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德馨经验荟萃
作者:上师
章节目录
颜亦鲁先生防治中风医案赏析 颜德馨教授治疗传染性肝炎的思路与方法 颜德馨教授治疗不寐的思路与方法 白血病的中医分型与治疗
痹证论治五法 从痰瘀郁论治情志病 从阴阳辨治脾胃病 附子治疗石淋有奇效
臌胀虚实辨 狐惑病辨治心法 咳喘辨治举隅 老年性痴呆的中医治疗
慢性肾炎慎过六关 男科病辨治心法 失眠从肝胆论治 水肿证治
痰饮病穷源竟委 心脑血管病诊治经验 血液病诊治心得 疑难病辨证心法
疑难病治疗病方法 中医辨证思维与临床诊疗决策之优床化 围周围血管病论治五法  
颜亦鲁先生防治中风医案赏析
颜亦鲁(1897-1989),江苏丹阳县人,号餐芝老人,现代著名中医学家。颜氏自幼薪传舅家名医魏东莱,又从学名医贺季衡,凡八易寒暑,尽得其传。学成后悬壶乡里,屡起沉疴,医名远扬,深受群众爱戴。1956年奉命调宁,先后担任江苏省中医院内科主任、江苏省肿瘤防治研究所中医科主任等职。现将颜亦鲁先生治疗及预防中风医案作一赏析。

一、中风闭证案

束某,男,59岁。

一诊:九岁时因患重病,变为聋哑。冬至前猝然跌仆,不省人事,牙关紧闭,两手固握,痰鸣鼻鼾,目合,遗溺,口角流涎,手足抽搐,汗出如珠,便结面赤,两脉弦大无伦。肝风暴升,挟宿痰内闭机窍,病势险要。

立即用乌梅肉擦起牙关,以姜汤送服三蛇胆陈皮末一瓶,继用中风牛黄丸、至宝丹各1粒,菖蒲3克,钩藤10克,煎汤送下。再进汤剂:羚羊尖1.5克(磨冲),明天麻4.5克,双钩藤12克,生石决明60克,杭菊花9克,远志9克,天竺黄6克,陈胆星6克,生牡蛎30克,杭白芍6克,竹沥半夏6克,九节蒲6克,1帖。

二诊:药后大府畅通两次,神志初清,牙关已开,牙牙学语,有粘痰吐出,大汗已收,抽搐亦稀,面赤大减,脉弦大亦平,舌本仍蹇涩,舌苔腻黄。机窍初启,痰热逗留,肝风犹未平也。仍当平肝熄风,化痰通络。

原方去胆星、天竺黄、牡蛎、白芍,加冬桑叶9克、姜蚕9克、陈皮4.5克、白蒺藜12克、云苓神(各)9克、磁石18克,生石决明改为15克、杭菊花改为12克,2帖。

三诊:前药颇能安受,险象已弭,神识明了,二便通利,渐思谷食。舌苔腻黄已腐,脉转细滑数。风阳初潜,肾阴暗耗,痰热未楚。转为润阴养胃,兼化痰热。

川石斛12克,麦冬9克,珍珠母18克,决明子12克,海蛤粉12克,桔络4.5克,川贝母6克,生首乌12克,杭菊炭6克,料豆衣12克,冬瓜子12克,竹沥半夏6克,2帖。

药后饮食日增,渐能行动,原方中加别直参须4.5克、丝瓜络9克,调理善后。

按:本例中风跌仆后牙关紧闭,两手固握,痰鸣鼻鼾,属中风之闭证,然其目合,遗溺,汗出,又系脱证之象。观其脉不细微而弦大无伦,面不苍白而红赤如妆,因而断为肝阳暴升,气血上逆,风痰闭塞机窍。遗溺,汗出,乃本元不足,风痰内闭,心肾失其主宰使然。虚实既分,补泻斯判。故初诊即大力涤痰开窍,平肝熄风,丸散汤剂并进,终使沉舟得挽。二诊鉴于阳热症象大减,神明闭塞渐开,仍须平肝化痰,乃去苦寒而用润阴养胃之品善后,审证之细,用药之变,由此可见。

二、预防中风案

张某,男,80岁。

一诊:年登耄耋,肝肾两亏,肝阳偏旺,痰热内盛,风痰入络。神疲肢倦,左足麻痹酸楚,筋吊作疼,寐爽口干,痰粘难出。脉弦滑,舌苔黄腻。刻值初冬,最防跌仆。以膏代煎,缓图效果。膏方:

别直参须90克,千年健60克,宣木瓜60克,川贝母60克,茯苓神各90克,生牡蛎150克,大麦冬90克,怀牛膝60克,海蛤粉90克,南北沙参各90克,制豨莶60克,料豆衣90克,潼白蒺藜各90克,桔络30克,肥玉竹60克,大熟地90克,桑枝90克,紫丹参150克

上味共煎浓汁,文火熬糊,入白文冰500克收膏,每日服一食匙,开水冲。

按:高年肝肾已衰,阴阳失调,经络欠利,风痰易于袭入。故滋补肝肾,培其本元,祛风活络,平肝化痰,消除病因,从而达到预防中风之目的。
颜德馨教授治疗传染性肝炎的思路与方法
传染性肝炎是指多种肝炎病毒引起的,以肝脏炎症和坏死病变为主的一组传染病。主要通过粪-口、血液或体液传播,临床以疲乏、食欲减退、肝肿大、肝功能异常为主要表现,部分病例出现黄疸。颜德馨教授在60年临床实践中对传染性肝炎的治疗积有丰富的经验,现将其治疗思路与方法总结如下。

