》。
仙家三宝,有碧琼杯,红蕤枕,紫玉函。
仙家上药,有玄霜,绛雪。
佩五岳图,服三尸酒(石榴也。)
不知上得不得,且怪悬之又悬。
佛有三不能,仙有三不过。
色香臭味,天之所生也。耳目鼻口,人之所具也。目知色,耳知声,鼻知臭,口知味,此四者,天人之相交也。使无耳目,则声色又乌用生之哉,则造化或几乎熄矣,此天地之所以善藏其用也。至于心,则又所以具此理而应此事者也,宰制四者于中,而各听命焉,此其所以官天地,役万物者也,故并于两间而为三。
夫咸者,生于火也。火然薪木,既已成灰,用水淋灌,即成灰卤。燥干之极,遇水即咸此其验也。地中得火,既多燥干,燥干遇水,即成咸味,咸者之性,尤多下坠。试观五味,辛甘酸苦,皆寄草木,独咸味寄于海水,足征四味浮轻,咸性沉重矣。今蜀道盐井,先凿得泉,悉是淡水,以桶隅之,更凿数丈,乃得卤焉。又盐池雨多,水味必淡。作为斗门,泄其淡水,下乃卤焉。咸重淡轻,亦其证也。海于地中,为最卑下,诸咸就之,积咸既多,淡入亦化,非独水也。海中山岛,或悉是咸,故咸重归海,海水为盐也。试观人汗,俱作咸味,亦由火故,理可类观。溺处生硝,硝为火药,亦一端也。或曰:咸既因火,火因于日,日遍大地,大地之下,悉有盐乎?曰:岂不然乎?蜀道盐井,三晋盐池。西国有海,名曰地中,实不通海,亦是咸水。西戎北狄,多有盐泽,彼以咸故,悉名为海。足征大地之下,无不有盐矣!
或曰:大地之下既皆盐,缘何盐井以深,盐池盐泽以浅?曰:咸生于火,火浅咸浅,火深咸深也。又感能固物,使之不腐,却能敛物,使之不生。火在地中,藉温暖多所变化,倘居地上,任其焚烧,有何不灭。若火与咸俱令在地,动植之物,悉皆泯矣。故日生热,因热生火,旋用水土壅阏,恒使在下,助生万物,有时有处,间一发见,即归本所。因火生咸,亦令性重,归藏于海,为人作味,不令侵出地上,以为物害也。且海益于人,不止作味,咸水生物,美于淡水,故海中之鱼,旨于江河之鱼。咸水浓重,载物则强,故入江河而沉者,或入海而浮也。试以江河之舟,载物入海,载物不减,验其水痕,顿浅尺许,此理何故?盖缘燥热之情,本自坚劲,加有咸味,比之凡水,稠而密理,故载物独强也。又海水夜光,江河不光,江河之水灭火,海水入火,如益膏油,反加炽盛,则咸为火情彰彰着矣。(海盐)
月中有形质微黑者,人以为山河之影,非也,其质有常,如玉之有瑕也。(蟾影)
鱼生于水,人生于尘。人俯视知为水,鱼不知也,鱼仰视知为尘,人不知也。立于百仞之上,清虚之间而观之,尘水一也。大凡尘埃之中,皆气所冲也,人一息不食气则不生,鱼一息不食水则死。人入水,鱼抗尘,死不移时,违其所生之故也。水族入陆而不死者,鱼鳖之类,是彼其吭间有辟尘之穴焉。陆族入水而不死者,乌鬼鲛人之类是,彼其吻下有逆水之窍也。人当不语之时,食气从鼻入,而亦从鼻出。鱼当倦游之候,食水从腮入,而亦从腮出,及其食物也,口即为政,而鼻腮呼吸未尝间断也。鱼育于水,必借透尘中之气而后生,水一息不通尘,谓之水死,而鱼随之。试函水一匮,四隙弭之。经数刻之久,而起视其鱼,鱼死矣。人育于气,必旁通运旋之气而后不死,气一息不四通,谓之气死,而大命尽焉。试兀坐十笏阁中,周匝封糊,历三饭之久而视其人,人死矣。是故三日绝粗 之粮,淹然延命,十刻违正浩之养,溘尔捐躯。然则生人生长于气,犹鱼之于水也,通乎此。而子房辟谷之思,未甚怪诞矣。(水尘观)
天地间非形即气,非气即形。杂于形与气之间者,水火是也,由气而化形,形复返于气,百姓日习而不知也。气聚而不复化形者,日月是也。形成而不复化气者,土石是也。气从数万里而坠,经历埃坷,奇候融结而为形者,星陨为石是也。气从数百仞而坠,化为形而不能固者,两雹是也。初由气化形,人见之,卒由形化气,人不见者,草木与生人禽兽虫鱼之类是也。气从地下催腾,一粒种性,小者为蓬,大者为蔽牛干霄之材,此一粒原本几何?其余则皆气所化也,当其蓊然于深山,蔚然于田野,人得而见之。即至斧斤伐之,制为宫室器用,与充饮食炊爨,人得而见之。及其得火而燃,积为灰烬,衡以向者之轻重,七十无一焉,量以多寡,五十无一焉。即枯枝榴茎,落叶凋芒,殒坠渍腐,而为涂泥者,失其生茂之形,不啻什之九,人犹见以为草木之形。至灰烬与涂泥而止矣,不复化矣。而不知灰烬枯败之归土,与随流而入壑也。会母无于黄泉,朝元精于冱穴,经年之后,潜化为气,而未尝为土与泥,此人所不见也。若灰烬涂泥,究竟积为土,生人岂复有卑处之域,沧海不尽为桑田乎?人身食草木之实,与禽兽之肉,不居然形耶,强饭之人,有日啖豚肩与斗粟,而脏腑燥结,甚至三日而通。量其所入而度所出,百无一焉。形之化气,只在昼夜之间,虽由人身火候,足以攒簇五行,而原其始初,则缘所食之物,皆气所化,故复返于气耳,或曰皆气所化。胡为不俱化,而犹存一分滓秽耶,此非形耶。曰:粪田而后,滓秽安在,其旨与灰烬之潜化,又何以异乎?人身从空来,亦从空化。佛经以皮毛骨肉归土,精血涕汗归水,其亦见肤之义。开数百年古墓而视之,石椁而外,有剩土余骸否?覆载之间,草木之朽烬,与血肉毛骨之委遗,积月而成寸,积岁而成尺积世而得寻,积运会而不知纪极,非其还返于虚无也。顼之颛丘陵,入土千仞,高辛之城郭,高出泰山之表矣。是故草木之由萌而修畅,人与禽兽虫鱼之自稚而壮强,其长也,无呼吸之候不长,此即离朱之善察,巧历之穷推,不能名状其分数,而况于凡民乎?故其消化而还虚,亦若是而已(形气化)。
谭子曰:蛇化为龟,雀化为蛤,彼忽然忘曲屈之状,而得蹒跚之质,此倏然失飞鸣之态,而得介甲之体。斫削不能加其功,绳尺不能定其象,何化之速也。且夫当空团块,见块而不见空,粉块求空,见空而不见块,形无妨而人自妨之,物无滞而人自滞之,悲哉!
