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临床廿五年
作者:上师
章节目录
盲肠炎与当归四逆加吴茱生姜 慢性盲肠炎 盲肠炎并发腹膜炎 急性盲肠炎
亚急性盲肠炎 盲肠炎反复再发 小儿盲肠炎排出蛲虫 亚急性盲肠炎
盲肠炎呕吐眩晕 盲肠炎 夜尿症二例 子宫炎并发盲肠炎
盲肠炎泻下后陷入昏迷 流行感冒并发盲肠炎 月经障碍的喘息症,排出蛲虫 急性卵巢炎及不孕症
急性卵巢炎 月经障碍 多发性腹膜炎 激烈呕吐头痛
剧头痛剧呕吐 妊娠性呕吐 水逆呕吐 胃下垂头痛眩晕
腹中寒痛,呕吐下痢 被诊断为胃癌的疝痛 胃下垂,肾脏炎,膀胱炎 慢性胃病流产癖
腹痛吐泻的中暑 蓄脓症 乳幼儿呕吐下痢 麻疹后急性肠炎
吐泻并作 黄疸并发胃炎脐上硬结 肾石症 五年胃炎一剂黄连汤
胃炎与半夏泻心汤 胃下垂兼喘息症 脑膜炎 小儿麻痹昏睡状态
结核性脑膜炎 脑炎昏睡状态 多发性腹痛 重症神经衰弱
常习性下痢 流感并发气管支肺炎 喘息症 感冒衄血
猩红热疑似症 手掌角化症瘙痒口腔炎 长期瘾疹 诊断不明的肿瘤
诊断为肾脏病的浮肿腹痛 肾石症(胆石症) 眩晕症 眩晕尿闭
振颤症与真武汤 流感头痛呕吐 气管支喘息 十年多不愈的膀胱炎
嗜眠症与附子泻心汤 长期泄痢口渴尿血 重症疳积泪眼下痢大渴 脾疳泄泻口渴
高血压衄血与泻心汤 贫血型的高血压症 全身不遂症 中风后的高血压
三次中风 高血压并发心脏病 月经闭止,精神异状二例 黄疸,子宫出血所谓子宫癌
常习性鼻出血 脐下肿瘤 睪丸炎 月经闭止发盲肠炎
疳积泪眼 内耳炎,角膜炎,发热下痢 急性坐骨神经痛发热恶寒 口眼歪斜
感冒续发神经痛 关节神经痛 下肢筋肉神经痛 口腔炎-口舌糜烂
病名不明的吐血 急性肠胃炎 梦遗,头眩眼花,全身倦怠 多发性神经痛
脐上钝痛被诊为盲肠炎 盲肠炎左下腹疼痛或胃部疼痛 产妇乳房炎 高血压后脑筋强急眼球充血流泪
小儿头疮 脐上肿瘤 不明的胃部肿瘤 胃病及神经性心悸
幼儿长期泄痢成为结核性腹膜炎 幼儿口内炎扁桃腺炎弛张热 解热后再热 误汗诱发振颤及眩晕症急性心脏衰弱
长期下痢腹中雷鸣蠕动 肺结核疑似及胃下垂 下痢口渴与人参汤、五苓散之鉴别 幼儿浮肿与下痢
胃下垂 胃部胀满喘息之老妇人 慢性气管支炎 慢性气管支炎,头痛
痨瘵型之喘息咳嗽 浆液性气管支漏 慢性气管支炎 重症喘息四年
眩晕症运动失调 焮肿眼与苓桂朮甘汤 偏头痛,中耳炎,扁桃腺炎 喉蛾
口内炎,偏头痛 咽喉肿痛 喉中异物,头重眩晕 屡发扁桃腺炎及嘶哑
喉中炙脔失声 亚急性盲肠炎并发黄疸 项背强直 月经闭止与疑似妊娠
月经突然闭止之高血压症 腰肢神经痛兼更年期出血 血压再度上升头痛不眠目焮肿衄血 激烈鼻出血
左肠骨窝硬结疼痛被诊为盲肠炎 长期月经痛而眩晕耳鸣心悸肛门瘙痒 流产子宫出血腰酸体疼 八年喘息,日渐严重
心下膨满噎逆呕吐喘息 产褥中子宫炎 妊娠中绝后屡发子宫炎 急性肠炎病名诊断下的吐泻发热乳幼儿
小儿烦渴遗尿与五苓散 大量鼻出血二日不止的少年 急性胃炎注射三针不能止痛的少女 幼儿夏期性痒疹与温清饮
皮肤瘙痒症(干性痒疹) 频回子宫出血而疑惧子宫癌的中年妇人 麻疹治疗中突然尿血而解热 无月经卵巢炎
服安眠药昏睡苦闷的少妇 颜面蜂窝织炎 急性肠炎与不换金正气散 百日咳的奇迹
壮健者的肋间神经痛 狭心症?心脏血管神经症? 出生40日乳儿坠肠服小建中汤下痢 永年胃痉挛的农家妇人
分娩血崩腹胀满疼痛 所谓肝病与胆病 肝脏炎之后遗症与阴囊湿疹交替作病 常习性呕吐头眩
高血压僧帽筋强急 肥胖症与月经痛 小儿慢性肾炎 常习性皮肤瘙痒症
激烈口渴与自汗 肩项强急疼痛与葛根芩连汤 子宫肿瘤硬结疼痛 老人性皮肤瘙痒症
霍乱状之吐泻腹痛 特发性高血压及单纯性甲状腺肿大 性交后出血不止之早熟女人 呕吐腹满痛
肝病泻下后陷于昏睡状况 心痛彻背背痛彻心 慢性盲肠炎 八年的气管支喘息,肥厚性鼻炎,腰骨神经痛
渗出性胸膜炎即肺膜炎 结核性腹膜炎 百日咳痉挛期 痔出血
摄护腺炎 夜而喘息咳嗽昼日即差 膝关节炎,阴狐疝,头部淋巴腺肿胀 急性胃炎
眩晕症 发作性胃炎 所谓脑贫血症与苓桂朮甘汤 头痛眼泪滂沱
热利三例 生产之后子宫出血 肩背强急之少妇 吐泻头疼肢节疼痛
渗出性胸膜炎即肺膜炎 病名不详的胁下扁痛 肩背神经痛 急性膀胱炎之农妇肛门瘙痒
肩膊神经痛 坐骨神经痛之老妇人 十九年慢性气管支喘息及衄血 长期蒸汗盗汗之周岁小儿
眩晕心悸咽喉疼痛之虚弱少妇症 咽喉疼痛糜烂高热 长期膀胱炎之瘀血妇人 咽喉急痛恶寒发热
急性扁桃腺炎发热恶寒头痛体疼 生产后子宫出血不止 感冒解热后自汗不止之乳儿 开腹摘出恶露病仍不愈
定时癫眩呕吐 虚弱妇人鼻出血 肾石症腰腹疼痛恶寒战栗 流感微恶风头眩胃胀满
重症心悸亢进自汗淋漓 流感呈胃症状 高热后呕吐口腔溃疡 流感高热咽痛大渴
咳嗽喘息胃痛吞酸 慢性胃炎 流感解热后自汗恶风 慢性泪囊炎
急性扁桃腺炎 急激吐泻 燕窝疮与甘草泻心汤 突然手足强硬麻痹刺痛
重笃心脏肥大症 自葡萄状鬼胎医至子宫癌 膀胱口肿疡尿闭 肺膜炎心中烦不得卧
流感发热恶寒呕吐下痢腹痛 急性内耳炎 强降血压诱发眩晕症 转胞二例─肾结石
排大便后恒子宫出血 胃下垂,生殖器性神经衰弱 理中丸之治验例 喘息喜唾咽喉干燥感
赤痢状之急性肠炎 脑神经过劳之偏头痛 感冒自汗微恶寒而不能发热之老妇人 重症肝硬变兼胆结石
上冲头眩胸胁苦满 子周宫周围炎 小儿肠炎,四逆头汤与白头翁汤之区别 肝病兼肾病与柴病胡姜桂汤
盲肠炎与当归四逆加吴茱生姜
女,50岁,平素体弱,长年咳嗽。二月前突发右脐旁疼痛,经诊断为慢性盲肠炎。经中医师医治,注射,针灸十余日,症状转剧。因平素体弱,不敢冒然开刀。全身消瘦而枯燥,贫血而呈瘀血色,所谓肌肤甲错者。脉沉而细,博动缓慢。腹软弱,腹皮菲薄,盲肠部虽隆肿但不太硬,按之略有鸣动之声。判定乃久寒所致,投以当归四逆加吴茱生姜,又以瘀血为标加桃仁丹皮。服药二日后疼痛尽除,大便快通,继续服用一月,肿瘤尽消,痰咳亦愈。
慢性盲肠炎
男,24-25岁,体质营养普通。某日突然右腹部疼痛,经医院诊断为盲肠炎,经多方医治仍无少差。脉细而微,盲肠部疝痛,头眩,体倦腰酸腹胀,四肢不温,大便溏。当归四逆加吴茱生姜一帖见效,五剂全治。
盲肠炎并发腹膜炎
男,22岁,身材瘦长,皮肤干燥瘀黑,看似痨病型。发病时正值盛夏,患者虽日夜覆重衿,手足依然逆冷。新婚未久即患盲肠炎,经二三西医注射服药冷罨三管齐下凡十余日,不但无少瘥, 反而并发腹膜炎,其家人又畏忌开刀手术。肿瘤由右腹部漫延至全下腹。脉细而迟弱,不发热但恶寒,舌赤滑,口内和,嗜热饮,大便软,尿多。除去冷罨法,投以当归四逆加吴茱生姜。一帖疼痛即止手足复温,连续一星期,盲肠炎尽愈,身体亦较病前为强。
急性盲肠炎
女,78岁,强健老农妇,年事虽高,体力尤强于子孙辈,平素无特病。某日突觉右腹部急痛,初尚隐忍冀差,翌日疼痛更烈,同时右足不可伸直,腰骨酸痛。 就近延医注射,断为急性盲肠炎,非开刀有生命之虑。体力相当康健,血色亦佳,盲肠部隆肿如覆杯而灼热,似有并发腹膜炎之势,呕气频催,腰背酸痛,微恶寒,自汗,小便淋沥,尿意频数,四五日来不大便,口舌干燥而嗜冷,虽组织结实腹皮厚,但手足不温,脉微细。当归四逆加吴茱生姜一帖大便快通,诸症愈大半,续服五剂全治。
亚急性盲肠炎
男,9岁,体质营养普通四日前突然右腹盲肠部疼痛,同时发热恶寒。经西医诊为盲肠炎。体格瘦小,皮肤甲错,瘀血着明,腹陷没腹皮菲薄,唯盲肠部隆肿压痛自发痛, 筋性防御着明,痛点局限于拉布氏四角形。大便硬而少,口内冷淡,不呕不渴, 舌赤肌而滑,手足逆冷,脉细欲绝。当归四逆加吴茱生姜六日份诸病皆除,后转用当归建中汤四日养之。
盲肠炎反复再发
女,60岁余,糕饼店老主妇,少年时生育多,加以家务过劳,形瘦骨立,状似痨瘵。二年前某夜,忽而发热恶寒腹痛,沿下腹部蠕动雷鸣,口干不渴,大小便正常,四肢厥冷, 脉细欲绝。二年半后,旧病复发。脉细欲绝,与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因病者平素厌恶中药,两次皆一剂病愈停药。
小儿盲肠炎排出蛲虫
男,9岁,禀赋薄弱,消瘦枯燥,瘀黑中呈熏黄之色。盲肠炎注射无效来诊。脉细微,手足冷,腹皮菲薄,右腹部筋性防御着明,右睪丸坠下,大便顺。当归四逆加吴茱生姜一剂即愈,服药后并泻出大量蛲虫。

中药中能驱除寄生虫者,除鹧鸪菜汤,乌梅丸,桃仁承气汤,当归芍药散,大柴胡汤皆有排出蛲虫的记录。
亚急性盲肠炎
女,29岁,妊娠五个月。西医诊断为盲肠炎,但因妊娠不便开刀。体质虚弱,颜面苍白,贫血着明,盲肠部压痛,自发痛,口干舌燥而冷淡,时时空呕,便秘,尿少而赤,手足逆冷,脉细欲绝。据云此症状已发生过四次,不似此次之剧,皆 以消极注射镇痛而已。当归四逆加吴茱生姜一剂即愈
盲肠炎呕吐眩晕
女,28岁,宿有胃病,体质虚弱。十日前突发右腹部疼痛,经西医诊断为盲肠炎,注射十余日无差。颜面苍白,四肢逆冷,脉沉微而迟,盲肠部肿起,自发痛,压痛,呕吐,眩晕,心悸亢进,便秘尿赤。甲字汤加附子,麻仁,大黄,芒硝服用二剂,翌日便通痛止。但觉口内冷淡,喜唾白沫,下痢完谷(谅为大黄芒硝所致),胃部停滞感,日晡微热,咳嗽唾稀痰。转用真武汤加苡仁,五味,大枣,桔梗,麦冬。诸症大减,胃症状未除。十六日转人参汤加附子,胃症状愈。

甲字汤:桂枝,牡丹皮,茯苓,桃仁,白芍,甘草,生姜
盲肠炎
女,19岁,体质营养俱佳,肌肉丰满,组织结实,粗作型。盲肠部硬结疼痛,呕吐剧甚,四日来不大便,平素多便秘,据云月经恒迟二三十日, 而月经前屡发月经痛。如是知为宿便与瘀血作病。第一日以大柴胡汤加桃仁丹皮泻之,疼痛与呕吐尽愈,后转用肠痈汤二剂后遂不再发。曾遇大柴胡汤加味一剂治愈盲肠炎。
夜尿症二例
男,5岁,身体强壮,烦渴引饮,每日遗尿三四次而量少,请医诊治皆言无病,然夜夜如是颇为苦恼。脉浮,烦渴欲饮水,昼日尿意频数而短赤,夜间虽遗尿,量少。知为膀胱蓄热。五苓散,三剂全治。

女,5岁,身体虚弱下元虚冷,昼日尿多而清白,遗尿尿量多。小建中汤

一剂稍差,三剂全治。
子宫炎并发盲肠炎
女,25岁。自云14岁时初经,以后四月一行,18岁时一度患血崩,由肛门泻出 大量血块,当时曾晕厥数次。自是后月经恒衍期。稍有劳即子宫炎同时并发,苦楚万状,此次再发,治疗十余日无少差。患者相当强健,唯肤色浅黑瘀血着明,谅因此次十余日的病床生活,以致稍现憔悴,盲肠部及下腹部急结疼痛,呕吐口渴,大便软,小便无异状,下黄褐带甚多。大柴胡汤合黄解汤加桃仁丹皮,一剂大便畅通诸症若遗。后以八味带下汤,治其子宫炎。
盲肠炎泻下后陷入昏迷
女,21岁,平素身弱体虚,颜面苍白,一见可知为高度贫血。婚后五日,食入口即吐。 大渴,心下痞硬,腹中雷鸣,喜噎食臭等。投以生姜泻心汤一剂即愈。因盲肠炎受诊于某中西并用的医生,经西药注射,中药汗下兼施,二日间陷于昏迷状态,一息奄奄。双目紧闭,意识蒙眬,当然无法自述痛苦。脉微细而沉迟,手足逆冷,唯手心足心均有烦热,呼吸微弱,盲肠部肿胀明显, 按之不但不痛,颜面无苦楚表情,盖已呈昏迷状态也。大剂茯苓四逆汤,一日尽二剂,是夜清醒。翌日盲肠部疼痛不可触近,自云头眩甚,心下重压感,口舌干涸而不渴,大便泄,眼瞀,喜睡,身体倦重。原方维持五日,体力渐复,唯盲肠痛未尽除,第六日改用牡丹皮散料,旬余全治。按厥阴:「大汗出,热不去,内拘急(此患者无热内拘急--盲肠炎)四肢疼,又下痢,厥冷而恶寒」 属此也。

牡丹皮散:人参,牡丹皮,白芍,茯苓,黄耆,桃仁,白芷,当归,川芎,甘草,木香,桂枝,薏苡仁
流行感冒并发盲肠炎
男,12岁,体质薄弱,四日前罹患感冒,同时并发盲肠炎。西医原则,发高热不得开刀,已有并发腹膜炎之危险。发育营养均不良,脉浮紧,腹坚满,尤其盲肠部肿起如覆杯状,左腹稍轻,口渴烦躁。桃仁承气汤加防风荆芥。三四小时后热退痛除(大泻水泄便四五行)。第二日,因热已退,痛亦减半,肿瘤未全消,将原方去防风荆芥而合肠痈汤,第三日面呈熏黄,而尿利减少,原方加茵陈蒿。第四日既趋于痊愈,转用牡丹皮散料,五六日乃告全治。

桃仁承气汤:桃仁,桂枝,大黄,芒硝,甘草
月经障碍的喘息症,排出蛲虫
女,31岁,体质中等,甲状腺稍肿,结婚四,五年未生育。月经不顺,量少色黑,带下多,大便正常,肛门常感瘙痒。手足末端冷,头重头痛,下肢麻痹至于行路困难,居恒背微恶寒,喘息,自汗,口苦口渴。容易感冒,夜夜作梦。脉迟弱。第一日投以桂枝茯苓丸料合正气天香汤加细辛麻黄,喘息稍差。第二,三日以桃仁承气汤泻之,头痛,下肢麻痹均大差,同时排出许多蛲虫,肛门瘙痒止。第四~七日同方加大黄当归,诸症殆去十之七八。后以尿道疼痛,排尿艰涩,乃用龙胆泻肝汤加桃仁,土茯苓,尿道炎愈,遂停药。
急性卵巢炎及不孕症
女,25岁,结婚五年犹未生育。经诊断为不孕症,长期注射卵巢荷尔蒙均无反应。 体格强壮,组织结实。下腹部急结绞痛,发热。医院诊断为急性卵巢炎,治疗二星期症状愈剧。舌赤滑无苔,脉象沉紧有力。脐下急结疼痛,发热,遍身汗淋漓。大便自调,小便淋沥, 尿意频数而短赤,腰酸,背强,肩凝,手足烦热喜触冷,口大渴。桂枝茯苓丸合黄连解毒汤。一帖疼痛,发热俱愈。连服十余帖诸病尽除。嗣后以调经驱瘀血之剂陆续服之,翌年举一男,三年后连产两男子,月经正常。
急性卵巢炎
女,24-25岁,盲人,健康程度差,长年月经痛以致妨害健康及造成不妊原因。月经痛复发,此次相当严重。右脐旁硬结成块,绞痛难堪,波及右腿麻痛,腰酸背痛,口渴,自汗淋漓。膀胱发炎,排尿时膀胱刺痛,小便淋沥,平时带下多, 此次带下皆黄褐色。产科诊为急性卵巢炎,然注射服药无效。正气天香加利水之茯苓,白朮,木通,四日间大差。后转用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五日,桂枝茯苓料五日,各症状消失无余。自后月经顺调,一年半后得一子。
月经障碍
月经障碍多为子宫炎症。半数以上有肛门瘙痒,这是蛲虫作怪。对此症用桃仁承气汤,颇为有效。

女,40岁,体质薄弱,瘀血着明。肌肤枯燥而甲错,每月经信前后,即小腹膨满疝痛,腰酸,头眩心悸。经少色黑,带下多而微黄,肛门常发瘙痒,屡屡衄血,唇口干燥但不渴, 大小便顺。〔某西医认为是子宫外膜炎,非施搔扒术不愈〕。桃仁承气汤。泻便同时排出多量蛲虫,翌日肛门瘙痒不复发,诸症减大半。二帖后转用桂枝茯苓丸料加大黄, 二三年宿疾一扫而尽。

桃仁承气汤:桃仁,桂枝,大黄,芒硝,甘草

女,33岁,体质普通,全身瘀黑。月经一月二至,量多色黑,多血块。月经前头痛,头眩,心悸,肢节酸痛,尤其腰部更甚。带下多,黄而臭气甚,肛门发其痒,不眠多梦,口苦,咽干,耳鸣。大便每日,不定型。据说曾经驱除血虫两次,然肛门瘙痒无少差。桃仁承气汤小柴胡汤合方二帖。服药后泻出大量蛲虫而诸症俱除。转用小柴胡汤合桂枝茯苓丸料,共十余日诸症状 消失净尽。

中医驱除寄生虫并没有成规,但从大局的见地治疗,则寄生虫自然排出。治小儿脾疳以茯苓四逆汤,大净府汤,弄玉汤加附子,净府汤,消疳饮等为常用。一日本医生曾以当归芍药散,治一贫血妇人之胃痉挛,服药后排出七条蛔虫,长年的胃病愈,又以大柴胡汤医治壮硕男人的慢性腹痛,也是服药不久,排出约二米长的绦虫,而长期的疾病痊愈。除蛲虫以外,肛门瘙痒,大都为肛门炎症。一般虚证用黄耆建中汤,次为消炎之栀子柏皮汤或大黄牡丹皮汤之类。
多发性腹膜炎
男,45岁,宿有痔疾。屡发腹部膨满胀痛,百方治疗无效。常发症状如下:全腹部膨满急痛,拒按。口干而淡。大便难,但里急后重如赤痢状,尿短赤。在此之前,屡屡腹中结块而疼痛雷鸣,发作时则冷汗如流。 此次较为急剧,兼发热恶寒战栗,身体疼。小建中汤加蜀椒一剂疼痛止,腹稍减而续得下痢清谷,同日下午转用桂枝人参汤,于是发热恶寒下痢俱愈。
激烈呕吐头痛
女,42岁,平素十分强健,很少生病。一日向晚时,忽觉头眩甚剧,同时呕气频催。来诊时晚上九点,以手捧头,双目紧闭,自云外界回转,背微恶寒,手足逆冷, 脉沉微而迟。真武汤。翌日往诊,呕吐之声鸣鸣然,盖服药后,不但无少差,反而头痛更剧,呕吐更甚,心胸压重,呼吸促逼,改投以吴茱萸汤。上午尽一剂呕吐止,下午再一剂则头痛若遗。续服苓桂朮甘汤二剂,诸症霍然。初以「头眩」为主症,用真武汤失败。翌日以「干呕吐涎沫」为主证,用吴茱萸汤乃收大效。
剧头痛剧呕吐
女,30+岁,体质虽肥胖然禀赋薄弱,平生以喘息症及胃下垂而长年服药。平生不敢饮冷物,盖容易泄泻胃病。某日又起头痛胃痛,经西医注射服药二日症状反剧,不得已服头痛散,岂知药入口,不久即起呕吐,余症更剧。颜面苍白微肿,手足厥冷,脉沉弱而迟,舌赤滑,头痛欲裂,干呕吐涎沫而不渴,胃部膨满灼热感,下痢倾向(平素便秘),烦躁不安。吴茱萸汤一剂诸病若失。翌日进生牛奶一瓶,稀粥一小碗,原方续服一剂,诸症霍然。
妊娠性呕吐
女,25岁,妊娠已八个月。体格颇弱。某日忽然全身倦怠,继而呕吐,乃就西医诊治。二日后呕吐更剧,点滴不能容。呕吐猛烈,头痛眩晕。以为是普通妊娠恶阻,小半夏加茯苓汤与之。药入口皆吐出,一点不能留。体格弱,颜面色不佳,手足逆冷,脉沉微。舌一片血红,无苔,略见干燥。 胃内停水着明,自云头不甚痛唯眩晕之甚,起坐虽呕吐稍减但眩晕难堪。小便清利,三四日不大便。心悸呕吐时更甚,此外时时肢节疼痛。吴茱萸汤一剂霍然。翌日可进稀粥。仍口苦咽干,大便难,转用小柴胡汤兼服脾约丸。 共服七剂,诸病尽除。与「阳明寒呕」颇近。「食谷欲呕,属阳明也,吴茱萸汤主之。」「内经云寒徭于内治以甘热佐以苦辛。」「吴茱生姜苦辛温胃人参大枣甘以缓脾。」
水逆呕吐
男,2岁,发育营养均普通。微热,呕吐,口渴,西医治疗三日无少差,微热,脉浮,大渴饮水,水入口则吐,吐出多于饮入,大便普通,小便极度不利。如此已四日。五苓散(末,以白饮和之)一包吐止,再服一包夜半汗出热退,明日如无病矣。此症伤寒论名曰水逆,是为有表里证也。
胃下垂头痛眩晕
女,24-25岁平素身虚体弱。属阴虚证体质。即体格瘦削,面容苍白,唇口血色缺乏, 身体手足易冷。宿有胃病,容易膨满疝痛,动辄下水泄痢。口内经常冷淡,绝对不敢饮冷, 此外则居恒头重眩晕耳鸣。此乃中年常有之病,大底用人参汤一二剂便得小康。此次再发,除腹满腹痛以外,更具腹中雷鸣下痢完谷,头眩体疼。桂枝人参汤合厚朴温中汤服二剂,症状去十之七八。然翌日眩晕更甚,全身手足振颤如欲仆地状,乃转用单方真武汤,二剂全治。
腹中寒痛,呕吐下痢
女,79岁,体质瘦削,忽而全腹部疼痛如绞,不可触近--唯不见蠕动不安,不闻腹鸣--呕吐下痢,多尿,恶寒之甚。脉沉迟而弱,手足冷,腹虚满。大建中汤加附子,半夏,甘草。腹痛止,恶寒未尽,痢稍差。翌日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加甘草砂仁厚朴,各症大差。第三日恢复大建中汤加附子,半夏,甘草。第四日因兼有眩晕,转用真武汤加桂枝细辛砂仁。第五日人参汤加五味,茯苓,半夏,陈皮,于是全治。

大建中汤的应用目标为里之虚寒,比如肠胃寒冷蓄积为病,外证为腹中充满瓦斯, 雷鸣蠕动,寒疝痛,发作时并发呕吐,手足逆冷,如此则不论便秘或下痢皆可应用。原典《金匮药略》也是列为腹满寒疝的治剂。所以大建中汤可用于肠管蠕动不稳症,肠狭窄症,肠弛缓症,或蚘虫腹痛。大建中汤用过量有发生干咳,浮肿的副作用,副作用时,以五苓散解之。
被诊断为胃癌的疝痛
女,63岁,生成禀赋薄弱。两个月前突然大量吐血,百方医治不差,乃入院治疗。吐血虽止,但眩晕,心悸亢进 (奔豚状),耳鸣,脑筋拘急,腹中雷鸣蠕动疼痛,自觉症状仍无稍差,主治医师宣告绝望,返家准备后事。自发病迄今大便秘结,医与下剂仍不能通,唯有灌肠方有一二枚燥便。高度衰老,手足逆冷,脉沉迟,舌赤肌。自言心下部冷如淹水,辄如有物自脐上冲向咽喉,于是呼吸即生困难,口中唾液多,呕吐频催。大建中汤,是夜大便畅通疼痛止,呕吐若遗。续服十余日诸症尽除。金匮要略大建中汤证:「心胸中大寒痛,呕不能饮食,腹中寒,上冲,皮起初见,有头足上上,痛不可触近。」
胃下垂,肾脏炎,膀胱炎
女,22岁,体格瘦小,贫血着明。一年半来,以下症状一直无法治愈。两次萌厌世之念。脉微而迟,胃部重压感,消化不良,食思全失,动辄下痢不消化便,居恒眩晕眼昏,腰酸,全身倦怠,心悸亢进,小便短数尿意频催,屡屡膀胱胀满,不眠。第一日用真武汤加当归,川芎,良姜。无反应。第二日用六君子汤加香砂,仍不应。 第三日起用当归芍药散料,五苓散料,香砂六君子汤合方,于是服三十余日,各症状尽除。患者之父与未婚夫皆西医,禁其服中药,然西医治疗年余无效。
慢性胃病流产癖
女,27岁,以慢性胃病,喘息,常习惯性流产等病症,荏苒数年医治不差。初诊时喘息上气,状颇苦楚。颜面苍白,贫血着明,手足厥冷,身体沉重倦怠。 头眩,眼昏,遍身寒冷感,胃部居恒重压如欲坠下,口内冷淡,喜唾白沫,饥不能食,嗜热饮,饥甚时气即上冲。前此曾患肋膜炎,且曾流产2次。脉细微搏动缓慢,胃内停水明显,推定为胃下垂。苓甘朮姜汤加人参,厚朴,附子,生姜,细辛二剂喘息大差,胃症状亦减。后以当归芍药散料,或小青龙汤,人参汤合香砂六君子汤出入,月余各症状去十之六七。翌年生一女,二年后再生一子。
腹痛吐泻的中暑
男,25岁,体质十分强壮,平素很少生病,然不自节制,喜暴饮暴食,故屡发下列症状。突然呕吐下痢,继而发热恶寒,腹痛如绞,自汗淋漓,小便短赤。藿香正气散一剂痛泻止,腹痛除。翌日大渴引饮,热未退,自汗甚,转用人参白虎汤,不甚差。 隔日热38度,大渴,恶寒未罢,头痛,身体疼痛,无汗,转用大青龙汤,二剂病尽除而停药。
蓄脓症
女,42岁,长年鼻闭塞,排黄汁脓液,医诊为蓄脓症而治疗无效。瘦削枯燥,胸胁苦满,胃部重压感如上述。葛根汤合小柴胡汤加桔梗,石膏一剂愈后因懒于煎药不再服
乳幼儿呕吐下痢
女,九个月,发育营养俱佳。突然发热,呕吐下痢,腹中雷鸣,时时吃逆,予西医诊治五六日,下痢次数减少,然呕吐更甚。转小儿科,仍无稍差。体温38,39度之间,脉稍见浮迟,腹膨满,瓦斯充满,雷鸣,时时吃噫食臭,下痢青便而夹酸臭,大渴引饮,此时以呕吐无少停为其家人所恐惧。生姜泻心汤一剂呕吐即止,共服五帖诸症尽愈。伤寒论曰:「伤寒中风,医反下之,其人下痢日十数行,谷不化,腹中雷鸣, 干呕心烦不得安。」及「干噫食臭,胁下有水气,腹中雷鸣下痢者,生姜泻心汤主之。」。
麻疹后急性肠炎
男,1岁。四月末出麻疹,五月初发热,呕吐下痢,经西医诊断为急性肠炎。 注射盐水,虽下痢稍差,而呕吐反剧,腹满,发热仍不见效。半夏泻心汤。一帖吐痢俱愈,热亦退,二帖腹满亦消。后以口渴小便不利,以五苓散与之,五六日间诸症霍然。此乃伤寒论治法。
吐泻并作
男,2岁,高度脾疳。忽然发热,吐泻并作,口渴,腹中雷鸣,喜噫食臭,尿利减少。半夏泻心汤一剂即愈。
黄疸并发胃炎脐上硬结
男,30岁,典型劳动筋骨体质者。忽然脐上起硬结,疼痛不可忍,欲吐而不能吐,旋波及心下部,绞痛难堪,冷汗直流,几至气绝。西医诊治五六日未宣告病名,虽注射服药并无效果。来诊时乃由人扶持而入,疼痛呻吟。身色熏黄,角膜亦黄色明显,下水泄痢,尿赤黄外,卧不可侧取,疼痛休作有时,虽嗜热饮,然绝食已七,八日。先以人参丸(粉末)饮之,乃以安中散料合黄连汤加茵陈,茯苓,白朮煎剂二帖,一帖疼痛即止,二帖后能进食。再以原方二剂与之。之后改用安中散合小柴胡汤二帖,八珍汤加柴胡茵陈二帖。一星期后与平素无差矣。