1、治疗思路

一般认为传染性肝炎属于中医“黄疸”、“胁痛”等范畴,颜师则还把本病归属于“疫病”范畴,强调其病因是外感疫毒,病理变化是邪与正的斗争过程,因此其病机包括邪实与正虚两个方面。急性期以邪实为主,迁延不愈则呈虚实错杂之态,一面是正气耗伤,一面仍有湿热毒邪的存在。故而其治则也不外乎祛邪与扶正两途。颜师常用的祛邪方法包括清热利湿法、凉血化瘀法,常用的扶正方法包括健脾益气法、滋补肝肾法和温补阳气法。

颜师指出,传染性肝炎之所以迁延不愈,主要因素在于正气虚弱,免疫功能低下,既不能抵御病毒侵袭,又难以清除肝炎病毒和免疫复合物,致使肝炎病毒在肝细胞内反复复制,肝细胞不断遭到破坏;病邪羁留日久,湿热深伏,痰瘀内停,病毒反复迁延,又进一步损伤正气。因此传染性肝炎辨治之难点在于慢性阶段。在治疗上要正确的运用扶正祛邪法则,或在扶正中兼顾祛邪,或在祛邪中不忘扶正。既要清除湿热毒邪,又要针对阴阳、气血、脏腑之寒热虚实,灵活机变,邪去则正安,正胜则邪却,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2、辨治心法

传染性肝炎从邪正斗争入手进行辨治,颜师常用之治法、适应证候、习用方药介绍如下。

2.1清热利湿法

传染性肝炎中急性黄疸型肝炎、重型肝炎以及部分慢性肝炎表现为湿热内蕴征象,此因湿从热化,肝热则郁而化火,故治应清热利湿解毒为主。在临床中还应细辨湿重于热,还是热重于湿。

2.2凉血化瘀法

凉血化瘀法适用于一些慢性肝炎顽固病例。这是由于初病气结在经,久则血伤入络,湿热毒邪久恋不去,浸淫血分,煎熬血液成瘀,故临床常见面色晦暗、烦躁易怒、五心烦热、舌质紫暗、舌苔黄腻、脉弦、蜘蛛痣、出血点和肝脾肿大等瘀热症候,其血球压积,全血粘度,血浆粘度,纤维蛋白原有所增加,故血液流变学呈浓粘聚化。颜师自拟“犀泽汤”,从凉血化瘀法论治慢性肝炎,有良好效果。

2.3实脾法

传染性肝炎慢性阶段大部分患者均有纳差,腹胀,四肢乏力,大便异常等一系列脾虚症状。脾虚导致湿热毒邪的侵袭,又致湿热毒邪缠绵难解。脾虚肝郁,气机失常,影响血运,导致瘀血内停。故脾虚是慢性肝炎的主要病机。《难经?七十七难》谓“见肝之病,则知肝当传之于脾,故先实其脾气”,《金匮要略?脏腑经络先后病篇》谓“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因此颜师倡用实脾法治疗慢性肝炎。

2.4滋阴法

肝为藏血之脏,血为阴物,肝郁日久必然导致阴虚,久则累及于肾,而肝肾同源,肾的阴精不足,则不能养肝,故传染性肝炎慢性阶段常表现出肝肾阴亏的症状。常见胁痛、口干、耳鸣、腰酸、足软、舌暗红、苔薄白或薄黄,治当滋养肝阴,选用一贯煎合六味地黄汤加减。如果是热毒未靖,可以与前述之“犀泽汤”合方治疗。颜师在近年的肝炎防治中还观察到,滋养肾阴柔润肝体是防止慢性肝炎向肝硬化发展非常重要的一环。

2.5温阳法

大凡医之论治传染性肝炎,多重视其邪气有余而忽视其正气不足,尤对肝气虚、肝阳虚之论述更少。临床上,或由于素体虚寒,或因治疗损伤肝脾之阳,或病久阴损及阳等种种原因出现肝气虚、肝阳虚的症候并非少见,并常与脾气虚、脾阳虚同见。因肝内寄相火,寓一阳生生之气;肝肾同源,而肾中真阳亦与肝关系密切。故一旦肝气不足,则机体生化之机能减弱,犹晨曦无光,必然寒气四起。治疗当以温阳解凝为先,不必畏忌附桂之类,应辨证用药。常用方为桂枝加附子汤加减。
颜德馨教授治疗不寐的思路与方法
不寐是指经常性不能获得正常睡眠的病证,表现为入睡困难,或睡眠时间不足,或睡眠不深以致醒后疲倦,重者可彻夜不眠。颜德馨教授在60年临床实践中对不寐的治疗积有丰富的经验,现将其治疗思路与方法总结如下。

1、治疗思路

不寐系由脏腑机能紊乱,邪气阻滞,阴阳平衡失调,营卫气血运行失常,神志不宁所致。关于其辨证,历来纷纭复杂,而颜师以虚实为纲,化繁为简。认为实者有郁、火、痰之辨,虚者有气血阴阳之分。

“郁”是肝郁气滞,以抑郁、多思多虑、胁肋疼痛、舌淡红、苔薄白、脉弦为辨证依据。方选逍遥散加减。

“火”乃心火炽盛,以心烦不宁、惊悸怔忡、小溲短赤、舌尖红、苔薄黄、脉数为辨证依据。方选黄连解毒汤合导赤散加减。

“痰”由痰湿内困,以胸闷脘痞、口中粘腻、纳呆、恶心、舌苔白腻、脉滑为辨证依据。方选温胆汤加减。

虚证如气血两虚,以心悸、神疲、食少、便溏、面色少华、舌质淡、边有齿印、脉细弱为辨证依据。方选归脾汤加减;

阴虚火旺,以烦热、腰酸、手足心热、口干、舌质红、脉细数为辨证依据。方选知柏地黄汤合百合地黄汤;