老枫化为羽人,朽麦化为蝴蝶,自无情而之有情也。贤女化为贞石,山蚯化为百合,自有情而之无情也。是故土木金石,皆有情性精魄,虚无所不至,神无所不通,气无所不同,形无所不类。孰为彼,孰为我,孰为有识,孰为无识,万物一物也,万神一神也,斯道之至矣!
爪须者,我之形。何爪可割而无害?须可截而无痛?盖荣卫所不至也,则是我本无害,而筋骨为之害,我本无痛,而血肉为之痛。所以知喜怒非我作,哀乐非我动,我为形所昧,形为我所爱。达此理者,可以出生死之外。
蜩笑子曰:水其寒乎?火其炎乎?石其浮乎?羽其浮乎?然骊山有温泉,萧丘有寒火,南海有浮石, 不沉羽,名不可纪,而化不可穷。
《素问》云:霞拥朝阳,云奔雨府。《楚辞》云:虹 纷其朝霞,夕淫淫而淋雨。唐诗云:朝霞晴作雨。俗谚云:朝霞不出市。
举世皆梦也。梦,梦也;不梦,亦梦也。梦乎梦,不梦乎不梦,是故得失蕉鹿也,物我蝴蝶也,荣枯黄梁也。噫!通昼夜而醒者谁与?
蜀僧湛然,注楞严及易,皆有名理,妙于谈论,指柳枝云,此物何以易生?盖柳星在二十八宿中,寄根于天,故栽之辄活。
心宿有男女二形,房宿具雌雄二状。
斫竹根以辰日,捕鱼 以亥日,栽种忌焦枯日。
易曰: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可见盈虚消息,自有主宰之者,虽天地亦不能违也。然除却天地,更有何物?此处见解,难以语人,亦不得不以语人也。
圣人之所谓知天者,岂有它哉?亦不过识得盈虚消息之理而已。说天者莫辩乎易一书,千言万语,总不出此四字。但天之盈虚消息,自然者也。圣人之知存亡进退,而不失其正,亦自然者也。世之高贤,亦有惧盛满而勇退者矣,亦有薄富贵而高蹈者矣,但以出处之间,未免有心,故又多一番魔障也。
心之虚灵知觉,虚是能包万事万物之理,灵是能通万事万物之理,知是识其理之所当然,觉是悟其理之所以然。
佛氏以性为自底,不涉于天,不知于何处求天,以山河大地为幻妄。有时破坏,不知于何处求地,以四大为假合,本来非有,不知于何处求人。
佛氏之徒,曰无生者,是畏死之论也。老氏之徒曰不死者,是贪生之说也。死生天地之常理,畏不可以苟免,贪者不可以苟得也。
梅花道人画骷髅一轴,其上题云:漏泄阳春,爹娘搬贩。至今未休,吐百种乡谈。
千般扭扮,一生人我。几许机谋,有限光阴。无穷活计,汲汲忙忙作马牛,何时了?觉来枕上试听更筹。古今多少风流,想蝇利蜗名谁到头。看昨日他非,今朝我是。三回拜相,两度封侯。采菊篱边,种瓜圃内,都只到邙山一土丘,惺惺汉,皮囊扯破。便是骷髅。
目视,太阳也,非日火不能自照,此离明外光也。乃木火之交,肝心之用,神魂之所以受役者也。耳听,少阴也,非风气不能自通,此坎暗内景也,乃金木之交,肺肾之用,精魄之所以受役者也。此两端者,是皆体实而用虚,外感而内应也。
鼻息,少阳也,非内气之出则不能接外气之入,此雷风相搏也,金木之交,脑髓之用,气脉之所以受役者也,乃生死之门乎。口食,太阴也,非己之液,不能滋外物之味,此山泽通气也,水火之交,脾胃之用,肉血之所以受役者也,乃兴败之基乎。此两端者,是皆体虚而用实,内感而外应也。
人之目与舌皆有形,而所视者亦有形。鼻惟容气,故所嗅者亦惟气。至于耳则中虚者也,而所听之声亦无迹,事物各以类应也夫。
血,少阴也,金也,故其气腥。尿、太阴也,水也,故其气臊。髓、少阳也,木也,故其气膻。屎、太阳也,火也,故其气臭。津、隐于舌,通于脾,故其气香。《圣济总录》曰:血气在人,犹人之津也。髭发,犹津之 也,津之稿泽,而 随之,则髭发本血气可知矣。
毛发须眉,修直而中空。天地间细入尘微,莫不由理气所生,故蚊喙能引血,蝴蝶络纬蟋蟀以须交,理可见矣。
童女首经,能回垂绝之阳气,第一时难得耳。如女子自受胎时,算至十四岁,恰是五千零四八日,归黄道之数,用法招摄,如法服饵,亦可延龄。最上者,惟于经行时,有真气先到,温温铅鼎,光透帘帏而莫可遏。人能得之,名为大药,可以还丹,可以接命,有感召之奇,非情想可得,知音者稀也。
抱朴子曰:人在气中,气在人中。天地万物,无不须气以生,无不假呼吸以养,故太上示人以息。夫人未有此身,先有此息,此身未灭,此息先灭。受生之物,在胞胎内,随母呼吸,受气而成,此缕与母联续。渐次渐开。中空如管,通气往来。前通于脐,后通于肾,上通夹脊泥丸,至山根而生双窍,由双窍下至准头,而成鼻之两孔,是以名曰鼻祖。斯时我之气通母之气,母之气通天地之气,天地之气,通太虚之气,窍窍相通,无有隔阂,及乎气数满足,裂胞而出,剪断脐带,HT 地一声,一点元阳,落于立命之处。自此后天用事,虽有呼吸往来,不得与元始祖气相通。人生自幼至老,未有一息驻于其中。三界凡夫,尘生尘灭,万死万生,只为寻不着来时旧路耳。太上立法,教人修炼而长生者,其能夺天地之正气。人之所以夺天地之正气者,由其有两孔之呼吸也。所呼者,自己之元气从中而出;所吸者,天地之正气从外而入。人若根源牢固,呼吸之间,亦可夺天地之正气,而寿绵长。人若根源不固,精竭气弱,所吸天地之正气,随呼而出,身中元气,不为己之所有,反为天地所夺。何也?