安中散:肉桂,牡蛎,甘草,砂仁,良姜,延胡索(玄胡),小茴香(加茯苓)
肾石症
女,老妇人,体格高大而现不正常的肥胖。腰酸背痛,手足麻痹而沉重,膀胱胀满,疝痛,尿利减少而排尿艰涩,目眩心悸,口干不渴,眼涩,流泪,大便软。脉沉而弱,颜面苍白,当归四逆加姜,茱成绩平平。第三日转用牛车肾气丸,仍不见反应。第五~七日,回复当归四逆加姜,茱加砂仁木香,于是大效,诸症消失若遗。未及询其是否排出肾石,实为一憾。
五年胃炎一剂黄连汤
女,50+岁,平素非特别强健但并无着病。五年前不知何故而病胃炎。胃痛,呕吐,口渴,头痛,经西医注射,渐渐平复,每每三四日或五六日痊愈。然年必数发,发则注射。然此次注射失灵,四五支下仍不能镇痛。黄连汤一剂而愈,之后一年内无再发。
胃炎与半夏泻心汤
男,37岁。胃痛胀闷,呕气,噫气,腹中雷鸣,口苦,食不振,便少而硬,尿赤,黄连汤加大黄不应。恍然大悟,改用半夏泻心汤证,一剂见效,四剂全治。此乃明显的半夏泻心汤证。
胃下垂兼喘息症
女,老年,身体瘦小,苍白中带浮肿气象,为阴虚性体质。早年手节抚孤,30岁即患喘息咳嗽,久久不愈,嗣后更以佛持斋,以致营养不良,旋及患胃下垂至今。西医诊断为绝望之病。患者侧卧床上,枕边置一痰壶,壶中满贮痰唾如牛乳起波沫者,如是断定患者八成为寒痰亢盛。手足厥冷,手心烦热,脉沉迟,舌白而粗糙,舌面口腔黏膜均呈破烂之状,喘息上气,咳嗽咯满口白痰,清而稀薄,发即自汗淋漓,盗汗。喉头恒有灼热感。曾被诊断为胃下垂,居恒胃部充满瓦斯,压重膨满,胃内停水,漠漠有声,因此食欲极度不振,且嗜极冷或极热者。头眩,腰痛,身体沉重感。尿多而频数,大便常秘,每十余日始一行,硬而且少。症状可谓复杂至极,唯一可资决策者为其阴虚症。以小青龙汤为主剂,再从胃寒着眼,先以小青龙汤,人参汤合方试之,以观其变,反而尿利减少,浮肿更甚。第2~8日用小青龙汤合半夏厚朴汤,兼用理中丸。第四日时自然下水泄便,各症状略有好转。之后再加附子,连服20余日,症状趋向痊愈。之后二个月中,曾转换大建中汤一次,苓甘姜味辛夏仁汤加党参,白朮二次,终归于全治。
脑膜炎
女,8岁。体格营养俱佳。二日前突然发热恶寒,猛烈头痛,后脑筋强直,剧呕吐,吐时自汗出。西医诊断为脑膜炎。嘱其入院应急。然其兄数年前亦患脑膜炎死于医院,余悸未尽,不愿入院。热度38度左右,唯头痛项强,呕吐不止。脉浮而紧。葛根加半夏汤一剂呕吐止,头痛愈,热退。翌日患儿已在室外游玩。犹有微热,口渴,尿利减少。转用五苓散二剂于是全治。葛根加半夏汤乃根据伤寒论太阳篇,葛根汤主治项背强急,而脑炎初期症状,也是项背强急为主征。
小儿麻痹昏睡状态
男,4岁。忽然发热恶寒,呕吐。经西医诊断为恶性感冒,打解热针,服解热药,三四日后热退。然有后遗症-患儿陷于意识昏迷,眼球上窜,项背强直而两脚绵软,四肢厥冷,脉微细迟弱,体温下降,昏睡中而无痛苦知觉。根据伤寒论的少阴病加以推定,投以强心作用的真武汤,待其清醒再想办法,翌日果然意识恢复,精神大佳,项背强直已除,唯两脚依然绵软脱力而不能立,转用桂枝加苓,朮,附汤。两帖后不再来,不知结果如何。
结核性脑膜炎
男,14岁,平素虽非特别强健但很少生病。某日放牧田亩,突然发热恶寒,呕吐,头痛欲裂,项背强急,身体疼痛。经小儿科治疗2~3日,症状反剧,乃转内科,二日内昏厥数次,以至大渴引饮,谵言妄语,宣告为结核性脑膜炎,患者意识已经浑浊,唯以双手捧额呻吟,两目紧闭,发热已过40度以上。脉浮紧,无汗,体疼,项背直,腹痛拒按而未至坚满,头痛欲裂,呕吐不止,口苦大渴,大便秘结,尿利减少而如血(以上为其母口述),葛根加半夏汤合白虎汤。是夜呕吐止,口渴稍减,热退至38.5度,翌日向晓复发轻度呕吐一次,原方再服。午后热退至36.8度,口渴,呕吐尽除,唯大便仍不通。双目仍紧闭,呻吟不已。是夜转用大柴胡汤合桃仁承气汤去芒硝,犹未服药,复起痉挛而陷入昏睡状态,据云当时夜深请不到医生,延至苏醒乃服此方,少停大便畅通,病去大半。第三日原方,渐复常态。第四~六日仍用原方唯渐次减少大黄,第七日体温恢复正常,而痛已尽去。第八日因微渴,尿利减少,转用猪苓汤。
脑炎昏睡状态
男,7岁,其父在市内业蔬菜,素患下肢关节炎。患儿虽非绝对强健,平素无病。某日突发高热至40度左右,头痛如劈,项背强硬,呕吐不止,且时发痉挛。急延西医,断为真性脑炎。经抽脊髓,注射服药,病势愈剧,五天后限入昏睡状态,医师宣告绝望。患儿除项背强直外,全身厥冷,失去知觉,颜面苍白,略见浮肿,双目紧闭,呼吸微弱。腹部陷没,自汗不息,虽经反复推动唯稍舒倦眼,旋即紧闭,如此状态,问诊已无可能。真武汤。是夜二剂频频饮之,夜半二剂都尽,睡梦中患儿自行下床解大便矣。第二日仍头痛微渴,肢节疼痛。少停进稀粥,精神颇佳。第二日仍用前方二剂,头痛口渴肢节疼痛尽除,与平时无异。续服前方共三昼夜六服。后转用小柴胡汤三帖,诸病尽愈。真武汤为少阴病泛用的处方,能振起极度沉衰的新陈代谢,堪称中医的强心剂。

男,中年。肝病经某医师误治而以下剂泻之,是夜陷于「但欲寐」,即卷卧不欲起,全身显得疲倦脱力,头脑蒙眬,意识浑浊。真武汤。一帖见效,隔日往诊,见其自起进稀粥矣。
多发性腹痛
男,45岁。本务农,后弃农就工,体质弱健。自四五年前屡发腹痛,各西医诊为胃炎,然百方治疗均不能根治。胃痛时流动于脐的上下周围。此外则心下痞硬,胸胁苦满,口苦咽干,大便艰涩,小便不利,脉沉弦,舌无苔。黄连汤加大黄,白朮二剂全治。以上症状,以今日观之,非大柴胡汤即小柴胡汤加白朮,芒硝。不知当时何以用黄连汤而收效,自觉惭愧。黄连汤治胃炎,便秘者加大黄,下痢者加茯苓,是一般原则。
重症神经衰弱
女,40+岁,久患神经衰弱,体格瘦小。为一敏感性妇人(言语絮絮而反复,错乱不休)。去年因神经衰弱病名就医于某精神科病院,据云稍有起色。因医师应征入营而退院。近数年因关心夫婿事业以致常陷于不眠,初唯不眠倦怠而已,继则居恒头涨脑昏,心神恍惚,忧愁苦闷,悲喜无常。入本年来,恒通夜不能入眠,容易惊恐,动辄气喘如有物从脐上上冲胸部, 因而呼吸几至窒息(按此可推定奔豚),发作时身体及手足不随意振颤。厌恶与人接触,寡言笑,头眩心悸,居恒胃部膨满,喜噫食臭,心下嘈杂,吞酸,腹中雷鸣,便秘。甘草泻心汤。胃症状与精神症状同时痊愈,连服四帖睡眠大佳,各病俱除。主诉的前部,属于金匮要略的狐惑病,甘草泻心汤证。后部之胃肠症状,又属伤寒论的甘草泻心汤证。
常习性下痢
女,22岁,体质营养俱佳良,平素容易下痢不消化便。绕脐周围疼痛下痢,头痛腰酸,疲劳倦怠,腹胀,腹中雷鸣,心下痞硬,心中烦闷,多梦,口苦咽干,微渴,喜噫食臭。生姜泻心汤。二帖而全治,一年多不再下痢。生姜泻心汤。在金匮要略是治狐惑,相当今日的神经衰弱。 在伤寒论中为下痢或呕吐的治剂
流感并发气管支肺炎
男,48岁,少时即体弱多病,宿有喘息,年仅48,已有老衰气象,曾以肺病咯血。当时流行感冒普遍,颜面苍白幽微,恶寒,微热,手足冷,脉细微,全身显得疲倦怠,行路或立坐皆两眼不舒,睡态蒙眬(正是伤寒论少阴病之「但欲寐」状态),投以少阴病真武汤三剂,精神振作,食事稍进,诸种少阴病态渐减。其夫人闻高雄某医师擅长治肺病,专程求诊。经医师诊断为气管支扩张,须先注射盘尼西林,患者因屡因注射盘尼西林引发心脏悸动,几至呼吸窒息,经医师再三劝说,于心情不安下接受注射。岂知射药灌未及半,即两眼翻白,手足逆冷,面呈绀紫色,陷于人事不省。医师为之恐惶而停止剩余的注射。发热(约40度),恶寒战栗,喘而自汗,脉仍微细,意识蒙眬。麻黄附子细辛汤合真武汤。热退恶寒除,喘亦差。翌日其子由台大医院回家取其痰唾往台大检查,结果认为气管支肺炎,指定每二小时服米国仙丹二粒,第一服后热再发,喘再起,勉强再服第二剂,症状转剧,经我再投以前方而缓解,自是决意专用中药。前方连服六七日后接近治愈阶段。此后余热未尽,稍有喘气,乃以小柴胡汤合苏子降气汤半月余而康复。
喘息症
女,30岁,劳动者贫家主妇,骨骼虽粗大,但遍身瘀血着明,肌肤粗糙无光泽,自云未嫁时每月经之前即发周期性咳嗽,嫁后因夫家赤贫无法就医,加以操劳过度,以致身体渐虚,咳嗽渐盛。五六年来喘息咳嗽,不分寒暑长年如是,百方医治而病症愈剧。喘息上气,咳嗽无痰,口苦咽干,胸胁痞满压迫感,口渴,耳鸣,头痛,全身倦怠疲惫,自汗淋漓,日夜不能成眠,便秘,时或手足振颤。小柴胡汤合半夏厚朴汤加干姜,细辛。五日不应。第六日转用小青龙汤,半夏厚朴汤合方,用五日而大差。其后二月间,仍不间断服此合方,而病尽除。
感冒衄血
女,12岁,体质普通。感冒发热,鼻出血。西医诊治,热不退,鼻血仍不止,转就医于某中医,仍不见效。患者有表邪未入里之证,枕边汽水已开盖,但未饮半滴,此口不渴无里证。其父用冰囊贴其额上,而患者嫌恶,且虽高热犹喜被覆,此为表未解之证。身无汗,脉浮紧。麻黄汤。一剂热退鼻血止,翌日转用小柴胡汤。伤寒论太阳篇第20条曰:「伤寒,脉浮紧,不发汗,因致衄者,麻黄汤主之。」,发热而并发衄血,以麻黄汤治愈者之例甚多。前中医投以苦寒之栀子,黄芩,侧柏叶之类。
猩红热疑似症
男,1.5岁,营养发育均堪称佳良。四日前忽发高烧,自汗,旋即遍身发赤色如红枣,且遍起散在性微细粒疹,便秘,腹硬满,就近请治于西医,四日来病势有增无减。发烧42°C,脉浮紧有底力,全身斑疹如出血,自胸下至脐下膨满坚硬,两眼直视不能啼哭,自汗淋漓,唯见患儿反复颠倒,无时或已,此时其躁烦苦闷概可想见。据其母云,发病迄今不大便,小便短而赤。此危险场面几乎使我穷于应付,不得已根据伤寒论中「阳明实热」着想,投以大柴胡汤,为其急速泻下遂加芒硝。是夜泻下大量黑便,向晓时即热退红消,患儿仍颇疲惫状。 第二日转用大柴胡汤加桔梗石膏,一星期恢复正常,遂停药。以中医病名称之,此病当为今匮要略阴阳毒之阳毒也。 今匮对此病仅有升麻鳖甲汤及去雄黄蜀椒二方,而此二方我又不善用。后检读金鉴,对此病用三黄石膏汤,也颇有理,日后有机会当试用之。
手掌角化症瘙痒口腔炎
女,40+岁,一见可知为操作过劳,兼有瘀血者。全身瘀黑粗糙,所谓皮肤甲错者近之。手掌足背足趾结节如灼伤状,瘙痒灼痛。自云如虫行皮中。背部脊骨神经痛,左半边头痛,口舌破烂刺痛妨碍饮食。平素月经量少,色黑而成块,带下褐色而量多,常习便秘。屡发胃炎(此次病发时无胃病),口苦而淡,不渴,心悸亢进,心下痞硬,耳鸣,微恶风。依据症状断定为瘀血作病。桃仁承气汤。当日泻便后,瘙痒灼痛均减十之七八,口舌破烂亦减。翌日转用当归芍药散加苡仁,泽兰二帖,于是全治。二个月后,此妇人急性胃炎,胃痛,呕吐,便秘,尿利减少,投以黄连汤加泽泻,车前草,二剂全治。
长期瘾疹
男,19岁,自少至今身体极为壮健。每三五日间即一次发作瘾疹,发病时全身灼热,其痒难堪,痒处浮肿形隆,颜面发赤,眼球充血。此外居恒便秘。三黄泻心汤。连服二周即全治。瘾疹属皮肤科疾患,一种特有的局限性浮肿忽然发生,瘙痒激烈。忽然自然消失,全无痕迹。根据现代病理学,为皮肤血管运动神经的障碍,属先天性因素者居多。
诊断不明的肿瘤
女,13岁,山村少女,营养发育均不良,其父因事入狱,年幼即帮忙耕作以致操劳过甚。右脐旁(盲肠部之浅表)生一鹅蛋大的肿瘤,疼痛难堪。经西医外科诊断,不能确定,要求开刀,患者家属经济困苦,无法筹出手术费。右脐旁屡发疝痛,□痛,或自发痛,唯以药费无着,故放任之。嗣后右脐旁疼痛渐剧,瘤肌渐次硬结而增大。同时随之而来的是面黄肌瘦,食欲不振,头眩目昏,病势日渐沉重。 脉微细无力,肿瘤大如鹅蛋,肿赤而光滑,微微蠕动,压痛敏感,舌赤滑无苔,腰酸体倦,食思不振,大小便正调。当归四逆加吴茱生姜汤。二帖全无反应。第三日转用大黄附子汤,仍不差,唯大便略软,痛稍止。第五日用大建中汤,也不甚差,但疼痛大减。第六日用桃仁承气汤合大黄附子汤加茵陈,栀子,于是大便畅通,疼痛尽除,食思大增,唯肿瘤更大。其母产生疑虑,再三恳求变更处方,经谆谆劝说乃忍耐再服一周,这一星期未及半,肿瘤已消失大半。一星期后肿瘤消失无余。为期根治,转用桂枝茯苓丸加甘草,生姜,苡仁之甲字汤含黄解汤三剂,于是身体恢复弱健,与常时无差。
诊断为肾脏病的浮肿腹痛
女,71岁。平素体胖身壮,未尝患病。半月前由于脐腹绞痛,胀满,气上冲胸,空呕,吐涎沫,同时尿利锐减,全身及颜面浮肿而陷于重笃状态,经西医诊断为肾脏病,经半月的处理,症状渐趋恶化。肥胖中可看出老衰状态。浮肿以颜面为甚,腹虚满,腹皮虽厚但弛缓甚,推定为潴水所致。舌赤滑无苔,手足厥冷而手心烦热(前日曾高烧)。自云脐腹似绞痛而非绞痛,但觉脐下脐旁冲动不安,时有鸣动之音。空呕,吐涎沫以深夜为甚。尿闭便秘(前日曾经西医泻便)。口内冷淡而喜热饮,食思全无,体重疲倦。解急蜀椒汤一帖呕痛大减,连服三日,诸症状去十之七八。转用当归四逆加茯苓,五味子,病症消失已尽,唯浮肿未消,尿利未正常,用八味丸料,于是痊愈停药。
肾石症(胆石症)
男,38岁,体格高大而弱壮,肌肉结实,肤色赤褐,属于劳动筋肉型,四年来肾石症,经常由西医内科诊治,均得小康而已。此次再发,治疗不能止痛。腹膨满坚实,痛不可触近,所谓「绕脐痛」。沿两季胁迄腹部疼痛,尤其右季胁更甚。口苦咽干,大渴引饮,呕吐,背微恶寒,大便秘结,小便淋沥赤涩。前夜小便中排出二,三石块如半粒米大,病者呻吟不已。家属问病名,我诊断为胆石症,前二医生皆诊断为肾石症,因而不以为然。脉沉实有力,舌苔干燥微黄。三剂大柴胡汤合三黄泻心汤。根治。二剂后大便畅通而病尽除,是夜熟睡。明日再服一剂,之后未再复发。多年后,其太太以尿血,不眠,以猪苓汤十余帖治愈之。
眩晕症
女,51岁,素患高血压,体质肥胖而弛缓(即骨弱肌肤盛重)。侧卧于席上,卧位不敢变动。偶易卧位即眩晕,外界旋转而尿意频催。心悸亢进,耳鸣,手足沉重而麻痹,口内冷淡不渴,不眠多梦,多尿残尿,大便正常,因为眩晕甚,故不能坐起。脉微细,舌赤无苔,颜面苍白。真武汤,半夏厚朴汤,当归芍药散合方,加吴茱萸,二日无效。吴茱萸汤合七物降下汤三日份,仍不差。 苓桂味甘汤合方,乃大差。苓桂味甘汤合方,续服二十余日痊愈。
眩晕尿闭
女,新婚未满月。饮食不洁引起呕吐下痢,经服西药吐痢止,然下列症状不愈:微热,头重眩晕,心胸部压迫感,口内虽冷淡而渴喜热饮,手足振颤,尿闭。眩晕至今不能起坐,乃至不敢举头。五苓散料,苓桂朮甘汤合方。二剂全治而停药。

眩晕的治剂,最普通为苓桂朮甘汤、五苓散、真武汤、当归芍药散,然此四方各有其它症状可资决定:苓桂朮甘汤以振颤为主,但与真武汤的振颤有阴阳之别。所以苓桂朮甘汤与真武汤的鉴别法在脉象。五苓散在口渴,尿利减少。当归芍药散在高度贫血。本患者则伤寒论所谓「柴胡汤证具」也。
振颤症与真武汤
女,60+岁,尼姑。禀赋薄弱,老态龙钟,苍白消瘦。两年前因庵为风雨所损,冒雨修理,受到挫伤,愈后形成下述症状:脉微细而弱,手足厥冷,全身及手足振振然欲仆地,尤其两手不随意震动无停时。此外发热恶寒,头痛体疼,全身沉重脱力,耳鸣如决水声,难听,大便软,尿意频数而量多,口内冷淡而食思全失。上述症状少阴病显著,用真武汤;又以其有「少阴反热」之证,故用真武汤合麻黄附子细辛汤。二帖各症均大差,发热恶寒已罢,遂单用真武汤廿余日全治。
流感头痛呕吐
女,60+岁,平素身体强健。六月流行行感冒,不为所染,及至八月流感稍衰,某夜忽然头痛欲裂,呕吐不止。无热,不恶寒,头痛在两颞□部及后脑筋,呕吐激烈,点滴不能容纳,手足温,脉浮缓。桂枝汤。一剂病霍然而愈。
气管支喘息
男,48岁,体格坚实壮健,唯性情暴躁。四年前患气管支喘息症,休作有时,曾百方治疗均不见效,一年前曾用某中医一剂,症状反剧,因而对中药又戒心。喘而汗出淋漓,不能平卧,不能端坐,唯斜倚被褥,咳嗽无痰,口苦咽干,胸胁苦满,特别是胸部重压,呼叫困难,腹膨满,大便硬而少,尿短赤,舌无苔唯干燥甚。大柴胡汤半夏厚朴汤合方。泻下污秽大便而喘咳解,通计十五日病尽除。

大柴胡汤半夏厚朴汤合方治气管支喘息,为通用之剂。 大柴胡汤证:体质属肥满型,颈短,上腹部膨满,有抵抗力,高度胸胁苦满,便秘。半夏厚朴汤以气管痉挛性狭窄为目标,治气分不安,而促使粘痰容易喀出。

五年后复发喘息,与前症状同,投以大柴胡汤加厚朴杏仁两帖不差,转麻黄杏石甘汤一帖而镇喘。此乃患者体质既已变证之故。
十年多不愈的膀胱炎
女,30岁,台湾戏剧演员。年轻时每月经前即头痛,小腹胀痛,腰酸,经期后自然而愈。迄今如是。十年前每于夜间睡眠中为膀胱部胀满疝痛而醒,此时尿意频数,尿量不定,蛋白重,排尿疼痛,翌晨经过操作运动则自愈,十余年来很少间断。医生多诊断为膀胱炎,迄今不愈。腰酸,肩重,肢节沉重,手足易冷,咳嗽喜唾,眩晕心悸,咽头梅核气,眼昏,上气,背微恶寒。半夏厚朴汤加细辛、干姜、附子、白朮六剂。咳嗽,咽头梅核气尽除。第二诊转用真武汤合肾气丸料六日份,于是膀胱胀满疼痛及上述症状去十之七八,之后无消息。
嗜眠症与附子泻心汤
女,15岁,外观上体质强健,血色佳良。自13岁患嗜眠症,不分工作中或行路,偶而两睫一交即呼呼入睡,夜眠中常无故惊醒,于是不能成眠。似为顽健体质,唯脉现细微。居恒心下痞硬,后头部紧张,月信正调唯血块多,口干而粘,而唾液则极乏。大便恒二,三日一行,硬而少。附子泻心汤。一剂精神振作,睡意消失,大便畅通,以后遂不再服药而病亦愈。

附子泻心汤乃三黄泻心汤加附子,应用目标为三黄泻心证而具有恶寒。附子泻心证:但欲眠,严重时,饮食或工作中亦可能呼呼大睡,又有手足微冷之证。
长期泄痢口渴尿血
女,17月。父亲经营剧团流动全省。初始胃口不开,食欲不振,日渐消瘦,经诊断为肠管寄生虫充斥,服三包驱虫剂而下痢,自是下水泄性痢日廿余行,始终不见虫出。数日后变青色水泄便,依然日夜无停,继即尿血,自汗盗汗,大渴引饮无停时,患儿急速陷于衰弱虚脱,不能食,腹鸣,两目紧闭,四肢厥冷,全身浮肿,家人大起恐慌。具备脾疳型,且全身浮肿,腹胀满如覆釜,按之坚如石,腹皮菲薄,手足厥冷,脉沉细而迟,口渴甚,约三四分钟必饮一大杯冷水。泄痢日夜廿余行,腹中雷鸣,体温居恒停留38.5°C。枯瘦骨立,自汗随拭随有,如是可推知为脱汗。茯苓四逆汤加木香二帖。口渴减半,下痢减十之七八行,热退,尿血止,自汗盗汗止,浮肿大减。原方再予三剂,症状各减十之七八。转用柴胡桂枝干姜汤二剂。用附子弄玉汤,兼服消疳散,约半个月,已近无病,唯虚弱未全复。单用消疳散,数月后健康与普通小孩无异。
重症疳积泪眼下痢大渴
男,二岁时因母患神经病以致哺啜失调营养不良。初仅下水泄痢腹满,渐次陷于虚脱,经中西医治而更加恶化。下痢完谷日夜二三十行,大渴引饮一夜便需两大瓶冷开水,屎尿发异臭。两眼羞明紧闭,角膜干燥失润而不见发炎充血,眼泪滂沱如雨,眼泪含有乳白色,诊察时眼睫频频开合不停时。脱力之状可由其肌瘦面黄观之。全身略见浮肿,四肢逆冷,唯手心烦热,脉沉微细弱俱有。腹皮菲薄,腹硬满状如覆釜,干燥粗糙青筋历历,右睪丸肿大如鹅蛋,按之则哭泣,其疼痛可知。尿清多而数。食欲尽失为冷饮不离口。如是荏苒年余,医治医生凡三十余人,某小儿科宣告绝望。初时以泪眼为目标,投以明朗饮二日份。眼泪更多,泄痢更甚。第三日没意从脾疳着手,投以弄玉汤加附子二日份。于是口渴减半,下痢亦差。原方续服至第五日,口渴尽除,下痢日夜仅两次,且渐恢复有形便,眼泪亦已停止,两眼开闭如常,唯频频交睫。第六日转用净府汤,每日排出粗大蛔虫十余条凡六七日。全体症状愈十之七八。仍以净府汤服用月余,不知不觉间睪丸亦渐次向上紧着,不复原来的肿赤光泽。之后以消疳散,或参苓白朮散料为主剂,兼用净府汤,再服月余,健康恢复遂停药。此儿之后健康正常,多年未曾再有任何疾病。此例乃初出临床所遭遇之难症,所以颇感吃力。

明朗饮:茯苓,桂枝,白朮,甘草,车前,细辛,黄连

弄玉汤:茯苓,桂枝,白朮,甘草,陈皮,黄连,木香

净府汤:柴胡,茯苓,白朮,半夏,猪苓,泽泻,山查,三棱,莪朮, 黄芩,人参,甘草,黄连,大枣

消疳散:人参,神曲,茯苓,白朮,黄连,青皮,砂仁,甘草,胡连
脾疳泄泻口渴
女,3岁。以慢性肠炎受治于西医数月,症状转坏而成慢脾(结核性肠间膜痨)之重症。全身消瘦脱肉,唯腹膨满,热稽留在三十八度半。手足逆冷,自汗盗汗,水泄性不消化下痢,尿清而多,臭气甚,大渴引饮无停时,不眠,夜啼。据云此等症状经西医诊治四五个月没有起色。茯苓四逆汤。二剂,热退,汗止,口渴除,泄痢次数减大半,食欲大进。同方续服月余,将近无病状态,于是转用参苓白朮散料凡二个月,居然发胖与常儿无异。

脾疳亦称慢脾,大都由于哺乳失调,饮食失节,初起即现代医学所谓肠炎,及至长期下痢腹胀身瘦,则形成脾疳。如此始肯转用中药医治,故十之八九都属阴虚证。以我的经验而言,当其口大渴引饮冷水而且下痢完谷,尿清而多者,大多为水分枯竭,所以十之八九应用茯苓四逆汤先解决上述症候。然后徐图治疗其脾疳。至于并发眼疾患,古时谓之疳眼,或疳积泪眼,治法有鸡肝丸或五苓散,然皆对症治疗而已,其基本疗法还是弄玉汤加附子、消疳饮、净府汤最佳。脾疳而并发头疮或其它肿疡,乃至皮肤病者,大都五物解毒汤,或六味马明汤的应用机会最多。长期泄痢的患者,肯服用中药者,大都为西医棘手之症,用消炎剂的机会既失,切须注意。
高血压衄血与泻心汤
男,66岁,木工为业,骨骼粗大顽健,嗜酒如命,常感兴奋上冲。某夜忽然鼻出血断续不止。头痛,口渴,兴奋,颜面赤褐充血,脉洪大有力。此为高血压征候,检血压得240mmHg。泻心汤加黄柏、栀子、侧柏叶、甘草,鼻血止,疼痛愈,三四日后。服药后血压降低至200以下。
贫血型的高血压症
女,60+岁,身体相当虚弱,长年头眩耳鸣心悸亢进,全身倦怠。西医皆诊断为高血压。高度贫血,全身颜面,口唇苍白乏血色。食欲不振,小便多,大便下痢倾向,手足冷。脉弱稍迟。四物汤加黄耆、黄柏、钩陈(即七物降下汤)三剂。元气稍见恢复,头眩、耳鸣、心悸略有减少。再服三剂,血压降至170。

七物降下汤:当归,熟地,白芍,川芎,黄耆,黄柏,钩陈
全身不遂症
男,47岁,赤贫之农夫,以短工,樵苏为生。眼睑长年赤烂,邻右多呼之为红目某。三年前一度患胸膜炎,因贫困难以就医,濒于死地者凡三四昼夜。年初于田亩工作,突然中风卒倒人事不省,几经折磨,虽然未死,已全身瘫痪。肌瘦骨立,全身高度贫血,颜面苍黄略见浮肿。躯体及四肢皆强直不随,尤其右半身宛如死物,全身麻痹不仁,间或酸痛,眩晕外界回转之甚。心下痞硬,耳鸣如决水之声,喘息咳嗽满口清痰。大便软,小便特别多而且近。口舌极感干燥但不渴,食欲全失。舌强,言语艰涩。扶之起坐即全身震震然动如欲仆地。* 八味丸料,以乌头换附子,服二帖。以驱逐寒痰为目的,加干姜、细辛,服二帖。目标转至痰饮,改用苓甘姜味辛夏仁汤,五帖,至此诸症状均略有起色。* 后用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一次。继则以八味丸(乌头换附子),长服廿余日。三余月能工作,自己步行取药。再数月与平素无异,遂罢药。日本名医浅田宗伯古训医传:「将八味丸的附子换用乌头,用治中风总身不仁,不能起坐者,常得大功效。」。
中风后的高血压
男,67岁,平素身虚体弱,长年痰咳不间断。前一年底以高血压而发轻中风,已治疗月余。老态龙钟。年初初诊,最感苦恼者:不眠,眩晕,耳鸣如决水声,流泪,舌强而言语艰涩。甚则胃酸过多,小便不利,淋沥残尿,大便难,痰唾特别多,口舌干涸不渴。血压恒在二百以上。手足麻痹,尤其下肢拘急,故步行艰难。手足厥冷,手心烦热,脉沉细迟俱有。半夏白朮天麻汤二剂,眩晕耳鸣大差。转桂枝龙骨牡蛎汤十余日,肾气丸料廿余日,各症状减十之七八,唯下肢行动仍感沉重乏力。同年七月某日,忽然小便不禁,尿意频催,一小时换内裤八次,且遗尿疼痛灼热,同时头眩,腰酸,气短,手足末端厥冷,脉沉迟,投以牛车肾气丸料一剂痊愈。
三次中风
男,70岁,体格粗大。据云此乃第三次中风,第一次在战争末期,第二次为台湾光复初期。前两次均与此次雷同,大约昏睡十余日,之后即成半身不遂。此次为发病第五日,经注射均无少差。陷于昏睡状态中,鼾声如雷,气管似有黏痰集积,故呼吸中发出喘鸣,颜貌憔悴,眼球角膜浑浊,脉搏频数近于不整脉,大小便均无。三黄泻心汤二剂,嘱其一夜服尽。服药后泻下五六次,翌日渐次清醒,唯半身不遂仍然不愈。
高血压并发心脏病
女,54岁,体质普通,肤色稍黑。静脉血呈绀紫色,西医诊为心脏病,血压超过正常之上。心下痞闷,胸部恒有灼热感,不分寒暑,每夜须揭开衣襟领受凉冷,不然则呼吸困难而醒。其它症状包括常习便秘,胸部膨满,心悸,头重眩晕,口干不渴,喉头梅核气,下肢麻木。半夏厚朴汤、甘草干姜汤合方之宽中汤六日份。咽头梅核气除,胸痞大差,遂停药。次年六月再来,前证以外口苦咽干,遍身沉重,腰肢酸痛,手足厥冷麻痹,下痢倾向,尿少而赤,尿道灼痛,头眩不眠。以「内有久寒」为目标,连续投以当归四逆汤加生姜、吴茱萸,月余全治。
月经闭止,精神异状二例
女,24岁,是为相当健硕的少妇。月经闭止,因而非生理的血液-瘀血侵犯神经系,诱发精神异状,中医所谓「瘀血上冲」。结婚未久与夫游弥陀寺,有山禽由荆榛中飞出,因而惊恐晕厥,归家后初唯烦躁不眠,继则狂暴错乱,于是医巫并进,凡半年,症状愈剧。狂暴惊叫之状,使人不敢近,颜面潮红中呈瘀黑气味,眼睛充血赤脉纵横,脉洪数,舌干涸苔干而黄,腹膨满拒按。据云发病以来很少大便,唯时时渴冷水,且日夜不能睡眠。桃仁承气汤合三黄泻心汤。大泻下后渐有睡眠,狂暴稍轻。原方维持二星期,狂暴除,睡眠佳,但状如失神,时时诉腹痛(大约是大黄的关系)。后以桂枝茯苓丸合黄解汤,月余全治。

女,30岁,酒家女侍应生。清明日与家族上山扫墓,突由丛莽中飞出雉鸟,一时惊倒气绝,回家后即日夜狂叫,啼笑无常,甚至逢人即欲打,家人不堪其扰,乃辟一小室闭之(此为1952年事)。自后医巫交治均无少差,入冬愈剧。年底来初诊。然以其体质强壮,力气颇大,乱暴之甚不可接近。先以桃仁承气汤合三黄泻心汤下之。是夜泻下颇甚,明日狂乱止,唯默默然不欲见人,而且羞明怕光。翌日接触诊察,知为瘀血上冲兼有梅毒潜伏之存在,遂于前方中加驱梅剂十余日,自后除去大黄芒硝,月余全愈。

妇人精神异状大别有二:瘀血上冲者为实证居多,症状多乱暴而狂躁;虚证者即为神经衰弱,如是症状多失神而沉默。
黄疸,子宫出血所谓子宫癌
女,44岁,全身枯瘦,身色如熏黄,黄疸着明,眼球尽黄。子宫出血不止,云本病迄今已二三个月,各西医皆诊为可疑之子宫癌,唯赤贫无法入院治疗。二三月来子宫出血断断续续,大多黑色血块。呕气频催,大渴引饮,微喘。脐下尤其脐两旁自发痛,压痛,日夜不休。体疼,腰肢疼痛延及脚腿。体温居恒稽留于三十七度四五分之间。舌干燥而黄,脐旁(尤其左脐旁)肿瘤如橘子大,硬结灼热,即身体动摇亦痛不可堪。下血块断续不止,食思尽失,唯嗜冷饮,日夜不能成眠。近五六日来已无大便。桃仁承气汤合茵陈蒿汤七日份。症状大减,再诊则肿瘤消十之七八,原方再服七日。近于全治,转桂枝茯苓丸料合五苓散料加附子、枣仁、黄芩十余日,于是如无病。
常习性鼻出血
女,20岁,标准型佳良体质。据说自幼迄今鼻出血时发时止,或一二日一发,或一日中二三发不等。二年前曾一度上逆出血过多,因而晕厥人事不省。居恒头痛眩晕,尤以夏季暑期更甚,屡屡上逆面赤。呕吐,耳鸣,平时容易眩车,大便虽每日,但坚硬。月经如何,脉象如何,旧记录未曾详载。黄连解毒汤加桃仁、丹皮、白茅根、益母草四日份。头痛、眩晕、耳鸣皆消失无余。年余未再发。

黄连解毒汤有消毒作用,血热妄行,因而诱发诸出血:子宫出血,喀血吐血,鼻血等,而不是感冒,不是虚寒者皆有奇效。
脐下肿瘤
女,26岁,农家妇,体格消瘦,颜面苍白,贫血着明。脐下生一硬结块来诊。肿瘤发于脐下稍偏右小腹,硬结疼痛,约有椪柑大之一半,自深部浮出腹皮。手足酸痛,尤其右下肢浮肿,发赤麻痛而不可屈伸。腰酸,头痛,眩晕,心悸。全身疲倦,多梦神昏,食思大减,大便四五日一行,硬而少,月经闭止十个月。

手足厥冷,脉沉而迟弱,右下肢呈紫黑色,可推定为「瘀血证」。先以桃仁承气汤二剂破其瘀血。疼痛减而肿略消,诸种苦楚减半。与桂枝茯苓丸料加大黄、红花、玄胡、香附、当归,于是肿消痛止,其它症状亦消失无遗。初时患者以为妊娠,故乱注射营养,乱服补胎药,既肿瘤渐大,病象渐显,始来求诊。
睪丸炎
男,20岁,新婚。新婚第二日即患盲肠炎,经外科手术治疗,翌月初忽然睪丸肿大,发赤而疼痛,疼痛波及鼠蹊部,此外别无异状(没有五苓散证:「其人渴而口烦躁,小便不利)。五苓散加小茴香,二帖肿消痛止。并无特别症状可资决策,乃投通套剂之五苓散加小茴香。
月经闭止发盲肠炎
女,25岁,健康营养均极佳。患盲肠炎在台南以内科的医治不愈,专程来嘉求诊。停经二月,初疑妊娠,不久渐感下腹部膨满胀痛,痛点集结于盲肠部,西医诊为非开刀不可,然病人嫌恶手术。桃仁承气汤去芒硝加瓜仁、茯苓、红花四剂,痊愈。
疳积泪眼
女,5岁,生来有白痴,发育不良,意识不太好。左眼流泪,初以为普通炎症,就某眼科洗涤点药,症状渐次转剧,流泪更甚,眼睛黑白渐次浑浊,瞳孔与角膜不分,视力减大半。转托某注盘尼西林,点药洗涤三管齐下,十余日无少差。转来兼用中医药。消疳饮加鹧鸪菜,六七日,流泪止,眼睛黑白分明而恢复光明。