阴阳两虚证以头晕目眩、男子遗精、女子梦交、舌质淡、脉象或虚,或芤,或迟为辨证依据。方选桂枝加龙骨牡蛎汤。

但上述证候不是静止不变的,更不是孤立单纯的,临证最多见证候的动态变化与证候的复合。如肝郁气滞证,往往郁而化火,表现为郁郁寡欢而急躁易怒,当选丹栀逍遥散加味;若见一派肝火上炎征象,直取龙胆泻肝汤清热泻火。痰湿內困,郁而化热,热扰心神,宜用黄连温胆汤;痰湿內困,又见气血不足、心脾两虚之象,则当用十味温胆汤。阴虚火旺,心肾不交,则又宜黄连阿胶汤。因此,临床当细细辨析,掌握分寸,活法圆机,随证治之。

2、辨治心法

不寐一病,虽涉及五脏六腑,但其病机与营卫气血运行失常密切相关。盖不寐患者每以情志变化为主因,又以失眠加剧五志之逆乱,气血为之失衡,故其治当以调畅脏腑气血为宜。肝主谋虑,主疏泄,主藏魂,与气血之调畅关系最密,故颜师擅长从肝、从气血治疗不寐,此其临证特色,屡治不爽。

2.1从肝郁气滞,瘀血内凝论治

不寐患者情怀不遂,肝失疏泄,初则气机郁结,日久必致气滞血瘀,凝滞脑气,神明受扰而失眠,即使入睡,也乱梦纷纭,兼有情志郁郁不乐,时喜叹息,胸胁胀痛,舌紫,脉弦或涩等。此即《医方难辨大成》所谓:“气血之乱皆能令人寤寐之失度也”。治此血府逐瘀汤最为应手。临床加磁朱丸吞服,或灵磁石先煎以重镇定魂,疗效更佳。

2.2从肝气不舒,郁而化火论治

肝郁日久,最易化火,肝火拂逆,冲激肝魂,则魂摇而睡卧不宁。《血证论》云:“阳浮于外,魂不入肝,则不寐”。证见入夜烦燥,难以入睡,或梦呓频作,或有梦而遗;兼有急躁易怒,头晕目眩,便秘溲赤,舌红苔黄,脉弦数。肝火多缘气郁不解所致,故治疗毋忘疏肝解郁。若专事苦寒泄火,将致气血凝结,郁火愈盛,症情更甚。其病症轻浅者,可选用丹栀逍遥散,甚者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最为合拍。若见一派肝火上炎征象,则又非此二方之所宜,当取龙胆泻肝汤清泻肝火为是。

2.3从肝胆气郁,痰火内扰论治

肝胆互为表里,胆主少阳,内寄相火,胆气冲和,则能上养心火,故有“心与胆相通”之说。若暴受惊骇,或思虑太过,少阳枢机不达,胆气郁结化火,灼津成痰,痰火扰乱心神,可致失眠。证见睡卧辗转不安,难以入眠,或易于惊醒;兼有心烦懊侬,口苦咽干,胸闷痰多,舌红苔黄腻,脉滑数等。治以疏泄肝胆,化痰解郁。方用柴芩温胆汤加味。
白血病的中医分型与治疗
白血病是一种原因不明的恶性疾病,主要病变为造白细胞组织异常增生,全身各组织和脏器遭受浸润。常见症状有贫血和出血等。发病原因,有病毒感染、放射物质与化学品损伤、神经体液障碍(内分泌或某种代谢失调)及遗传等学说。本病属于祖国医学中的温毒、虚劳、症瘕、积聚等范围。

症候认识

一、急性白血病:

发病急,进展快,预後差。《慎柔五书》:“热劳由心肺壅热,伤于气血,以致心神烦躁、颊赤、头痛、眼涩、唇干、口舌生疮、神思困倦、四肢壮热、饮食无味、肢体酸痛、怔忡盗汗、肌肤作痛,或寒热往来”。《普济方》载:“夫急劳之病,其徵与热劳相似而得之差暴也,血气俱盛,积热内于心肺,脏腑壅滞,热毒不除而致之。缘廪受不足,忧思气细,营卫俱损,心肺壅热,金火相刑,脏气传克,或应外邪,故烦躁体热、颊赤、心悸、头痛、盗汗、咳嗽、咽乾、骨节酸痛、萎黄羸瘦,久则肌肤失烁,咯涎唾血者,皆其候也”。古籍所述,证候与急性白血病颇同。

二、慢性白血病:

如虚损中的阴虚症,骨痛如折、怔忡、盗汗、咯血、吐衄、经闭、骨蒸等等。阴虚症之怯寒少气,自汗喘气,食减无味,呕胀飧泄等,皆与白血病的症状相似。

三、其它类型的白血病:

如慢淋之淋巴结肿大,与古代文献之“瘿”、“瘤”、“痰核”相似,“绿色瘤”与祖国医学之“恶核”相似。

出血证候是白血病的主要症状之一。心主血、肝藏血、脾统血,血证的产生与心肝脾三脏关系较密切。“血本阴精,不宜动也,而动则为病;血主营气,不宜损也,而损则为病。。盖动者多由于火,火盛则迫血妄行;损者多由气,气伤则血无以存。”而其动火、损气之源,可由外感邪气,情志失调,饮食不节,素体不足或病后体弱,致使脏腑失调,阴阳偏亢,气血逆乱,络脉受伤而引起。上述原因也多见于病情急性发作时的诱因。祖国医学在这方面的观察,与现代医学观点吻合。

分型与治法

我院根据57例白血病的临床资料分析,计分为六个类型,作为临床指导。

一、阴虚型:

持久发热、消瘦乏力、盗汗、口干、头痛、头昏、耳鸣、出血症状(包括鼻衄、齿衄、紫癜、视网膜出血,下同)、遗精、关节痛、咽喉炎、口腔齿龈发炎、厌食、肝脾轻度种大、舌红绛、剥苔或舌焦、脉数虚大。正虚邪实,伤及营阴,骨髓受损,内热伤津,热伤血脉,迫血妄行,治以养阴、溥热、止血。