盖为呼吸不得其门而入耳,一切常人呼吸,皆从咽喉下至鬲膜而回,一吸则丹田气与鼻气相承,一呼则鼻气出而丹田气降,是以不能与祖气相通,如鱼饮水,而口进腮出,即庄子所谓众人之息以喉者是也。若至人呼吸,贯明堂而上夹脊,流入命门,得与祖气相连,如磁吸铁,而同类相亲,即庄子所谓真人之息以踵是也。踵者,其息深深之义,既得深深,则我命在我,而不为大冶陶铸矣!今人往往谓一吸至丹田,则腹中上下气满,一呼则腹中之气尽出矣。
果能尽出乎?此皆不究根源,不达生身之理耳。至若数息调息,不过清净其息道,其于炼己筑基,去大丹邈乎远矣!今再直指先天祖窍,夫人立命之初,此窍先凝,就生两肾,次生其心,其肾喻藕,其心喻莲,其梗中通外直,柱地撑天。心肾相去八寸四分,中余一寸二分,谓之腔子里是也,乃心肾往来之路,水火既济之乡。此窍开通,则呼吸之气,渐次通夹脊透混元,而直达于命府,方才子母会合,破镜重圆,渐渐扩充,则根本完固矣!嗟乎?人生如无根之树,全凭气息以为根株,一息不来,命非己有。故欲修长生者,必固其气,气固,则身中之元气,不随呼而出,天地之正气,恒随吸而入,久之胎息定,鄞鄂成,而长生有路矣,有志者毋忽。(两鼻孔是后天,腔子里是先天。)
夫火有阳火,有阴火,有水中之火,有土中之火,有金中之火,有木中之火。阳火者,天上日月之光,生于寅而死于酉;阴火者,灯烛之光,生于酉而死于寅,此对待之火也。水中火者,霹雳火也,即龙雷之火,无形而有声,不焚草木,得雨而益炽见于季春而伏于季秋。
原夫龙雷之见者,以五月一阴生,水底冷而天上热,龙为阳物,故随阳而上升,至冬至一阳来复,故龙亦随阳下伏。雷亦收声,人身肾中相火,亦犹是也。平居不节欲,以致命门火衰,肾中阴盛,龙火无藏身之位,故游于上而不归,是以上焦烦热咳嗽等症。善治者,以温肾之药,从其性而引之归原,使行秋冬阳伏之令,而龙归大海,此至理也。
如灯烛火,亦阴火也,须以膏油养之,不得杂一滴寒水,得水即灭矣。其炉中之火,乃灰土中无焰之火,得木则烟,见湿即灭,须以灰培,实以湿烬。人身脾土中火,以甘温养之,其火自退。经曰:甘能除大热,温能除大热,此之谓也!
空中之火,附于木中,以有坎水滋养,故火不外见,惟干柴生火,燎原不可止遏,力穷方止。人身肝火内炽,郁闷烦躁,须以辛凉之品发达之。经曰:木郁达之,火郁发之,使之得遂其炎上之性。若以寒药下之,则愈郁矣。热药投之,则愈炽矣。
金中火者,凡山中有金银之矿,或五金埋瘗之处,夜必有火光,此金郁土中而不得越。
故有光辉发现于外,人身皮毛空窍中,自觉针刺蚊咬,及巅顶如火炎者,此水乘金虚,而见于皮毛故也。
以水言之,有阳水,有阴水,有火中之水,有土中之水,有金中之水,有木中之水。
阳水者,坎水也,气也。陈希夷《消息论》曰:坎以一阳陷于二阴,水气潜行地中,为万物受命根本,盖润液也,气之液也。月令于仲秋云:煞气浸盛,阳气日衰,水始涸,是水之涸,地之死也。于仲冬云:水泉动,是月一阳生,是水之动,地之生也,谓之火中之水可也,谓之土中之水可也。阴水者,兑泽也,形也,一阴上彻于二阳之上。以有形之水,普施万物,下降为资生之利泽。在上即雨露之水,在下即大溪之水也。金中之水,矿中之水银是也。在人身为骨中之髓,至精至粹,人之宝也。木中水者,巽木入于坎水而上出,其水即木中之脂膏。人身足下有涌泉穴,肩上有肩井穴,此暗水潜行之道。凡津液润布于皮肤之内者,皆井泉水也。
夫水有如许之不同,总之归于大海。天地之水,以海为宗。人身之水,以肾为源。而其所以能昼夜不息者,以其有一元之干气为太极耳。经曰:纪于水火,余气可推。
紫间色,而天垣称紫微,岂非寓意之精乎?夫紫之为色,赤与黑相合而成也。水火相交,阴阳相感,而后万物以之而为生。万物以之而为生,是故为万物之主宰矣。
紫色乃水火阴阳相交,既济流通之义也,故天垣曰紫宫,又曰紫微者,紫宫微妙之所也。是以天子之居亦曰紫宸,面南拱北之情合矣。
太阴之行,与日同宫为晦朔,对宫为望,日明昼,月明夜。初一初二,日月同于卯时出卯宫,至酉时日月俱没于酉位,故月夜行于地下,出地下日稍近,则不能明也。初三初四,卯时月到寅宫,自寅加卯,递数至申位逢酉,故月生于申。初五初六,卯时月到丑宫,自丑加卯,递数至未位逢酉,故月生于未。初七初八初九,卯时月到子宫,自子加卯,递数至午位逢酉,故月生于午。初十十一,卯时月到亥宫,自亥加卯,递数至巳位逢酉,故月生于巳。十二十三,卯时月到戌宫,自戌加卯,递数至辰位逢酉,故月生于辰。十四十五十六,卯时月到酉宫,自酉加卯,递数至卯位逢酉,故月生于酉。十七十八,卯时月到申宫,自申加卯,递数至寅位逢酉,故月死于申。十九二十,卯时月到未宫,自未加卯,递数至丑位逢酉,故月死于未。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卯时月到午宫,自午加卯,递数至子位逢酉,故月死于午。