眼科诊断为腺病质(即中医之疳积)。因中西医并进,治愈乃那一边之效果,不可遽下断语,服药中排出蛔虫甚多。
内耳炎,角膜炎,发热下痢
男,7岁,体质普通。某晚忽然发热恶寒,头痛,就近延西医治疗。翌日症状转剧,水泄性下痢,两眼肿胀,左耳下腺肿胀,灼热疼痛,同时耳内排出黄色脓汁。父母惶恐,由内科,眼科,耳鼻喉科分科治疗。七日病势有增无减。

葛根汤。一剂是夜热退,下痢次数大减,明日眼肿稍退,耳下隆肿略消。连服三四剂,诸症尽失。因其父母鄙视中医,遂以停止西药疗法为治疗条件。初犹不肯,翌日情况不对,才予以答应。

葛根汤为太阳病主要发汗剂,与麻黄汤,大青龙汤鼎足而立,其治疗范围除感冒之外相当广泛。然以项背强急为主证,才是葛根汤的适应。用葛根汤不一定有发热恶寒,不过脉浮紧,是主要参考数据。治疗领域大底如下:结肠炎赤痢的初期,发热恶寒;头部炎症如脑炎,耳炎,结膜炎,角膜炎;肩痛背重,项背神经痛。不过胃肠虚弱,或身体衰弱,脉弱、细、迟、沉等阴虚证不可用葛根汤。
急性坐骨神经痛发热恶寒
女,51岁,体质普通。数日前微有风邪,就诊于西医,据说是普通感冒。同日勉强照常往菜市卖花生米,坐在椅上忽然腰部急痛,尤其左边疼痛如刀割,不能动弹或起立。脉浮紧,发热恶寒,身无汗,腰腿疼痛难堪。据云前些时大便硬秘,尿正常,舌白苔微黄不燥,口渴。越婢加朮汤麻黄汤合方加附子、茯苓。一剂热退,恶寒止,腰痛若失。

越婢汤是大青龙汤去桂枝杏仁者,加朮即成本方,在金匮要略是治风水恶寒,或里水一身,面目悉黄。麻黄汤即太阳病的发汗剂,伤寒论所谓头痛发热,身疼腰痛,骨节疼痛。
口眼歪斜
男,35岁。体格壮。一月前忽而翕翕热感,头眩心悸,翌日眼睑鼻孔唇口等处,发生痉挛振颤,继则鼻梁眼脸唇口均向右倾,以致妨碍饮食及视力。口水流出而不自觉。颜面潮红,脉浮紧。葛根汤加石膏、桔梗、大黄,一星期全治。古时所谓口眼歪斜,大底相当于今日之三叉神经麻痹,和中风的口眼歪斜有别。此例属于前者。
感冒续发神经痛
男,40+岁。以感冒、发热恶寒、自汗,某西医投以解热剂,热退,恶寒罢,转而恶风,腰脊及手足神经痛,呕气,腹中雷鸣,下痢,头痛,口舌咽干,全身疲倦,振振欲仆地。柴胡桂枝汤,大差。第二日至第五日皆用五积散料,通共五日全治。

按此患者初时必为桂枝汤证,而因误汗以致续发神经痛,此种过误,在伤寒论有很明白的警戒文献。

按五积散方剂的原意是统治五种不同原因的疾患。这五种原因就是;气、血、痰、饮、食,概括言之:气的失调,血行障碍,痰的凝滞,水分蓄积,食物中毒等五种。古人所谓五积散治五般积就是此意。此方属于温热性的风邪药及除湿行血药,虚寒者的通用剂,用于慢性关节神经痛,疝痛,腰痛,脚气,轻中风,虚人或老人的感冒者居多。
关节神经痛
男,16岁,体质普通。四肢关节肿胀,疼痛,拘急不可伸屈。微热,头痛,口渴欲饮水,水泄性下痢,日二十余行。因急于远行,无法详诊,与五苓散,先治水泻。三日后,据云泄泻先尽,随后关节亦愈,原方再予三日,以后不再发。清水藤太郎的汉方疗法义解,载五苓散治中湿神经痛。
下肢筋肉神经痛
女,中年。二年来以下肢筋肉神经痛的病名而卧床。神经过敏性的贫血质,四肢厥冷,自云背部寒冷如浸水中。初诊之五日前病状更加激烈,痛点从足背起,上及大腿,其筋肉皆麻痹而疼痛,以至不能行路,而且痛点常会流动转移,局部呈浮肿之状,居恒头眩眼昏,体倦神疲。大小便正常,带下颇多,月经约二天即止,量少色稍黑,脉迟而细。越婢汤合桂枝加朮附汤,诸证稍减,翌日更加茯苓,通计五日全治。

按本病现代医学谓之娄麻质斯,中医学称为历节风。盖指其流注而言,外台秘要、三因方、直指方等,皆称为白虎历节,朱丹溪之「格致余论」则沿用仲景称为痛风。治法则以桂枝、麻黄、乌头配剂者为常用,但日本汤木求真氏则多用石膏配伍之剂,据其报告成绩颇佳。
口腔炎-口舌糜烂
女,约40岁,剧团伶人。由于感冒发热,治愈后口舌糜烂。初唯妨碍饮食,在家乡治疗,某中医投以寒凉剂,于是糜烂愈甚,连冷水亦不可入口。患者体虽不甚虚,脉不沉迟,但口内常冷淡,温温欲吐,满口稀薄白唾,不渴,舌虽破烂如大豆大,但赤滑光泽,而且大便不硬不秘,尿清而多。原欲开甘露饮一剂,忽然猛悟,如果消炎剂能治此病,原中医之清凉剂应能治愈,故再仔细详诊。大剂人参汤,二日后访之,云服人参汤一剂破烂尽愈,而口内亦无冷淡感,唾沫亦除。
病名不明的吐血
女,20岁。女伶。一日在戏院演完下台如厕,忽然大量吐血,而晕倒于厕所。

经就地延医治疗而无效。某西医不知其出血来源何在,除注射之外,命其口衔冰块以图消炎。体质虚弱,手足逆冷,脉沉迟微弱俱有,除时时吐血之外,主诉则头晕目眩,外界回转,心下痞硬,胃部感觉异常寒冷,大便软,多尿。附子理中汤,一剂不再吐血,续后眩晕亦除。命其续服一星期,归来后闻其依法服一星期而健康恢复正常。

按理中汤、附子理中汤为温热性补剂,对虚寒性疾病的应用机会极多。以上二例前者虽口舌破烂,其实为胃内极寒所致,此证俗医多投一片凉剂的甘露饮。后者也是由于虚寒所诱发,若用凉血止血之黄芩、黄连、地黄、侧柏叶之类,则徒使病症加剧而已,所以为中医者宜辨寒热虚实。
急性肠胃炎
女,74岁,身体相当健康,面红耳赤。某日偶因饮食失节,遂起下痢,同时发热恶寒。西医诊断为急性肠炎,命其服氯霉素。初服一枚似觉微微汗出,热渐退。翌日再服一枚,平热,下痢次数减少。然自汗淋漓,腹满时痛,里急后重等症状反而加剧,自汗二日余没有稍停。脉现微弱,自云全身疲惫,略感眩晕耳鸣,最感苦恼者为自汗不止,尤其头汗更甚。身振振摇,腹胀满,数放屁,里急后重,及微恶风,食思全失。以误汗的补救法,投以桂枝加附子汤,又以其下痢不渴属少阴证,乃合真武汤。一剂汗止,腹满痛尽除。翌日原方,各症状尽去,食欲大进,回复正常便,停药。

号称对肺炎,赤痢等炎性疾病具绝对神效之氯霉素,自1948年以来,不但一般病家视为痛治万病的万灵丹,连临床医家也唯此是赖,差不多没有氯霉素便不能治病。因此,世上便称之为美国仙丹。然而,氯霉素果真万病皆可药到病除吗?或绝对没有预期外的反应吗?当然不是我们研究中医学的所能知道。此例颇有兴趣,爰为记之以资参考。
梦遗,头眩眼花,全身倦怠
男,20岁,长年梦遗不愈。体格消瘦而苍白,组织软弱,如女性体质。居恒梦;大底五七日一次,数者二三日一次。醒后全身疲惫,因而长年头眩眼花,懒于工作。据云数年前曾犯手淫遂致此病。食欲不大旺,大便二三日一行,多尿,心悸,脉洪大而虚,略带芤。桂枝加龙骨牡蛎汤,一帖梦遗止,六剂元气大复。停药后二月渐觉体力衰退,梦遗复作,原方加当归,黄耆,干姜之温补方法与之,十余日,体力渐壮,梦遗不复作。

金匮血痹虚劳门:「脉得诸芤动微紧,男子失精,女子梦交,桂枝加龙骨牡蛎汤主之。」。
多发性神经痛
女,65岁,老态龙钟,颜面下肢轻微浮肿。久患腰骨神经痛,近复因其女婿倒产而亏累,悲伤而病状愈剧。发作性腰骨神经痛,即腰肢酸重疼痛发作时波及项背肩胛,尤其稀奇者为发痛时即腹部灼热如燃火状,同时肠管蠕动而雷鸣,而且手足肩背亦同时拘急抽痛而现浮肿。此外则为便秘,尿利减少,排尿疼痛,头眩口干心悸。以上平时多发于天气变动之时,但近来竟连续发作,大概悲伤是主要原因。手足冷,脉沉细而微。桂枝加苓朮附汤,三剂各症状大差,同日自然排便,原方再三剂愈十之七八。其后每三四日取药,据云各症状均痊愈,唯苦便秘。原方再加干姜兼用乌头赤石脂丸,通计月余健胜如常。
脐上钝痛被诊为盲肠炎
女,22岁,平素身体虚弱,肤色幼嫩白皙而呈贫血状。月经准期,但量少色黑。六七日前忽觉脐上钝痛,程度渐次增剧。西医诊断为慢性盲肠炎,非手术不可。居恒头眩体疲,易寒冷,遇寒风或冷水刺激,或服用西药之阿司匹林则发荨麻疹。胃亦弱,屡屡呕气,吞酸,嘈杂,腹鸣,不下痢而便秘。其痛点在脐上而回盲肠部全无异样,对盲肠炎的诊断不敢盲从。桂枝加芍药大黄汤合桂枝茯苓丸料(因患者明显虚寒体质),一剂大便畅通。三剂各症俱除。所剩为易寒冷,及手足厥冷,后转用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月余,而健康如常人。遂停药。

经过泻下后仍便秘腹痛,该当于太阴篇之:「本太阳病,医反下之,因而腹痛时满者,属太阴也,桂枝加芍药汤主之;实痛者,桂枝加大黄汤主之。」;用桂枝茯苓丸之理由则为患者月经量少色黑,有驱瘀血的必要。
盲肠炎左下腹疼痛或胃部疼痛
女,22岁。痛点在胃部,经西医外科诊为盲肠炎。桂枝加芍药大黄汤加桂枝茯苓丸料,三剂全治。

盲肠生在右肠骨窝,临床上必以痛点在拉布氏四角形内为诊断目标。若痛点在左下腹,或在脐上,必须以检查白血球来确诊。盲肠炎的痛点确实不一定都在右肠骨窝的回肠部。另一女学生,痛点在左侧下腹部,西医诊为盲肠炎,投以桃仁承气汤四剂全治。
产妇乳房炎
女,30岁,体格营养均佳。乳腺肿痛,灼热口渴(发热恶寒已罢),轻度项背强急症,葛根汤加桔梗石膏,一剂痛止肿消,遂不再服药。此乃运用伤寒的处方处理。

女,30+岁,身体虚弱,胃肠不大健。数年前右侧乳房曾患乳房炎,西医治疗终至开刀始愈。此次左乳房,肿痛灼热,自觉头痛目眩,往来寒热,口苦咽干,胸胁苦满(小柴胡汤证),小柴胡汤加桔梗石膏,三剂全治。后来此患者胃病(胃下垂)大都以附子理中汤为最有效。

乳房炎:本病十之七八以发热恶寒战栗开始,继而乳腺肿胀,灼热疼痛…。此症患者以阳证,或阳实证者居多,很少阴虚者。治法大多可从分太阳病,阳明病,少阳病。依下面例证治疗,收效率颇高。

* 初期-恶寒发热,项强肩重,头痛,乳腺肿胀疼痛者,用葛根汤加石膏,或更加桔梗。有此症状者可用,不必分是郁滞性或细菌性。如是则属于太阳病型。

* 少阳病型-投葛根汤热稍退,现口渴,舌苔,食思不振,或口苦咽干,则属郁滞性(即少阳病型),大抵以小柴胡汤加桔梗石膏可收效。

* 发热时期-乳腺肿胀发赤,颇有化脓之可能者,用十味败毒汤加连翘,或荆防败毒散。

* 热既退,脓既成而未开口,或硬韧肿胀,大抵用消毒饮即可使之消散。

* 太阳时期既过,体力稍衰而脓不能排出,用千金内托散促其早期开口排脓,或自溃后,肉芽发生迟缓者,亦可用此方促进肉芽早期发生。

* 虽肿胀已经化脓,但不会排脓,用其它方法也不能开口时,用排脓散。
高血压后脑筋强急眼球充血流泪
男,44岁,业木工。体格虽非壮大,但血色佳良,组织结实,标准型之筋肉体质也。头痛,后脑筋强急,麻疼,肩重,眼球拘恒充血,赤脉怒张,瞳孔近旁长一赤翳,如是流泪不止。据云上述症候拖延数月,而因平素嗜酒,故不加以注意。唯近日症状渐次增剧。所以来诊。大便顺调,小便短赤。常闹不眠,然皆以一醉了之。脉实,稍沉而有底力。葛根芩连加大黄二剂。便稍软(不泻),而各症状若失,续服五剂而停药。此方又可称为三黄泻心汤加葛根,甘草。
小儿头疮
女,4岁。发育营养虽不太好,但尚未至十分衰弱,尚未形成脾疳。头发内遍生疮肿,大小不等,大者如桃核,小者亦如大豆,有溃疡排脓水者,有初起未赤,有肿亦将化脓者,可以星罗棋布形容之。据云荏苒数月,百治不效。葛根红花汤,翌日消大半,后因忙未惶顾及,不知何时,消尽全无痕迹。

平时此症多用五物解毒汤或六味马明汤。然近日读大冢氏书,载葛根红花汤为治酒皱鼻之妙方。

葛根红花汤:葛根,白芍,生地,黄连,栀子,红花,大黄,甘草
脐上肿瘤
女,29岁,农家妇。肤色瘀黑熏黄。生育三人,最小者刚八个月,自产后尚未来潮。患肚脐上隆肿疼痛,西医诊治无效,后照X光,仅发现该部黑暗而已,并未诊断病名。脐上(肌肉间)隆肿,以手按之可触知肿瘤约梨子大,压痛,自发痛。自觉症状:心下痞硬(数月前先由脐旁胀起),居恒胃部膨满,呕气,吞酸,喜曀食臭,腹中雷鸣,头重眩晕,口苦而涩,食欲减退,渴而嗜冷饮,秘结倾向。生姜泻心汤,初服即起水泄性下痢二三行,服药渣依然下痢如前,第二服仍如是。第三日原方,而下黏液便二三次。自觉症状去十之六七。第四日原方。第五日转用驱瘀血剂之桂枝茯苓丸料仍合生姜泻心汤。大便恢复正常,自觉症状尽除,唯肚脐上肿瘤及疼痛无差。自是不再来而消息杳然。是年秋因子患病求诊,询之,始知停药后不知不觉中肿瘤自消。

生姜泻心汤乃半夏泻心汤中之干姜减量而加入生姜者。伤寒论:「心下痞硬,干噫食臭,胁下有水气,腹中雷鸣下痢」之方剂。
不明的胃部肿瘤
女,中年。心下部(胃部)肿满紧张,按之敏感而疼痛,深部感觉有肿块,因而不可下俯。肿块硬热如火灼,尤其饮冷水或更加灼热,胃部常感膨满,饱闷,嘈杂,间或腹中雷鸣。此外,居恒头重眩晕,但大小便正常。生姜泻心汤一剂各症状均大差,二剂肿瘤消,胃病亦不复再发。
胃病及神经性心悸
女,40岁,神经过敏质。家境富裕,体质及营养均普通。肤色稍现瘀血状,虽不甚瘦,但皮肤甲错,颜貌忧郁。为李氏继室,与前妻之子不太融洽,精神上常感不佳。心下痞硬,常如大石压住,此为最感痛苦者。其次为居恒胃部胀满,食思不振,喜曀食臭,腹中雷鸣蠕动不稳。头重眩晕,心悸亢进。常觉咽喉阻塞,如有炙肉黏住,喀不出吞不下。动辄忧愁苦闷,喜怒无常。自云忧愁时则尿意频数。大小便正常。月经恒迟,量少色黑,常断续不净。上述症状在月经期间更甚。甘草泻心汤,服药三日,据云服药后下痢三四行,各症状差十之六七,尤其咽喉之炙肉消失无余。原方续服四剂,神经症状及胃症状尽除。

伤寒论:「腹中雷鸣,心下痞硬而满,干呕,心烦不得安」及「此非结热,但以胃中虚」,甘草泻心汤主之。金匮要略「 狐惑之为病,状如伤寒,默默欲眠目不得闭,卧起不安。蚀于喉为惑,蚀于阴为狐。」甘草泻心汤主之。蚀于喉与本患者符合。
幼儿长期泄痢成为结核性腹膜炎
男,1岁。全身脱肉,羸瘦骨立,苍白乏血色,腹坚满,状如覆釜。常起下痢,青色不消化便。经西医治疗,多诊为慢性肠炎,愈治疗症状愈剧。腹皮菲薄,青筋纵横,肋骨弓露出历历可数,元气消沉。自三四个月至今,下痢不间断,近日更甚,日夜廿余行,青色不消化便,每次下痢便甚多,常混有血色,腹满以夜间更甚。屡屡腹中雷鸣,吐乳,吐食。长期微热,自汗盗汗。尿多而发异臭,色正白。(中医病名为脾疳)生姜泻心汤加青皮、砂仁、胡连、朮、神曲(类似消疳饮),兼用附子弄玉散三剂。泄痢减半,热退,自汗盗汗止。第四日转用消疳饮,通计十日间诸症尽愈,已略呈健康状态。
幼儿口内炎扁桃腺炎弛张热
男,2岁,发育营养均不太佳,且具有腺质型。感冒痊愈后续发溃性口内炎,经四五日之注射无少差。口腔黏膜,唇,舌等处均呈赤湿之溃疡。口放焦臭,腹中雷鸣,便秘尿赤,平时大便顺。甘草泻心汤,一剂愈十之七八。隔七日再服一剂,于是病除。
解热后再热
女,4岁。生来虽十分顽强,很少生病,唯自前年起每届夏季辄发皮肤炎。六月中罹患类似流行性之感冒,初起恶寒发热(39°C),经西医注射解热剂,汗出热退。半日许复发热如初,患儿比解热前更显疲惫倦怠,且冷汗涔涔然不止。脉微细,舌赤无苔,颜面苍白,稍呈涨红。(推断为戴阳)。虽体温39.5°C,但手足逆冷,脉微细稍迟。腹虚满而绵软,充满瓦斯,舌滑湿无苔。患儿默默的卷卧,缺少自觉症状(类似「但欲寐」),此时犹陆续出汗。其母云虽发热但不要求茶水,大便软,小便清利。真武汤一剂即解热,冷汗亦止。四剂全治。第五日以补中益气汤养之。

原考虑桂枝加附子汤,后因其症状具备少阴证,乃冒险投以真武汤。七月皮肤炎复发,投以葛根红花汤,二剂后瘙痒稍止,连服五剂而痊愈。
误汗诱发振颤及眩晕症急性心脏衰弱
台东佛光社住持,八七水灾后西来募化以资修建,元月出发,浴佛前抵嘉。抵嘉翌日感冒,发热恶寒自汗。经医院诊治,注射服药,大汗出,热退。然热退后,大汗不止,头眩,眼花闪发,外界回转,心胸痞塞,咽头贴挛,耳鸣心悸,全身及手足振振然无停时,头脑朦胧,下痢频回泥状便。再请医师,诊察后谓系急性心脏衰弱,乃注射强心剂一支,注射筒尚未抽完即觉呼吸欲绝,四肢及颜面由苍白而呈紫绀。此时举座惊惶,一面打电话回台东,并准备后事。适有一尼师,曾以心脏衰弱为我治愈,召我往为诊治。初诊为病发后第四日,注射强心剂同日下午3时。患者稍复意识,紫绀色已退,唯苍白中稍呈轻微浮肿。汗犹未止,手足振颤甚。四肢厥冷,脉微细,卷卧不能起坐,自云起即头眩呼吸欲绝。此外全身脱力,心脏部重压感,胃部水声漠漠,口内冷淡,欲吐不能吐,咽头如有炙肉,耳鸣心悸,咳嗽腹痛,尿利减少。 以上诸症状显为误汗所致。为虚脱之危险症状,各症状皆适合真武汤。向晚服初煎,稍停再服二煎,是夜陆续吐水约有半唾壶之多,半夜霍然。翌日自起进稀粥,洗衣,自云昨夜药入口不久,则大量吐水后,顿觉心胸开朗而眩晕振颤若失,比之昨日,有如大梦初醒。今日唯觉温温欲吐,然元气大复。投以原方,兼以理中丸,止其呕气。第三日已能外出募款,咳嗽甚,原方加细辛、五味子。第四日以咽中炙肉及咳嗽为目标,转用苓桂味甘汤。辞行时,以理中丸10粒赠之。

本拟用伤寒论太阳上篇「太阳病发汗,遂漏不止,其人恶风,小便难,四肢微急,难以屈伸者,桂枝加附子汤主之。」,后以振颤为目标,决定以太阳中篇「太阳病发汗,汗出不解,其人仍发热,心下悸,头眩,身瞤动,振阵欲仆地者,真武汤主之。」。
长期下痢腹中雷鸣蠕动
女,72岁,精神尚佳,不显老态龙钟,颇健谈。长期下痢,居恒腹中雷鸣蠕动疼痛,于是随即下痢,少量水泄便,颇似里急后重之状。大约日间四五行,夜间最少也有三次。持续已有半年之久。头眩眼昏,耳鸣,眼泪淋漓,眼球赤脉纵横。羞明。据云口内粗糙感,口干不渴,食欲不振,尿利无异常。脉微细,足不温。真武汤加干姜一剂,隔日眼泪大减,赤脉消大半。据云初服药即腹胀腹痛若失,服药后迄半日不复下痢,头眩眼花耳鸣俱各稍差。原方,是日连服二剂,是夜下痢愈,各症俱差。古人以真武汤加良姜治脾虚之五更泄泻,颇有卓效。
肺结核疑似及胃下垂
女,28岁。呼吸系症状:长期咳嗽,喘息。消化系症状:胃部嘈杂,吞酸,口内淡,口干口渴,腹鸣,大便不正常而硬少,居恒头重眼昏,体重疲倦,自汗盗汗,微热,手足寒冷,屡屡振颤,手心烦热,微恶寒,肢节尤其下肢居恒麻痹不仁,食思不振,尿清而多,月经停五六个月。据云有妊娠征候。真武汤当归芍药散合方加干姜、五味子、麻黄,服药五日,各症状均减大半。原方再与五日份,以上症状除,下肢麻痹未愈,余者已趋于全治。数月后再来求治下肢麻痹,投以苓姜朮甘汤合当归四逆加生姜、吴茱萸,三帖酸麻除而拘急尽愈。
下痢口渴与人参汤、五苓散之鉴别
人参汤(一名理中丸)与五苓散的应用不同处在口渴与不渴。「 霍乱头痛发热,身疼痛。热多,欲饮水者,五苓散主之。寒多,不用水者,理中丸主之。 」(辨霍乱病证并治)

人参汤(理中丸)

五苓散

脉象

沉,或沉迟

浮,或浮弦

表里

里证

表证

寒热

寒证

热证

口渴

不渴

口渴
幼儿浮肿与下痢
男,4岁。平素顽健而饮食旺盛。随时患风邪发热,服用麻黄汤,或安静二三日便自痊愈,好久没有请医师。数月前患百日咳,此后时起下痢,食欲不振,虽然卧床,但元气尚佳。某日忽然陷于危笃状态。颜面苍白,全身微轻浮肿,脉显迟弱。五苓散一服。服药后没有何等变化。乃改人参汤五日份与之。第二日排有形便,食亦稍进。浮肿渐次减退,气血渐复。

对食欲缺如,只欲饮水的症状,用人参汤可收效。五苓散证的浮肿,其必发症状是:小便不利。
胃下垂
男,60岁,劳动型,平时虽不甚强健然未患有特别疾病。近一二年屡屡觉胃部嘈杂钝痛,空腹时尤甚,故不时摄取食物以镇痛。西医诊为胃下垂症。然治疗数月仍无稍差。体质略见消瘦而苍黑,胃部嘈杂钝痛一日数发。食欲不振,嗜热饮,便秘倾向,头眩体倦,口内冷感,多唾液,屡屡不眠,脉迟。厚朴温中丸,三日未见显效。第四日转用理中丸二日,于是大差。续服月余不唯嘈杂钝痛俱除,而食欲大振,自云体重□□。一日,忽右胸骨椎刺痛难堪,乃暂兼用乌头赤石脂丸二次(一次三粒)遂愈。仍续服理中丸二月,胃疾患消失若遗。
胃部胀满喘息之老妇人
女,70岁,体格瘦小,老态龙钟。久年喘息百治不差。全身冷感,手足厥冷脉细而迟。据云居恒胃部胀满,胀满之甚即发作咳嗽喘息,唾稀薄痰水,喘咳甚时饮热汤或热开水即稍差。然半小时后复发作如初,且腹胀愈甚。 此外则吞酸,头眩,便秘,多尿,口内冷感,食欲不振。理中丸,十余日后再来取药,据云服药后,感觉胃部爽快而喘息止,停药则再发如初。因而误解此药混有麻醉剂,询之,老妇因经济关系,发作时服一二丸,愈后则停药。以二十日份赠之,自后遂不再发。
慢性气管支炎
女,60岁,农家妇,体格细长。虚弱,平素患有慢性气管支炎,咳嗽,喘息。三四日前由感冒,鼻渊,喷嚏,头眩。继而宿疾之咳嗽,喘息复发,喀稀薄清痰,口干不渴。大便硬,小便正常。脉浮弱,手足冷。小青龙汤,二帖全治。
慢性气管支炎,头痛
男,27岁,业理发。体质虽不太强健,但亦不太虚。猛烈头痛十余日,历访中西医无少差。猛烈头痛(痛点在两颞□部)。咳嗽,喘气,咽喉干燥,口内冷淡,嗜热饮,微恶寒(初起时曾发高热)等症状相当显著,然皆为头痛所掩,而被视为次要。大小便无异状。小青龙汤加川芎、独活,一剂头痛愈大半,恶寒除。连服四剂各症状消失无余。
痨瘵型之喘息咳嗽
女,54岁,平素操劳过甚,兼之生来体弱,一身消瘦骨立。平素易罹感冒,恒手足寒冷。(中医认之为虚寒证)感冒时定型的症状为恶寒(很少发热),头痛,咳嗽,痰喘,如是年中必发数次,尤其秋冬之交更甚。六七年不能澈底根治,且病状有增无减。头痛欲裂,咳嗽声声相接迨无停时,唾稀薄水状痰,喘息相当严重,而且满身冷汗。小青龙汤(单方)。一剂各症均差。续服十余日诸症状消失无余。自是经过是年严冬未再发。

小青龙汤之运用目标与加减法:小青龙汤是太阳病方剂中最繁用之方,治疗范围亦广。不过,其目标仍须以「伤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气」为第一。从体质上而言,小青龙汤证者,其人大都体质虚弱而稍近贫血之色。最大原因就是宿有痰饮。具高度心脏机能不全,或阳虚证。阴虚证,脉微弱而数者均禁忌。

男,50+岁,木工为业。平素有咳嗽喘息宿痰。自忖为肺痨,颇感绝望。小青龙汤,一帖是夜排尿五,六次,皆多量,于是咳嗽喘息大减。

汤头歌诀;「小青龙汤治水气。」,金匮要略疾饮:「病溢饮者当发其汗」。此患者由小便排出水气,理同。
浆液性气管支漏
女,55岁。久病缠绵,显得老态龙钟。喘息,咳嗽喀多量白泡沫。咳嗽以夜间为多,而且喘息甚,剧嗽之时心胸部灼热如火燃烧之状。心下痞硬嘈杂,口苦咽干,不渴而嗜热饮。此外居恒上逆上气,耳鸣,心脏无力,便秘。全身清瘦贫血,脉沉迟而弱。小青龙汤加柴胡、厚朴一剂诸症差大半。唯大便仍秘,翌日加大黄,大便遂通。连服一星期,各症状皆除,遂停药。
慢性气管支炎
女,36岁,体质虽非十足顽健,但亦不太虚。宿疾气管支炎,感冒时咳嗽激烈。平素易感冒,善流泪,恒胃部嘈杂。因感冒而旧疾复发,已六七日。咳嗽痰黄而深,喉中喘鸣声,胸部重压感,口干燥不渴,嗜热饮,大便正常,唯小便不利有残尿感,脉浮虚。小青龙汤合半夏厚朴汤,计七日,小便通顺且各症状消失若遗。
重症喘息四年
男,50岁。五年前身体尚强健,颇自负,因操劳过于无理,以致患上重症喘息,四年来困苦难堪,曾试图自杀,因事未成。从前体格壮大,常时负重二百余台斤,因此损害体力。四年前患感冒,服市面成药,逐渐胃部嘈杂,喘息,咳嗽。脉微细,舌赤无苔,颜面苍白。苓姜甘味辛夏仁黄汤合小青龙汤。一帖服后大吐稀薄痰唾,从口鼻俱出。据云喀水约一整夜,翌日浮肿消,喘稍差,大便略通,转用小青龙汤合半夏厚朴汤二帖。于是,喘息去十之七八。第四~六日,用甘草干姜汤。第七日为农历春节,单用理中丸。第八日复用甘草干姜汤。第十日因昨夜尿闭,浮肿复见,乃转用小青龙汤加茯苓、厚朴。然二日间不喘,据其本人自觉体力大复,对镜自知颜面略有血色。两年后以感冒来诊,云未尝再发喘症。
眩晕症运动失调
女,70+岁,身体健壮,耳目聪明,平素很少生病。六月初患流感,随便服成药而感冒愈,然突然心悸亢进,头眩耳鸣,全身及手足振振然动摇,尤以头眩至于不可举首,全身升降感,此外别无所苦。颜面稍呈潮红,手足不冷,脉沉紧。苓桂朮甘汤,一剂霍然。
焮肿眼与苓桂朮甘汤
俗语之风火热目者,中医学谓之焮肿眼,相当于现今之急性网膜炎之类。苓桂朮甘汤为痰饮(水毒)的基本剂,而眼科疾患虽由瘀血,水毒,食毒三种因素分别潴蓄为原因,其中以水毒居多。

男,青年工程师,身体虽不甚虚弱,但素有咳嗽宿疾,屡经西医诊断为慢性气管支炎。中医看属痰饮。服务于铁路局,因强修浊水溪桥连夜督工,冒雨指挥而患感冒,头痛,咳嗽,眼痛同时并发。尤以右眼焮肿大如胡桃,眼眶糜烂灼痛,眼球充血,眼脂怒生,几至包尽整个右眼。脉沉紧。苓桂朮甘汤加黄连、细辛、车前(即明朗饮)。次日眼疾患消失净尽,头痛亦愈,唯咳嗽不差,复用小青龙汤治其咳嗽。

栗园口诀:「苓桂朮甘汤不但治风眼而已,亦治逆气上冲,眼中血热,或生翳者。现今眼科所用薏苡汤,排云汤,皆此方之类方也。」,伤寒金匮太阳中篇:「伤寒,若吐,若下后,心下逆满,气上冲胸,起即头眩,脉沉紧,发汗则动经,身为振振摇者,苓桂朮甘汤主之。」,「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心下有痰饮,胸胁支满,目眩,苓桂朮甘汤主之。」;如急性慢性泪囊炎转用伤寒论的「汗出」,投以越婢加朮汤而流泪止;水泡性结膜炎亦用越婢加朮汤,或苓桂朮甘汤,或小青龙汤。
偏头痛,中耳炎,扁桃腺炎
女,68岁。身体瘦长,颜面苍白,微有水气而现不正常的潮红。望诊即可推定为虚寒证,其面载阳。头痛,中耳炎,扁桃腺炎相继并发。注射抗生素,服用绿霉素等消炎剂,症状有增无减。患者左耳侧贴有撒隆巴斯,其下肿赤隐约可见。左颈部淋巴腺亦肿,手逆冷,脉微细而迟。据云头痛甚,咽喉疼痛,大便正常,唯尿利减少。食欲少,口不渴。苓桂五味甘草汤先治其痰饮,预定二三日后转用当归四逆加吴茱生姜。一剂后咽喉及耳内疼痛已减大半,头痛亦差。三剂后,不用原计划,改用桂枝加附子汤,二剂后,因患者自觉此方不如苓桂味甘汤之功效,遂自动复用苓桂味甘汤,四剂全治。