二、阳虚型:

浮肿、便溏、头昏、乏力、自汗、肢末欠温、发麻、面白光不华、唇白、爪甲不荣、舌胖、出血症状、脉软弱无力、舌白而润、薄白苔、白细胞降低。正气本虚,毒邪侵袭,营卫失和,脾肺亏损,肾阳虚竭,治宜甘温益火,补阳配阴,“参仙八味饮”补肾益脾,补阳而不伤阴,对改善红细胞有一定疗效。

三、阴阳两虚型:

面白光或苍黑、爪甲不荣、乏力、多汗、出血症状、发热、骨节酸痛、遗精、形寒或潮热、便溏或便艰、面浮、跗肿、脉细数或沉微无力、活淡苔薄、舌尖起刺,常出现偏阴虚或阳虚。治以“气血双补饮”。

四、瘀血型:

肝脾肿大,闭经或月经过多、胸闷、出血症状、胁痛、关节酸痛、低热、乏力、白细胞偏高、脉涩而数、舌紫苔腻。肾气不足,热毒之邪,内侵骨髓荣血,髓热熏蒸,煎熬阴液,渐成瘀血,盘居于经隧之间,既碍周身之营养,又阻新血之化生。治宜扶正达邪,“龟甲化瘀饮”。能缩小脾脏,降低白细胞。

五、痰热型:

发热、头痛、体倦、淋巴结肿大、扁桃体及腮腺肿大、喉痛、出血症状、肝脾轻度肿大、脉滑数、舌红苔腻,白细胞大致偏高。气血不足,痰热阻于窍络,耗营散津,邪实者可以化痰软坚为主,用“清热化痰饮”。

六、温热型:

发病急、高热、头痛、烦闷、口干、出血症状显著,神昏谵语、脉弦数洪大,舌绛、苔黄腻或灰黑少津。热毒之邪深入营血,内窜心包,逼乱神明,闭塞脉络,精液耗竭,迫血妄行,多见温邪病的营血症状,治当清营凉血,解热镇痉。当用犀角、连翘、远志、鲜石菖蒲、牛黄、麦冬、川贝、至宝丹之属。方可取清营之类。我们以辨证与辨病相结合,中西医结合,适当采用化疗或激素,或另服抗白血病的药物(如蟾蜍、雄黄之类)。

治疗的几点体会

一、治则:

医科院血研所认为本病骨髓高度增生,与再生障碍性盆血的发病机制完全相反,应属于实证。较多的医务人员则认为,既非虚证,也非实证,而是一个较复杂的病理过程。

中西医结合的问题,一般经化疗发生骨髓抑制及缓解期主张用扶正者多,急性发作期用清热解毒的攻法为多,诱导缓解阶段是祛邪还是扶正则不一致,通过多年来观察,我们设想,尽管白血病的进程虚虚实实,在治疗过程中必须对白血病细胞予以足够的打击。我们现在的治疗原则是,化疗期间西医主攻,中医应补,加强骨髓中正常造血细胞的生长因素,使矛盾的转化有利于机体和正常血细胞,而不利于白血病细胞,也就是注意调动整个机体的抗癌能力,维持正常血细胞的生存,有助于正常血细胞的生长。停止化疗后应改补为攻,但这种治疗用药应该是辨证、灵活,而不是机械、死板的。一切根据病人实际情况出发,辨证法思想在这种情况下更为重要。

二、药物:

临床观察,犀角能使白细胞迅速降低,使高烧下降,出血停止。李时珍曰:犀角治吐血、衄血、下血及伤寒蓄血发狂,谵语、发斑解毒。常用的方剂,有紫雪丹、神犀丹、化斑汤、犀角地黄汤、安宫牛黄丸,都以犀角为主要成分。另以雄黄治疗各型急性白血病,能降白细胞与红细胞,对血小板无影响,结合化疗能起协同作用,亦可作为维持缓解期的药物。外敷治局部白细胞浸润亦有效,曾对腹水癌小白鼠作试验,发现有抑制腹水及出血倾向的功能。

上海华山医院以天门冬治疗白血病10例,皆见临床好转;遵义医学院以青黛(装入胶襄,日服5~9克),江苏吴县东山以猪血结合中西药治疗白血病(日报鲜猪血200毫升),兰州医学院也有类似的应用;南昌第一医学院用柳树根、梨树根、桃树根,各30克煎服,均有一定疗效。

三、退热:

来势急,热入营血,应从温邪治疗;虚热则属内伤范畴,多以益气扶元、柔养肝肾之法治疗。我们对发热之治疗,实者“药不厌凉,凉不厌早”,投以羚羊角、神犀丹、紫雪丹、复方化斑汤,参差取用。临床还看到一些患者的脉搏,如突然转化为弦劲者,往往为复发之徵兆,及时用凉药,治其青萍之末。病势转安,渐加补剂,如补中益气汤、当归补血汤等。

四、止血:

虚则养阴清热、凉血止血,或益气摄血,可选用犀角地黄汤加黄蓍,或归脾汤加大补阴丸。实则急治其标,以止血安络为主。本着“血无止法”的方义,化瘀药如蒲黄、赤芍、三七、大黄、羊蹄根、花蕊石等亦对症施治。我们还配合外治方法,以附子生姜合捣,敷两足涌泉穴,引火下行,同时以大黄末外敷太阳穴以降其热。颅内出血之病人,有头痛、神昏,我们用羚羊角粉、犀角粉(广犀角代)与紫雪丹同服,曾以之多次抢救垂危病员。