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卯时月到巳宫,自巳加卯,递数至亥位逢酉,故月死于巳。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卯时月到辰宫,自辰加卯,递数至戌位逢酉,故月死于辰。三十日卯时月到卯宫,自与日近,故月全死。与日会而为晦矣,是以初一二卯时出,初三四辰时出,初五六巳时出,初七八九午时出,初十十一未时出,十二三申时出,十四五六酉时出,十七八戌时出,十九二十亥时出,二十一二三子时出,二十四五六丑时出,二十七八九寅时出,三十日亦卯时出也。盖月出地上则明,卯酉分地平,卯酉上为出地,卯酉下为入地。日生于东,月生于西,其此之谓欤。
北斗位北而得七,为火之成数。南斗位南而得六,为水之成数,此乃阴阳精神交感之义也。日生于东,乃有西酉之鸡。月生于西,乃有东卯之兔,此阴阳魂魄往来之义也。
日之食也,月轮掩之,故遭食处必亏缺。月之食也,暗虚蔽之月本无光,借日光以为明行当日之正对。值暗虚而为食暗虚本气,故但能蔽其光。遭食之处,光阴而魄露焉。
阳经而阴纬,经之体纵,纬之体横。故天之度为经纵,五星之缠为纬横。纵为经而静。
故列宿曰经星。横为纬而动,故五星为纬星也。
潮之说多矣。盖潮本属阴,阴极则动。月亦阴也,与之同类,月行过于子午极处则潮起。初一二日,卯时月在卯,自卯顺数,一时一位,当时至午位,故午时潮。初三初四日,卯时月在寅,以寅加卯,顺数至未时在午位,故未时潮。初五初六日,卯时月在丑,以丑加卯,顺数至申时在午位,故申时潮。初七初八初九日,卯时月存子,以子加卯,顺数至酉时在午位,故酉时潮。初十十一日,卯时月在亥,以亥加卯,顺数至戌时在午位,故戌时潮。十二十三日,卯时月在戌,以戌加卯,顺数至亥时在午位,故亥时潮。十四十五十六日,卯时月在酉,以酉加卯,顺数至子时在午位,故子时潮,下半月与此同。凡月临子午,海水必起。
但上半月昼为潮,夜为汐,下半月夜为潮,昼为汐,皆月行于子午之位也。波涛汹涌者,由江势曲折,沙潭深浅,激之而使然也。
万物之生也本乎天,故其生质也皆圆,父之道也。惟石之生也或方,方者为地之骨也。
阳之数一三五七九,阴之数二四六八十。若阳之数有首而无尾,阴之数有尾而无首,是以阳会于首而不至于足,阴会于足而不至于首也。
人为阳,物为阴。阳数自一而至九无尾,阴数自二而至十有尾,故人无尾,而物皆有尾也。
人之水沟穴在鼻下口上,一名人中,盖居人身天地之中也。天气通于鼻,地气通于口,天食人以五气,鼻受之,地食人以五味,口受之,穴居其中,故名之曰人中。(较前说更有理)
人与畜,凡动物血皆赤者,血为阴属水,坎为水,中含阳,血色赤,所含者阳也。离中之交,生气之动也,去体久即黑,熟之亦黑,返本之义也。
女人产育,哺养以乳,乳之体居经络气血始终之间也。盖自寅时,气始于手太阴肺经,出于云门穴,云门在乳上,阴阳继续以行,周十二经。至丑时归于足厥阴肝经,入于期门穴,期门在乳下,出于上,入于下,肺领气,肝藏血,乳正居于其间也。
七损八益之说,始于轩歧,前人辨之亦已明矣,然的指不离乎易数。且九为老阳,六为老阴,乃数之极,极则不生,惟变化尔。八为少阴,七为少阳,少则生育,生育之道,交媾存乎其间,故八交七,七交八。八交七,是以女子之生也,七月而齿。七岁而龀,二七而天癸至,七七而天癸绝。七交八,是以男子之生也,八月而齿,八岁而龀,二八而天癸至,八八而天癸绝。盖男子少阳得七数,其根实在于八。女子少阴得八数,其根实在于七也。
人之目上睫动,下睫静,为观卦之象,有观见之义。巽风动于上,坤地静于下。人之口下颏动,上颏静,为颐卦之象,有颐养之义。震雷动于下,艮山止于上,目居上,上者动,天气运于上也。口居下,下者动,地气运于下也。
或问木色本青,而草木皆绿何也?盖绿青黄之间色,木非土不养,故青根据于黄而绿矣。
草木之花,虽曰五色,然独无黑色。黑为水色,母道也,母但阴育于中,故不现也。
鸡鹅鸭家畜不能飞,其他野禽皆能飞。或曰家畜皆卵内即生毛,故不能飞。野禽皆卵外生毛,故能飞。又曰家:畜雌抱伏,而雄不抱伏,得阴 多,故不能飞。野禽则雌雄皆抱伏,故能飞也。二说皆通。
凡卵皆白在外而黄在内,及抱成形,则黄变居外,白变居内矣,何以知其然?观夫鸡鹅鸭,在壳内生毛者俱黄毛,其飞禽外生毛者,身与吻俱黄可验。此盖太极之前阴包阳,太极之后阳包阴也。
十二肖属,子为阴极,幽潜隐晦,以鼠配之,鼠藏迹。午为极,显易刚健,以马配之,马快行。丑为阴,俯而慈爱,以牛配之,牛舐犊。未为阳,仰而秉礼,以羊配之,羊跪乳。寅为三阳,阳胜则暴,以虎配之,虎性暴。申为三阴,阴胜则黠,以猴配之,猴性黠。卯酉为日月二门,二肖皆一窍,兔舐雄毛则孕,感而不交也。鸡合踏而无形,交而不感也。辰巳阳起而变化,龙为盛,蛇次之,故龙蛇配辰巳。龙蛇者,变化之物也。戌亥阴敛而持守,狗为盛,猪次之,故狗猪配戌亥。狗猪者,镇静之物也。或云皆取不全之物配肖属者,非也,庶物万类,岂特十二哉。