金匮要略痰饮:「青龙汤下已,多唾口燥。寸脉沉,尺脉微而手足厥逆。气从小腹上冲胸咽。手足痹。其面翕然如醉状,因复下流阴股,小便难。时复冒者,与苓桂五味甘草汤治其气冲。」
喉蛾
男,27岁。体格高而瘦,筋骨型,颜面肤色呈浅黑色,缺乏脂肪。两年前以扁桃腺炎,咽头炎等病就治于各喉科专门医,一向不大差。去年底更觉肿痛,终于喀痰中混有血丝。几经治疗,血丝减,而咽喉干燥,压迫感狭窄感依然存在。唯食物通过并不疼痛。此外则喉头居恒如有炙肉梗塞,吞不下,喀亦不能出。全身倦怠疲倦,元气不振,目合则做梦,大小便正常,没有头痛头重。半夏厚朴汤,一剂愈十之七八,四剂全治。据云咽喉愈后全身元气亦恢复,最奇者为梦亦不再做。月余后再来求诊,主诉为咽喉狭窄窒息,其它症状如全身倦怠,梅核气,多梦已不复作,投以麦门冬汤,二帖愈大半,停药。十余日后又再发作,与初诊略同,为颜面焮然而热,投以苓桂味甘汤,三剂诸症状尽除。
口内炎,偏头痛
女,60+岁,高而瘦。数年来恒以胃疾患,偏头痛,或神经痛来就诊。四日前由感冒后,续发口内炎及偏头痛,经西医注射服药,症状愈剧。手足厥冷,脉微沉,颜面微微泛红,舌及口腔黏膜均呈皱裂赤滑之色。主诉为口舌破烂刺痛,妨碍饮食。头眩耳鸣,全头盖皮紧张热感,颜面翕然而热,颈部淋巴腺亦肿,胸胁痞塞压迫。据云上半身感觉拘急而下半身则自觉无病,此外则高度不眠,但食思虽佳然碍于难入口。苓桂味甘汤三剂,除口内炎及不眠未愈,而各症俱除。第四日转用甘草泻心汤,一剂而睡眠大佳,口内炎亦减十之七八,可进稀粥,更服一剂而各各症状消失无余。
咽喉肿痛
女,49岁,肥胖型。平素屡屡上逆,头眩肩重,高度蛋白尿。因食油炙花生米,初觉咽喉燥热,食物下咽头颇感刺激而已。当时并无寒热或头痛之症状,同日投以甘草桔梗汤一日尽二剂,兼喷药粉。翌日更觉灼热而且疼痛,微恶寒头微痛,如是,似有表证,投以半夏汤二剂,然症状有增无减。第三日夜半突然呼吸困难,咽喉如火灼,颜面翕然而热,患者大起恐慌,我亦为之吃惊。苓桂味甘汤,一剂后咽喉渐觉缓和而灼热稍减,至天晓连服二服,面赤亦退。后二日仍用原方,各症状尽除。

金匮痰饮门苓桂味甘汤有「气从小腹上冲胸咽,其面翕然而醉状。」。

茯苓甘草茯苓配剂之方,主治目标是重在肾虚,停水,上冲等三种要素。水毒而咽痛,可从水气病之「气上冲咽,状如炙肉」、「肾气上冲,咽喉寒曀」等金匮条文得到明训。「汉方诊疗三十年」载苓桂味甘汤治灼热瘙痒之皮肤病一例,渗出性中耳炎一例。此二例皆为手足冷,脉沉微,头重如压重载,利尿短数,颜面潮红。
喉中异物,头重眩晕
女,28岁。平素身体不大强壮,常觉头重眩晕,忧郁,精神不佳,此外胃肠不健全,屡屡胀满,偶而下痢,余无特病。最近感咽喉如有食物塞住,而喉头略有闭塞之状。初时以为食物未曾吞下,用力喀之不出,饮水吞 之亦不下,然有时偶而自消。如是日夜屡发屡消,同时胃部感觉胀满。半夏厚朴汤加甘草干姜汤(胃寒),三剂诸症尽除。续服一星期,以后不再发。半夏厚朴汤合甘草干姜汤名为宽中汤。为日本某名医之创案,对胃虚之感冒颇多应用的机会。

心气痛与脐旁疼痛

女,55岁。体质普通,平素胃部不太健全。忽然上逆头痛,呕吐,自汗,振颤,口苦,心悸亢进。自云由脐下如有动物上冲胸中,以迄咽喉,遂感咽喉窒息,气欲绝。半夏厚朴汤合甘草干姜汤三剂,各症状消失无余。金匮要略妇人咽中如有炙娈,及奔豚气,用半夏厚朴汤。胃部不佳,用甘草干姜汤。

月余后,忽然腹中急痛,自心下胀满疼痛延及右脐旁,且作移动之状。虽疼痛猛烈,但没有压痛及喜按。干呕,吐涎沫,不渴,腰痛体疼,头痛便秘。据云一日一夜连续注射三四针而不差。投以正气天香汤加大黄,大便畅通,各症状尽除,唯腰骨神经痛未愈,翌日转用当归四逆汤加吴茱萸、生姜。
屡发扁桃腺炎及嘶哑
男,25岁。平素身瘦体虚。二年前曾因咳嗽来诊,以小青龙汤治之,有显效。近日患感冒,翕翕热感,头痛,咽喉肿痛,声音嘶哑。身瘦体虚,手足不温,脉浮弱,轻度咳嗽。半夏汤加桔梗、苏叶,头痛稍差,而咽痛及嘶哑反甚。于是转用半夏厚朴汤合半夏汤。二帖各症尽除。
喉中炙脔失声
女,30+岁。体格壮大强健,有轻度胃病。忽由感冒而头痛,声音不出而沙哑。半夏厚朴汤合甘草干姜汤,翌日已声音洪亮如平时,炙脔亦消大半。原方续服二日,各症状消失无余。
亚急性盲肠炎并发黄疸
女,36岁,育有子女4人,最小者刚两个月。数月以来发现下黄带,突然右腹回盲部作痛,西医外科诊断为盲肠炎并发黄疸,非手术不可。体质小,尚是卧褥状态,颜面及躯干稍呈熏黄之色,状颇憔悴,微有水气,脉沉弦有力。右腹盲肠部位压痛自发痛,推定为亚急性盲肠炎兼有内生殖器炎症,黄疸。大柴胡汤加茵陈,服药后吐水,夜半三四点时泻便,疼痛减大半而水气亦消,恶寒除。第二日原方,仍有泻下,是日疼痛尽除,黄退。第三日去大黄,加苡仁、瓜仁,全治停药。
项背强直
男,40+岁,体质普通,职业为亚铅工。三日前患感冒,经服西药稍差,唯项背强直严重,不可回转及俯仰,胸胁痞满,口苦咽干,便秘,食欲减退食不知味。脉沉弦有力,没有身证的寒热或头痛。大柴胡汤加葛根,一剂大便畅通而缓解,后转为单方葛根汤而全治。西医多以项背强直之有无,来断定是否为脑炎。
月经闭止与疑似妊娠
女,30+岁,已生育三人。月经闭止四个月,无其余病征。脉沉弦有力。小柴胡汤合香苏散,上午服初煎,夜半觉腰酸腹胀,继即信水大下,大半紫黑色血块。患者大起惶恐,请医往诊,视之无他病,勉其服第二剂,于是月经归于正调。若妊娠,服药后身心舒服倍于服药前;否则,头重腰酸腹胀痛,月经不久则来。
月经突然闭止之高血压症
女,49岁,身体粗大,丰腴 。三月前经西医诊断为高血压症。经种种处置,血压稍减,唯各种自觉症状-头眩,项背强急,手足麻痹,疾行即喘,动悸,不眠多梦,口苦咽干,胸胁痞满,呼吸促迫,轻度浮肿等症-未尝稍差。颜面略见浮肿,眼睑如卧蚕新起,脉浮实有力。据云大小便正常,平素月经正调,唯三月前月经突然闭止,遂起上述症状。小柴胡汤合香苏散,二帖月经来,血压降至百二十,诸症愈十之八九。转用逍遥散料加川芎、香附二帖,诸症若失。
腰肢神经痛兼更年期出血
女,50+岁,贫血明显,稍见浮肿。身心过劳而感冒风寒,且久已停止的月经亦倾注而下。发热恶寒,头痛呕气,腰痛,骨节疼,下肢麻痛,口苦咽干,微渴,耳聋,胸胁苦满,咳嗽无痰,小腹疝痛,下血未净。柴胡桂枝汤。上午服药后,口苦、发热恶寒、头痛尽除,腰肢酸痛去十之六七,小腹不痛,下血稍减,咳嗽减,下午再服原方,翌日病尽除。
血压再度上升头痛不眠目焮肿衄血
男,54岁。体格壮硕。颜面充血,赤如重枣而略见肿胀,两眼焮肿充血,赤脉纵横。两日前于办公中头痛欲裂,突然大量鼻出血,继即由上颚流下口内,口鼻流出溢满,一部份必须咽下,因此翌日大便尽黑。经西医注射止血,量得血压超出240。据云全颜面如被火灼伤,烧热而如火焚状。头痛眩晕,视力锐减,勉强注视,则现虹彩而重复。口大渴,不眠。然大便不硬。脉沉实紧张,舌黄苔而厚。大剂防风通圣料,嘱其今夜必尽全剂以泻大便为中病。果然夜半大泻数行,而得熟睡,头痛差,灼热减,口渴止。
激烈鼻出血
男,医师本人弟弟。发病前三四月内,因工作于盛暑之际奔走往返台北高雄,更加日夜交际饮酒,常诉说头痛欲裂,日夜不眠,精神颇为兴奋。四日前突然大量鼻出血,西医束手无策,一中医投以凉血剂(生地,玄参,黄柏,竹茹,侧柏叶类)煎药,亦不见效。继续二昼夜不止,颜面潮红如醉酒状。大剂三黄泻心汤。半小时后泻下多量黑便,而出血渐减,精神亦稍微安定。翌日近午再出血,再服三黄泻心汤,量血压在200以上。二日后转黄连解毒汤三四日,不再复发而头痛愈。
左肠骨窝硬结疼痛被诊为盲肠炎
女,15岁,体质营养均佳。三四日前感觉左侧腹部腹皮紧张,底下硬结而疼痛。经外科诊定为盲肠炎。然注射三四日无少差。除左侧腹部硬结疼痛外,兼具头眩,小腹胀痛感之瘀血征候。月经恒迟,期间约一星期,量极少,平时常便秘,此外无异状。桃仁承气汤。是夜泻水泄便四五行,翌日疼痛,紧张,硬结尽除,头痛亦愈。因痛点在左侧,且有轻微之月经障碍,故认为乃瘀血作病,发作可能为卵巢喇叭管炎。第二日转用桂枝茯苓丸料。
长期月经痛而眩晕耳鸣心悸肛门瘙痒
女,30岁。育有子女三人。虽肌肉丰满,组织结实,但由其肌肤污黑粗糙,没有光泽等等看,其瘀血之重,不问可知。眩晕,耳鸣,心悸,手足麻痹而震颤(不随意摇动),居恒口苦口渴而感灼热,心下痞硬,胃部胀满,偶而吐酸,食思锐减,屡屡忧愁略有恐怖心理,大便难,尿多,肛门瘙痒之甚。询以月经,则数年来都是困难状态,即月经量极少,色如墨水,偶而下血块,月经前即腹痛,腰酸,头眩,心悸,全身疼苦,带下则很少。据云注射时静脉血皆正黑而浓。真武汤合小柴胡汤不应。第二,三日,前方再合当归芍药散,仍不见效。第四日转用桃仁承气汤加味,于是泻大便后眩晕耳鸣心悸皆减大半。第二剂后肛门不复瘙痒,而手足麻痹,心下痞硬等症状皆去十之七八。续服五日,肤色渐现润泽,诸症状皆除。

桃仁承气汤与下瘀血汤及起废丸同属强力的驱瘀血剂,虽然历来临床家都主张虚人不可用,但亦有不尽然者。桃仁承气汤的第一目标是在「热结膀胱」及「少腹急结」(伤寒论中篇)。所谓少腹急结,以现代医学言之,是指下腹部或脐旁有明显之肿块或有索物状之肿瘤。此种外观的诊察须经腹诊才能明了,但台湾中医无此习惯,欲行此诊法颇难得到患者首肯,唯急症重者偶而有可能。少腹急结之症状,以女性居多,这种症状大都为瘀血所致。以指头向腹皮肿处平面一插患者即诉疼痛,具此腹证者大都月经闭止或困难。少腹急结可转用于胎盘残留,死胎,子宫筋肿,骨盘腹膜炎,子宫炎。据我的经验:凡服此方对症者,多排出蛲虫于泻便之时。
流产子宫出血腰酸体疼
女,21岁。体格细小。七日前流产,遂下血不止,非大量出血,唯断续不止。头痛眩晕,腰酸如脱,腹痛体疼,七日来不大便而尿短赤。(现代病名为胎盘残留症)。羸瘦而苍白,手足冷,脉稍迟弱,虚寒着明。桂枝茯苓丸料加大黄。一剂通便后诸疼痛减半,出血亦稍减。第二、三日原方,出血止,头痛腰酸体疼尽除,大便通顺。第四日其夫来取药,据云一如无病之时,唯稍有疲惫。转用当归建中汤。

以其症状,若依金匮要略当为当归芍药散,但我以便秘为主眼点,应当选择大黄配剂之处方,而当归芍药散加大黄之例很少,因此引用金匮之「所以血不止者其症不去故也,当下其症,桂枝茯苓丸料主之」之条文,投以桂枝茯苓丸料加大黄。古时所谓症瘕或症痼,相当于今日之子宫炎症,或子宫筋肿,乃妇人内生殖器肿疡之类,是皆瘀血停滞于子宫或卵巢之病。
八年喘息,日渐严重
男,48岁。患喘息症八年,因已故之父亲亦为喘息常习者,故自以为遗传性。最近发病卧床二个多月。八年前某夜,于熟睡中因事冒寒雨外出感冒风寒相当严重,自是以后,履发喘息。大抵二三月一发,发即治疗五七日而愈。患者侧卧开口闭目,呼吸浅表而极度微弱,四肢逆冷,脉沉微弱迟,所谓阴脉俱备,遍身冷汗淋漓。病者不能诉述所苦,乃由其夫人代述。甘草干姜汤,是夜尽二剂,翌日已可自起床进稀粥。自云诸症状一如遗失,精神爽朗,比之昨日以前,有如出地狱而登天堂。同日维持原方,每日二剂,症状仅余咽中微闻猫喘而已。四日后原病再发,一如初诊当时,急往诊,脉现浮弱,知其重冒风寒而现表里证,急以小青龙汤合半夏厚朴汤与之,服二日始愈。转用甘草干姜汤合麻黄附子细辛汤,凡十四日,皆照预期收效。采用金匮肺痿门之「此为肺中冷」,「以甘草干姜汤温之」条文。
心下膨满噎逆呕吐喘息
女,55岁。素患喘息症,大概由于操劳过甚之故,数年来虽经各专科医生治疗,均得暂时茍安而已。年中发作则未能根治也。张氏素通中医,除自我治疗外,前年亦曾托我为之协助,大都以小青龙,苓甘姜味辛夏仁汤与之,然皆不见大效。据闻之后虽程度稍轻,但喘息时发时愈,身体陷入虚弱状态。状颇虚弱,手足逆冷,自剑状突起至脐上膨满隆起,按之虚软不痛而水声漠漠。数日来不饥不渴,不大便,尿普通。此外最严重者为头眩体重,噎逆无停时,时时大量吐水,喘息虽数,但呼吸很微弱,似乎陷入虚脱状态。盖前此数日虽有噎逆喘满,然未曾吐水,唯昨夜求神得一方寒凉剂,服后即大量吐水也。数日来多陷于不眠。患者常感咽喉干燥,口舌冷淡。半夏厚朴汤合甘草干姜汤,翌日来信云:「昨日三时半服药二剂,至夜八时再服二剂,夜间睡眠平静如常,今早起床已饮一碗稀粥,上腹如常,安好不再胀哕,今早再煎一剂服用。但要用何方,祈再指示。」,第四日突然再发,症状与前无少异。此时患者四肢厥冷,苦处万状,遂决然用大剂之单方甘草干姜汤,而甘草用蜜炙。翌日来信云:「服此甘草干姜汤经过颇有顺序,胀满喘息吐水皆止,现时已经进稀粥,今已服二剂,想再继续服二三剂未知可否,祈再指示。」,嘱其多服数剂,则健康已与平时无异。
产褥中子宫炎
女,23岁。近日患感冒,翕翕热感,头痛,咽喉肿痛,声音嘶哑。身瘦体虚,手足不温,脉浮弱,轻度咳嗽。正气天香汤加大黄,六剂疼痛尽除。初诊后六日夜身忽而恶寒发热,疼痛再发,急往诊,则脉浮而缓,知为风邪,投以桂枝汤一剂热退,恶寒罢。翌日再用正气天香汤,仍加大黄,于是全治。
妊娠中绝后屡发子宫炎
女,23岁,体质普通。因生活关系,在妇科病院施妊娠中绝疗法(即放子宫环与子宫内),嗣后渐感生理违和。自是月经屡屡障碍,不但期日进退不正常,而且屡发头痛腹痛,发热恶寒。发寒热,全小腹硬结急痛,不可触近,头痛腰疼,大渴引饮。尿利正常,稍有下痢状。正气天香汤加桂枝、白芍。一帖发热恶寒,头痛腰疼俱愈,大渴亦止。翌日步行自来取药。第二日原方,诸症状尽除。

按时下避妊法大多采取卵管结扎,或子宫环。此法虽能收避妊之效,但大多数皆妨害身体,而诱发生理障碍,就我所接触之患者,十之五六皆陷于乱经及痿黄,十之三四即多发子宫炎。以中医学的原则观之,此种疗法是属于违反生理之征服疗法。放子宫环,或卵管结扎亦有反而突然肥满者,然大多数皆肥而不健,就中以头眩者居多。
急性肠炎病名诊断下的吐泻发热乳幼儿
男,未及周岁,发育营养均普通。忽然发热下痢,经西医诊断为急性肠炎,注射服药均无稍差。是夜更兼发热呕吐,发热39度左右,下水泄痢,呕吐猛烈,脉浮紧,口大渴,但水入口即微闻腹鸣之声,继则吐出。据云自前一夜起迄今早均无尿。五苓散6包,每包5分。混合饭泔。一包即镇吐,半日许服三包,呕吐下痢均止,热亦退。治疗乃以水逆为主,以腹鸣为客证。
小儿烦渴遗尿与五苓散
男,5岁,健康状况良好。患儿母亲因买四物汤之便,要求为其而开处方,未能亲见患者。近十余日,突然烦渴引饮。据云无其它症候,一切正常。五苓散。三日后另一妇人来求购治遗尿药粉,据云上述患儿不仅烦渴,且每夜遗尿,服五苓散后两症俱愈,故此妇人亦为其子遗尿而来。经考虑,有五苓散,白虎加人参汤,但因未见患儿,不敢冒用白虎汤,故以五苓散(粉末)投之。 伤寒论五苓散条曰:「渴欲水者,少少与饮之,令胃气和则愈」。然其母云其饮水不休,可推知此儿非「胃中干」而已。同条文下段云:「若脉浮,小便不利,发热消渴者,五苓散主之。」,此儿是否脉浮,不得而知。枣轩内科秘录:「平人无病,卒烦渴引饮,…,五苓散有神效。」 遂以平人视之,投以五苓散三包。
大量鼻出血二日不止的少年
男,17岁。外乡来的布袋戏徒弟。身体白胖,标准型壮健青年,但肤色白软如女性,颜面潮红如被酒状,由颜色可推知其为上逆。在家乡两月前曾患一次轻症衄血,此次随团来嘉,突然大量出血急如泉涌,经西医注射三四针不能止,乃托予诊治。自觉症状为头痛,由其后脑筋更痛,口内黏涩,大便顺,唯小便赤涩,无热,不大渴。黄连解毒汤加甘草。一剂血止,是日尽二剂而头痛亦除,翌日再服二剂而全治。本欲投三黄泻心汤,因其人便不秘,心下没有痞硬,所以用黄连解毒汤。

泻火剂中以黄连解毒汤的用途最广,因此合其他方剂的机会亦多。日本矢数道明先生曾以黄连解毒汤合甲字汤治一妇人由卵巢喇叭管炎并发急性腹膜炎,有快速的奇效。矢数氏曾撰文发表于「汉方与汉药」,对本方又详细解释,文长无法全译。现将其要止略为节取而散记之:「本文出肘后方之「伤寒时气温病」门为黄连三两,黄柏、黄芩各二两,栀子14枚。主治热极,心下烦闷,狂言见鬼,欲起走,烦呕不得眠者。肘后方原文:此方泻三焦之火云云。盖消火药,即今日之消炎,解热,清凉也。用途虽与三黄泻心汤类似,但此方之消炎作用是主治血中游火,及消残余之热,既除发散,也不似柴胡之和解作用,又不似大黄、芒硝之泻下解热,更不似白膏主剂之大寒解热。旧窗方意解曰:「结毒沉涸而诸药罔效,或用奇良轻粉□类无效者,用此方有大效。森道柏先生常以此方改造起因于胎毒之小儿虚弱体质,并为驱逐胎毒之根本方剂。」。马场和光氏治盲肠炎用三黄泻心汤兼之,或兼用桂枝茯苓丸料加苡仁、黄连、黄芩,其意即原本此方,亦颇有研究价值也。
急性胃炎注射三针不能止痛的少女
女,10岁,自幼儿时代即发育不太好,营养不良。八岁即屡发胃炎,胃痉挛。一年中必发数次,痛时即呕吐,心胸灼热,便秘。如是三年间,发作时唯请西医注镇痛剂,大抵一两针止痛。此次发作,连续注射三针而无少差。呕吐,心胸灼热,便秘。黄连汤加大黄。一剂疼痛止,呕吐亦除。连服五剂已感泻下过甚,于是由第六剂起去大黄。通计十余剂胃病尽除。
幼儿夏期性痒疹与温清饮
女,1+岁,发育营养均普通。六月中旬患流感,发热,治疗后发夏期性痒疹。皮肤发冒针头大之斑疹,躯干轻,而以臀部及手足做多。患部稍现浮肿充血,灼热瘙痒,患儿因而啼哭不停。大小便正常。四物汤合黄连解毒汤([温清饮,即温血与清热双重作用),翌日再来,斑疹已消失大半,连服三剂,一切痊愈。望诊上看出患儿属贫血体质,又由皮肤炎推知其血热。另一3岁女孩,因患头疮经西医注射消炎剂,不但头疮不见效,反而遍身发疹,一如荨麻疹。亦以温清饮十余剂而全治。
皮肤瘙痒症(干性痒疹)
男,33岁。北平籍。干性痒疹多年不愈。皮肤干燥缺乎脂肪,躯干腹背,手足等处遍发小结节红斑点,痛症灼热,搔扒处呈线条搔痕。此外别无所苦,而大小便亦正常。麻黄连召赤小豆汤加地骨皮,二剂全治。

皮肤瘙痒症,古时称为痒疹。此症在现代医学昌明,多以细菌为原因,然而皮肤科专家一致认为不易治愈之病。中医学对于皮肤病自古已主张为内因性,即气血水三者之间,有某一种循环失调,因而发生此病。但中西医的主张为内外因之别,谁是谁非,并非我们浅学者所能下断语。兹就近所治疗而且经患者报告其结果者,据实笔之。
频回子宫出血而疑惧子宫癌的中年妇人
女,37岁。生产子女已五人。体质细长,消瘦,贫血明显。去年因施人工早产,嗣后屡屡子宫出血(血崩),而且经信近似迟早不准,有轻度月经困难状态。之后复经一次搔扒,盖当院妇科医师诊断为子宫外膜炎也。虽然经过搔扒,其月经痛的症状依然存在。夏末某日与同事游泳,突然小腹疼痛,继而下血断续不止,住院治疗凡二三十日无少差。主治医师未下肯定的病名,其本人及同院护士都怀疑为子宫癌。多量出血,瘀黑而成块。眩晕,心悸,口舌干燥而不渴,小腹疝痛,腰酸,下肢麻痹,尤其左下肢更甚。手足微冷(覆被中),脉稍沉而迟弱,大便每日而软,多尿。自云全身脱力感,询其是否肛门感瘙痒,则谓平时都是如此,且常有蛲虫排出,亦曾服药驱除数次而不能尽除。温经汤。翌日中午时下血稍减。腹痛如遗,手足复温,心跳减。第二日原方,是夜下血尽止,元气大复,自云同事皆谓其颜面已有血色,肛门不复瘙痒。第三日因其下血既止,转用当归芍药散料合桂枝茯苓丸料,无大变动。第四日月经来,自云鲜红血色,且此次不似平时经来时之痛苦,又经血中已没有血块血丝。第五日原方,是夜月经净。第六、七日均用原方,至是,出血既止而颜面血色红润,元气大复,乃自动退院唯尚未敢上班。患者自此对自己服务医院失去信心,然心理上仍疑惧是子宫癌,数日后外出求诊另一妇科为之详查。此时已无病态,经医师详查后,发现前此之子宫出血并非子宫癌而是子宫外妊娠,于是开刀手术而安心。
麻疹治疗中突然尿血而解热
女,4岁。发麻疹,因其父为我的信者,故感染前驱期便求医治疗。第一日用升麻葛根汤。三日后热势渐增,而科匹氏斑点亦随之发出。第四日斑点鲜红已达极点,体温39.5°C。此时患儿大渴引饮,转用竹叶石膏汤。第五日热退至38°C之间,烦渴稍减。竹叶石膏汤第二剂刚服初煎后,排尿时则半盆皆尿血,于是举家骚然,急嘱我往诊。至则患儿安好如常,热亦大减。此时患家必欲我采取应急办法,经我苦口晓以出血为急速治疗之良候,才于半信半疑中再煎服药滓服之,自是尿清而归于平温。翌日霍然而愈,斑点退色。

按急性病(包含麻疹)在治疗中突然出血—如尿血或鼻血,西医看法不得而知,但中医则认为良候多于恶候。古书中有明训:如伤寒论太阳篇:「太阳病,脉沉紧,发热,身无汗,自衄者愈。」(麻黄汤条),「太阳病不解,热结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下者愈。」(桃仁承气汤条)。

日本马场和光医学博士认为麻疹是一种皮下出血的现象而已,所以,发疹中能有出血,就是瘀血的排出,同时也是治愈机转的良候。据马场氏说,古时候麻疹的治疗盛行实施泻血法,所以,他想麻疹在最初之时施用少量而适当的泻血法,必能使发疹减少,而且早期治愈。马场氏这种主张,深得仲景的秘奥。

麻疹是一种无药可治而自然治愈的急性热性传染病。所以治疗单纯性的麻疹不难,所难者是在于并发症同时随伴麻疹而来。初期发热恶寒,患儿状似感冒,这是第一难关。至科匹氏斑点虽然出显,体温增高,症状转剧,此时患儿有无并发症之随伴,这是第二难关。所以举凡麻疹而未经详诊,便贸然投以升麻葛根汤,我认为是十分危险的。
无月经卵巢炎
女,15岁,生来瘦小苍黄,肤色瘀血着明,典型的发育不良。15岁仍无月经,居恒头眩倦怠。除痿黄瘀黑外,食欲不大佳,屡屡头眩体倦,腰酸痛,大小便无异状。四物汤加催经剂和理气剂。凡三个多月始见经血,颜面稍有血色,且渐有光泽。约四个月后,忽觉左脐旁急痛,硬结,继则发热,就近聘某妇科医治,诊断为卵巢炎,然注射无少差,是夜请我往诊。患者唯泛身烦热而不恶寒,左脐旁硬结疼痛甚,不太渴,大小便无异状。投以黄连解毒汤加荆芥、防风、甘草一帖,翌日往诊,已自起操作,虽恢复平温,但左脐旁尚感钝痛,再与原方与之,三四剂病尽除。多年前矢数道明式曾以此方合甲字汤治一妇人卵巢喇叭管炎,据矢数氏之报告,一剂即痊愈。
服安眠药昏睡苦闷的少妇
女,20+岁,新嫁未及半年,为医师的邻居。数日经夫婿责骂而愤恨,一夕以偷多量安眠药秘密吞服,以时间推算当为初夜,药量不得而知。发作时昏睡苦闷空呕,时夜半之十点左右,被发现已是午前一点。床头尚留有余药和包纸,举家惊惶失措,正拟送医洗肠。余不忍坐视不救,乃以紫丸(约五分)顿服之。十五、六分钟后连续吐水五六次,随后泻便十余次,至黎明已清醒如常,于是饮以冷水以止其泻。

千金方紫丸:「治小儿变蒸,发热不解,并伤寒温病,汗后热不解及腹中有痰癖,哺乳不进,乳则吐蚬,食痫先寒后热者。」,紫丸的应用,相当于西医之蓖麻子油仅仅在于泻便而已,也不像蓖麻子油有一种难以入口的气味。而且治疗范围相当广泛而温和,这可从其原典千金方的「无所不疗,虽下之亦不致虚也」一语证明。

吉益东洞对紫丸所下的定义:「紫丸治胸腹结毒,或腹满不大便,或有水气。」,现对千金方所治四症,加以说明:

* 小儿变蒸:发育过程中的发热状态,为正常生理状态,非病态。其症状与生齿热及腺热相似。

* 伤寒温病:广义言之,为伤寒论中的阳明实热。

* 腹中痰癖:泛指腹部硬结膨满之病,包括今日之腹水、结核性腹膜炎、实证型肠间膜痨、脾脏肿大,乃至肝硬变等。

* 食痫:痫疾为痉挛性神经病的一种,大抵相当于现今的脑炎、疫痢,或尿毒症的某一时期。「大人曰癫,小儿曰痫,痫发作有间之意也。」,食痫即痉挛性神经病而兼有便秘-肠性中毒的症候。

千金方紫丸:赤石脂酥焙,代赭石醋淬七次,各一两;巴豆三十枚去壳膜净油;杏仁五十枚,去皮尖。上四味为末,巴豆、杏仁别研为膏相合,更捣二千杵,当自相得,少入面粉为丸,密器中贮三十日取用,儿服如麻子一丸与少乳汁令下,食顷后,与少乳勿令多, 至日中当小下热除,若未全除,明旦更与一丸,百日儿服如小豆一丸,以此准量增减,夏月多热,喜令发疹二三十日辄一服佳, 紫丸无所不疗, 虽下不虚人。
颜面蜂窝织炎
男,6岁,体质营养均良好,平素很赏少生病。五月十日突然发高烧,据云超过40度,全身疲劳倦怠,失去平时活泼状态,是夜左颊发赤,隆肿,灼热疼痛。急就某外科专家诊治,注射擦药双管齐下,症状有增无减。召余往诊为发病后第四日。颜面赤,呈潮红之外候,左颊部患处隆肿发赤,热可灼手。体温40.2°C,脉浮紧而频数,头痛,烦躁无安静时,口大渴,舌被厚白苔而干燥甚,腹膨满硬结有底力。此时患儿陷入呼吸迫促,且时时起发作性痉挛。 据云发病二日前迄今不大便,尿利锐减。紫丸一丸之六(0.6)。五六分钟后呕吐三次,随即泄下水泄便六七次,于是热退,痉挛止,诸症状大减。即转用小柴胡汤加桔梗石膏,翌日肿消痛止。此外一星期余用原方而兼芎黄丸,病愈回复旧时活泼之状。
急性肠炎与不换金正气散
男,4岁,两年前以长期泄泻遂致形成脾疳。当时以茯苓四逆汤,生姜泻心汤,消疳饮等治之。此孩子平时不肯受节制,因而时起食伤下痢,然都不太严重,大抵一二小包五苓散便可治愈。此次因饮食过度,先起下痢水泄,同时腹胀满,发高热。状似感冒,泛身高热,腹部膨满,下痢日夜二十余行。不换金正气散二日份。服至二包,下痢即渐减少,而热渐退,至夜半,腹胀亦消。翌日已与常时无异。
百日咳的奇迹
男,6岁,发育营养均不太好,皮肤粗糙而缺乏脂肪。患百日咳经注射十余日无少差。脉稍浮紧,干咳无痰,咳嗽之声相继连续,呈现百日咳特有的咳型。麻杏甘石汤加桑白皮(时方派称为五虎汤)。因药店无杏仁,权变而改不用杏仁而加半夏、升麻、薄荷。一帖则咳嗽若失,据其母云,是夜不闻咳嗽,翌日二煎咳嗽尽除。
壮健者的肋间神经痛
男,45岁,颇强壮。以贩薪柴为业。突然发热恶寒,同时右下胁挛急疼痛至于不可转侧。痛时自汗淋漓,脉紧而弦,发病前已不大便四日。大黄附子汤。一剂后泻下,恶寒去而疼痛若失。金匮要略腹满寒疝门:「胁下偏痛发热,其脉紧弦,此寒也,以温药下之,宜大黄附子汤。」,「趺阳脉微弦,法当腹满,不满者,必便难,两脚疼痛,此虚寒从下上也,以温药下之。」。大黄附子汤是温热性泻下剂,投药之际能把握「此寒也」的诊断,则不论病名,皆可应用。
狭心症?心脏血管神经症?
女,23岁,平素禀性薄弱。月经不甚障碍,但稍有轻微之月经痛,手足易冷,屡有轻微之头眩腰酸,平日也胃疝痛。胃痛腰酸头眩,为近年来常有症状,大都以理中汤或真武汤,或二方合用,大都能得小康。本年来发作症状虽不见加剧,但仍时发疝痛。至七八月间发作时疼痛波及肩背。一日夜两三发,以理中汤作消极治疗。十月尾,程度加剧,次数加多,形成狭心症症状。吾大起恐慌,欲延西医为之治疗,然为病人坚拒,突然由胸部发作疼痛,急痛,呼吸困难,冷汗淋漓,疼痛波及肩背及上肢,颜面苍白,瞳孔放大。如是发作频回,夜多昼少,发作时间短者五六秒,长则二三十分钟。栝蒌薤白白酒汤。一剂即镇痛,连服二日夜共四剂。第三日起兼用千金之当归汤,日夜轮番服用此二方,日渐减轻,十余日不间断乃告成功。