感染与出血相互有关,治中稍加留意。

结语

辨病与辨证结合,中药与西药同用,标本缓急分清,白血病还是可望控制。望同道协力攻关,作出贡献。
痹证论治五法
颜德馨教授对痹证的治疗卓识独具,提出治痹五法如下。

(一)风寒初起,先用五积急散

痹证初起,多为风寒湿之邪乘虚侵入人体,阻闭经络气血,以邪实为主,如反复发作,经络长期为邪气壅阻,营卫不行,湿聚为痰,血阻为瘀,又成正虚邪盛之局。故在辨证上颜师先分新久虚实,一般说,新病多实,久病多虚,临床表现可见肢体关节、肌肉疼痛酸楚,痛呈游走、关节屈伸不便,且多见于上肢、肩背,伴畏风,发热等。在治疗上多选用五积散。此方原为寒、食、气、血、痰五积而设,有解表,温中、除湿、去痰、消痞、调经之功,是表里双解,气血同治之剂,颜师对此方十分推崇。

(二)湿热相搏、桂枝白虎消热

颜师对痹证历来重识病邪特点,从临床看,风寒湿邪所致固然较多,但热痹也并非少见。热邪的产生,多由直接火热,或他邪化热而成,亦可脏腑失调所致。其症状可见局部关节疼痛,痛处灼热,或见红种,痛不可触,得冷则舒,伴发热、口渴、烦闷不安。治法当予清热通络止痛,桂枝白虎汤是最常用之方,并常合三妙丸、当归拈痛丸同用,清热通络之忍冬藤、络石藤等也常加入。颜师还喜以鲜蚯蚓外敷关节红肿处,清热止痛之力较强,如对发热,游走性关节炎、心脏、神经系统、皮肤均有损害之风湿热,谓此乃风热攻注,多从热痹论治,取清热凉血,败毒通络之法,大剂生地、赤芍、丹皮、紫草或银翘、紫花地丁、蒲公英、生升麻等均选用之。并以甘草研粉吞服,对本病的防治有很好作用。桂枝白虎汤中石膏性凉而散、解肌清热、为清实热之圣药,对湿热或风湿夹热所致之痹确有良效,用量多在30~60克以上。

(三)寒湿蕴结、选用乌头煎温经

寒性凝滞,故痛处固定,又主收引,故疼痛剧烈,呈刀割或针刺样、遇寒而剧,得温则减,湿性粘腻,故疼痛重着,湿留关节则肿,且多发于下肢腰膝、寒湿蕴结而不散,病势缠绵不愈,此时颜师选方多取乌头煎以温经散寒,逐痹止痛。方中乌头配麻黄搜入骨之风寒,辅以黄耆益气固卫,芍药和营血,甘草、蜂蜜缓痛解毒。乌头有川、草乌之别,草乌之力较川乌更为峻烈,如用制者不效,也可用生者,三生饮(生草乌、生半夏、生南星)也可选用,但需文火煎煮2小时,因生者入口即中毒,量从小剂量始,逐渐递增,以知为度。(四)、瘀浊交阻、身痛逐瘀通络

颜师在痹病的辨证中常谓要识痰瘀特徵,因为经脉气血长期不得通畅,往往产生瘀血和痰浊,痰留关节,瘀阴络脉,更加重了痹阻,使气血失荣而见疼痛、麻木、肿胀,甚至骨节变形,活动受限。颜师从临床实践出发,认为痹证日久,大多夹有血瘀证,因痹证以疼痛为主要表现,其病机乃气血闭阻不能,不通则痛也,可从“骨痹““顽痹”“痛痹”中论治。枣核指、鸡爪手、尻以代踵,脊以代头,为其最明显的特徵。方取身痛遂瘀汤或活络效灵丹加味。身痛逐瘀汤以桃、红、归活血化瘀,五灵脂,地龙通络,川芎、没药、香附理气活血、羌活、秦艽祛风湿,牛膝壮筋骨,全方共奏行气、活血化瘀、疏通经络之功。颜师喜以没药与莪术同用,谓此种配伍,化瘀之力可增。活络效灵丹载《医学衷中参西录》,是治疗气血瘀滞、经络瘀阻、肢体疼痛之方,方中乳、没消瘀化块皆生用,辅以丹参、党归养血活血。对於关节变形者,颜师喜以鬼箭羽、露峰房合用,除痹活络之功颇佳。虫类搜剔之品也常运用,因病已至此,邪气壅滞而不去,深入关节筋骨,恙根深痼,难以骤拔,非迅疾飞走不能散,临证悉以全虫或蜈蚣煎剂内服,或研粉摊入膏药中外敷,取其搜剔经络血瘀之功。蛇类药性味甘卤温,功能祛风通络,镇静定惊,攻毒散邪,其透骨搜风之力,能外达皮毛,内通经络,为”截风要药“。乌梢蛇、白花蛇为最常用之品。

(五)气血虚衰、独活寄生汤养血

痹病日久,气血衰少,正虚邪恋,筋骨失养,年老及久病而成顽痹之人多见。临床可有关节肌肉酸痛,留连难已,时轻时重,筋骨抽掣、跳动、治疗当以扶正祛邪、调补气血为主,独活寄生汤加味。本方适用于肝肾两亏,气血不足,外为风寒湿邪侵袭而致之痹。颜师运用时喜加鹿角一味,因鹿角温督脉,对久痹督脉虚损最宜。颜师谓:若气不足,风寒湿邪外客,肢体疼痛者,妄疏散,更伤正气,病必不愈。诚如《类证治裁》云:“总以补助真元,宣通脉络,使气血畅通,则痹自已。”对产後所致之血痹,其症以麻为主,颜师以黄耆桂枝五物汤温阳行痹,效亦显,此方重用生姜、大枣,即经旨“阴阳形气”俱不足,匆取以针,而调以甘药”之义。
从痰瘀郁论治情志病
情志病是因七情而致的脏腑阴阳气血失调的一种疾病,包括癫狂、百合病、脏躁、郁证、不寐等。如不及时诊治,常可罹患他种疾病。现代研究证实,几乎所有的疾病都与社会心理因素关,其中就有精神因素。颜德馨教授尊古训、师前贤,在长期的临床实践中不断发挥,治疗情志多从痰瘀郁论治,效果显著,现整理如下。