毕少董妙于鼎篆,其论水字云:中间一竖,更不须曲,只是画一坎卦 三耳。余因思张有妙于小篆,尝言心字是一个倒火字,岂知心字画一离卦KT 哉?上一点,上一画也,旁二点中二画也,一钩下一画也。
油绢纸、锻石、麦糠、马矢粪草,皆能出火。
三建虽曰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然却但以冬至为一建,小寒为二建,大寒为三建也,何以知其然也?盖造历始于冬至,察天气也,候花信之风。始于小寒,察地气也,辨人身之气。始于大寒,以厥阴为首,察人气也。岂非三建之气,只在于立春之前前也欤。
风雷在天,有声而无形,故假干位戌亥肖属以配之。是以风伯首像犬,雷公首像豕。雨为坎,坎中男也,雨师像士子。电、雷光也,对干配震者巽。巽、长女也,电母像妇人,古之卤簿四神旗皆绘画也。
梓潼文昌君从者,曰天聋,曰地哑,盖帝君不欲聪明之尽用,故假聋哑以寓意,且夫天地岂可聋哑哉?
佛老有地府十王之说,盖即十干之义。其五称阎罗最尊,位配戊土,居虽故也。其有七七之名者,盖取十干循流,至七则克制。且如甲子第一,至第七日遇庚克制。又如庚子第一,至第七日遇丙克制,更以十二支论之。一日子,至七日遇午为冲。一日丑,至七日遇未为冲。仿此,以至易卦以七日来复,则初爻至六爻毕,七日又至于初爻,此亦义也。
或问酒因毒药乌头之类以酿造,故能醉人。客驳之曰:非也!乌头之类,何尝醉人乎?盖酒因米曲相反而成,稻花昼开,麦花夜开,子午相反之义,故酒能醉人。予难之曰:南方作醋,亦多米麦而造,缘何醋不醉乎?况又北方有葡萄酒、梨酒、枣酒、枣酒,南方有蜜酒、树汁酒、椰浆酒,皆得醉人。岂米麦相反而然耶?或人与客咸自愧。因谓之曰:酒味辛甘,酝酿米麦之精华而成之者也,至精纯阳,故能走经络而入腠理,酒饮入口,未尝停胃,遍循百脉,是以醉后气息必粗,瘢痕必赤。能饮者,多至斗石而不辞,使若停留胃中,胃之量岂能容受许哉?醋不能醉人,因其味酸属阴,性收敛止蓄,不惟不能醉人,亦不能多饮。其他诸物之酒,皆不由米麦,然悉系至精纯阳之性,不离奶未成酒,亦不能醉。惟椰浆及树汁,独不须酝酿,是自然之性也。
孔隙风名为贼风何也?曰:平面风如开口之呵,檐下风如开口之吹,呵温而吹冷,吹已不可不避,况孔隙乎?铁之为物,方圆平浓,可坐可凭,惟刀锥不可近,薄与尖故也。缝风如刃,隙风如锥。
丹溪云:醇酒宜凉饮,醇酒谓不浓不淡,气味之中和者也。凉、谓微凉也。昔司马公晚年得一侍外家,问其所能,曰能暖酒,即是此意。盖胃喜寒而恶热,脾喜温而恶寒,醇酒凉饮,初得其凉以养胃,次得其温以养脾。人之喜饮热酒者,善病胃脘痛,此热伤瘀血作痛也。喜饮冷酒者,善腹痛,不嗜食而呕,寒伤脾也。
孟望湖,淮安人,耳中闻人声,悉是祖考谈其家事,扰扰不休,邀刘春斋医治。春斋胗视之曰:暴病谓之火,怪病谓之痰,用滚痰丸下之而痊。
李克斋公在兵部,正坐堂,忽空中飞一鹤,驯熟不去,对医人刘春斋云,家曾有鹤飞来,第二小儿举进士,今又有鹤飞来,大小儿定中进士矣!未几而鹤折其胫,私心殊不喜,因问有人接其胫骨乎?一人对曰:家藏接骨秘方,想人禽一理,或可接也。急命修制之,方用土鳖新瓦焙干,半两钱醋 七次,自然铜乳香没药菜瓜子仁各等分,为细末,每服一分半,酒调灌之,鹤胫如故。但人上体伤,食后服之。下体伤,空心服之。李公乃以其方传之刘春斋。
晦翁中乌喙毒,头岑岑汗渐烦惫,遍体皆黑,几至危殆!深山中又无医药,因思汉质帝得水可活之言,汲新水连饮之,大呕而解。
晦翁有足疾,有道人为行针熨之术,旋觉轻安,公大喜,浓谢之,且赠以诗云:几载相扶藉瘦筇,一针还觉有奇功,出门放杖儿童笑,不是从前勃 翁。道人得诗径去。未数日,足疾大作,甚于未针时,亟令人寻逐道人,莫知所之矣。公欢息曰:某非欲罪之,但欲追索其诗,恐恃此以误他人耳。
疟鬼小,不能病巨人,故曰壮士不病疟。晋人曰:君子不病疟,蜀人以 疟为奴婢疟。
青箱杂记,蜀有亥市,间日而集,如 疟间日而作也,江南恶以 称,故止曰亥。荆吴俗,有取寅申巳亥日市,故谓亥市。(亥音皆)
观前人治痰,立论颇详,但混饮于其中,则难于立法施治,予不揣鄙陋,聊为分析之。
痰者,病名也,涎之所变也。涎乃脾之液也,脾包胃脘而掩乎太仓之上,其形宛象马蹄,其涎无可容之地,而即注于胃中,胃即脾之府也,其气相通。平人无病,其涎但能滋养胃土,浇灌四旁,接顺饮食下行而已。如因气滞不行,或被火燔灼,或被湿热熏蒸,即便稠浊凝聚,而化为痰矣。既化为痰,不比涎之尚有真气也,所以饮食入胃,竟沉于下,而吐痰愈多。俨若浮萍木牌之浮于水面耳,衣服浓暖,则表易招寒;滋味过多,则里易招热。
医羸弱之人,令饮以人乳,或饮以鹿血,皆非至当之理何也?小儿吮乳,吮则不泄元气,是活乳也,所以能肥能胖,易长易大。今乃挤而服之,则元气已去,惟有死质独存,但能润肠充腹,久则恋隔生痰,何益之有?