金匮要略「胸痹心痛短气」门,有栝蒌薤白白酒汤,栝蒌薤白半夏汤,栝蒌薤白桂枝汤,人参汤等主方,但皆各有不同的主征。千金当归汤,出千金方心痛门,原文云:「治心腹绞痛,诸虚冷,气满痛。」;浅田宗伯着《勿误药室方函口诀》:「此方治心腹绞痛,诸虚冷气满痛」,「原南阳曰疗胸痹心痛,并陈旧腹痛。」,又云「大冷者加附子一枚佳。」。
出生40日乳儿坠肠服小建中汤下痢
女,40日,发育营养俱良,大便正调,唯尿量稍多,除阴狐疝外无病。肿瘤虽然稍硬,但按之不痛。四五日前发现右侧阴唇上隆肿,一丸大如姆指,稍硬。据云啼泣时更大,静卧时略见还纳。发现肿瘤之前常闻肠鸣之声。小建中汤一剂,分二日服用。服一日份起下痢频回泥状便(据云日夜廿余行),且时时啼泣,但肿瘤消大半。二日后肿瘤消而肠鸣不复闻。
永年胃痉挛的农家妇人
女,48岁。数年来经西医诊断为胃痉挛,或急性胃炎。由于常年卧病,看似60+岁。居恒胃部疼痛如刀刺,痛点在脐上,痛时该部位硬结成块,雷鸣,移动,拒按。痛时冷汗淋漓,手足振颤。日常腹部胀满,尤以右旁更甚,呕气频催,喜噎酸臭。酸臭如脱不可仰卧。恒口内冷淡,嗜热饮,大便非秘即泄。老衰而消瘦,颜面呈熏黄之色而带瘀黑,手足厥冷,脉沉微而迟。生姜泻心汤加川椒,不应。改用黄连汤加大黄木香,仍不应。经反省,改以大建中汤为主剂加入厚朴温中汤,一剂大效。自云全体症状愈十之七八。再取七日份药,痼疾因而治愈不再发。
分娩血崩腹胀满疼痛
女,37岁。育有五个子女。分娩第六胎时,下血不止,同时全腹部突然膨满疼痛,经西医诊断为恶露未尽而出血。治疗后出血止而余症仍猛烈。体质似颇薄弱,稍现贫血状态,但家人云平素未尝生病。腹膨满,肠管蠕动疼痛不可触,腹中雷鸣,腹痛猛烈时如结块之物冲动。大渴引饮,喜热。四肢厥冷,右下肢末端麻痹至于失去知觉。据云麻痹在发病之前已有,但程度不重。又自发病迄今大小便均闭,须施人工通导,然后复闭止。数日来食思尽失,唯时时大饮热汤。大建中汤(见金匮)合厚朴温中汤(因尿闭便秘而不呕)加大黄。一剂痛大减,腹略消,口渴稍减,大小便仍不通。第二日原方,疼痛如遗,排少量瘀黑便,略进稀粥,口渴尽除,本日仍施与人工通便,需经重按始感腹痛。第三日大小便自然通利,原方去大黄。第四日处方不变,诸症状尽除,饮食起居与平时无异,唯下肢末端仍麻痹。七八日后回乡自养,其间服用药方转用当归四逆加姜茱,四五日后麻痹去十之七八。约二周后麻痹尽除。金匮大建中汤:「心胸中,大寒痛,呕不能食腹中寒,上冲皮起出见,有头足上下,痛不可触近。」
所谓肝病与胆病
男,34岁,水泥砖厂货运汽车司机,体格高大,组织结实,状似标准型运动选手。十余日前突如感冒气味,旋即肤色及眼睛皆发黄,全身不适,右季胁下硬结疼痛。西医诊断为肝病兼胆病。经注射索价160元之特效针(当时一斗米43元),据医师云一针即可见效,然经过所定期日后,不但不见好转,反而身色更黄,又胁下更痛,如此迁延十余日,经有人介绍来求诊。自觉全身疲劳不支,右季胁下疼痛,按之竟然硬结压痛。口渴,口苦咽干,胸胁痞硬,便难,尿黄。大柴胡汤合茵陈蒿汤,第一帖虽便仍不通,但右季胁下疼痛去大半而黄稍退,口苦胸胁痞硬亦差。第二帖加芒硝,便快通而黄尽退。第三帖更加石膏,于是趋于痊愈。

以中医眼光看,发黄为主征,不一定都是肝胆病。依伤寒金匮,此症多半属于瘀热内蓄,或湿热所致。宜辨别「身色如熏黄」,「身黄如橘子色」两种。由急性热病或中湿之演变者皆有呈此病象之可能。此病患当初仅用罢柴胡汤亦可完全治愈,我反悔合用茵陈蒿汤是多此一举。
肝脏炎之后遗症与阴囊湿疹交替作病
男,40+岁。口腔黏膜及唇舌溃疡,肿赤疼痛,流涎不止,因而妨碍食物之摄取。居恒头重头眩,心下痞塞,腹中雷鸣,大便正常,耳鸣,口苦咽干,食思不振,此人平素持斋素食。甘草泻心汤加柴胡。二日后如期收效,口内溃疡消,疼痛止,头眩,心下痞塞,腹鸣,耳鸣,口苦咽干等复合症状亦爽然若失,食欲稍增。唯右季胁觉得微痛,此为初诊后第三日。翌日宿疾阴囊湿疹发作,阴囊瘙痒灼热,肿赤,搔扒后涎液淋漓。于是根据伤寒论「瘀热在里」之方意,投以麻黄连召赤小豆汤二帖。如期收效,肿消,瘙痒灼热俱止而涎液收敛。二三日后复发如初诊时症状,但没有并发口内炎,然尿特别短赤。复用甘草泻心汤而加茵陈、赤小豆二味,二帖亦愈,遂停药。月余后,病人又以阴囊湿疹来取药。一切症状与前次相同,而头眩,心下痞塞,腹鸣等旧疾则皆不见。至此我开始怀疑,此两症交替作病,必有其固定之病源中心存在。重新听取既往病例如下:上述两病交替作病已一年有五个月。先是因患肝脏炎,经西医诊治月余而愈。嗣后右季胁间常发间歇性疝痛,发痛时则与上述之心下痞塞,头眩,腹鸣,耳鸣,口苦咽干(不曾发生如此次之口内炎)等症状相似。至于此等症状治愈,则阴囊湿疹又起,阴囊湿疹治愈,上述症状又来。反复交替很少间断,而且可以预知其发作期日。至此,我恍然如有所悟,大胆假设,必是肝脏炎治疗未完全所致,决意投以龙胆泻肝汤。二日后来访,自云阴囊湿疹已消防净尽。根据过去经验,数日后必发心下痞塞症状,故频频以此询问。我不敢武断,仅嘱其多服数剂以观其后,并嘱其不要兼服其它药物。五月后因其子生病求诊,询之,始知上述两症不复发已五月余。

我假设肝脏炎乃中医学肝经湿热之潜伏,因治疗未痊愈,湿热上升,则现心胸部病征,再上则热灼口腔造成溃疡性炎症。湿热下注,则热滞阴部而发炎性症状,所谓阴部炎者,包括男性的阴囊湿疹,下疳,淋病。女性之卵巢炎,子宫炎,子宫筋肿,赤带黄带等病,甚至梅毒性的诸疾病。一妇人,患子宫筋肿,大如鸡卵,西医命其开刀割除而不肯。带下甚多且尿道有异常感。龙胆泻肝汤服用三月余,肿消病愈。子宫筋肿大多为桂枝茯苓丸证。
常习性呕吐头眩
女,5岁,平素无特病,唯屡屡发作呕吐,头眩。发作时则号泣而不能食。如是凡数月间,休作有时。患儿呕吐颇为激烈,两眼紧闭频数头眩有如头在旋转。此外尿利稍减,不渴,大便正常。五苓散,服完完全无稍差。重新考虑,从呕吐之情形及不渴等点着眼,转用小半夏加茯苓汤。连日不能镇吐之病,竟然一服小半夏加茯苓汤一口即止。一剂尽后头眩亦霍然痊愈,连服三剂,之后未曾再发。

半夏与生姜配合,如小半夏汤,生姜半夏汤之类,虽为镇吐之圣剂,与有其适应分剂,并非一切呕吐皆通用此方。小半夏加茯苓汤出金匮痰饮,基本方虽为小半夏汤,但小半夏汤不加茯苓者临床应用机会甚少。推其药理,大概是以茯苓之导水作用,与半夏、生姜协力,使痰饮(水毒)由小便排出而呕吐自愈之法也。据龙野一雄氏之学说,小半夏加茯苓汤之呕吐,是由于胃液分泌过剩,此说法我颇佩服。金匮原文:「卒呕吐,心下痞,膈间有水眩悸者,小半夏加茯苓汤主之。」,小半夏汤条文;「呕家本渴,渴者为欲解,今反不渴,心下有支饮故也。」。小半夏汤与小半夏加茯苓汤,仅仅利水之茯苓之差。生姜半夏汤(金匮呕吐),与小半夏汤同药异名,此方异于小半夏汤者先煎半夏,以生姜汁合半夏之煎液再煎,如是生姜之辛温作用自然强于小半夏汤,适应症之呕吐也是较之小半夏汤为烈。这可见于生姜半夏汤之条文:「病人胸中似喘不喘,似呕不呕,似哕不哕。彻心中愦愦然无奈者」。
高血压僧帽筋强急
男,57岁,患高血压症居恒头眩,背强肩凝,心下痞塞,喘气等症候。原为铁路局员工,新近退休归乡为自耕农。体格高,不肥,颜面常翕然而赤,状如被酒,据云平素嗜杯中物,唯以高血压之故,已禁酒年余。血压常在180以上,前日酒后呕吐。声音嗄嘶,咽头贴肉,口苦,多汗。大小便正常,据云平素便秘常习。半夏厚朴汤合苓桂味甘汤,治其咽头贴肉及嗄嘶,两帖即愈。后转用葛根芩连汤加大黄治其它症候,六七帖全治,血压亦降至140以下。

肩背强急即为僧帽筋之紧张,僧帽筋即针灸学之大椎穴。邪客项背大都为葛根配剂,如葛根汤,桂枝加葛根汤及葛根黄芩黄连汤。以其便秘故加大黄。
肥胖症与月经痛
女,25岁,数年来一直为身体肥胖而着急。身材不甚高,约五台尺左右,体格肥胖,组织结实,血色红润,外观上颇为臃肿,据云体重一百十五台斤左右。每月经初日有轻微的月经痛,腹膨满而钝痛,腰酸疼,头痛。一旦经水来,自然渐渐缓解,经量短少色黑,平素带下多而色黄,食欲旺盛,大小便正常。防己黄耆汤(治肥胖)合桂枝茯苓丸料(驱瘀血)。三日后,自云带下已减大半。继续服用约一个月,患者自云未曾发生月经痛,减肥大效,体重在一百台斤左右。再服一个月,其间曾因不眠多梦而转用桂枝茯苓丸料合黄连解毒汤六七帖,而首尾一贯用防己黄耆汤为主剂。

防己黄耆汤出于金匮要略之湿病及水气病,「风湿,脉浮,身重,汗出恶风,防己黄耆汤主之。」(湿病),「风水,脉浮,身重,汗出恶风者,防己黄耆汤主之。腹痛者加芍药。」(水气病),「喘者加麻黄半两,胃中不和者加芍药二分。气上冲者加桂枝三分。下有陈寒者加细辛三分。」,服用后的反应记载:「服后当如虫行皮中,从腰下如水。」,「病人肌肤肥白而扪之其肉虚软而不实者,此为正气衰而不旺,浮水泛滥也。虽非肿亦属表虚之水气。此证虽不问男女老幼,但多属廿五六以上之未嫁室女。卒然肥满,冲逆而两颊泛红,经水短少,心气郁而不开者,概非佳候也。若医者误为行经不利而投以通经破血之剂,则不但不能收效,反启祸害也。」(日本 和久田先生)
小儿慢性肾炎
女,5岁,农家女。发育营养均不恶。颜面躯干手足浮肿,经二三位西医诊定为慢性肾炎,治疗月余无稍差。转用青草药头,症状更加恶化。颜面躯干手足浮肿外,咳嗽,无痰,微带喘气。浮肿处按之不甚陷没,浮肿以颜面较重,大便正常,小便短少(这是肾脏炎应有现象,而有无浊尿则父母未曾注意)。食减少,不甚口渴。小青龙汤加利水剂之白朮,茯苓,木瓜,二帖咳嗽稍减余无少差。转用真武汤加防己黄耆汤,连服四帖仍然无效。第七日转用苓甘姜味辛夏仁汤加麻黄、厚朴,一帖则尿利畅通,浮肿消而咳嗽亦尽除。再四剂,归于全治。
常习性皮肤瘙痒症
男,已婚,嘉义溶剂厂员工。体质普通,除每年天气寒冷时发皮肤瘙痒之外,并无着患。皮肤干燥,缺乏脂肪,秋冬之际虽日夜瘙扒但没有涎液。翌年夏初天气渐热,不需治疗而自然消失。此次发生于夏初,而且瘙痒之前恶寒(不记得是否发烧),头眩,口发焦臭,且瘙痒程度甚于往年。依往例注射十余日,但无稍差。桂麻各半汤(以发其小汗),一帖瘙痒减十之七八,再服三四帖全治。据云之后三年不再发。
激烈口渴与自汗
男,5岁,发育营养均普通,平素易患感冒。 通常投以小青龙汤,大抵一二剂痊愈。因感冒而发微热。轻微发热(37.5°C),咳嗽,微喘,涔涔然自汗出,脉浮小,微口渴。麻杏甘石汤是日尽全剂,是夜反高热39°C,自汗更甚,一夜更换衣着二三次,大渴引饮殆无停时,翌日往诊时仍然如此。询以小便情况,则自云昨日向晚至今尚未排尿。投以五苓散,一服吐止,半小时后小便快通,热退,汗稍止,大渴亦除,是夕再服二包,然犹有轻微小汗,遂转用桂枝汤加黄耆、附子,于是痊愈。

若从高热,大渴引饮,自汗淋漓看眼,是为白虎加人参汤证,然白虎加人参汤证当脉现洪大,或浮滑,如「服桂枝汤,大汗出后,大烦渴不解,脉洪大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太阳上篇),又如「伤寒,脉浮滑,此以表有热,里有寒也,白虎汤主之」(太阳下篇)。如此则本证之脉象又不符合。而且白虎汤又不该尿闭一至于如此程度,盖白虎汤加人参证必是多尿。若从消渴、小便不利之五苓散着眼看(如烦渴,尿利减少),「太阳病,发汗后,若脉浮,小便不利,微热消渴者」(太阳中篇),或「中风,发热六七日不解而烦,有表里证而欲饮水,水入口则吐」(太阳中篇),则本患儿没有呕吐,而且五苓散证不该自汗如此之烈(五苓散证虽有汗出但不致如此之烈),患儿之父来取药时说,患儿刚大量吐水而渴,饮后再吐,至此,五苓散证已明。
肩项强急疼痛与葛根芩连汤
伤寒论葛根汤证之所谓「项背强,几几然」,其作病部位即现在解剖学之「僧帽筋」,包括板状筋,肩甲举筋,甚至包含菱形筋。换以经穴名,其位置相当于上自风府、风池,下迄身柱、心俞。病邪集积于这一周围,以伤寒论原则是以葛根为主剂。此种症状以现代的病名分类言之,常见于脑炎,高血压。所以,五年前我出版「高血压症自己治疗法」一书,曾将葛根黄芩黄连汤编入。物换星移,五年后之今日(1962年4月)始得竹马友林xx氏报告其本人服用此方之经过,爰详记之以备参考。

男,57岁。身材魁武,气力充沛,组织结实,血色佳良。虽有轻症之痔出血,但不太重视。平素嗜好杯中物,三年前曾一度患肝病,服西药后壮健如常时。饮酒仍不间断。二月患感冒,照例由其本人开出发表剂(病者精于中医学,唯侧重时方)数剂而愈。然余邪未尽,数日后发病。突感视力锐减而复视,旋部头痛,项背,肩胛强急疼痛,不唯不可转动,即坐起亦需旁人扶持。同时大便不通,幸而精神仍健,乃自开九味羌活汤服用数剂不效。遂经友人严氏推荐用葛根汤,依然不差,苦楚难堪。嗣经严氏忆起拙著「高血压症自己治疗法」有葛根芩连汤加大黄,乃以该书示之,经林氏读后认为此方最适。葛根芩连汤,第一帖即感大差,第四帖始泻大便,通计六帖而霍然。

按葛根芩连汤原来为大阳病误下而招致喘或下痢(赤痢状之禀急后重)之剂。如「太阳病中,桂枝证,医反下之,遂利不止,脉促者,表未解也。喘而汗出者,葛根黄芩黄连汤主之。」(大阳中篇),实际上此方之运用,不必拘泥于曾经误下,亦不仅用于喘或下痢而已。要之,以肩项强急为主要目标,则齿痛、风火热目、不眠症,亦有应用机会。日本名著「类聚方」有加大黄之法,以治高血压症之有表证者,与泻心汤异曲同工。
子宫肿瘤硬结疼痛
女,30+岁。曾生育一子,平素月经量少色黑(来潮日期很短二三日即净),有轻微月经痛。此次以来潮后十余日,仍然断续不止,被某妇科专家诊为子宫发炎,经治疗不差,乃来求诊。初诊主诉为来潮过十余日仍不止,色黑量少。 头重眩晕,腰酸腹痛而感小便膨满,食思不振, 便秘(为常习,据云平时五六日一行而如兔粪),尿少。投以正气天香汤合桂枝茯苓料。一剂不应,翌日转用桃仁承气汤, 泻下后, 经血止而腹痛腰酸眩晕等症俱除,遂停药。翌三月中旬,月经提早六七日来潮,此次虽经血中混有仅微之血块,但量略多,且鲜红,为历来所稀有,最使患者欣慰,为此次没有月经痛而六七日始净。可是,经在欲净末净之际,发见左脐旁紧张疼痛,该局部如有肿瘤,自按之,果然在深部生一块大如鸠蛋,因此行动时即疼痛不堪,甚至排大便时稍一用力亦痛如刀割。此外则左半边头痛,左腰部疝痛,不眠多梦,食思全失。此次大便颇顺调,唯苦尿闭。于是,大起恐惶,乃往求X妇科诊断为子宫瘤肿,认为除开刀切除别无良法。患者限于经济困难,转而与我商量。但对此妇人我在初诊当时已认定瘀血充斥,盖此妇人体质虽非严重虚弱,但不太丰满而且肤色呈暗黑色而稍似熏黄,口唇粘膜有紫色细脉。此外综观其前症即可判明其瘀血之程度矣,于是慨然诺之。温经汤,嘱其勉服二三星期。第二日无何反应。此时我忽然发觉误投药方,盖此妇人虽非顽强体质,但亦非虚寒者,当无用温补驱瘀之必要。况现时当归、川芎、玄胡等物又极昂贵,使患家负担过重亦不合算。遂转用桂枝茯苓丸料加玄胡、瓜仁、苡薏仁,二剂后头痛腹疼腰酸等症俱除,而患部紧张亦稍解。四剂后肿瘤消失净尽于是停药。约八个月后复发,症状与以前无异,患者希望照初诊之处方,乃以前方投之,一帖即愈,遂又停药。其怠于服药于此可见。
老人性皮肤瘙痒症
男,75岁盲人。数年来患皮肤瘙痒症,经各皮肤专家治疗无少差。体格虽然瘦而长,但除目盲及现病之外,腰脚尚颇健捷,耳犹聪,食欲旺盛。自云痛痒以冬令寒冷时更甚(今年寒冷期间特别长),天气温暖则稍差。常习便秘,大抵五,七日一行而硬,其次则微感口苦咽干。皮肤干燥甲错,缺乏脂肪。瘙扒之处呈灰白色爪痕,纷纷落屑而无湿气。当归饮子(平素对此种患者大都用真武汤),三帖全治。

瘙痒症以仍以阴阳虚实为前提,有表证者用各半汤,瘀热内蓄者用麻黄连翘赤小豆汤,肝经湿热者茵陈嵩汤。阳明证者人参白虎汤,以为通套剂。但老人性则非老手所能,二十年来我所遭遇者以真武汤证居多。
霍乱状之吐泻腹痛
女,24岁,体质颇健美。三日前突然发热恶寒,头痛腹痛,继而呕吐下痢(水泄便)并作。就近延西医注射,热退,恶寒罢,余症无少差。脉稍浮紧,频回呕吐,口渴,下痢水泄,尿少,腹痛肠鸣。此时已无寒热证,为头痛尚甚。胃苓汤,一帖各症痊愈,遂停药。四日后忽然头重眩晕,口渴,耳鸣,全身疲倦,尿利减少,月经忽来,投以五苓散料一帖而愈。
特发性高血压及单纯性甲状腺肿大
男,28岁。台大毕业。平素体质虽非绝对强健,然未尝大病,唯在初中(约七八年前)时即有轻度头痛,后脑筋拘急,胸部逼迫感等症候。当时虽曾加以治疗,唯以不太严重,故治疗亦不甚积极。迫至大学将届毕业之时则症状愈形严重,乃就台大附属病院治疗,经动员各种科学的检查,结果断定为特发性高血压症兼单纯性甲状腺肿大。然治疗二三个月,症状有增无减,于是失望而归。最感难堪者为头痛,眩晕,□胸部逼迫。其次则为后脑筋拘急,胃部饱闷,全身倦怠,不眠。这一复合症候最显著者以早饭后至下午五六点之间,如果不食早饭则是日之症状大减,然如此又妨害营养,所以数年来都忍饥禁食早饭以防症状恶化。可是禁食早饭并非病症全除,只是症状稍轻而已。血色不甚佳良,脉弦稍迟。舌湿濡无苔。据云血压经常在180 ~ 110之间,没有口苦咽干。小柴胡汤(解除其胸部逼迫)加葛根(解后脑筋之拘急)。二帖后,胸部症状尽除而后脑拘急亦解,余症无少差。半夏白朮天麻汤二帖,以治痰厥头痛,二帖后自云各症状去十之七八,睡眠亦佳,稍能进朝食,原方再与二帖。自是不复来,治愈与否则不得而知。

我推定本患者之所谓高血压并非正面证,因其数字仅在180而已。且甲状腺亦见得显著隆起,脉又呈阴性,如此若以高血压治之殊非上策,于是先以小柴胡汤加葛根治之。第二次以「痰厥头痛」为目标投予半夏白朮天麻汤二帖。按本患者都于朝食后先觉疲劳倦怠,胃部饱闷然后发生上述症状。这可能由于胃神经反射所致。
性交后出血不止之早熟女人
女,14岁,典型早熟女子,13岁初经。身材高大,肌肉结实,黝黑,外观如二十余岁。家庭赤贫,14岁年初即卖与某鸨母,操皮肉生活。月经常一月两三见,来即十余日不止,或一二月不来,经量少呈紫黑色,带下多而微黄,大便恒秘。每于性交后即出血。每一次交接,大抵出血四五日,乃至十余日,然无显著苦楚。西医诊断为子宫外膜炎,然治疗月余无少差。桂枝茯苓料加大黄,一帖出血稍减,连服一星期而全治。
呕吐腹满痛
男,35岁,平素身体极壮健,骨骼粗大,肌肉结实。忽觉腹痛而膨满,自觉下腹部充满瓦斯,饱满疼痛如绞。经西医注射无少差。第二日更兼腹鸣,肠管蠕动,温温欲吐,大小便正常。第三日症状愈剧,疼痛不堪而呕吐,大量吐水不止。自觉口内冷淡而不渴,腹虽膨满,但空洞按之无底力。桂枝加芍药汤一帖无少差,转用大建中汤,药入口不久即吐出大量水浆,同时并吐出蛔虫一条粗大如箸头,于是腹消痛愈而呕吐亦不复作。
肝病泻下后陷于昏睡状况
男,老年。于二年前患轻症脑充血,曾于一时期呈半身不遂状态。当时经我以三黄泻心汤,黄连解毒汤等交互选用而恢复正常。一九五六年夏,曾以身体违和及不眠,托xx堂张xx博士诊疗,经诊断为肝病,注射后并投以下剂。是夜泻下数行而元气急速衰退,全身沉重疲惫脱力,唯横卧而两眼紧闭,呼吸微弱,陷于无欲状态乃至昏睡状态。扶之倾侧则倾侧,扶之仰卧即仰卧,意识不明。注射强心剂亦无反应。于是举家惊惶,延至翌日夫人乃派人来召。经审视发现为「少阴病但欲寐」证俱备。真武汤二帖,嘱其一昼夜用完,明日则清醒,当时夫人半信半疑,然亦别无他法,乃勉强服用。翌日一大早我即往访而本人已起床洗盥,精神颇佳,此后续服三四帖而健胜如常。
心痛彻背背痛彻心
女,71岁,农家妇人,状颇衰老。数年来以心痛彻背,背痛彻心之症状,求各中西医百治不差。主诉二三年来每每(每日发作或一日夜数发)起发作性之心胸疼痛,急剧如锥刺,痛点呈流动性或散在性并无一定,节发作时或由胸部起而波及背部(如金匮之心痛彻背,背痛彻心),或牵引而及侧腹(如胸满胁下逆抢心之状);疼痛时,身起恶寒,口渴,气欲绝。平时多便秘。此时盛夏五月患者犹着厚夹衣,则其寒冷可以推知。乌头赤石脂丸,以汤液之大黄附子汤三帖嘱其煎服,疼痛大差。三日后其胞弟再来取药,询之据云大便并不太通,但各症状已去十之七八,于是,四剂全愈。按本患者若以现代医学眼光看之,谅为肋间神经痛,但从中医的尺度而言,则属金匮要略之胸痹心痛也。
慢性盲肠炎
男,34岁,农村少年,身材虽非魁梧粗大,但筋肉紧张结实。受雇管理柑橘山。据云此人对于造林颇有经验,且能耐劳。一九六二年秋因柑橘已近成熟,劳动过甚,遂发生盲肠部疼痛,程度虽非严重,但无可能从事工作,乃就近托某开业医注射断定为盲肠炎。盲肠部疼痛多以饥饱之际为甚,大便一日二三行,软而少,多尿。食欲旺盛,颇嗜热饮,脉无特殊,手足不冷。桂枝加芍药大黄汤,二帖与之,大便泻下后疼痛仍不减。第二次原方去大黄,亦不差。第三次再来乃重行检讨。从外表看,本患者应非虚寒证,但以其多尿及嗜热饮二证沽量之当属内寒,应为当归四逆加姜茱,然手足不冷,亦当在考虑之列。经考虑后乃冒险投之,竟然一帖即中,前后四帖而全治。我感觉运用伤寒条文实不可拘泥于断章取义也。
八年的气管支喘息,肥厚性鼻炎,腰骨神经痛
男,42岁。经营小型干电池厂。中等身材,第一印象为张口,耸肩,挺胸,肤色苍黑,颜面憔悴。以气管支喘息,肥厚性鼻炎,胃酸过多,腰骨神经痛等复合病症由其夫人来请往诊。气喘,呼吸颇为吃力。咳嗽无痰,喘鸣上气,嗽轻而喘甚,呼吸困难,自汗淋漓,头痛欲裂,胸部痞硬塞窒如载巨石,口渴,口苦咽干。鼻水,鼻塞(据云此症长年如是),心悸,肢节疼痛,尤以腰骨酸疼终年不休。胃部压痛,吞酸嘈杂,食思尽失,便秘,尿短赤。据云八年前初仅咳嗽而已,唯因百方治疗,累积而成此复合症使。脉沉实而洪大,尚有底力,舌苔厚而呈干燥之黄褐色。此外寒热证则稍具往来寒热之状。大柴胡汤证加味。(此加味法是从日本名家模仿而来的),分量如下:柴胡2.5,大黄2.0,枳实2.0,黄苓2.0,半夏2.5,白芍2.0,大枣2.0,生姜2.0,杏仁2.0,厚朴2.0。翌日往诊,至则患者方伏案而喘,遍身冷汗,四肢逆冷(据云发喘时大都如是),唯喘鸣之程度较之昨日差得颇多。据云昨夜服药后泻下三四行,于是苦楚略为缓解。诊察后我认为大柴胡证未罢,仍维持昨日原方。第三日傍晚自骑脚踏车来求诊时,喘鸣已去十分之八九矣。但患者经二日来之泻下,虽然胸胁苦满及喘鸣大差,然以腹痛不堪,乃以原方去大黄与之。第四日咳嗽,喘鸣殆已趋于消失,唯鼻水鼻塞,头痛未除,其中尤以头痛为猛烈。乃转用柴胡桂枝干姜汤,连服二剂而头痛爽然若遗。第六日喘咳、胸胁痞硬、头痛、肢节疼痛、往来寒热己无问题(此后如何未敢预断),唯长年之腰骨神经痛此时反觉严重。于是以「内有久寒」为目标而转用当归四逆汤加吴茱萸、生姜,一帖腰骨酸痛大差,连服二帖不再来取药,以后如何不得而知。

本患者为勤于求医服药之人,何以集数种沉疾于一身,而荏苒八年,日趋严重?在初诊之时我睹其气喘之甚而采「急当治标」之方针,是以未曾深究其既往病历,毅然以大柴胡汤济其危急,幸而皆照预期通过。然而对于其所以致此宿疾之经过,我仍未能忘怀也。及至第六日,我见其病势已去,于是以「问不厌其详」态度追究其病历的始末如下:当八年前患者为一三十四岁之壮年人,某日偶患感冒,咳嗽喘息,求治于某中医,服药三日反而咳嗽喘息愈甚,此时患者信心颇为动摇而询其究竟。该中医竟谓患者身中宿有「暗伤」,当治愈「暗伤」而留下喘息方无生命之虑,否则生命不出数月矣。据说,当时闻此预告如闻青天霹雳,然而既信之自不便不照某指示服药,岂知自是而后竟种下如此复杂而绵长的沉疾。在此八年间因受不起如此苦楚,曾经数次拟图自杀皆为家人发见而未成。经上述某中医治疗月余而症状日渐恶化,于是转向某博士,经过一段期间虽渐有起色,但身体已日渐衰弱,各种复合症候进入弛张性,或周期性,唯鼻塞则长年不稍差。其间曾一度就治于耳鼻专科,诊断为肥厚性鼻炎。至于胃痛胃酸过多,自云多服镇喘剂所致。在此八年漫长的岁月中,唯夏天暑季中略有短期间的小康状态而已。每当夏秋之交以迄翌年夏初则如处于地狱,所以希图一死以了此苦楚。每次发生之病状均与上述现症无异。据云每次经西医注射之药,凭其感觉即知为何种药品而不需看牌子,于此可见其勤于求治也。本年来,对于医药已感失望,偶有以宣讲易理为人疗病者在本市某地弘法,因而踵门求教。适在座听讲者有我的旧患者,相与谈及此事,遂介绍而来求诊。
渗出性胸膜炎即肺膜炎
男,31岁。生来不大强健,不久之前曾患重症肠伤寒症住院治疗颇久,虽于危殆中挽回生命,但已因此使身体趋于虚弱。渐现胃寒征侯,而且容易患感冒。一九六二年四月初,突然恶寒发高热,右胸部刺痛,全体症状一如当时肠伤寒初起之状。因而怀疑肠伤寒再发,乃就诊于省立医院。经照射X光,发见右肺膜积水颇多,于是施穿刺抽水疗法一次,从此则住院治疗。数日后热退,病势稍衰,然肺膜之积水不能尽除而留下下述症侯。此时主治医亦恐频同穿刺抽水有害肺部,故劝诱患者转用内用药使其徐徐排出。住院一个月余,虽急激状态既已解除,而逍遥性病候仍在。退院后经某西医用发汗驱水疗法半月余,即服用发汗剂(据云西药粉末药名不详)每日三次,每次皆汗出淋漓,如是半月不仅病状不能除,反而日见衰弱。于是,因其母亲之怂恿嘱我为之治疗。自退院后唯觉全身疲惫而已,故勉强照常上班(县商会),唯每至深夜二时即先感右胸部压迫痞塞,呼吸渐次困难,继即如有痰涎徐徐从胸部上冲气管,此时发作喘息或咳嗽,喘鸣作水鸡声,甚或胸中隐隐痛,头痛,腰肢酸疼。同时全身翕翕然如欲发热之状,旋则冷汗淋漓,呼吸几至窒息而绝。因此每夜陷于不眠,翌日则疲惫不堪。此种症状大都每夜发作很少间断。日常生活颇有规律,睡眠必取左侧下向以防右胸部压痛。自谓平素胃寒,故喜热饮,大便正常,小便稍多。体格普通唯稍近虚寒证,脉弱,稍迟。经再三考虑后引用金匮要略之痰饮,投以小青龙汤。本拟以「上气烦躁而喘」一句为目标而加石膏,唯本患者平素胃寒故不敢用,乃以小青龙汤加厚朴杏子一帖。是夜虽仍发作,但程度颇轻,据云差一半以上。第二日原方,是夜末发作,但仍不眠。我推定本患者属于虚寒,值此初冬天气,不堪寒冷气侵,故皆发于深夜气温下降之际。第三日乃嘱其睡卧时敷用厚褥而仍用原方。于是症状不见发作而睡眠甚佳,精神颇见恢复。第四第五日处方不变,病亦不复发作。唯第五日晚上入浴时以冷水洗发,突然淅淅然冷感,于是喷嚏,鼻渊随之而至,是夜再发,唯程度极轻,旋即自然缓解。第六日因星期天外出旅行而未及取药,然是夜居然无何发作。第七日原方,翌日破晓四时再发,极轻,旋自愈。第八日原方,自是不再发作。原方继续二十余日而愈。
结核性腹膜炎
古时的慢脾,又称为脾疳,按其整个症候群,相当于今日之结核性腹膜炎。此病之发端及其形成殆有固定,初起大都由于哺乳食饵等之失节,因而发生下痢型之急性肠炎,治疗不适宜则成慢性肠炎,于是荏苒岁月则形成此症。当此症尚未定型之际,一般医生大都以抗生物质之米国仙丹或肺痨针等为最高疗法。然而,抗生物质虽号称药物的最高峰,但毕竟其效能也是有其一定范围,不然,中医临床家又何从接触此种病者。

我每年接触此种病者少说也有二三十名,泄痢严重者开始先以驱寒温补之茯苓四逆汤一个长时期,然后长服消疳饮。症候不太严重,体力未尽衰者则始终仅用消疳饮一方,不知是侥幸成功,抑或是病者适合中医疗法?很少不成功者。关于此病的治验我曾写过数篇载于本书。兹再从去年一例详记之以资参考,因为此例为各例中之比较标准型者,故特为留之。