探病源 立论多宗痰瘀郁

祖国医学认为情志病是情志刺激即七情内伤而成。如过于强烈的精神刺激成持久的不良因素超过了人体的调节的范围,就会造成气机逆乱,气血失调,成为疾病。痰、瘀、郁是脏腑内伤而造成的病理结果。颜师认为,痰即人身之津液,痰的产生,首先责在正气不足,脏腑功能失调,其中以肺、肾、脾最关重要。若一脏失调,则可相互影响,导致水液潴留。情志因素亦然,所求不遂,情志抑郁,暴怒气逆,影响气机升降出入,致使津液潴留,凝聚于所虚之处,内伏于脏腑经络、隐僻空隙之间,溢于肌肤筋骨,皮裹膜外,上逆于头脑巅顶,下注足胫,无处不到,日积月累,遂成顽疾怪症及种种情志变化。所以气滞、气虚和寒热失常,均是形成痰的重要因素。

瘀血是指瘀积不行,污秽不洁和已离经脉的血液,以及久病影响到经络时所出现的病变。瘀血是外伤,出血、气虚、气滞、寒凝、热郁等导致的病理结果,又是引起许多疾病的致病因素。《素问?调经论》说:“五脏之道皆出于经隧,以行血气,血气不和,百病乃变化而生。”七情五志失调可以造成瘀血内阻,情志不遂则气机郁滞,气滞则血亦滞,故能致瘀。正如《灵枢?百病始生篇》所说:“若内伤于忧怒,则气上逆,气上逆则六输不通,温气不行,凝血蕴裹而不散,津液涩滞著而不去。”正说明情志不调,气机不舒,初病气分,延久及血,血凝成瘀。

颜师常谓百病无不由于气者,气机阻滞则成郁。郁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之郁,包括外邪、情志等因素所致的郁,狭义之郁是专指以情志不畅为病因。以气机郁滞为病变的郁,即情志之郁。情志因素是郁证的致病原因,但情志因素是否造成郁证,除以精神刺激的强度及持续时间的久暂有关外,也与机体本身的状况有密切的关系。《杂病源流犀烛?诸变源流》说:“诸郁,脏气病也,其原本于思虑过深,更兼脏气弱,致六郁之病生焉”。郁证的病因是情志内伤,病理变化与心肝脾有密切关系,郁证初病体实,病变以气滞为主,常兼血瘀、化火、痰结、食滞多属实证,经久愈则由实转虚,随其影响的脏腑及损耗气血阴阳的不同,而形成心脾肝肾亏虚的不同病变,患者大多有忧愁、焦虑、悲哀、恐惧等情志内伤的病史,其发生主要为肝失疏泄、脾失健运、心失所养。

痰、瘀、郁之间相互交杂,互为因果。颜师认为痰与瘀血关系最为密切。凡体内任何组织在病理发展过程中所产生的非正常体液统称为痰,其乃生化之本。张景岳说:“痰即人身之津液,无非水谷之所化,此痰亦既化之物,而非不化之属也。但化得其正,则形体强,荣卫充,而痰涎本皆血气,若化失其正,则脏腑病、津液败,而血气皆痰涎”。故素有痰瘀同源之说,怪病多痰,怪病多瘀也常为指导临床辨证论治的法则。痰与郁的关系也颇密切。《直指方》云:“气结则生痰,痰盛则气愈结。”郁证是由于情志抑郁,气机郁滞所引起疾病的总称。凡因情志不舒,气郁不伸而致血滞、痰结、食积、火郁乃致脏腑不和等引起种种痰病均属之,其范围非常之广。王安道说:“凡病之起,多由于郁,郁者,滞而不通之义。”朱丹溪创立六郁学说,试观六郁中的血郁与血瘀在病机上是相同的,只是在病名上略有区分而已。痰瘀郁均可以用气来贯通,痰之为物,随气升降,无处不到,气滞可成痰。又因气为血师,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瘀,气虚则血少,气止血亦停。另外郁病虽多,皆因气不周流而成,故气滞又可成郁。颜师独具慧眼,从此三者论治情志病,常应手而效。