古人有饮鹿血法,用银管插入鹿之天突穴中吮之,是与元气同过,乃活血也,服之大补,鹿亦不死。今则宰而取血饮之,此元气已去,是死血也,不过充肠破血,服之何益?二者鉴之。
冬月雪花不可点入目内,令目病丧明。
患杨梅疮者,必服土茯苓。若误饮茶,必耳聋无闻,终身不能治。
孙思邈之论病也,推人于天。益州父老之言医也,验身于国。
韭名草钟乳,瓜名天生白虎汤。
李献吉云:道理一横一直耳,十字是也,数尽十,理亦尽之矣。王字真草篆隶不变,挺三才而独立也,变之非王也。
人欲心动时,一想恶丑凶怪之事而止,一想身世忧患而止,一想女子秽污皮囊,及其病疾色衰,与其死亡,骸骨骷髅之状可骇,而欲心可已。
立天下之命存乎农,决天下之疑存乎卜,寄天下之死生存乎医。夫三者天下之大端也,先王之所不敢后也。
地以海为肾,故水咸,人以肾为海,故溺咸。
拘儒不可与谭禅,腐儒不可与论道。
(纳音有至理。余尝问之星卜及形家,俱茫然无以置对。今以吴草庐所称术朱光甫者,梓之附《卮言》之后,以备博览其深奥,则不能详载。若天台陶氏钱塘王逵所释,七修类 并通书所载,俱穿凿非理,阴阳家可不留意。)
(静观居士程林云来识)
甲子乙丑海中金。金有五,何者为海中金?盖天一生水,必先有金而后有水,水自金生,所以始于海中金,而终于大海水也。此金要知其象则盐也,遇火成象,遇水复化为水,故曰海中金者,盐也。又按子丑北方水旺之地,虽有丑土之制,又被天干甲乙之木所克,则土虚水旺而为海也。金也水母,子旺母必随子,故丑中有金,此金遇火成象,遇水复化水而从子者,盐也,盐出于海,故曰海中金也。
壬申癸酉剑锋金。金之至刚者,铁也。又临官于申,旺于酉,则金已成材,至坚至刚,得位西方申酉之地,假天干壬癸,之水以磨砺之,则锋刃清明,成利器也,非剑锋而何。
庚戌辛亥钗钏金。金旺于酉,当衰于戌,而病于亥。亥属干,干为金,况庚辛以临其上,处刚健之时,虽曰气衰,则体健而不衰,其洁白之性益壮。金处此时,干为天为首为饰。庚辛既洁而不衰,体坚而不乏,在首饰之上,非钗钏而何?
壬寅癸卯金箔金。盖金生于巳,而绝于寅。其壬癸水亦病死于寅卯,以垂绝之母,又被病子以窃其气,肌体薄矣。然壬癸子死于卯,母无所窃,得以复究于卯,不绝于寅矣。况寅为造化之炉,万物有生之地,金性至刚,入炉陶冶成器,愈炼愈刚。金体至此,纵薄如箔,继能复完受胎为卯也,故喻以金箔金焉。
甲午乙未沙中金。天元甲乙属木,支神午火未土,何以曰金?且以沙石为喻。盖坤土在于午未,土气充实,况聚于坤,唯能养金,缘金至午沐浴。又曰暴败,力懦气弱,不能支持,须假母土以长养之,方能冠带成材。但土气大浓,能藏其金,意若混于沙石,故曰沙中金也。
庚辰辛巳白 金。金绝于寅,复孕于卯,涵养于辰,形于内也。至巳长生,始形见于外,谓庚辛至辰涵养之地。如人在腹,如物在土,至巳方生,如人出腹,如金出土,类婴孩也。
虽禀坚成刚健之性,而体气尚弱,未能强实。类五金中之铅锡,言气刚而体柔,故以为喻也。
庚寅辛卯松柏木。木临官于寅,旺于卯。东方震之正位,得时得位,可谓至旺之木矣。
况天干受庚辛坚成之气,体坚性直,凌霜耐雪,坚不可蠹,冬则不凋,故以松柏为喻也。
壬午癸未杨柳木。木死于午,墓于未。木至午未,失时气弱,况木假水金,金壬癸水,至午未则竭。火至午未则炎,土火气燥,其本根不深,蒂不固,体不实,性不坚,有木之形,无木之实,纵花不果,标干柔弱,故以杨柳为喻也。
庚申辛酉石榴木。天元庚辛属金,又临申酉,正位兑宫,则金得时得位,当以金名,却以为木何哉?盖四时之木,各以其时而旺,以时而实。然石榴受夏火之气,不荣于春,乃荣于仲夏,故花红而象火。以受庚辛金,故结实于秋,犹藏火色。若以金气至旺,木绝于申,则木当终绝于此矣!殊不知此木受火之令,七月流火,则金气烁而木不可以终穷,是以不绝于申,复孕于酉,酉属兑。兑者,悦也,万物泽悦之时,木复胎孕,养成于戌,长生于亥,故庚申辛酉以石榴名之。言怀火令,金弱木众,无任用之材,则应而果实,亦木之自用。能实而复有金也,立名取义。岂苟然哉?