女,3岁。二岁之时,因其母与人私奔,其父四出找寻,遂由其祖母抱养。然其祖母又因家计关系常外出为人帮佣,因而抚养失调,渐次虚弱。十二月末出水痘,继又出麻疹。于是,下痢不止。自此之后急遽消瘦脱肉(原来极为肥胖),自汗,大渴,浮肿,腹胀满,食思尽,肌黄发直,颜面如猿狙状,大小便发异臭,日夜啼泣不已,如上述之标准结核性腹膜炎。茯苓四逆汤二帖,渐呈有形便而次数减大半。再投原方二帖则泄痢止而整个症候亦减。食思大进,患儿血色渐佳,唯腹满未消,肌肉未甚增。于是,为图于长期服药计,乃转用消疳饮之粉剂。连服三四个月一切症候消失净尽。翌年见此儿,活泼肥胖胜于往日。
百日咳痉挛期
男,7岁。发育,营养均极不良,面黄肌瘦,一见如脾疳型。六七日前由于感冒咳嗽不已,经服某西医之内用药,虽感冒差而咳嗽更加激烈,至此乃断定为百日咳。于是投药注射并进,然病仍有增无减。乃转嘱我为之治疗。咳嗽痰多,属于虚寒体质。小青龙汤加杏仁石膏。三帖全治。以后转用消疳散以治其脾疳。
痔出血
痔疾在现代医学上被列为一种专科,尤其台湾一般靠秘方维生之江湖郎中更罗列五花八门的不同病名以炫其神秘。因此,专攻内科学者对此病多不敢过问。就是患此病者亦多求之所谓专科遂使很多良方束之高阁。

痔疾虽然是麻烦之病,但中医内用多能收预期功效。盖此病泰半以上多起因于郁血,常习便秘。以下一例是运用日本名医原南阳之乙字汤,因其短期间收效,故概略记之以资参考。

女,35岁。育有三子,平素颇为健康。四岁时手术一次外痔之外并无何等疾患。然而自四岁时手术外痔之后,每逢感冒或身体过劳时,即肛门惩觉轻度灼热微痛。重者且有出血征候。大抵一二日休息,或服成药消炎片,大都可以自然而愈。如是,年中发生二三次,或未曾发生。以其不太严重,而且容易治愈,遂未加注意,荏苒三十余年。十二月十五日复因感冒而痔疾再发,四五日前由于大便后(便软)出血,初时量少,痛亦轻,及至十二月十五日早则大量出血,疼痛灼热。较之平时发作更为严重,其间曾数用平素常服之消炎剂亦不见效。 依例诊察之后,知无其它并证。用原南阳氏之特疾专剂乙字汤与之。初一帖无何反应,翌日再投一帖,则不再出血而疼痛亦减轻。连服四五剂血止而疼痛尽除。

乙字汤:柴胡七分,升麻四分,甘草三分,生姜二分,黄芩七分,大黄四分,大枣四分(原书如此)等七味组成,此方为野津医学士所转载者。又据安西安周所载之乙字汤则无生姜、大枣而有当归。安西氏为浅田流的最后门徒,据云痔疾当急痛剧痛之时于此方中加乳香,是为浅田流的常用法则。至于我对于上述患者是用野津氏之方,即有生姜、大枣而无当归。原南阳为日本德川时代名医,著作等身。其创制之方剂中迄今犹为临床家奉为准绳者,除此方之痔疾妙剂之外,尚有专治心脏病之针砂汤。
摄护腺炎
男,22岁。身材高而瘦,苍白,贫血着明。生来禀赋薄弱,长年小便淋沥,尿意不断,溷浊尿,全身疲倦,头眩眼花,在其故乡医治由西医诊断为慢性摄护腺炎,中医则诊为肾亏,然治疗皆不得要领。适值役男年龄,乃带病入营,派入凤山陆军。训练中虽身体不支,唯以国民义务应当如此,也自勉强忍耐。当时在营中适与我信仰者林君同队,介绍来嘉求我诊治。手足稍冷,脉迟。症状如上述。清心莲子饮二帖。第二次(隔月余)各症候平均差一半以上,由外观上亦可察知其血色稍佳。再以原方二帖与之,自是消息杳然。三年后林君退伍后常因感冒来诊,询之始知其人仅服四帖则诸症尽除而元气大复,退伍时见其血色红润。

按清心莲子饮出和济局力。汪讱庵医方集解编为泻火之剂。其提要为:泻心火,治消渴,崩淋。换以现代术语,此方专解心肾虚热,而且补脾肺之虚。诸凡思虑忧愁过度,亦即精神过劳因而损害脾肺,或酒色过度而伤脾肾以致虚热者皆有应用机会。

从病名方面言之,患慢性泌尿器科疾病而体力未甚衰者最为适合。诸如身心过劳招溷浊尿,慢性淋病,或膀恍炎。或排尿乏力而残尿。或古人所谓白淫之妇人带下,尿如米泔。或虚羸之糖尿病者,尿如油脂。或虚热之肾脏结核,尿呈溷浊。或性神经衰弱遗精。或虚火之口内炎等症适合此方之机会颇多。

总而言之,时方派所谓心肾交亏,肺脾俱损所诱发之虚热者颇为有效,故此方最为时方派所赏用。我平素对于未入阴虚证之糖尿病者大抵用此方收效者颇多,至若阴虚证具备之糖尿病则非八味地黄丸莫辨。

向读日本「古训医传」,载有北尾春甫先生(维新前名医),治一男子二十三岁,生来则患阴萎,而且患遗精,尿多白浊,浊中屡屡涌出微细幼虫,蠕蠕然而动。先生认为属于湿热阴萎者,以清心莲子饮为主,又以其脾胃虚弱,兼用异功散,连服三年余,全治而壮健,嗣后连举三个男孩云云。
夜而喘息咳嗽昼日即差
女,54岁,农妇。体质相当瘦弱,有未老先衰之状。四五年来以下述症候,经各中西医生诊治,病名虽为慢性气管支炎,或气管支喘息,但四五年来均无少差。喘息,咳嗽,喀稀薄清痰,胸胁痞硬压迫苦闷,屡发头痛或齿痛,但一旦发作头痛或齿痛之时,即上述之喘息,咳嗽自然归于稍差。而且胸胁苦闷亦同时自然而愈,此种经过为临床上所稀有。此外则口舌咽干,嗜热饮,不眠,大便正常(尿未询及)。以上宿疾径四五年之经验,大都发作于晚上八九点锺左右,发作时大都各症纷至沓来,苦楚异常,如是,延至深夜十二时以后,即自然渐趋于缓解。而翌日上午即殆如无病者。半夏厚朴汤合柴胡桂姜汤一帖。不应。翌日转用小青龙汤加厚朴杏仁,是夜不发,连扩服用半个月而各症状消失无余。二月后其子因感冒来求诊,谈起此事辄致感谢之意。据云自喘息愈后体重渐增,颜面血色已现红润。唯有一症;手指屡屡自屈而不能如意伸直,或伸直强硬而不能如意屈曲,迄现在犹未愈。虽然此一病状在未经我治疗之前已有,但我的记录未有如此记载,容许是此病状被患者认为不重要,故在治疗过程中未曾提及。
膝关节炎,阴狐疝,头部淋巴腺肿胀
男,37岁。劳动型筋骨体质,肌肉虽不丰满但尚结实,唯熏黑粗糙而缺乏脂肪。虽然年方壮岁,但体质如□□型。以右膝盖关节炎,肿胀疼痛,又右睪丸下坠之病,历访各中西医半年余无稍差。右膝盖骨内侧之筋肉肿胀疼痛而有灼热感,由此处为疼痛中心,而流注于下肢各处,诸如内踝,外踝,中足骨,指骨等处,皆常与膝关节同时连带肿赤疼痛,工作中疾行时更加难堪,因此,常请长期病假。先是关节炎治疗不久,右侧毕丸则渐觉下坠(我推定必为服寒凉药所致),至最近更加向下方而坠,牵引强急,常与关节痛并发。食欲佳,唯常习便秘。桂芍知母汤加大黄。初时不甚效,第三帖以后始略差,自是日渐转好,十余日后不唯关节炎愈,则睪丸亦恢复原来位置,如无病之时。停药月余后,又以颈部淋巴腺炎来求诊。据云此病在治疗关节炎之时即已约略发生,唯当时恐医生不能兼顾,故隐忍不敢发表。唯近日来进展颇速,故不能再忍。至于前此之关节炎及阴狐疝已无问题矣。此时两侧颈部之淋巴腺现散在性结核,大如鸠卵,按之移动,疼痛。自觉项背拘急,颈部强硬。以通套之小柴胡汤加桔梗、石膏与之。十余日不见好坏,于是再加葛根、海藻。一帖则大差,再服十余日而全部消散无余。
急性胃炎
女,20岁。外表看来相当健美。年初患卵巢炎,腰腹酸痛,带下不止,服十余日倡腱泻肝汤,症状愈十之七八。治疗途中常苦不眠,转用丹栀逍遥散料,三服全治,遂停药。同年十一月又由于胃痛经某西医诊定急性胃炎,注射数日无少差。胃部膨满灼热疼痛,头痛,口苦咽干,大便秘(此外无寒热证)黄连汤加大黄二帖,大便虽然因此快通,但胃痛仍无少差。转用半夏泻心汤二帖,亦无效。第五日重往诊察时,患者除胃痛之外更为口舌咽干所困恼,因而由口苦咽干联想到柴胡汤证,又由此而想起伤寒论之柴胡桂枝汤条有「心下支结」之句。从临床经验,此「心下」二字包含胃部也,于是投以柴胡桂枝汤。一帖胃痛头痛俱愈,连服三帖各症爽然若失。
眩晕症
男,50岁。省嘉商工友。在学校工作相当辛勤,去年二月某夜值班偶因操作过重,突然晕厥不省人事,经同事施救,苏醒后当场大量吐水,自是之后经常头眩,眩晕,极度心下痞塞,心脏无力,颈项及肩背强急而酸麻,口极苦,食思全失,大小便无异常。以上症状荏苒年余,百治不差。尤以不能食之,故遂致日渐衰弱,虽然年仅五十,但从外貌看,则似六十岁以上。其间历经各中西万生诊治所得病名,唯为笼统之「贫血」二字而已。迨入本年来已无法忍耐上班,乃请病假锐意求医,然大都失望。经人介绍,嘱我医治。脉弦而迟弱,舌湿润微黄。小柴胡汤二日无少差,转半夏泻心汤四日亦不差。再转柴胡桂姜汤二三日唯头眩稍轻而已。乃以「痰厥头眩」为目标而用半夏白朮天麻汤,二帖后大差,食稍进。续服月余各症状尽除而食欲旺盛,体重亦增加。
发作性胃炎
男,12岁。平素身体不太好,营养发育均不良。年余以来屡发胃炎。发作时则胃痛,头痛,发热恶寒,项强,口渴嗜冷饮而呕吐不已,而且平素大便正常,而一旦发病则大便不通。如是,年中必数发,发则以注射勉强敷衍。1960年12月15日又再发痛,依例仍请某西医为之注射,然经过二日治疗仍无少差。口发焦臭,其它症状如上述。黄连汤加大黄。隔十日,其母再来取乐,据云是日服后大便畅通而一切痛苦尽除,兹为安全计,希再服一剂。自是而后不再胃痛,事隔二年多矣,其间曾因感冒来求诊,但胃病不复发。
所谓脑贫血症与苓桂朮甘汤
患者无寒热,但觉眩晕头重,甚至外界回转,升降感,同时并发恶心呕吐,至于坐位或卧不敢转换者,依照现代医学诊断之,泰半以上所下的病名都为脑贫血症。

当然脑贫血也有上述之复合症侯,但脑贫血是全身贫血的一症候,所以其眩晕并非突然发作者。而且患者由外观可以望见其贫血外貌,断非一朝一夕即发作此症。即从治疗而言,也非短时日所能补其严重之贫血也。我对上述症状─尤其以眩晕为主诉者,大都着眼于水毒,亦即痰饮 。以下二例为最近比较称心之成绩。

女,43岁。平素无着病,唯偶尔感冒即发痰咳,或轻度浮肿,大抵二三剂小青龙汤则霍然。常时身体颇健。1962年8月20日中午,突然感觉头重眩晕,于是放下工作就床斜卧,随即外界回转,身体如升降之感,两眼不敢舒放,此时心胸中迫逼,欲吐不能吐。患者无寒热,亦无特别病象,脉亦正常有力。苓桂朮甘汤合小半夏汤。一帖即能起床工作,二帖痊愈。

女,30岁。虽非特别强健,但颇少生病。前一日夕时,忽感头重头眩,于是就床横卧,继即两眼发花,全身如在空中回旋,其次则呕吐酸水,胸满,口苦。一夜不敢迁移卧位。脉紧弦,除上述症状外无他病。吴茱萸汤。一帖呕吐止,眩晕减大半。再服一帖病大减。二日后以胸满口苦为目标,转用小柴胡汤一帖,胸胁苦满除。再转苓桂朮甘汤三帖各症俱除。

眩晕症以中医言之多属于痰,换以现代语即为水分代谢失常,所以运用苓桂朮甘汤疗法者最合适。至于运用苓桂朮甘汤必以下述条文为依据:「伤寒若吐若下后,气上冲胸,起即头眩,脉沉紧,发汗则动经,身为振振摇者,苓桂朮甘汤主之。」(太阳中);「心下有痰饮,胸协苦满,目眩,苓桂朮甘汤主之。」(痰饮)「夫短气有微饮当从小便去之,苓桂朮甘汤主之。肾气丸亦主之。」(痰饮)。
头痛眼泪滂沱
女,42岁。平素身体虚弱。动辄咳嗽头痛,屡屡颜面浮肿。年中易感冒,大抵感冒之时即头痛,眼脸酸疼而流泪,此三种病症大都同时并发。月经状态,则每月来潮时略感轻度头眩体倦而已。此外并无特别苦楚。平时大便正常唯觉多尿而已。四月初,复因患夏季感冒而发上述痼疾:即猛烈头痛,眼脸及颜面微肿,眼泪滂沱不止。唯此妇人由于事业上关系不便于煎中药,故屡有疾病多以注射敷衍之。如此,大多荏苒十余日始得稍复。但此次已拖延十余日而症状反坏,乃于四月中来求诊。苓桂朮甘汤加黄连,细辛,车前。一剂各症状若失,遂又停药。同年六月十五日旧病复发,因未检查旧记录而投以香芎汤不效,是夜再来因其追述既往,乃以前方与之,而得显效。
热利三例
有发热恶寒之表证同时并有泄痢腹痛之里证者,伤寒论谓之「协热利」-即痢,所以诱发此证之原因,据伤寒论原文:「太阳病,外证未除而数下之,遂协热而利」(太阳下篇),准此以观,则此证原先只是桂枝汤证而已,由于医者误投下剂,乃成此证。

从临床上的经验,此证不一定皆由误下,大抵平素胃肠虚弱,容易下痢者,泰半于罹感冒之初即现此证。以现代术语言之,属于感冒之胃肠型。

1962年夏秋之交,台湾发生震惊国际之霍乱症,历七八九三个多月,其间因官方过于渲染,且施行强制的隔离治疗,因此,偶有食伤呕吐,或肠炎下痢者大都不敢公然求之西医,于是中医临床家就更有机会接触此类的疾患。以下三例就是在此情况下依照伤寒论的法则而迅速成功者。

第一例:

女,54岁。某接骨师的太太,体格瘦小虚弱,属于虚寒体质。平时凡有感冒即发痰咳,大都以小青龙汤收效。同年八月中,其夫患流感皆由此妇人口述其病状而取药。数日后之一夜,突感全身违和而疲倦,继而恶寒战栗,头痛腰疼,旋即腹痛泄泻。据云一时间约六七行。此时更兼濈然自汗出,温温然欲吐而不能吐。遂命其子来嘱我往诊,至则患者覆重被而犹振振然恶寒,( 无热),此时酷热暑盛,而此患者不但体温颇低而手足厥冷。脉虽浮,但迟而乏力。此为桂枝人参汤证,乃投以桂枝人参汤,嘱其今夜尽剂。翌日我因早晨散步之便访之,则患者已自起备晨炊,料理孩子们上学之事。据云昨夜服初煎即恶寒腹痛俱减半而犹下痢一次,此服二次前后遂睡去。今早起床则昨夜诸症状已爽然若失。现在唯觉口微苦,而头眩体疼虽未全除,但颇轻。于是转用柴胡桂枝干姜汤四帖,各症俱消失无余。

第二例

女,农家妇,操劳过度的虚寒体质。夜半突然发热恶寒,头痛体疼,继则腹痛泄痢。唯因远处僻村,故隐忍一夜,翌日由其夫来问药时症状犹未稍减。桂枝人参汤。向晚其夫再来取药,据云服药后各症状皆愈,遂以原方与之,于是全治。

第三例

男,剧作家,此人亦属虚寒体质,平素感冒多以小青龙汤或人参汤加细辛、五味子最适合,盖具有胃寒及慢性气管支炎也。九月初觉全身违和,傍晚时则淅淅然恶寒,继而发热,头痛体疼,腹痛,下痢,纷至沓来。此人居于市区,往诊比较方便,诊定为桂枝人参汤证。连服二剂一切病除,遂停药。盖此剧作家虽平素身体虚弱,但由于工作忙碌,偶有疾病亦皆二三帖,病差即罢药。

按桂枝人参汤之运用虽是从伤寒论大阳下篇之「太阳病,外证未除而数下之,遂协热而利。利不止,心下痞硬,表里不解者,桂枝人参汤主之」一条为基干。但其转用则有更广泛之范围而不必拘于太阳病之误下也。

依据原文,则此痢属于误下所诱发,于是「表证未除」,故仍发热。一方面又由于在不适合攻下之时期「而数下之」以致「协热而利」而「利不止」。至于「心下痞硬」相当于胃部膨满或疼痛,这种并发症状可能是由于下剂伤害胃肠之结果,即所谓「胃中虚,客气上逆」也。大底原文应作如此解释。

可是,依照临床经验,本方之主治不一定皆是经过误下之痢,而且不一定皆并发发热。从上列三例看,第一例则全无热状也。大抵平素胃肠虚弱者罹患感冒很容易呈现此证,是不必皆经过误下也。此证若以现代术语言之则为「胃肠型感冒」。

总之,具备人参汤证而兼有表邪者不论发热与否皆有应用之机会,故此方为临床家常用之。
生产之后子宫出血
女,21岁。三十五日前生产,突于昨夜大量子宫出血,经某妇科注射,无稍止。翌日由其夫王氏口述其症状来嘱我投药。据云(以下皆由王氏口述)平素体质强健很少生病(现在亦然),此次初产时很少恶露,二日间即净。一切均极顺调。然经过三十五日之昨夜竟突然大量出血,同时小腹硬满疼痛,腰疼,大便秘,大渴引饮。又所下者大都紫黑血块。此外无特别病侯。桂枝茯苓丸料加大黄,一帖下血水甚多,二帖血止而各症状若失。二十日后小腹硬满急痛,用天香汤一帖即愈。迄今健胜如常。

由以上所述,十之八九可推断为「胎盘残留」所致。今日之所谓胎盘残留相当于古时之症痼,金匮云:「所以血不上者,其症不去故也,当下其症,桂枝茯苓丸主之」。此妇人是为桂枝茯苓丸正面证无疑,故可加大黄。唯以未经接诊而贸然投药,是我最不喜之行为,然因患者无法来受诊,遂从权投以桂枝茯苓丸料加大黄。
肩背强急之少妇
女,26岁,服务电信局,结婚后已生一子。数年来以肩背强急(即肩凝)之病屡治不差。盖此妇人因所服务机关日夜工作多忙,故大多嘱西医为之施药或注射,因此,未能根本治愈,遂感失望而希望转用中医。经由同事介绍求我为之治疗。此时最感痛苦为肩胛及项背(此部为现代医学之僧帽筋)部强急而酸麻,此种病状年中无日无之,唯程度重轻之差而已。月经正常,大小便无异状。桂枝加葛根汤。一帖而消息杳然。二周后为感冒而来,询之,则数年之痼疾得一剂而根治。桂枝加葛根汤乃依据伤寒论「项背强」之条文。此次感冒,头痛,鼻水,腹钝痛(今日不大便),投以桂枝加芍乐大黄汤。大便畅通,腹痛愈,头痛未差,转用柴胡桂枝汤,于是全治而停药。始终通计仅服三剂。
吐泻头疼肢节疼痛
男,55岁。身材高大,组织结实,为一胼手胝足之劳动型体质者。三月末因其女儿患腹痛重症来嘉就医,其本人则来此看护,大概由于过度劳动(其家住中埔乡石碑村之小西湖,据云乘汽车至石研还须步行三小时)跋涉,或偶患伤暑,突于四月初五夜发生吐泻症。一夜异常苦楚,至翌初六日症状转剧,乃来求诊。自昨夜迄今频回呕吐,下痢水状便,尿短而赤,口渴,头痛,肢节疼烦,全身倦怠而有微热。五苓散料一剂。据云服药后涔涔汗出,少顷头痛肢节疼等症若失,同时微热退,口渴亦止。此为翌日自来致谢时之报告也。
渗出性胸膜炎即肺膜炎
男,新生儿,十余月。发育营养均不太好,七八月时则屡屡微热盗汗,下痢。如是,屡发则嘱某小儿科为之治疗。然不大起色,因而日渐消瘦。近日来经某小儿科注射后微热盗汗已减少,唯此数日来下痢反甚,青色泥状便日夜十余行。患者之父觉察此儿腹部似为膨满,有鼓肠音,而且食思锐减,依此叙述,我料想必为慢性肠炎。询之,果然某小儿科亦诊断为肠炎,然数月之治疗不能愈,因此颇为失望。附子弄玉汤一帖大差,三剂全治而食欲渐旺。十余日后复来嘱我往诊,原来下痢愈后不久复发微热,同时盗汗之甚。至此始直接诊察患者:全身苍白,贫血,腹虚满,虽微热而手足冷,于是投以桂枝汤加黄耆、附子二剂,全治而下痢亦不复发。
病名不详的胁下扁痛
男,19岁。体质普通而稍近贫血状。1960年5月中旬突然右胁下急痛如刀刺,在其附近聘某西医往诊而不知病名,唯注射镇痛剂敷衍而已,然三日间不但无少差反而疼痛更甚。乃于5月14日(即发病之第三日)由其母护持来求诊。入门时不能坐立,侧卧长凳之呻吟不已。睹状似颇痛苦,而右胁下痛不可触。当归四逆汤加玄胡、台乌药、大黄一帖。二年后,据其母云当时服后不久则泻下数行,于是痛止而睡去,翌日各种症状顿然若失。
肩背神经痛
女,25岁,体质虽非特别强壮,然健康程度称得上标准。一年半前初生一女孩子,旋即感觉肩背强急疼痛而酸麻,继即延及手腕,臀部。上述症状在平时已觉难堪,一遇风邪时更为严重而激烈。自发见上述症状同时常感头眩起即眩晕。头部瘙痒之甚而发垢密生,据云二三日每洗发一次,而仍发垢盈头,瘙痒不止,因此而妨害睡眠。大便正常。至于月经状态虽无特别障碍,但每当月经来潮,初日则子宫有酸疼感,而此次已逾四十日未来,但是否妊振,此时尚未可贸下断语。唯据本人之经验则似非妊振也。患者最感忧虑者为颜面枯燥,雀斑日渐丛生,在青年妇人而言是一种美丽的致命伤。桂麻各半汤加葛根,一帖后头部瘙痒止,是夜睡眠大佳。第二日再来虽筋肉疼痛未差,但我认为方证既已符合,纵使一时不能兼收各症之效,亦不宜轻易变换方剂,乃连用原方一礼拜而悉数收效。

第一帖头部瘙痒止,发垢大减,则为始料所不及,因为头部瘙痒及多发垢,在临床经验上多属麻杏苡甘汤的正面证,而本患者服一帖则差大半,真使我感觉意外之收获。二帖后项背肩,腕骨,臀部等神经痛亦已见效,而七日间将一年半之宿疾一扫而尽。后来正拟治疗其雀斑,旋因其夫调职离开遂作罢。

治疗原则除雀斑留待后日看月经情形再作第二步骤,其它症状先行治疗。考虑麻杏苡甘汤,或桂麻各半汤。前者出金匮要略风湿病,后者出伤寒论太阳篇,前者主风湿关节痛,兼及发垢丛生,头部瘙痒。后者主太阳病「不得小汗出」,故身发痒而兼及神经痛。此二方对本患者颇为适合,因此取舍相当费心,最后决定先投以桂麻各半汤,而以伤寒论之「项背强急」,宜葛根汤,则以药理言之,葛根亦为缓解项背-即僧帽筋-之主药,于是于桂麻各半汤中加葛根。
急性膀胱炎之农妇肛门瘙痒
女,43岁,农家妇人。体质虚弱,枯瘦,皮肤粗糙甲错,一见而知为瘀血证,肤色黯黑。曾被诊断为急性膀肌炎并而治疗月余不差。膀胱部及两侧急结膨满,自发痛,压痛,尿闭而尿意频数,排尿时尿道疼痛如刀割(另一西医诊为淋毒性膀膀炎)。大便秘。此外头痛腰酸,喉头炙肉显然,行路时则心悸甚而呕气频催。不眠多梦。口内涩而嗜热汤。平素常习月经痛,恒进退不定。月经来潮大都下紫黑色血块,月经时则头痛腹痛更甚。此次月经闭止二个月余。此外最伤脑筋者就是肛门瘙痒之甚,大抵因此而不能睡眠。桃仁承气汤一帖,据云是夜大泻下数次,排出蛲虫不少,同时尿道痛愈,腹胀痛亦除而全部症状去十之七八。翌日转用桂苓丸料加大黄遂不再来。半年后其邻人来诊,询之始知全治。
肩膊神经痛
女,57岁。体格颇健,操作家庭琐事不逊于兄妇辈。忽于四,五日前感觉右肩膊酸软而疼,渐次波及右腕。以至不得梳头发。体质血色均极佳良,不但肢节未见厥冷,脉亦正常(没有伤寒论所谓细欲绝之象),甚至无半点虚寒征候。大小便亦极正常。麻黄加朮汤二剂不应。转当归四逆汤与之,稍差,翌日加吴茱萸、生姜,遂大效。连服三剂疼痛若失。
坐骨神经痛之老妇人
女,67岁,生来禀赋薄弱。二年前患有腰肢酸疼及头痛腹痛之病,经各医生诊断为坐骨神经痛。虽多方治疗,但并无显效。1959年冬受寒流影响症状愈剧。体格瘦,贫血着明,颜面微有水气,手足厥冷,脉象正如伤寒论所谓「细欲绝」而兼迟。仅由视诊及脉诊则可判断为虚寒证。主诊为腰酸疼如脱,两下肢麻痹而痛,头重头痛,全身冷感如浸水中,口内冷淡,食思不振,喜热饮。此外则屡屡下腹仙痛,多尿,便秘。以上症状已可推定为「内有陈寒」。当归四逆加生姜,吴茱萸。翌日往诊,按说服药后感觉全身温温然如欲发热(但之发热),浑浑然如酒醉状,一睡醒来诸痛苦若失。于是续服五六剂,诸症状消失无余。
十九年慢性气管支喘息及衄血
女,19岁。理发师,自孩提即因发育不良,兼以营养不佳以致屡患感冒,屡发咳嗽喘息。如是加以治疗不得法,荏苒十九年。此间曾一度获得小康,所谓小康者只是自暮春三四月天气暖和,以及盛夏天气暑热之间不患感冒,则不发作。其母云在此时期中虽偶尔感冒而旧病发作,但很容易镇压。唯最近二、三年来又复转剧,尤其天气寒冷之时更为不堪。此次发于四个月前,而且月经亦闭止四个多月。

大概因为多年宿疾所致,全身显得消瘦,皮肤粗糙,颜面遍发斑点,苍白中带有瘀黑之色。肩耸胸挺,诊察时适为发病中,呼吸短促,几至不能连续,故一切问诊皆由其母代答。此时为冬至前,天气极为严寒,患者虽看厚裘及大衣,然犹全身感觉瑟瑟然冷。手足逆冷,脉微迟细。喘哮上气,咳嗽喀稀薄清痰,头痛,自汗淋漓,此等症状与每次发作者相同,唯此四个月来稍为严重。此外与原来不同者,月经不来者四月,鼻血屡出,时或鼻出血与喘咳并作。带下多而色□,小腹硬结胀满,侧卧时则小腹向下倾,屡屡肛门奇痒。口不渴,嗜热饮。常习便秘,尿多而清白。

本年自入冬以后寒流屡屡来袭,对本患者是一种严重的打击,日间看重裘,拥火炉,尚可维持小康。但入睡之时背着褥则惑觉背部寒冷,于是,咳嗽发作,喘息复起。如是屡屡延至深夜犹不能入睡。

诊察后,为之迷网良久。按仲景原则:「夫病痼疾加以卒病,后乃治其痼疾也」 (金匮脏腑经络先后病)一句是为临床家必须遵守的教训,然以上之症状复杂已极,何者为痼疾?何者为卒病?此时颇不易分别。

从腹证:腹满硬结便秘,经闭,衄血等着眼,则显然为桃仁承气汤之证,但此患者虚寒已甚,又恐其受不了泻下。若以痰饮喘息看,又适合小青龙汤。在此考虑后遂决意冒险行为投以桃仁承气汤驱其瘀血而泻其宿便,更以喘咳为副,加细辛、半夏、五味子。桃仁承气汤加细辛半夏五味子,第一帖大泻下五六行。明日来诊虽腹部硬结稍轻,肛门不复瘙痒,黄带略减。喘息依然,头痛仍在。第二日转用小青龙加厚朴杏子,稍见起色。续服2帖,依然平平。第四日再转大剂甘草干姜汤而加半夏细辛,嘱其就寝前先以汤婆温暖被褥,使不受寒冷刺激。据云一切照我所嘱,是夜经过颇好。此方连服一礼拜,喘息咳嗽减大半而元气亦稍恢复,已能帮助理发工作。第十日喘息咳嗽已愈大半,唯月经尚无动静,乃转用通套的探经剂-即小柴胡合香苏散仍加干姜、麻黄四帖,仍无反应。同月复用小青龙加厚朴、杏子六七帖,至是喘嗽殆已近于全治,此时约初诊后20日。初诊后40日略有月经来潮,但量颇少。此时患者常感全身乏力气而手足厥冷,小腹钝痛,遂转用当归四逆加生姜、吴茱萸,另加桃仁、丹皮。此方服用四五帖后手足渐温,喘息咳嗽殆已痊愈而颜色已见红润。48日突发膝关节炎,左膝盖肿赤痛疼不可屈伸,投以桂芍知母汤六帖全治。
长期蒸汗盗汗之周岁小儿
男,1岁。一个月前由于感冒服西药,注射,高热旋复发间歇性微热。于是自汗,口渴,腹胀,腹泻,喜噎等症状同时并至。历访各小儿科,热十余日无稍差。患儿面黄肌瘦(据云病前相当肥胖),症状一如上述:大便初硬后溏,尿闭。诊察之际犹涔涔然汗出,虽微热但患儿显得十分疲倦。脉稍浮,但颇微弱。小柴胡汤加石膏、黄连、干姜、茵陈。热不复发,腹胀、喜噎、口渴均大差,唯自汗未止,小便仍不利。第三日转用桂枝加耆附汤,于是自汗亦止,连服五剂而元气大复,遂停药。先是一月十八日以口内炎,舌尖唇口齿等处较肿赤溃疡,及微热、腹鸣喜噎、咳嗽由其母抱来求诊,与以生姜泻心汤一剂全治。如是前后之主证不离半夏泻心之腹鸣、喜噎,已可推定此患儿固有之体质矣。
眩晕心悸咽喉疼痛之虚弱少妇症
女,23岁,体质相当虚弱。体质虚弱,具有常习月经痛之少妇,以眩晕心悸亢进,咽喉疼痛及梅核气等症候。喉头疼痛如有异物。据云近日来头眩之甚,有时且加外界回转。喉头疼痛如有异物塞住,既咯不出,又吐不下。同时呕气频催尤以早晨起床时更甚。此外则口内常觉冷淡,胃部胀满,因此食思不振。而且近来精神不振,经常嗜眠(推定为但欲寐之状)。带下多,大便顺。宿疾则有常习之月经痛(据云每月必发)。宽中汤,服二剂则诸症状爽然若遗,至于其月经痛之宿疾如何,没有机会判定。
咽喉疼痛糜烂高热
男,10岁。体质营养虽非十分佳良,但亦过得去。其祖母云四岁时曾患白喉,自是而后,凡有感冒易发扁桃腺炎。对此儿之病体及素质我知之颇稔,大抵用小柴胡汤加桔梗、石膏都能得收效。1961年11月初,以感冒、腹痛下痢、呕吐在学校发作,提早下课来诊,投以不换金正气散料,一剂而愈(当时无寒热)。翌日咳嗽,口苦,咽喉干燥微痛,颈部淋巴腺稍现肿胀(仍无寒热),依惯例投以小柴胡汤加桔梗、石膏二剂,不但无少差反而发高热,大渴,咽喉疼痛猛烈,而喉头已现肿赤而且呈粟扩之状,而且已二日不大便矣。此时其祖母大起恐惶,谓当年患白喉时其症状一如今日。于是,以现状言,正适合凉膈散,遂仿一般通套法,转用凉膈散料加石膏,服药后泻下五六行,热退,咽喉尽愈。唯咳嗽,喀粘痰,痰中混有微量血液,于是回复小柴胡汤仍加桔梗、石膏,遂告痊愈。

按凉膈散出和剂局方,汪讱庵编医方集解列为泻火之剂。此方虽然一片寒凉,其原本盖仿自伤寒之调胃承气汤。故潘思敬曰「仲景调胃承气汤,后人加味一变而为凉膈散,再变而为防风通圣散。」,此方原典有竹叶蜜煎,而无桔梗。但日本通行有桔梗而不用竹叶,想为疗咽喉之药而变通也。