探病位 重在心肝兼胆腑

《内经》云:“心为君主之宫,主明则下安”。情志病的病位,首先在心。在生理情况下,心神正常,五脏六腑就能在心神的主导之下协调进行活动,心神不仅主导脏腑的生理活动、也主导人的意识、思维、情感、行为等精神活动,如病理因素扰及心神,影响了心神行使主导精神活动的机能,就会出现各种神志异常的症状,若神不守舍出现失眠多梦、夜游等症,若心神不安出现心烦懊侬,情感多变,若心神惑乱可出现精神恍惚、神绪不宁、易惊、悲忧喜哭、喜怒无常,时时欠伸,甚则痴呆或神昏,或癫或狂。但五脏相关常见病本于他脏而间接影响心神。故《内经》“五神藏”之说,即所谓“心藏神”、“肝藏魂”、“肺藏魄”、“脾藏意”、“肾藏志”,神、魂、魄、意、志都属于精神活动的范畴,所以,五脏有病,都可以出现神志症状。颜师除了以“心为五脏六腑之大主,而总称魂魄,兼赅意志,为主体思想外,十分注重于肝胆。因肝为刚脏,体阴而用阳,易动而难静,且喜条达,恶抑郁。若情志不畅,肝木失其条达之性,肝气自郁于本经,可见胁肋胀痛或窜痛,胸闷不舒,或咽部有阻塞感,上冲于心可有热厥心痛,上冲于肺,肺气不得下降,可有气喘不平、呛咳、乘脾可有脘腹胀痛、乘胃、胃失和降可有脘痛呕酸,而且气有馀便是火,素为肝郁之体,可有实火,症见目赤颧红,痉厥狂躁,淋闭疮疡,善饥烦渴,脉弦劲有力。郁火症见寒热往来,乳房结核,颈生瘰,脉郁结不扬。若素为阴虚之体又可见颧红骨蒸,不寐烦躁,头面烘热,脉弦细数,重按无力的虚火之症,火旺又能生风,初起上犯巅顶,可见头目晕眩、耳鸣、旁走四肢经络可见肢体麻木等。证状纷繁,不一而足。胆又称奇恒之府,与肝相表裹,其位居中中枢而职司疏泄,疏泄功能主要是调畅气机,胆主少阳,少阳为枢、气机的升降出入都须通过为枢之少阳才能完成,故胆具有通达上下,在乎中和而生化万物的功能,宫居中正主裁决断,胆在人体思维活动中心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人的思维活动是通过精、神、魂、魄、意、志、思、智、虑等各个环节来完成,而以心为主导,其中肝主谋虑,司疏泄有较大影响,但还要通过秉刚果之气,直而不疑之胆进行控制和调节,故有“胆主决断”之说。因足少阳胆经多气少血,故胆腑病变多在气分,临床上一般将胆病每见痰液交结之症,胆实热证的表现有胸胁胀痛,心烦懊侬,狂燥少寐,口苦咽干、头痛、目赤目黄。胆气虚寒证表现有善畏易惊,入夜难眠,眩晕目花,关节酸痛等。在临床上,情志病但见一脏之证者鲜有之,所以,在辨证论治中抓住“心肝”为中心环节外,但对胆,这一较为特殊的脏,也不应忽视,这样才能纷杂的诸多症状中,辨明病位,更好地运用治法。

论治法 调气活血养心神

颜师对“百病皆生于气”、“气为百病之长”之说颇为赞赏。认为“气”之与病密切攸关,因五脏六腑,非气不生,神静则宁,情动则乱,气虚、气实、气滞等均可导致疾病,气滞而致血瘀乃是郁证的病机,故平衡气之升降出入,调畅气机是治疗情志病的主要治则,逍遥散是常用之方,本方由四逆散加减而成,根据《内经》“木郁者达之”原则,先顺其条达之性,开其郁遏之气,非养营血而健脾土,以柴胡疏肝解郁,归、芍和营补血养肝,茯苓、白术、炙草健脾补中,再加薄荷以增解郁之功,若气郁化火,再宗经旨:“火郁者发之”加丹皮、山栀以发散之。情志病变,罹肝传脾,也可直接罹肺为害。《内经》曰:“诸气愤郁,皆属于肺”。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七情内伤,脾胃运化失常,酿成痰湿,如见肝胆郁热而痰气内伤、心气不足而心神浮越,颜师撷《伤寒论》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以疏解肝胆郁热,益气养心敛神。若取化瘀法效欠佳时,改用本方常有较为满意的疗效。方中有柴胡、黄苓、桂枝、茯苓、半夏、大黄、铅丹、姜枣、龙骨、牡蛎、人参等12味药物组成。其中柴、苓、大黄解肝胆郁热,参枣、龙牡、铅丹益气、敛神、镇惊,桂枝、半夏、生姜化痰利湿。因铅丹有毒,且对肠胃道有刺激,常以镇逆气、除痰涎,通躁结生代赭石代之,临床上凡属肝胆郁热,痰气内扰之情志病,包括不寐、脏躁、痛证、癫狂,及老年性痴呆,脑动脉硬化,只要辨证准确,常能收到很好的效果。此外见痰内扰,神不守舍,可用黄连温胆汤清心祛痰。礞石滚痰丸泄热涤痰,白金丸解郁化痰。如痰火较盛,心烦易怒,舌红脉数,可用除痰降火汤,此方即温加珍珠母、夜交藤、山栀、龙胆草,疗效亦佳。

“血百病之胎”,是指百病与“血”有关。《医学准绳》指出:“百病由污血者多”情志病日久,必有瘀血阻滞,这也就是颜师“久病必有瘀”之观点。治法上提出活血化瘀。正如《素问?至真要大论》云:“谨守病机,疏其血气,令其条达而致和平”。活血化瘀能整气血平衡以俾阴阳之通。王清任说:“治病之要诀,在明白气血”。颜师在情志病的运用中常用疏肝化瘀或清热化瘀之法,血府逐瘀汤为代表方。以桃红四物汤活血化瘀,四逆散疏肝理气,加桔梗使气机上升,牛膝导血瘀下泄,,适合于一切气滞血瘀造成的痛证,尤对肝郁日久,经疏肝法无效者投之每能奏功。如因情志不畅,肝失疏泄,久之凝滞脑气,神明受忧而出现烦扰不安,夜不能寐,甚至彻底夜不寐可服之,并加磁朱丸吞服,且磁朱丸能通络安神,故对女性经闭者有通经之功,效果更佳。如因瘀而成癫狂者,出现语无伦次,不避亲疏,神志失常用癫狂梦醒汤,行气祛瘀醒神,也可用桃核承气汤,泄热逐痰宁心。古时有以桃花治愈癫狂的记载,因桃花利宿水痰饮积滞,治风狂。