戊辰己巳大林木,不肯指名,混言木者,何也?盖天干戊己土也,辰戌未丑,则土维也,土生万物为母。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土之德也。故易曰:动万物者,莫过于震。卯震,二月也。齐万物者,莫过于巽。辰巳三月四月也,盖戊己之土,长养万物而齐于巽,不过私于一物,则万俱齐,物齐成林木矣。
戊戌己亥平地木。戊己之土,长养万物,春夏结实,至秋冬则当收敛。收之与敛,非母而谁。当假土之覆护,复命归根,聚土之下。戌为九月,万物凋零之时。亥为十月,万物肃杀之地。母当蔽藏,万物悉在怀抱,如在其腹,地无私藏,无一不被其藏。则戊己土如地之平,藏木其下,故以平地名之也。
壬子癸丑桑柘木。天干壬水癸水,子水丑土,何以为木?殊不知子丑两月,时当盛冬,兼壬癸水聚之时,若纳音不以木名,则万物当绝于此也。所以木生在亥,暴败于子,冠带于丑,临官帝旺于寅卯,万物之生,无非水土。盖子为十一月,丑为十二月,水土凝聚之时,天寒地冻,阳气潜藏在下,阴气凝结在上,水土虽在凝寒之时,万物归根复命于此,藏土之下,萌芽于地,故就之以阳也。立春之后,阳气上升,万物甲坼,而荣于上矣。原木所贵,先取有材,可以任重,后取有用,可以济人。桑柘虽受水土凝寒之气,体屈而无材,不能以任重。万物有用,农桑为首,岂不为世之有用而济人者耶?故以桑柘为喻也。
庚午辛未路傍土者,然坤为地,居未申之间,午未而处乎坤之上,何以名路傍?盖天高西北则干也,地缺东南则巽也。巽乃辰巳之位,坤乃未申之位。坤地重浓,而连巽缺之隅,近陷之侧,如路之傍,故取此为喻也。
戊申己酉大驿土者,盖坤在申,当泽悦万物于其酉,寝西北,位向干。天至此益高,地至此益广。况寅申巳亥为四驿马之神,土既在坤,大不可测,广不可量,载人立物,如驿之广,容人畜物,地之事也,故以大驿为喻也。
丙戌丁亥屋上土者,盖戌为九月,亥为十月。九月则万物凋零敛藏,十月则万物复命归根,悉于土也。况土寒则肃杀万物,土暖则养成万物。火库在戌而得丙,临官于亥而得丁,土受丙丁和土之气于其中,则庇覆万物于其下矣。如人至冬不可露居,当在屋下。如土盖万物于下,故以屋为喻也。
庚子辛丑壁上土者,土于丙戌丁亥,己盖万物于下,而喻以屋。然子为十一月,丑为十二月。天寒地冻,况资以庚辛之金,则风益冷,气益寒。万物虽得土以盖之,然四围风雨,亦必假土以庇之,故用庚子辛丑土以围之,如屋复有壁之。人得以居室周密,物得以固本深藏,故丑名壁上土也。
戊寅己卯城头土者,土自九月十月,庇覆万物于其下。十一月十二月,围护万物于其中,又包裹至寅卯之地,有如城焉。况戊己之土,置寅卯木上,非城而何?万物得土包藏,见寅正月,东风解冻,物当甲坼卯为二月,雷乃动声,万物皆奋土而出,物在土内,如人在城中,拥并候门,欲奋城出。故物之与人,俱候其时次第而出,故以城为喻也。
丙辰丁巳沙中土者,盖土自路傍,积坤成地,为驿路,为城头,爱覆万物。至于动雷齐巽,则长成矣,物既长成于巽,各自奋荣,土乃木母,至此气血枯燥,退居于缺之隅。虽假天干丙丁火以相生,然体终枯燥,不能复生物也。虽有土之名,诚不足培物,如沙石焉,故以为喻。
丙午丁未天河水者,盖午未南方,属火为盛夏,午为离位,则真火也。况丙丁之火,加于午未之上,则阳极矣。阳极阴生,《素问》故曰热极生寒,寒极生热,水化为火,火化为水。
又曰:地气上升为云,天气下降为雨,天地气交,物穷则变。火者阳也,水者阴也,阳化为阴,水自火出,非雨而何?且如盛夏天气郁蒸,而雨必作,自上而下,甘雨及地。故曰天河水也,自此润下为泉源,为涧,为溪沼,为大海,为长流济舟楫,能润物以及人也。
甲申乙酉井泉水者,自丙午丁未火化为水,须赖土以容受。土者坤也,而居为申,故水生于申,因土而生,此则雨出地气也。坤土既受天河之水,当润下为泉源,然后有江淮河济,以流衍泽万物。于其酉水在土下,非木凿土不能以见泉,是用天干甲乙之木,凿坤之土,始见泉源。所以甲申乙酉,为井泉水也。
壬戌癸亥大海水者,盖戌亥为干,干为天为属金。是干为出水之源,而连于坎,加之天干壬癸之水,临于其上。壬癸得位,上则生于干,下则聚于坎,流荡无穷,源深浩浩,土不可退,非海而何?故以大海名之。
丙子丁丑涧下水,盖子为北坎,丑连乎艮,北坎乃水之正位,坎在艮山之奥,为水之源。非艮止而聚之,则漂流浩荡,损物害人。非天干丙丁火以和暖之,上化为霜雪,下凝为冰冻,杀物而绝物也。故艮山之奥,习坎之水,止而聚,和而暖,所以能灌物而生物也。山奥积水曰涧,故曰涧下水也。
甲寅乙卯大溪水,盖水聚艮山之奥,出艮之下曰溪。以天高西北,地缺东南,艮山渐近于巽,将至缺陷之危,其水则顺流而下,水深土陷,流衍于东,可以润物而济人也。故天干甲乙临官于寅卯之位,上下俱木,为舟楫以济其流,利人济物,故以大溪名之。