以药物配合推之:此方连用主目标在于实热便秘,专泻膈以上之实火。故除治白喉,急性扁桃腺炎之外,如小儿鹅口疮,鹅口疮菌寄生口腔粘膜生灰白斑点症状重笃时,或急性中耳炎,耳下腺炎等症在便秘高热之际,皆有应用之机会,大概必须加石膏。
长期膀胱炎之瘀血妇人
女,22岁。体格细小,肤色粗糙,瘀血着明。剧团女团员。月经停止四十余日,不知是否妊振。此妇人于去年以久患膀胱炎之症,为我一剂而痊愈。自云当为仅服初煎即各症状俱除,因当时剧团北移,而病已愈,遂不思再服药。本年三月间受孕,误服中部某中医之通经药以致流产,遂诱发下述病症以至现在。〔旧记录:去年来诊记录,当时病名为膀胱炎(各西医均诊定如是)。症状即:尿意频数,小便不利,尿道酸疼,腹胀痛,头眩腰酸,屡屡肛门瘙痒,大便四五日一行而硬,月经恒迟,量少色淡。此外望诊上则与今日无异(瘀血着明)。投以桃仁承气汤一剂。据其回忆说当时服药后腹痛,泻下五六行,旋即月经来,于是小便亦随之畅通,排尿时不复疼痛,至于头痛,腹痛,腰酸等症状已爽然若失,此后月经即归于正常,数年间之苦楚一扫而尽。据云最感奇怪者为数年肛门瘙痒亦不复再发。之后已无病苦。)。

主诉为月经停止四十余日,恒头眩,腹膨满而疼痛,腰肢酸疼,呕气,嗜食酸味,口内冷淡,此外尿频数,小便不利,残尿,尿少而黄,大便秘结则与去年略同。唯不复肛门瘙痒。以上诸症候群中之呕气,及病口味虽可推定为妊娠征兆,但亦不可贸然决定之,遂以通套剂之小柴胡合香苏散料二帖试探之以观其后。三日后再来,据云服药后仅便通一次,所有病苦已去十之八九。至此,十之七八既可断定为妊娠,仍维持原方以迄于临盆前。
咽喉急痛恶寒发热
男,55岁。平素身体尚佳,唯右颊(三叉神经)神经麻痹(轻度)未愈而已,是故一切活动不逊青年人。正月十七日忽感咽头如哽鱼刺急痛如刺,旋即恶寒之甚。盖此数日来节近大寒,天气酷寒,或因失于注意而为风邪所袭也。是日上午九时左右初觉咽中刺痛,随即干燥灼热感,同时于下颚下至咽部之间之外表发肿瘤大如拇指。此时疼痛程度颇烈,食物不能随便咽下。于是,于正午时分嘱我诊治。脉虽浮,但颇弱,而咽痛恶寒以外并无特别显著症状(此时尚未发热),殆可诊定为少阴咽痛。半夏汤料。回家后尚未服药而热已发。据云:服药前发热恶寒而咽痛至于窒息感。是日半日间尽二剂而咽痛、发热恶寒尽除,翌日再服一剂痊愈。按伤寒论半夏汤是以半夏散加水煎,但此法颇麻烦,所以我都以药料依普通汤剂煎之,数年来依此法效力并不见得差。

按半夏散及汤出伤寒论少阴篇,原文记载仅有「少阴病,咽中痛,半夏散及汤主之」一句而已。原文虽简略,然其应用目标除「咽中痛」三字之外尚不可无视「少阴病」三字。同是少阴病之咽喉痛,猪肤汤在「下痢」、「胸满心烦」。甘草汤与桔梗汤只是「咽痛」,不至「咽中痛」。盖「咽中痛」者指咽之两侧全体而及于咽之深部,即上述本症状便是一例,与半夏苦酒汤之「咽中痛」同属深症重症。至若甘草汤或桔梗汤则只是「咽痛」,是属于浅症轻症也。以上为运用半夏散之时与其它处方应当鉴别之特点,然亦须参酌其它症状也。我十余年来运用此方大都依据上述鉴别法,所以少有过失。依照日本名家之临床经验,此方治喉痹(时方派称为虾蟆瘟),咽头炎,扁桃腺炎效力颇为卓著。
急性扁桃腺炎发热恶寒头痛体疼
男,23岁。刚服过兵役,但面色薄弱,身体不甚强壮。昨夜突然感觉全身瑟瑟然恶寒,继即发热头痛,骨节疼痛,而咽喉疼痛同时并发。延至今日症状渐觉猛烈,就中以咽喉疼痛至于不可噎下食物。大概因身体虚弱之故,虽然发热甚高但面无热色,由其所穿衣看之厚已可推知其恶寒之甚。脉浮,两侧扁桃腺肿大而发赤。主诉为咽痛,头痛,骨节疼痛,发热恶寒。此外别无异常-即口不渴,大小便正常。半夏汤一帖,翌日热退恶寒除,体痛头痛亦除,唯咽喉疼痛未尽愈,乃以原方再投与一帖,于是全治。
生产后子宫出血不止
女,21岁。体质虚弱,随其夫为饮食摊贩,家境不丰因此营养不良,兼之操劳过甚,颇有枯瘦骨立之象。四日前临盆,一胎双男。三日后恶露既净,忽于第四日突然大量出血不止。于是,延某妇产科医生注射不能止,病症益形严重。体质如上述,出血尽皆紫绀色血块,自觉症状为下腹极度胀满紧张,腹痛如绞(推断为后阵痛),头重头痛,大渴引饮,小便正常,自生产后迄今不大便。颜面口唇皆呈瘀血色,舌干燥无苔,脉沉实稍迟。桂枝茯苓丸料加大黄三剂。下血止而各症状爽然若失。

以上症状若以现代医学眼光看之,是为胎盘残留之后阵痛。然此证正属于金匮要略之症病也。所谓「此为腹中有干血着脐下」,及「所以血不止者,其症不去故也」等条文适合此患者。
感冒解热后自汗不止之乳儿
男,1岁。生后刚满周岁则屡患感冒,感冒则发高热。其母为台籍少妇,习于新文明,而且此为首次生育,不太娴育儿方法,每有疾病必请西医注射以求节省麻烦。1960年5月12日复因感冒发热至39度,就某西医诊治,经注射后热退,而患儿汗出不止,手足厥冷,如是经过二昼夜,全身显得疲困,面呈苍白之色。患儿呈无欲状态,手足厥冷,颜面苍白,汗涔涔然不止。桂枝加黄耆汤,一剂汗止而恢复元气,自是消息杳然。同年底由其外祖母来求药,据云此次病状及经过一如五月间之症。遂再投桂枝加黄耆汤,依然一剂即愈。我乃嘱其外祖母云:此儿属于表虚者,一剂愈后必须多服数剂方为上策,但患家听若罔闻,殊为可借。
开腹摘出恶露病仍不愈
女,24岁。标准型之健康少妇,平素未曾患病。现虽产后而且患病后,体质仍然丰满白皙,不见憔悴。曾因生产时未下恶露,而患大病而至嘉义剖腹手术而病仍不愈。先是,妊娠末期即屡因便秘而腹痛。及至安全生产未见点滴恶露,而且仍然不大便。如是连续发热,腹胀满疼痛,腰肢酸疼,口苦咽干,大渴引饮,自汗淋漓。经各医生治疗二三日无少差,乃由其夫护送至xx妇科。据云诊断为恶露沥留子宫作病,经该博士开腹摘出郁血,施术后虽痛疼程度稍减,但其它症状依然如故。勉强驻院七八日并无多大的好转,旋由其夫召我往诊。时为退院后之第三日。主诉为午后发热,绕脐疼痛,发病迄今仍不大便,痛时自汗淋漓。此外则口舌咽干,腰酸足麻。 脉沉实有力,舌苔厚而黄褐,腹硬满而底力实。大柴胡汤合桃仁承气汤,一剂大泻下四五行,热退,腹痛大减,口渴亦止。翌日再诊则舌现淡黄色,不复流汗。再用原方六七日,于是诸症俱除。

又据其家人云初次泻下时便中大半混有黯黑色血液。
定时癫眩呕吐
女,54岁。平素体质清瘦虚弱。屡因感冒而起痰喘咳嗽上气。二年前以此病症来求诊,投以小青龙汤单方,或加厚朴、杏仁即愈。每发此症大多服小青龙汤可于二三日间收效。近半年已少发病。三日前迄今每于午饭后即起头痛眩晕,外界回转,继则呕吐,吐涎沫。如是虽双眼紧闭,亦无稍差,吐水后连续眩晕至下午四五时左右始渐渐自然消逝。翌日准时照常发作准时消退,迄今已三日。至于发作中之痛苦则为心胸部苦闷,呼吸困逼。此外症状即为口内冷淡,嗜热饮,便秘,多尿。身瘦体弱,手足厥冷,脉沉而迟,虚寒证着明。温热性驱水剂之吴茱萸汤(便秘预定暂留待明日解决),一剂呕吐停而头仍甚眩。因忙年事未继续服药,然十余日后头眩呕吐俱已消失若遗。拟用吴茱萸汤或小半夏汤加茯苓。经考虑后,以此患者显著虚寒证而且多尿,当不合小半夏汤。故以手足厥冷及脉沉迟为目标,投温热性驱水剂之吴茱萸汤。
虚弱妇人鼻出血
女,55岁,高度虚弱。五日前以感冒鼻渊频回喷嚏头眩微恶寒等感冒症状来求诊,投以麻黄附子甘草汤一剂。五日后,忽派人来请,往诊则上述各症俱罢,二日前发鼻出血之症。据云感冒愈后之第三日起即鼻阻塞不能通,用力喷之则满鼻孔皆血液(并非流漓),于是慹慹然不止。每于早晨睡时即现上述鼻血。又当发现鼻血之前日常发颜面歙然如被酒,而下肢特别冷,自云平素虽偶而饮酒或晒日光亦未尝如此烧热。所以鼻出血之前日其夫曾询其何以颜面如是之红润,此外症状则略感头眩而已。至于平素常发之喘咳则缺如也。苓桂味甘汤,一剂出血减半,头眩及歙热俱除,翌日再用原力,于是各症状消失无余,二剂停药。

我自忖前日投以麻黄附子甘草汤必为发汗太多,以致犯伤寒论所谓「强责少阴汗」即「少阴病,但厥无汗,而强发之,必动共血,未知从何道出,或从口鼻」(少阴病篇),于是询之,则前日服药并未汗出。如此,与麻黄附子甘草汤无关已可断定。而且此妇人已至更年期,断经已三四年,当然无经血逆行之可能,是以无用驱瘀剂之必要。再从消炎止血作用之三黄泻心汤或黄连解毒汤等着眼,则此妇人又系高度之虚寒体质,虽然颜面烧热潮红,而下肢又冷,当然更不适合。后来以潮红烧热为目标,想此妇人每感冒即发痰喘咳嗽,而多以小青龙汤收效,依比,可推定比妇人素有痰饮未尽除。盖小青龙汤在金匮亦为治痰饮之要剂,由此乃联想痰饮门之「青龙汤下已」之下文有「时复冒者与苓桂味甘汤治其气冲」之句。于是以此条文为根据而投以苓桂味甘汤。
肾石症腰腹疼痛恶寒战栗
男,35岁。体格虽非魁梧,但相当强健,货运行运搬工。三日前发病,经医院诊断为肾石症,注射服药症状反而转剧。举家惊惶,深夜从其本家运至市内其二兄处,又复连续注射十余针,疼苦有增无减。患者以手足匍匐于床上,大声呻吟不已。此时患者除主诉右胁下(即内腹斜筋横贯至背后下腹壁之间)疼痛如刀割之外,更加全身恶寒战栗。脉现紧弦。右腹侧有鼓肠音。据云发病十余日前则屡屡尿血(淡赤如血水状),大便少而硬,经注射治疗后,乃变症如是。以上症状正与金匮之「胁下偏痛,发热,其脉紧弦,此寒也,以温药下之,宜大黄附子汤(寒疝)」符合遂投以大黄附子汤。一剂后疼痛若遗,而恶寒尽除。是夜再服一剂,明日已与无病时无异。据云延至翌日始泻大便。第二日全无病苦唯尿尚赤乃转用五苓散料加味。第三日复现轻微疝痛患部稍紧张,牵引痛,遂转用芍甘黄辛附汤。自第三日以后虽有疝痛,但颇轻微。第六日转用桂枝加芍药大黄汤。是否肾石,则非学中医者所能武断。
流感微恶风头眩胃胀满
女,18岁。生来无着病,体质普通健康程度佳。平素胃肠虚弱,大凡感冒多发咳嗽,大抵二三剂之小青龙汤则可全治。依其父口述:流感盛行,罹患感冒,然程度不重,唯觉全身违和,鼻塞鼻渊,头眩,微恶风。(此外症状无从知悉,虽未经脉,以上症状亦可断定为桂枝人参汤证)。桂枝人参汤。二日后按其父云各症状均消失无余。

桂枝人参汤出伤寒论下篇,是为人参汤加桂枝。虽然原文之「太阳病,外证末除而数下之,遂协热而痢,痢下不止,心下痞硬,表里不解者。」,据是为误下之补救药,但平素胃肠虚弱-如胃下垂、胃无力之人而兼有感冒者多有应用之机会,是为一般临床家常用之剂。
重症心悸亢进自汗淋漓
男,5岁。平素虽非十分强壮,然很少生病。但生成颈部静脉怒张显现,多少有腺质型。初春以来屡屡盗汗自汗,继而心悸亢进,初时发作间隔尚疏,程度尚轻,故未加以注意。四月以后症状愈剧,发作次数渐繁,大抵每夜一发,或二三夜一发,发作多在深夜或睡眠中。发作时心悸亢进之甚,颤动至胸部之襟领亦为之振振摇。此时自汗淋漓,喘息苦闷,呼吸困难,一二小时后自然渐渐缓解而自愈。如是渐次严重,始于五月就医。茯苓杏仁甘草汤(金匮)。是夜不发作,于是连续服用七八日。七八日皆无事通过,乃停药。截至草此文时已二个月未有发作。

按上述之症候群,若检查现行内科成书非「发作性心脏频搏症」, 则属「心脏有喘息」也。此二症依现代医学皆属循环器疾患。但中医学则须从症候群着眼,笔者运用金匮「胸痹,胸中气塞,短气,茯苓杏仁甘草汤主之。」(胸痹心痛短气病),笔者运用此方尚属首次,亦可谓属于试探性,不期其功效竟如此之大。之所以运用此方,一动机当归功于龙野一雄氏之「汉方入门讲座」。中文的金匮条文,反让日本人运用自如,想来实在惭愧。又与此症同一系统之「特发性发作性心脏频搏症」,症候群与此症略同。据「汉方诊疗实际」载:荒木性次医学士曾以麻杏石甘汤一帖全治之,以后不再发。
流感呈胃症状
女,17岁。禀赋薄弱,肌肤嫩白。近月来流行感冒猖獗,自觉有感冒气味。头痛,体倦,鼻渊,喷嚏,微微恶风。同时胃部胀闷不快,因而食欲锐减。桂枝人参汤。翌日恶风去而胃胀亦消食思大进,倦怠恢复,再进一剂,于是全治。二日后其母亦似同此症候来诊,依法投以桂枝人参汤,同样二剂全治。

按桂枝人参汤是于人参汤内加桂枝四两,而将原来之甘草增加一两(伤寒论如此记载)。依据原典:「太阳病,外证末除而数下之,遂协热而利。 利下不止,心下痞硬,表里不解者,桂枝人参汤主之。」则为表热里寒之太阳桂枝汤证而医者误投与下剂,因而呈发热下痢同时并作之补救办法。然而在临床应用,却不必拘泥于曾否误投下剂。大凡平素胃肠虚弱(如胃无力,胃下垂,慢性胃肠病),属于中医所谓里寒证而患感冒,大多呈现桂枝人参汤证。本方虽然以桂枝为头,但其基本功效则为人参汤。故在临床应用之际宜置重点于人参汤之证;简言之,则人参汤证之兼有表虚发热。

感冒发热而并发胃肠症状者,现代医学称为「胃肠型感冒」,此种疾病包含下痢症状(即如上面二例亦属之)在内。但感冒而并发胃肠症状者,伤寒论中记载颇多,然不外虚实二型。我所遭遇者以此方及葛根苓连汤最多,四逆辈次之。此方为里寒之轻者,至四逆辈则为里寒之甚也。至若用葛根芩连汤则当以汪昂之所谓「解表清里」为目标。

又临床上对于虚实之鉴别,可从大便着眼:粘液性赤便,量少,裹急后重者属于实证,葛根苓连汤最适合。水泄性,量多,腹痛轻者为虚或寒,选用其适证,桂枝人参汤或四逆辈。
高热后呕吐口腔溃疡
女,65岁。未有半点老衰状态,操作家务胜于子媳辈,平素无着病。四年前曾患流感,我投以一剂桂枝汤即愈,嗣后健康仍如常时。今年夏天奇热,感冒又复猖獗。6月24日,突发高热,恶寒,头痛,体疼种种流感征候尽发,就近延某四医治疗,热虽退,但各症状更加严重,乃嘱我为之诊治。余热未尽,自汗淋漓(推断为过服亚司匹灵)而复恶风,头痛,眩晕。其次则胸胁痞硬之甚,耳聋,口苦咽干,口腔粘膜肿赤溃疡刺痛,呕吐,不眠,便难尿少而赤,就中最感痛苦则为胸痞硬及呕吐不止两症,脉见浮弱。柴胡加芒硝汤。翌日再来,呕吐止,胸胁痞硬亦除,此外各症状愈十之七八。唯咳嗽甚,仍维持原方。第二日则近于全治矣。

断定此症为外证未尽而进入半表半里之少阳并系在阳明,简言之即少阳,阳明之中间证。虽然本患者在发病初期至嘱我诊治之前,其治疗经过是否如伤寒论所谓「非其治」不得而知。但依据其既往历及现证,则可受用下述理由无疑。

按柴胡加芒硝汤为柴胡汤(小柴)证,而医者误投下剂,因而病邪入里,而变为少阳与阳明之中间证之补救药。而今我不曾追究其既往,但对现证而合之伤寒论原文,居然幸中,亦一奇迹也。附伤寒论原文:「伤寒十三日不解,胸胁苦满而呕,日晡所发潮热,此本柴胡证下之而不得利,今反利者知医以丸药下之,非其治也。潮热者实也,宜先小柴胡汤以解外,后以柴胡加芒硝汤主之。」(太阳中篇)。
流感高热咽痛大渴
女,20岁。体格细长,皮肤白皙。外表上虽非阳实型体质,但平素未有着患。于三日前突发高热(超出四十度),恶寒,头痛,体疼。就近延聘医生诊疗,断定为流行感冒,经注射投药后,热稍退,但患者反觉痛苦。泛身烦热约在39度左右,特别痛苦者为头痛,骨节痛,胸部及腹部压迫紧张,胀痛(此等症候我当时推定属于「胸胁苦满」,心下急及绕脐痛之类),此外则口极苦,大渴,咽喉痛,又二日不大便。大柴胡汤加石膏、牛蒡子,仅服第一煎,大泻水状便后恢复平温而咽痛头痛胸苦腹痛等症同时爽然,而且泻便当时并无腹痛,于药剂不再服而病尽除。
咳嗽喘息胃痛吞酸
女,49岁。体格瘦细,苍白骨立。以喘嗽症病名历遍各中西医数年,症状有增无减。咳嗽喘息,上逆呼吸困逼,嗽时喀大量之泡沫状清痰。头眩腰酸,全身疲倦。胃部恒膨满嘈杂(曾屡屡吞酸),钝痛。大便普通,尿特多,白带亦多。偶而腹中鸣动如储满瓦斯。手足逆冷(当时为旧历十二月初一严冬天气),脉沉而迟,舌湿润无苔。(判定为虚寒症)小青龙汤,三剂喘嗽及胃症状稍差,后以微恶寒而转用桂姜枣草黄辛附汤加干姜、五味子四剂,喘息咳嗽大致趋于全治,遂停药。二月五日忽然胃部疼痛呕吐吐酸,于是再来,投以安中散料一剂胃痛呕吐尽愈,再服五剂,胃病不复再发。
慢性胃炎
男,25岁,体力壮健。(房东之子陈君)。平素不大患病,唯动辄发生慢性胃炎。屡屡胃部钝痛,但剧痛甚罕,痛时即不食,便难。此外则无所苦。当时我的另一患者以理中丸治愈胃病,陈君亦希望服理中丸,予二日份,初时觉稍差,但二日份服完后胃痛复作,仍然不大便。黄连汤加大黄,一剂后五月未尝再发,在此之前一周间必有数发。以「胸中有热,胃中有邪气,腹中痛」为目标。
流感解热后自汗恶风
男,40+岁。体质相当壮健,一望即可断定为精力充沛之实业家。数日前患流行性感冒,呈发热恶寒头痛体疼等定型的症状,经就近西医注射,热解后,遗下述症状治疗三四日无少差。此时为盛夏五月,天气奇热,而本患者以如此壮健之体质犹着厚衣而犹瑟瑟然恶风,为诊察之时自汗尚涔涔然出。自觉症状为全身肢节烦疼,干咳,嗄嘶,口苦咽干(有无胸胁痞满,头痛,当时记录未有记载),不眠。此外大小便无异常。脉稍浮弦。我推定为外证未解而属于太阳与少阳之中间证 ,投以柴胡桂枝汤。一剂而各症俱除。条文「伤寒六七日,发热微恶寒,支节烦疼,微呕,心下支结,外证末去」(太阳下篇)。
慢性泪囊炎
女,47岁。山村农妇,身体甚是衰弱。五短身材,瘦而皮肤枯燥粗糙。慢性泪囊炎治疗三四年不愈。原打算开刀,因见出血而生恐惧心。小青龙汤加茯苓、苍朮。第一帖发瞑眩后即趋于治愈。
急性扁桃腺炎
男,30岁,颇为健硕,平素少有疾病。昨日忽然咽喉疼痛灼热,同时并发恶寒发热头痛,尤以咽喉疼痛最为猛烈,故表证之憎寒壮热头痛等症状反为所掩。于是求治于咽喉专家某博士,诊断为咽喉之急性者。除注射搽药外并告以以后恐有不良。初唯固形食物通过困难而已,至夜晚则流动物亦不能咽下,恶化之速令人吃惊。发热在39度而且恶寒战栗。咽头肿赤,脉浮紧,口渴,面赤耳红。驱风解毒汤加桔梗、石膏。服初煎即觉得气分朗爽,热渐退,于是就睡。一觉醒来已恢复平温,头痛咽痛爽然若失。

驱风解毒汤:防风,荆芥,羌活,桔梗,甘草,石膏,连翘,牛蒡子
急激吐泻
女,70岁。身材瘦削,禀赋薄弱,颇有龙钟之态。今早往其既出嫁的女儿家吃拜拜,午饭后忽然吐痢大作,腹痛如绞。急于就近延医治疗,至向晚虽注射十余针而症状反剧,看情形不对,以三轮车载回家中,由其子来招我往诊。未入门节闻呕吐与呻吟声互杂。此时患者频同上厕,呕吐频催。颜面唇口现紫绀色,手足虽不至厥逆,但颇冷,脉沉数,腹痛之时现雷鸣蠕动之状。解急蜀椒汤。吐痢俱止而腹痛腹鸣亦除。翌日自起梳洗,再隔一日为期彻底治愈(其实已无病象)再服一帖,遂健胜如常。

经考虑后我认为属于金匮之「腹满寒症宿食病」之类型,尤其显然为附子梗米汤证「腹中寒气,雷鸣切痛,胸胁逆满呕吐」及大建中汤证「心胸中大寒痛,呕不能饮食,腹中寒,上冲皮起出见,有头足上下,痛而不可触近」之并合者。又上述症状中遗漏:口不渴而反冷淡,下痢而尿反清多。按解急蜀椒汤即附子梗米汤与大建中汤合方,一片温热药,当此长夏六月,暑热迫人而本患者受得起如此温热药,其里寒之甚可以想见也。这一治例倘为世医所见,定必笑我不知天时气候。盖世俗用药首论天时气候,不管寒热虚实,俗尚如此真无可奈何也。

又本患者自发病起至是夜九时召我往诊时止,未曾饮过一点茶水。其为里寒甚为明显,证之太阴病篇之「自利不渴者,属太阴也,以其藏有寒故也,当温之,宜四逆辈」,则当时用四逆汤或附子理中汤也是可以收效。

解急蜀椒汤:粳米,半夏,人参,大枣,蜀椒,干姜,甘草,附子,胶饴
燕窝疮与甘草泻心汤
疮痈生于下颜者,台偕谓之「狗拄」。据说,患此病肿物祇要将患部拄于狗背取其体温日次,则不药自愈,故名日「狗拄」。 然其学名为何迄今犹不知,因为我平时都未曾留意于外科这门学问, 所以凡有外科都是依「证」处理。以下一例颇为有趣,兹特详记之以为后日检讨。

女,14岁。前一年以「狗拄」之病名,由其母亲随伴来求诊。据云患此疮已荏苒年余,凡有外用药搽贴殆遍而不能消。当时我以瘫肿之通套剂之葛根汤加桔梗、黄耆与之,而未留下记录。盖我对于外科平素很少兴趣,且少研究。后来据其母亲说十余剂后也不知不觉而愈。本年十月初,又再复发,延至十月三十日乃来求诊。下额皮下肿块如无名指大,赤而硬结,稍微疼痛,此种症状与去年相同。唯此次除上述症状之外尚有:头痛眩晕,口内粘膜及唇舌糜烂肿赤,心下痞硬,腹中雷鸣等等复合症候。以上诸证,若不将「狗拄」计算在内,则可谓甘草泻心畅证俱全(按金匮狐惑病:蚀于喉为惑,甘草泻心汤主之。)。甘草泻心汤。翌日由其母亲来取药,喜形于色云:「此次之药比去年之药有效得多,昨日服完二煎后即头痛、心下痞硬、腹鸣皆如遗失。至今日早晨则口腔内破烂及舌破亦皆痊愈。最奇妙的是那颗如无名指大之「狗拄」在一夜之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为期澈底根治,请照原方再配一剂云。

这一近乎奇迹的治例,使我十多日不能忘怀。一月后,利用某星期日到其家访问,确认结果,为文记之。「狗拄」是台湾土名,以之登上记录未免贻笑大方。于是检阅外科金鉴,按图索病,始知其学名为燕窝疮。兹将原文抄录于下:「燕窝疮生于下颊,俗名羊胡子疮。初生小者如粟,大者如豆,色红,热症,微痛,破津黄水疮浸瑶成片。但疙痞如攒。由脾胃湿热而成。宜服苓连平胃汤。外搽碧玉散即效。方:黄苓,黄连,厚朴,苍亢,甘草,陈皮,姜,枣。碧玉散;黄柏末、红枣肉,共研细末香油搽。」以上见外科金鉴卷三十三页。当时我尚不知外科金鉴载有此条,所以,但依据伤寒论「随证治之」之原则,而侥幸得此好成绩。设使当时我预先读过此条而投以苓连平胃汤,则成绩如何也未必可如预料,或后日遇有此症而仍以甘草泻心汤投之,也未必有此速效。况当时我未曾投以外用药。

于此我想:古人以甘草泻心汤冶口内炎是引用金匮之「蚀于喉为惑」及「蚀于上部则声哑」。既然可转用于口内炎,则下颏近接下颚,亦属口腔部位,故用之而收效,亦属顺理成章之事。

金匮要略之狐惑病,原典前半作神经衰弱解。后半之「蚀于喉为惑」(蚀于上部),之惑字作咽喉溃疡、口腔溃疡、及齿龈溃疡解。「蚀于阴为狐」作肛门溃疡及软性下疳解,在临床医学已是不争之议。狐惑病呈甘草泻心汤之证,在临床上为数见不鲜之例。乃医宗金鉴编者对此更抱有疑虑,故注:「外治之法苦参汤,雄黄散,解毒杀虫尚属有理。内用甘草泻心汤,必传写之误也,姑存之。」,这是金鉴编者只知解毒杀虫,而缺乏临床经验的肤浅看法。
突然手足强硬麻痹刺痛
女,28岁,中等身材,贫血着明,颜面苍白,手足厥冷,脉沉微而迟,总之属于虚寒证也。以月经逾期求诊。月经逾期六七日,居恒头眩体倦,屡屡肛门瘙痒,大便数日一行而硬,排便时腹中疼痛,带下多而微黄。此外症状即自最近以来恒于深夜无故发恶寒甚者且战栗。如此突发恶寒不分在被窝内熟睡中,或末睡之时。然稍后自然而愈。小柴胡汤合香苏散(此方出日本幕府时代某名医之创意,专以试探月经闭止后是否妊振或逃经者)二剂后全无反应。隔四日复来,症现头痛以外更有心下痞硬,腹中雷鸣。于是转用黄连汤与之。初十日(即治疗后第四日)下午一时左右忽由其夫以自行车载来,盖突然变症也。据云昨夜再度起恶寒战栗,而四肢之指趾弯曲强硬不得动弹,且同时刺痛麻痹。头眩,耳鸣,心悸之甚。我睹此状态为之吃惊不少。盖三四日来皆自己骑自行车来就诊,如今变成如此,问心实有无限内疚。于是经细心候脉;微细欲绝,而且极迟,手足厥冷如冰。照此转变在原则上必为误汗或误下才有如是之变证。但此三四日来所用者皆为和剂,何来如此急变?患者自初十日早晨至复诊时之下午,全日无尿。遂细心加以检讨:患者常于夜深起恶寒战栗,必为内有久寒,且此数日来屡屡寒流降境,因而发此症状亦未可知。于是依据伤寒论误汗之原则(实则未曾汗出),投以桂枝加附子汤,又以此患者全日无尿乃更加朮、茯苓。据云取药回至家中已两手弯如握拳,由家人用力解之亦不能伸直。嗣服药后一睡醒来则强硬疼痛麻痹等症如遗。连服三剂颇感元气大复,遂一意治疗经病。转用当归四逆加生姜、吴茱萸而加以催经之桃仁、丹皮、红花。当归四逆加姜茱再加催经剂连服二剂月经已来。自是头眩愈十之八九,肛门不复瘙痒而恶寒不再发。仍用原方与之而痊愈。

桂枝加附子汤运用目标是:「太阳病,发汗,遂漏不止。其人恶风,小便难,四肢激急,难以屈伸」(太阳上篇)。此条是说:太阳中风应当解肌,而误以麻黄汤或大青龙汤等之强力发汗剂投之,以致发汗过多,不但邪从汗出,则「正」亦随之大泄,于是陷于「正」虚,津液枯竭。换以现代术语,此条所指者为本症系娄麻质斯或神经炎之发病初期而热,解热剂投以后,热虽解,但汗中枢之刺激兴奋仍在,所以招致发汗漏不止之症。运用桂枝加附子汤以治「汗漏不止」或「四肢微急难以屈伸」,虽然伤寒论指示为误汗所招致。但在临床经验上,则大可不必拘泥于有无误汗。不过,从药物上看是温经固表之剂,断不可用于阳实证者,如本患者则是一例。又本患者初十日一整日无尿,及其蕴蓄既久之恶寒均与伤寒原文符合,然未经发汗也。
重笃心脏肥大症
男,60岁,学者型,体格高大,肌肉松弛。中年时则患糖尿病,荏苒迄今。半年以来屡发心脏性喘息,大都由西医张博士治疗。因患者与张博士既属同宗,又为高中时代的同窗。喘息初尚轻微,渐次严重,至12月10日已形危笃状态,乃进驻于医院,仍由张博士主治。驻院十余日症状急速危殆,张博士乃宣告绝望,命其回家准备后事。回家十余日间转换数名医生,最后延聘吴、侯两位博士诊治。吴、侯两博士诊断为距死期不远,拒绝施治。其公子张xx主张召笔者往诊,但为患者挥手示意拒绝。嗣因举家赞同其公子主张,强行决定召笔者为之诊断。初诊为退院之第十日。

症状一如十日前驻院中:喘息上气,呼吸浅表,促迫而微弱,郑声而不成语,闭目张口,十余昼夜不得正坐亦不得平卧,唯以被褥高迭靠背斜。憔悴苍白中现浮肿,尤以下肢肿更甚,按之凹陷处不易浮复,脉虽数(120)而弹力极微弱。舌滑,微黄。在此状况下实在无法问诊,乃经其公子所述。经熟虑后,笔者认为是少阴证,亦即少阴证中的真武汤证,而且其心脏肥大之喘息及浮肿,皆可引用伤寒论之「此为有水气」范之。又患者十余日来不渴不饥,大小便均闭,不能睡。投以真武汤单方。

服药后不久节吐出多量痰水,稍后即微汗出,继即睡去。据其夫人说十余日来未曾有如此熟睡。二个钟头后醒来,则喘息减大半,自云心胸豁然开朗。同日下午五时再诊,则自能下床,坐于沙发延笔者诊脉,此时已可陈述自觉症状,而脉搏亦减至96。原方,晚饭略进稀粥,是夜睡眠极佳。第二日往诊时见其方绕室漫步,喘息已止,唯稍微短气,大小便均末畅通,浮肿依然,但精神颇好,原方。第三日昨夜尿稍通,唯短气依然,不眠,而大病后应有之疲惫极甚显然,原方合茯苓杏仁甘草汤。第四日大便三四行(初硬后泄),虽少阴证具,但一切均极顺利,仍用真武汤,又因其不眠故今加酸枣仁。第五日起一切卧起,仰卧侧卧皆自由,今日且能外出理发。原方维持至翌年一月计26日,虽元气尚未充分恢复,及下肢微肿未尽消,尿中蛋白未除,其它殆与常人无异。正月以来屡欲兼服丁畸芋菁草为笔者所反对,于是停药。遂断消息。