壬辰癸巳长流水,其水始自雨露,下降为天河。纳于坤地润土之下,为泉源。入干为海,入坎为涧,出艮为溪,为长流,而纳于巽。盖巽乃百川所聚之地,始自天河终于巽,故曰长流水也。
戊子己丑霹雳火,子为坎为水,况属冬季。雷者阳也,阳者火也。水在雷上,雷在水下,坎于是而旺,而雷当屯。六阴既穷于亥,而阳当生于子,子为十一月,丑为十二月。阳虽欲生,则阴凝结,非击触而阳不能复也。故以戊己之土。触坎之水。阴当迎刃而解。阴阳交攻,阳自阴出,则轰然有声,所以取喻于霹雳也。是知剥而复,穷则变,变则通。故丙午丁未,火变为水,戊子己丑,水变为火也。
丙寅丁犯炉中火,寅为三阳而遇丙。丙者火也,火者阳也,阳于是而生,日于是而升,至卯而出。寅卯属木,临官帝旺,四时之首,万物至此,而甲坼各见其象。此天地造化之炉也,故以炉为喻。
丙申丁酉山下火,日出山下,又曰白茆,何哉?天元丙丁真火则太阳也。以岁言之,申酉则七月八月,火气渐衰,暑气渐减。以日言之,至申酉之时,则水退火微,日巳西矣。故火病于申而死于酉,其火至此,则当没而无炎上之性,明不能广气不能炎。况坤为地,日自东北而终于西南艮山之下,故以山下名之。火在东南,有巨木而发生,过巽与离,则炎毕而成灰烬,况火至申酉则衰,木至申酉,则枯槁无力以生火。其喻如草如茆,纵能生火,一 而去,其力不足以炎上与升明矣,故又喻如茆也。
戊午己未天上火,火属离,升明高高在上,则当照临下土,以明为德。缘戊己属土,正位乎坤。坤在地,乃下土也。其火在离,升明则照坤下土,丽光明之德,烛物之功,故曰天上火也。盖易以火在上,土在下,曰火地晋。火在下,土在上,曰地火明夷。正此谓也。
甲戌乙亥山头火者,以火当墓绝于戌亥,为天高西北,火在高高之上,有甲乙木以生,其火在山头,故以此喻也。
甲辰乙巳覆灯火。盖辰为巨阳,己为六阳,火将升明于离。天干甲乙属木,复资火以极其明,大则覆照天下,小则遍烛幽隐,无往不照,喻如覆灯,能照人而烛物也。又按以笼灯曰覆灯,灯无草则灭,草亦木也。故籍天干之木以生,又籍木为笼为竿,则灯高明而照广矣。正如六阳升明于离,而照则普也。纳音象释(出太 三卷中)
音生于数,先天之体,象别以位,后天之用。
大海朝宗,天河既济,泉有源,流有委,涧易涸,溪易盈。
日月丽天,霹雳奋地。炉中冶从革之化,山下篝继晷之膏。覆灯禺中息爝,山头蒙谷藏光。
大林自旺,平地自生。松柏楝隆,石榴果实。长夏取桑柘之火(伏火生金,)三春拖杨柳之金(春令秋色。)
剑锋出渊,白金在矿。海金仅有气,沙金已有质。钗钏破浑而成饰,金箔后素而成色。
高浓固藏惟屋上,滋疏生旺有沙中。辟上泥涂,城头堞垒,皆不能以生物。路傍剪伐,大驿蹋蹂,又何足以成功。
合三十象之变通,归十二辰之消息。
草庐吴澄曰:予尝谓纳甲之五行,猷先天之卦。纳音之五行,猷后天之卦也。且纳音始于谁乎?五行之上,曰某水某火某土某金某木者,又始于谁乎?疑未世术家猥琐之所为也。予壮岁过朱光甫家,见其所撰甲子释义,凡干支之属五行,及其上所加二字,皆以理论,虽甚精密,而亦不无牵强者。予曰:纳音盖以数起,得木数者木,得金数者金,得土数则水,得水数则火,得火数则土也。先生布算,算之悉合。喜曰:当改而正之。越三十余年,出所改释义以示,下之五行概诸数,上之二字析诸理,愈明白而愈精密矣。
(附《卮言》后)
静观居士者,姓程名林,字云来,歙槐塘之元恺也。名家令子,雅好闲静,行在人间,志在物外,既葬其亲,遂慨然有远游之赋。奕先子觞而送之曰:子固且奚适耶?子以事亲礼终而游始于此,其贤于婚嫁毕而为五岳之行者远矣,而子固且奚适耶?其将游东中诸郡名山泛沧海耶,其将往来苕雪间耶?其将窥九疑,浮于沅湘涉汶泗,讲学邹鲁之都耶?其将过庐山栖贤谷耶,抑将登华山落雁峰耶,岂将州有九而游其八耶?不然,抑将游玄关至蒙击之上,与汗温游于九垓之外耶?是皆余所不得而知也。余所可知者,云来有巧思绝艺,常为竹根如意,笋箨冠,鹿皮巾,貌叔夜之杯,仿景山之枪,以示奇服奇器也。云来素服上池之水,能见垣一方人,必当如仲长子光卖药自给也。云来不恨无二王法,但恨二王无其法。有请道者,必当剑书老易示之也。云来善画,必当画向子平于壁,图阮藉遇苏门于行障上,坐卧观之,且所游历皆得图之也。云来精于刻篆,必当留题象耳山,投笔峻极中院,皆手自摩崖勤之也。云来工文章,必当有山水漫游之记也。他日余或遇之于山之阳,水之央,庶几折芰为,以荷荐肉,瓠瓢盈酒,为披其记,发其图,则所谓俯仰之问。若日再升,抚琴动操,众山首响声,古人岂欺我哉。更为乞碧霞饵刀圭匕服之,使 羸之躯,忽变为济胜之具,于是相与道昆仑之墟,题其柱而刻之曰:奕先云来游此。
顺治己亥冬十二月朔后一日弟光礼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