追记:二月笔者旅行台北,归来后始悉本患者后因变尿毒症不治死亡。
自葡萄状鬼胎医至子宫癌
女,33岁。三十岁始结婚,平素体弱。九月妊振,屡屡子宫出血,小腹膨满疝痛,就当地某妇产科医治,六七日无稍差,乃回娘家,入某妇产科医院,被诊断为葡萄状鬼胎。于是开刀手术,出血止,而小腹膨疝痛更甚,而且大小便十余日不能通。既经血止退院后发此危急症状,乃不得不再入该院治疗。此次患家对X医师免不了表示不满,但X医师乃告以此病乃子宫癌,当然无法医治,患者聆此宣告,一时惊惶万状,几至晕倒,家属亦傍徨不知所措。此时患者膨满程度全腹部均已波及,胀痛欲死,呼吸欲绝。在惶乱,X医师乃施行灌肠通便,大量灌入甘油二次,谁知两次灌肠,不但大便点滴不通,膨胀反而上冲胸咽,全身呈现紫绀色,气绝。至此X医师建议两种应急办法;一,急雇出租车连夜赶回丰原以备身后事,而X医师则携带针药,随车看护。二,从侧腹开刀,切断下行结肠,清出大便。这二法皆为其兄拒绝,而转召笔者至院室诊察,是为1969年10月27日晚上八时左右。

患者方从家人环顾中苏醒,斜倚被褥,呼吸微弱,上气呻吟。据云平素已无健康可言,况经此次大病,益显得十分衰弱羸瘦。颜面苍白无血色,手足逆冷,脉细小而迟,腹虚满,自脐下至胸咽形成覆釜之状,腹皮菲薄,按之绵软空虚,时时肠管蠕动,雷鸣疼痛,痛则气上冲胸,呼吸困难。虽经X医师两次灌肠,迄今半日许大小便仍点滴不通。

依金匮之寒症腹痛「心胸中大寒痛」之法,投以大建中汤,连服二帖无稍差,二便仍不通。于是转用时方之厚朴温中汤,又推想其胸腹阴寒至盛,故又命其用热汤婆贴胸腹取暖。家人一一如法照办。翌日往诊时,已能言笑自若,且进稀粥半碗。

自述昨夜经过:进药前先将热汤婆贴腹部,则觉紧张及疼痛均稍轻缓,稍停进药,药汤入口约五十五分之间,则感腹中有物蠕动,雷鸣大作,旋则大便连同灌肠之甘油如倾盆而下,小便亦随之而通。于是胀满消,疼痛止,精神朗爽,现在唯觉全身疲倦乏气力而已。自后以原方连续服用二十余日,元气大复。

当危急之际,X医师宣告其为子宫癌这一点,笔者未尝或忘,治疗中时时注意,但都不见有何异状。这一诊断,究竟是该医师在束手无策时故作危言耸听,以推卸责任,或是癌毒尚未至向外发展,而中医没有发见能力,这一问题当留待将来解答。
膀胱口肿疡尿闭
男,70岁,以小规模豆腐工业为生,虽不是强健体质,然以习惯于辛劳,故动作犹如青年人。除有宿疾之痔疾时发时愈,容易便秘外,平素没有着患,而且没有老衰的形态。1970年正月尾,忽觉膀胱灼热胀满疼痛,尿意频催而窘迫不通。因忆少年时曾患淋病,以为旧病再发,乃以旧时之青草服用,二日后病势反而恶化。小腹膨胀疼痛,灼热,尿意频催而窘迫不利,同时上迫头部,头痛,两眼焮肿疼痛,苦楚不可名状,于是由家人保护进嘉义医院急诊。

经动用种种仪器诊察,医师以示指由肛门插入,屈向膀恍口,触得膀胱口有硬块,复经X光照射,乃知膀胱口为如食指头大之肿疡所壅塞,以致尿闭。据云常人膀胱之容积仅能储积尿液三十瓦,现在已超过六十瓦,非施应急手术不可,于是以注射针从膀恍部穿刺,抽取尿液,三次始得抽完。抽取后痛苦尽失。

主治医师告以这是救急办法,必须割除其肿疡,否则半日后必复胀满如初,痛苦当不堪设想,唯手术割除。现在仅台大医院、澎湖美国病院、及高雄医学院某博士等三处有此仪器而已。嘉义病院则无能为力。由于苦楚难忍,而又计算经济负担,乃雇出租车急往高雄。途中又复胀满,痛苦如初。经该博士以最新式仪器穿刺,一次则抽尽然后用橡皮细管插入膀恍口,俾代尿道。如此,算是可以勉强导尿。虽尿利仍淋沥艰涩,但已无急迫之苦。此时是农历十二月末,打算回乡过春节,约以农历正月初四开业时手术。经其友人吴君,极力鼓励请笔者为之诊治。体质一如上述,虽以橡皮管导尿而仍尿意频数淋沥艰涩,大便不通,其它没有病征。其公子曾出示X光之照相,肿瘤确有手指头那么大,莫怪患者忧虑不安。至于不开刀而能治愈此病,不唯患者不敢置信,连其家人也不敢信。总之,距离预定手术期间尚有七八天,放任其苦楚未免不合算,于是在半信半疑之下勉强服药。投以牛车肾气丸料(笔者认为此症是「胞系了戾」),服药二日,尿利稍觉通顺。原方服至第四日,即排尿畅通,没有窘迫感。至第八日乃自行除去橡皮细管,因为计算今天高雄医学院某博士已开始诊治,如果除去导尿橡皮管而再发生排尿障碍者,可随时往高雄求治。幸而一切顺利,于是决意续用中药。病况日日经减,至二月廿八日(共计二十八天)一切与常时无异,遂停药。月余后再托嘉义病院照X光,则膀胱口之肿瘤全部消失。

自服药至十余帖后,屡屡于睡眠中阴茎勃起。初以为另有病症作祟,经笔者告以所服之药有强壮肾脏机能之作用,所以夜中偶而勃起,是一种精力充沛之兆。其实患者之血色,较服药前红润多多为其家人所共见。当时笔者敢于承受治疗此病,并非希冀侥幸,因为初诊时便发见具备肾气丸证,依古人惯例,加牛膝车前,所以强化利尿功能。当时患者尚有小腹不仁,及轻微脚气,未曾记入上文。

「胞系了戾」这一特殊术语是出自金匮要略:「师曰此名转胞,不得溺也。以胞系了戾,故致此病,但利小便则愈,宜肾气丸主之。」,以现代术语释之,「转胞」即为尿闭症,「不得溺」就是尿不能排泄,所以不得溺之故,病原在「胞系了戾」。「胞系」指膀胱系、及尿道、输尿管等排尿器官。「了戾」是屈曲捻转之意,屈曲捻转自然含有结块,肿疡,狭窄,肥大等本态。而其状态则为尿闭所谓「不得溺」。肾气丸加牛膝车前于,始于济生方,是强化利尿功能之策,为临床最繁用之方。本例除二月十日因感冒神经痛转用桂枝苓朮附汤三日外,始终以牛车肾气丸料奏效,亦一快事也。
肺膜炎心中烦不得卧
男,62岁,老农庄,自本年春初因患便毒,数服寒凉攻下之药,荏苒两月余,便毒愈而陷虚弱。初时感觉倦怠疲乏,渐次手足痿软麻痹,自汗盗汗,心下痞硬,头眩眼花,口苦咽干,便秘尿赤,不眠心烦不食。虽经就地延中西医治疗,然三四个月不但无少差,反而不能起床。九月中,由人推荐召笔者往诊。全身枯瘦皮肤甲错,腹部陷没,手足冷而五心烦热,脉微细,舌苔微黄,口干不渴。心中烦闷加火灼之热,及不眠。小柴胡汤加芒硝。命其服至便畅通为度。(本患者家住较远,往返费时,所以处方留于患家命其就近配药。),据说小柴胡汤连服十余剂无少差。于是又复转请西医诊治而病转恶化。由其家人送至某西医院驻院,经过六七日仍无稍差,且不眠与心胸灼热更甚。至此乃决意再求笔者为之治疗。以苓甘姜味辛夏仁黄汤温下之,得大便畅通。翌日以少阴内挟郁热为据,投以黄连阿胶汤。是夜心中灼热除而得熟睡,翌日即能外出购物。据其太太云半年来未有如昨夜之酣睡者。连服二剂心胸灼热,不眠尽除,乃退院回其乡里,仍取二日份同去。当该医院所诊之病名为肺膜炎。

按少阴病之正证为「但欲寐」,然「但欲寐」并非安眠熟睡,而是身体萎靡疲惫,精神恍惚恰如睡状。至于黄连阿胶汤证之「心中烦,不得卧」则为少阴病之变证。盖少阴而内挟郁热,津液及血分为之枯燥,邪热逆窒心胸,致使心中烦闷懊侬,故「心中烦,不得卧」也。总之「但欲寐」,「不得卧」,皆不眠也。
流感发热恶寒呕吐下痢腹痛
女,33岁,平素身体虽非十分强健,但亦不甚虚弱,年中所有疾病除偶有感冒之外,则有轻症胃病,然不甚严重。流行感冒猖獗,此妇人于睡眠中不慎乃罹流感。突然发热恶寒,全身肢节疼痛,头痛,呕吐。就近延某西医诊治,经注射投药后,发汗,热稍退(据云当时发热至四十度)。稍停再发恶寒,继而高热,于是寒热交作,遂呈下述症状而历治三四日不能解。

入门时由其弟扶持,睹其憔悴疲惫之状,几乎使我不能认出是永年笃信我的患者,经审视后乃为之吃惊。现在症状颇为复杂:往来寒热,全身肢节疼痛,头痛如劈,上腹下腹均疼痛不可按,胸胁极度痞硬,腹中雷鸣下痢(不能食,勉食则下痢水泄更甚),口极苦而带冷淡,微渴,呕气频催。尿利减少。脉浮弦,稍迟,舌湿润无苔。

诊察完毕,我一时为之迷惘。第一症状相当复杂,治法必须分先后。但此患者居住在遥远山村,欲期朝夕转方亦属不可能之事,况目下道路在修改中汽车停驶,即嘱其每日来诊,以如此严重之症实亦不忍心。第二此患者是我的长年信仰者,拒之亦属不合。在此双重矛盾中忽然想起「知犯何逆,随证治之」之句,乃重行考虑,结局推定为「外证末去」,及传经后之太阳少阳之中间型,盖以往来寒热、胸胁痞硬、口苦为少阳小柴胡汤证。而头痛欲裂、肢节疼痛、及呕气,属太阳之桂枝汤证。于是决定用柴胡桂枝汤以观其后(又以舌冷淡及下痢故加干姜、白朮)。柴胡桂枝汤加干姜、白朮。是日取去二帖,然我犹不能安心也。翌日其夫来,据云一日夜尽二帖。各症状差十之七八,唯口苦末除,腹痛未愈,多食即泄痢。遂转用半夏泻心汤合小柴胡汤二帖,于是全治。
急性内耳炎
男,54岁,巨商,体力犹强于青年人。1964年秋后酷热甚于往年,接触患者中热或伤暑者至中秋后仍陆续不断。患者因商务连日奔忙于秋暑烈日下,忽觉左耳内灼热瘙痒疼痛。于是就医于某耳鼻科,除敷药以外尚注射消炎剂。二日后症状反觉转剧。左耳内灼热疼痛流出淡黄脓水,耳下腺部位紧张(唯未见肿胀亦无项背强急之症状),眼球略见充血发赤,此外除大便稍硬之外别无显著病征。而脉虽不浮,但相当紧张而有力。葛根汤加石膏,又以其大便硬更加大黄少量。合夜服初煎,一夜中大量排小便,夜半渐觉疼痛大差。明日各种症尽除。为期彻底起见再服二剂而霍然而愈。
强降血压诱发眩晕症
男,63岁。平素身体虚弱,十七、八岁时部以长期梦遗、虚痨诸病荏苒二三十年,至老仍以虚弱之身体过日。然而屡屡轻度心悸,喘咳,不眠等症状为各西医发见为高血压症,故年中屡服降血压药。1968年5月,因其知友之丧,奔走二三日,劳累过度而感不舒服,经某西医测得血压再度升腾,遂投以降血压药。服药后半小时许即觉头眩眼花,身体摇摇然如悬空中,卧于床中而觉外界猛烈回转,同时遍身厥冷,冷汗淋漓,心悸欲绝。急延某西医注强心剂,仍不见效。是日深夜召笔者往诊。如上述,而脉细微。桂枝加附子汤。翌早往诊,则自起接待笔者,据云昨夜服药一小时后即觉身体温温然入睡,醒后汗止,各症状若失。同方连服四五帖,健胜如常。引用伤寒之「太阳病,发汗,遂漏不止‥‥」条,用桂枝加附子汤。
转胞二例─肾结石
转胞一词出金匮要略妇人杂病门。其病状由原文观之,相当于今日之尿闭。推而广之如肾脏结石,尿道炎,摄护腺炎,肾脏炎等症皆得依此范围应用。兹列原文于下以资参考:

「问曰:妇人病饮食如故,烦热不得卧而反倚息者,何也?师曰:此名转胞,不得溺也。以胞系了戾,故致此病。但利小便则愈,宜肾气丸。」

依此条所示为「妇人病」,所以有「转胞」及「胞系了戾」之语。其实尿闭之病应用肾气丸不必限于男女,但其整个症状合于肾气丸便得应用。以下二例是近日来自认为最得意之冶验。

男,60+岁。身材高大,外观似颇强健。六年前以曾得肾石症。由于尿闭,腰腿酸痛,以至于前阴部(脐下小腹)胀满拘愈,尿意频催而不能排尿(所谓里急),则有尿亦不过一二滴而已,半小时排十余次,每次皆腰腹酸疼彻心苦楚万状。历经二三西医诊治皆不见效,如是十余日。且此时除口舌干燥以外并无口渴或寒热。后因邻居介绍托一位中医为之治疗,竟然一剂则小便快利,各症状愈大半。遂连续服用至第六剂突然由小便中排出数块小石子,大如米粒,于是归于痊愈。时隔六年,旧病复发,症状一如上述。肾气丸料加牛膝车前子(即牛车肾气丸)。翌日再来笑容满面自云服药半小时后则觉身心朗爽,尿利快通,诸痛苦爽然若失,道谢不已。连服三剂则不需再服。详诊后认为肾气丸具备,乃投与牛车肾气丸。

女,37岁。三年来经各西医诊断为慢性摄护腺炎,然三年治疗并无少差已渐感失望。症状与前者相同,唯程度略轻。牛车肾气丸料,六七帖愈十之七八,后因服药后食欲减退,遂放任之。

按肾气丸配药中以熟地黄占多数。熟地黄滋润生津,能使胃液增多。故凡平素胃肠虚弱而有下痢倾向者,或其人胃内停水着明者,皆所禁忌。因此服用肾气丸后,往往招致食欲不振之后遗症(如此患者是为不适应,须另选适合者转方)。
排大便后恒子宫出血
女,29岁,体质颇好。?主诉为子宫出血(少而呈紫绀色),大便排泄后则子宫出血量稍多,据云已十余日矣。除子宫出血之外,自觉症状为头眩,喉头干燥,炙肉感(不久之前患扁桃腺炎),胸部压迫压痛,呼吸时更甚,轻咳嗽,口苦咽干,胃部嘈杂,食思不振,恶闻食臭,腹常痛,忧郁,性急,不眠多梦,常习便秘,不渴,无寒热。有轻度月经痛,月经长约十日以上。甘草泻心汤仅服一剂,翌日出血止而各种自觉症状愈十之八九。唯因懒于煎药,故停药。

按本患者在问诊时即决定为甘草泻心汤证,其理由极浅。就中胸部压迫疼痛,及胃部嘈杂,相当于「心下痞硬而满」(太阳中篇)至若本患者之食思不振相当于金匮之「不欲饮食」。本患者之不眠多梦则等于金匮之「默默欲眠目不得闭」。本患者之性急及忧郁则又相当于金匮之「卧起不安」,及伤寒论甘草泻心汤之「心烦不得安」也。至于恶闻食臭则完全一致。对此病症之处理若不从主症着眼者,则须用驱瘀剂,且本患者有便秘之习常,如不加以详诊,则不用桃仁承气,也须用桂枝茯苓丸加大黄等之通便破瘀剂。如是,便犯治标不治本之错误也。不过,在开始处方当时我原想先将主证治好后再看出血如何,另选方剂,不意一剂则主证及从证同时痊愈,实非始料所及也。古人谓治病治主证,则从证不必治而自愈。从证亦名客证。
胃下垂,生殖器性神经衰弱
男,42岁。身体瘦弱颜面苍白缺乏血色。五六年来以胃下垂及胃筋衰弱症治疗无少差,乃放弃庄稼生活,于嘉义高农学校管理乳牛。据云此职工作不需太劳动,适合其半疗病半工作之条件。惟半年余遍访各中西医而病况益加严重,遂渐萌厌世之念。经友人介绍来诊。

身体瘦弱,颜面苍白缺乏血色,一望即可断定为虚寒之体质。据云三十岁以前身体壮健为全村冠,唯三十岁年尾忽患急性虹彩炎,并发扁头痛,于是服用寒凉之药年余之后,渐觉胃部不快,嘈杂,呕气,不食。此间虽经着意加疗,然每况愈下。至五六年前益发严重,迄今犹有进展之势。其症状如下:全身倦怠脱力,头眩眼花,易寒冷,胃部虚满嘈杂,口内冷淡而多唾,唾液多即发生呕气。屡屡吐水,吐水大多发于早晨。食思极度减退,大便正常,尿清利(唯天气寒冷即尿少),残尿淋沥不净(据云十八岁时则如是)。近年来房事颇感不能。此外兼有微热,咳嗽。以上症状五六年来历经各中西医生皆诊断为胃下垂兼胃筋衰弱,至于房事不能则为全身衰弱所致。

推定由于长年胃病以致陷于高度衰弱,决定先以胃下垂为治疗对象,乃投附子理中加利湿之茯苓、温胃之吴茱,又以其具有临时性之微热、咳嗽乃再加五味子、细辛。二帖后咳嗽微热解,呕吐止。原方持续十余日,各种症状愈十之八九,元气大复,血色大增,至于头眩眼花则随胃病而消失若遗。迄无疾病征候,乃转用理中丸以为长期调养。大抵理中丸服用月余而全身恢复如常时,至于房事是否强化则未询之。
理中丸之治验例
理中丸出伤寒之霍乱门,与金匮要略胸痹心痛门之人参汤同, 现在一般中医学研究家皆知此方有两个名称。嗣后,宋苏颂之治中汤、明张景岳之调中汤皆是此方之异名。关于人参汤之运用范围相当广泛,古来颇为医家赏用。然一般多以汤剂应用,用丸剂者很少见。这原因谅为理中丸方后有「然不及汤」之句,从此句「不及汤」三字推测之,可知丸剂之收效不及汤剂之的确而迅速也。然而近来世人习用西药之简便,大多数患家除万不得已之外,皆希望投以丸散。所以,中医临床家处在这个时势也是不得不稍为迁就。因此笔者自正式以此道谋生以来,对于理中汤证之患者,急病者用理中汤,慢性者则用理中丸,大抵收效也过得去。现笔者将服用丸剂之成绩,其有服用后之报告者,录存于下。

丸剂之理中丸在伤寒论原方为鸡子黄大,用时以热开水溶解,鸡子黄大约合四台钱,但我为划一起见,做一丸一钱,用热开水服下。
喘息喜唾咽喉干燥感
男,42岁。久年喘息症,先以小青龙汤,苓甘姜味辛夏汤投之大都预期收效。其间因时关系及远方旅行,服药不能继续时,则用理中丸顿服之,亦皆收效。嗣后仍有轻微发作,在发作预觉前服二粒理中丸(热开水服)。实时止喘,如是用为常服药。

男,60岁,外观并无衰弱状态。一日中每每发作胃部嘈杂疝痛,吐水喜唾,因此不能多食,大便未曾细询。经某西医以X光照射,发见胃下垂,须开刀手术。其妻主张在手术之前先用中药治疗,至不得已时手术未迟,于是来求诊。厚朴温中汤三日份,虽稍有见效,但不太显著,转用理中丸二日份(丸剂一粒一钱, 一次服二粒),翌日见显效,续服六日,胃痛、嘈杂、吐水、喜唾等症若遗。据本人云旧时晨食仅半碗稀粥,即不能再进,中晚二餐亦仅米饭一碗而已,多则不感美味。现在早晨米饭碗半犹感不足。中晚两餐非二碗以上不足,全身元气大增。
赤痢状之急性肠炎
女,45岁,农家妇。患者虽非高度衰弱,但面容显得憔悴苦楚。突然发热恶寒,同时并发下痢(粘液便),腹痛体疼。就治于某西医,经注射及连续服用氯霉素(据云每日服二次)。发热恶寒止而下痢腹痛更加严重,于是经介绍来求诊。下痢,少量粘液便日廿余行,绕脐绞痛,便意频催。形成里急后重,心下痞重,腹中雷鸣,口苦咽干,空呕,喜噎,口大渴而嗜热饮。呼吸困难。〔西医诊断为急性肠炎,但我认为赤痢的初期。〕,我以心下痞硬及腹中雷鸣为主证,乃投以生姜泻心汤加大黄,此为同日之上午。及患者取药去后,再根据记录检讨,始发见为大柴胡汤之正证,然患者既已归去亦无之何也。

迨下午忽然患者自来取药,据云服药后腹中雷鸣,空呕,喜噎,心下痞硬已愈大半。然我仍认为未中正证,乃即座转用大柴胡汤,一剂大便畅通各症状去十之八九。第四日转用黄连汤加大黄,二剂全治。

按本患者发病初期既发恶寒,复里急后重而体痛,必为葛根汤之正面证,及经西医治疗后热退恶寒罢,剩下者为裹急后重之赤痢(见上述)状态,是属于大柴胡汤证,当时我草率从事,误认为生姜泻心汤证而投以泻心汤,幸而不致大误。倘初诊时用大柴胡汤,当更收速效也。翌年一月十日以胃部嘈杂、钝痛、呕气之症来求诊,投以理中丸(丸剂)二日全治。
脑神经过劳之偏头痛
男,30岁,体质虚弱,屡患感冒伤风,感冒时唯恶寒而未尝发热,一般症候为全身疲惫而嗜卧。年中必患感冒多次,症状大都如是。每一次感冒大都卧床十余日始能起床工作,如此既成为常习症状。而且周君多年留学日本,在生活条件及习惯上均无法服用中药,归台后亦复如是,所以与中药无缘。初秋又患感冒,症状一如从前而无少异,卧病后之翌日,适由其友人之介绍求我治疗。投以麻黄附子细辛汤一剂而霍然。自是笃信中医,凡有疾病皆嘱我主治,大抵以前方,或随证选用桂枝加附子汤之类为出入。大都能收预期效果。忽然头痛(在头顶骨之位),痛点有灼热感,此外并无感冒征候。投以桂枝加葛根汤,连服三日全无少差。第四日以用脑过多为构想,转用香芎汤,一帖即愈十之七八,二帖而全治。五日后途中相遇询之始知头痛尽除。

按张子和「儒门事亲」之香芎汤是将中藏经之香芎汤再加入桂枝薄荷者,统治一切头风;相当于今日之正头痛及偏头痛之类。关于此方之解释以浅田宗伯最为简明扼要,兹翻译如下以供参考:「此方原本中藏经之香芎汤,但经张子和加入桂枝、薄荷,其工夫则高出一层,治偏头痛有奇效。倘此症而兼肩背强急而痛者,用本事方之钩藤散佳。」(方函口诀),又按浅田宗伯推奖之钩藤散出本事方,其主治为「肝厥头晕」。肝厥二字很难用现代术语解释,姑且省略。不过,依其原文:治症症之人,气逆甚而头痛眩晕,或肩背强急,眼目赤,心气郁塞。其处方:钩藤,橘皮,半夏,麦冬,茯苓,人参,菊花,防风,石膏,甘草,生姜共十一味,但此方我未会运用过,成绩如何不敢下断语。
感冒自汗微恶寒而不能发热之老妇人
女,60+岁,中等身材,外观上虽不见得何等衰老,但从其苍白之颜色及缓慢之行动看来,十之七八可推定属于阴虚证。以感冒求诊。自云感冒已五六日,虽服西药及注射皆无稍差,然症状亦不甚烈。继又说,此种症状是平素患有感冒时皆如是经过,此次也是同样,尤其特殊者就是任何大病未尝发热。因此,自己知道身体已经虚弱之极。现在除鼻水之外但觉全身疲倦沉重,头眩,幽微恶寒而□□然自汗不息。据云感冒年必数发,发则十余日始愈。患者颜面稍现轻微浮肿,手足及全身皆不温暖,脉微细而弱,大小便无异变。桂枝加黄耆附子汤,一帖全身恢复温度而汗止,诸症状一扫而尽。翌日再诊时自云服药头脑豁然开朗而各病象若失,且云平素服药未有如此之速效也,再服一剂遂废药。
重症肝硬变兼胆结石
男,37岁,英语老师。二年前以肝硬变兼胆结石之病名,经当地XX内科医院治疗二个多月,据云既已痊愈。今年一月初突然旧病再发,症状与二年前类似而更为严重,仍托前医治疗十余日而每况愈下。乃转省立病院,虽经各科医生会同治疗亦无寸效,最后宣告必须上台北台大医院或可有办法(开刀手术)。兹将二年前旧病之症状综合详记如下:心窝部、胸胁、季肋部、腹部膨满紧张,挛急硬结急痛,上冲,呼吸欲绝;胸腹急痛时如瘤肿冲动,口苦咽干,口渴,大便秘结,小便短赤而黄,因此日夜不眠,呕吐呕逆。当急痛时即以镇痛剂注射,随注随止,旋即再痛,日必数次。就中最为棘手之问题是呕逆。

据云二年前症状如上述,但没有呕吐呕逆。此次兼有呕逆之猛烈,虽动员各种镇呕剂皆无效,点滴不能容纳,以致营养不良,体力疲乏,濒于全身虚脱。经省立病院采取大剂葡萄糖(点滴)频频补给, 但是因为葡萄糖关系以致全身浮肿,惟葡萄糖排泄后则虚脱状态又现。

考虑后先以镇呕止吐为急务,乃投以安中散(粉末)二包隔二小时顿服以观其后。本来不分水、药入口实时呕吐呕逆、疼痛,点滴不存。不料服安中散竟然容纳,旋则入睡。翌日,身心颇觉轻松,呕吐如忘,胃口稍开,略进鲜牛奶。至此既有信心,乃将预购之火车票转售他客,与其夫人相偕来访。自云呕吐已止,胸胁苦满,充塞感略减,至于急痛亦大减。至此呕逆之大难关既已突破矣,遂以预先计划之小柴胡汤投之,凡十余帖,病象大减,大便正常,小便亦顺调而清。转用延年半夏汤继续服用至3月6日痊愈,元气与未病前相同,遂停药。
上冲头眩胸胁苦满
女,57岁,农家妇人,体格细长,属于筋骨型,皮肤粗糙甲错,然筋肉不甚弛缓。平素患头重头眩之症,荏苒年余,近月来症状加剧。头重眩晕之甚,此外则屡屡上冲。现在更兼口苦,胸中痞满。半夏厚朴汤合柴胡姜桂汤,一剂遂无消息。二个月后介绍邻人来诊,自云上述疾病仅服一帖则诸症爽然若失,迄今二月余健胜于常。

依据上述症候群:头眩上冲,该当于半夏厚朴汤证之奔豚气之轻者;而口苦,胸中痞满则属于柴胡配剂之方。又以本患者属于虚证型,柴胡配剂者当以柴胡姜桂汤为适合。
子周宫周围炎
女,38岁,平素体质虽非十分强健,但亦非虚弱,本年正月患盲肠炎,经我用桃仁承气汤及肠瘫汤一星期全治。四月于左脐上发生急痛,聘黄XX内科往诊,经注射施药二日,疼痛愈剧(当时被诊断为胃炎),遂嘱我往诊。此患者平素大便数日一行。患者虽不发热,但感恶风。疼痛在左脐上,下迄左小腹。虚胀,充满瓦斯,有轻度腹鸣及蠕动感,按之绵软而空虚,且作鼓音。据云有呕气。此外无头痛体疼之症。桂枝加芍药大黄汤(大黄极轻)。是夜下痢三四次,痛仍无少差。乃托原来之西医再注射镇痛剂,但仍不止痛。翌日再请我往则疼痛下移于子宫,遂决定以子宫周围炎治之,投以正气天香汤,一剂则频频放屁而疼痛大差,翌日月经来。连服四剂疼痛若遗唯感小腹胀满,第五日加大黄,此为四日来不大便之故也。

按正气天香汤据浅田宗伯之勿误药室方函记载:此方出「医学纂要」,治一切妇人诸气,或上凑心胸,或攻胁肋(据玉机微义云此下当有腹中结块,发渴刺痛,月水不调,或眩晕呕吐,寒热往来等字句)。浅田谓此方为气剂之总司。所以统治诸气作痛,或因气滞而致血亦不行之月经痛,皆有应用之机会。虽然,本方统治诸气作痛,但我的经验大都为子宫炎,子宫近部炎,卵巢炎者居多,至于头痛呕吐则很少遭遇也。
小儿肠炎,四逆头汤与白头翁汤之区别
男,9个月。当六个月时,患急性肠炎,发热下痢,日夜十余行,历经各小儿科医生,大抵以氯霉素、盐水注射而已。然而下痢不稍差。但荏苒三月余,热已退,下痢依然,而日渐衰弱、苍白,乃名之慢性肠炎。

原来其父本籍丰原,随父母来嘉居住,在故乡祖父亦为中医,闻讯乃付来处方一剂,函命其依法服用,据云是白头翁汤加槟榔、诃子。配药服用,向晚服初煎,须臾下痢更甚,据说约一小时下痢十余行,至晚上九时左右,不计其数。此时举家恐惶,不知所措,嗣由同事之介绍请我往诊。患儿衰弱之甚,苍白中呈浮肿。腹膨满,微热,口渴,下痢粘液便,尿多而白,手足厥冷,脉微细。对此证,我认为是「少阴利」,应用四逆辈之附子、干姜,反以苦寒白头翁、黄连、黄柏之白头翁汤,所以适得其反,宜其下痢更甚也。用「四逆辈」之茯苓四逆汤。

是夜十时左右服药,旋睡去。翌日全日排有形便共四次。第二日原方,排正常便二次,身体同复暖和,活泼。第三日依然用原方,于是痊愈停药。共计仅服三帖。

按四逆汤与白头翁汤,皆出金匮要略痢疾门。前者为辛热药,治寒痢;后者为苦寒药,治热痢。寒热之别,悬若云泥,中医临床家必须铭记也。此例始误于长期使用氯霉素,由阳证而成为阴证,衰弱。最后以一剂白头翁汤,几乎不可收。不过,其祖父所以拟此方者,只凭传闻而已,所谓「隔海问病」,情有可原。仲师曰:「问不厌其详」,盖戒其不可轻易拟方也。
肝病兼肾病与柴病胡姜桂汤
女,65岁。有胃下垂,半月前忽然发热,同时腹满,症痛,浮肿,乃请省立病院高医师往诊。盖患者之女儿曾经服务于该院为护士,同事间交情不错,所以随请随到。据云当时高医生未曾诊出病名,仅以葡萄糖一针敷衍了事,而病状依然。于是转X医院,经X博士诊为肝炎,并发肾脏炎。几经应急治疗,腹膨满旋消旋胀。乃于昨夜用泻便剂,排出少许粘液便,热退。可是泻便后,一切症状转为复杂而危殆,遂由其妯娌转嘱我往诊。

患者坐卧转侧必需家人扶持,状颇憔悴疲倦苦楚,呻吟。体质瘦小,贫血,熏黄,皮肤干燥,外观上颇似痨癠。颜面及下肢浮肿。腹膨满压痛,如覆釜状,但弛缓绵软,空虚,鸣动,按之瓦斯充满。舌干燥而赤肌无苔,手足温,身微热,脉弦迟。主诉:全身疲惫,沉重,体疼,头痛,口苦,口干,嗜热饮,胸胁苦满,心悸,呕不止,季胁下(右)压痛,头汗,便秘,小便短赤,不食,不眠。就中以不眠及精神恐怖为重要,每因眼合,则见妖魔鬼怪。惊惶失措,精神不安。屡屡谵语。柴胡桂枝干姜汤。服药后,呕吐止,口干除,头眩,心悸差,腹满痛减,头汗亦止,睡眠佳。最显效者为浮肿尽消,大便通,其它亦差。翌日来诊,可以乘三轮车,由其儿媳扶持。自云所苦去大半。唯腹满未甚消。第二、三日,不兼三轮车而由其儿媳以机车载其来诊。原方。

在这一复杂严重危病之中,初诊时我「问不厌其详」,将各种症状分别加以整理,而发见「主证」在于「柴胡汤证具」(伤寒论),虽然经过误治,但临床所见「柴胡证仍在」(伤寒论)。于是,我决定从柴胡汤中找出答案。但柴胡汤中,有实证,虚证之别。实证者大柴胡汤,患者虽「便秘」、「腹满」、「呕逆」,但体质老衰、虚秘、虚满,是不适合。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也是实证之剂,也不适合。至于小柴胡汤,属于「和解之剂」,在此危急之际,有「缓不济急」之嫌。最后乃于虚证柴胡桂枝干姜汤着眼:脉弦迟,大便虚秘,腹虚满,头汗等等。所以用此方者,重用在于辛温之桂枝、辛热之干姜。古人所谓「棘手着文章」,此之义也。第四日自云已无所苦楚,要求置全力于胃症状。第五日六日,为应其要求而转用厚朴温中汤,再转安中散料加茯苓。胃症状亦稍愈,食欲稍退,而全身血色亦佳,唯大便仍不太畅通。

第七日忽以电话要求急诊:突然恶寒战栗,高热,呕逆,大渴,腹满痛,肢节痛,谵语妄言,脉浮弦。知为「太阳与少阳并病」(太阳下),依伤寒法,转用柴胡桂枝汤。一帖「太阳与少解,而各症状俱除,此方共服三帖。十一日,回复柴胡桂枝干姜汤,各种症状可以说大部痊愈。自初诊至停药共计十四帖。

当时我对此严重危殆之例,颇感复杂纷纭,但经过考虑,则本患者之中心「证」,始终不离「柴胡汤证具」。以此一开始使投以柴胡桂枝干姜汤,一剂见效如桴鼓。其间如忽然恶寒战栗、高热,也不过是伤寒论中之「并证」而已。因此,据伤寒论条文「太阳与少阳并病」,转用临时性之柴胡桂枝汤,一剂病除,三剂全治。对此种大病、危病,盖在治疗过程中,皆依据伤寒论原则「证」,按步就班,故能轻而易举,于短短十四、五日间收到显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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