《内经》云:“心者,五脏六腑之大主也…故悲哀愁扰则心动,心动则五脏六腑皆摇”。七情所伤,虽分五脏,但必归于心,各种情志刺激,在影响本脏的同时,都会影响心的功能。所以,养心安神之法也常用,柏子养心汤、归脾汤是代表方。两方均有枣仁、柏子仁、合欢花等养心之品以宁神定志。颜师常喜归脾汤加入黄连一味苦寒入心,屡试屡验,如因脏液枯燥而发为脏躁者,又取甘麦大枣汤、百合汤等养心液,安心神。此外情志病的调摄也很重要。颜师常谓,此病全在病者移情易性,疾病痊愈虽离不开药物的作用,但怡悦心志,开怀静养的精神调摄更是康复的关键。正如叶天士所云:“用药乃片时之效,欲得久安,以怡悦心志为要旨耳”。诚哉斯言。现举验案二则介绍如下。
从阴阳辨治脾胃病
脾胃同居中州,脾气升,主运化;胃气降,主受纳;阴阳相配,升降既济。一旦为病,胃为阳土,法宜润降;脾属阴脏,治当温运,是乃正治。然病变无穷、阳腑有阳伤之疾,阴脏有阴亏之虞,故有温胃阳,救脾阴之治者,乃为变法。如此则知其常,达其变,调整脾胃阴阳之法全矣。著名老中医颜德馨教授,善调脾胃,多有独到见解。

(一)、阳脏阳伤温胃当从釜底加薪

胃为阳土,多气多血,故有阳明阳脏之称,胃为水谷之海,日以纳食消谷为职,故凡饮食生冷,水湿内停,多伤胃阳,其在衰弱体质,老年病后胃阳不振者,尤为多见。诸多医家更重胃阴而忽视胃阳,叶天士提出“胃阴学说”。《素问?生气通天论》曰:“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颜老宗《内经》之旨,尝谓“五脏六腑皆分阴阳,独胃腑无阳乎?”临床十分重视胃阳之作用,故凡见水谷积滞胃腑,阻遏不通而致反胃、恶心呕吐、泛酸诸症,多责之于胃阳不振、浊阴潜踞所致。用药非温而通者,不得复其阳,非通而走者不能祛其寒,法当釜底加薪,温通胃阳,当喜用附子、毕澄茄、毕拨、吴萸、公丁香、半夏、茯苓、枳壳、川朴等品。

(二)、阳腑津伤法宗叶桂酸甘滋润

前贤谓太阴之土,得阳始运,阳明阳土,得阴自安,以脾喜燥恶湿,胃喜润宜降故也。张仲景急下存阴之法,治在胃;东垣大升阳气,治在脾。清代名医叶天士阐发先贤之论,谓胃主承纳下降,以通为用,故凡辛香刚燥之品,非胃所宜,即理中、平胃之属,四君、异功等方,竟为治脾之药,辛香伤胃,呆钝守中、非胃腑宜通之法。故创治胃“宜凉、宜润、宜降、宜通”之说,使治胃法更趋完备。颜老对叶氏“养胃阴”之说颇为赞同。临证见禀质木火之体,胃津耗伤,以致嘈杂灼热、胃脘疼痛、口乾舌红等症,常用清养胃阴之法,药以酸甘滋润、如木瓜、白芍、乌梅、麦冬、石斛、沙参等品,口苦加蒲公英、山栀;脘胀加八月札、梭罗子、檀香、麦芽等,清胃而不伤津,理气而不伤阴。尝谓“胃宜降则和者,非用辛开苦降,亦非苦寒下夺屡损胃气,不过甘寒或酸甘滋润以养胃阴,则津液来复,胃之通降即复矣!”

(三)、阴脏阳虚温脾更须注重升清

脾为太阴阴脏,职司运化,喜燥恶湿、故凡寒湿外受或阳衰寒湿内生,每致太阴之阳受伤,不能运布中阳,俾阴寒窃踞、中焦滞钝而成湿邪壅塞、阳失斡旋之证,常见腹胀纳减,便溏形寒,肢冷面白光,舌淡脉细等症、甚则脾不统血而为黑便。颜老谓治脾之药宜动宜刚则运,温补极是,大忌阴腻静药。平素喜用附子理中、建中、黄土等方。同时认为,脾胃同踞中州,是升降运动之枢纽,脾虚则清气不得宣升生发,浊气凝于停滞下降,经曰:“清气在下,则生飧泄,浊气在上,则生滇胀”,是也,治疗当崇李东垣“升阳”之学,强调脾阳之生发,临床尤喜以“升麻、苍术”同用,以“升麻之轻而味之薄者,引脾胃之气上腾,复其本位,便能升浮行生长之令矣。”常配半夏、白术、茯苓、陈皮等品,胀甚则加檀香、砂仁、麦芽、枳壳。

(四)、阴脏阴亏滋阴和营须助生化

脾阴之说,历代医家更少论及。颜老认为脾为太阴之脏,藏精气而不泻,多脂多液。脾化运化,为胃行其津液,重在生化。故凡脾体本虚,胃强脾弱,胃火灼盛、耗伤脾阴,或老年肠燥,产后体虚,皆使脾气不得敷津,失其转输之能,而使脾失滋润之性,即为脾阴亏损。脾阴一亏,则见消渴,中脘嘈杂,大便秘结。舌红脉细等症,如《慎齐遗书?渴》云:“盖多食不饱,饮多不止渴,脾阴之不足也。”由于脾阴胃阴彼此渗透,多难分别,然脾阴亏损多由内伤所致,胃阴不足,多系热伤津液,治胃偏于清热生津,治脾则当养阴和营。颜老平时常喜应用富含脂液之品,如苁蓉、首乌、白芍、当归、杞子、麻仁等品。颜老认为,滋阴诸药虽可补其阴液,但不能助其生化,唯有加入白术一味,以滋其化源,才是治法,《慎齐遗书》云:“专补脾阴之不足,用参苓白术散”,此即颜老常谓“补脾不如健脾,健脾不如运脾,”之意。
附子治疗石淋有奇效
石淋一证,通常以清热通淋为法,对石淋初起,温热壅盛,体强证实者有效;但对结石日久,体弱正虚者则往往无效。家颜德馨教授认为这一部份无效病例多属本虚标实之证,肾虚气化失利为其本,湿热蕴结下焦为其标,若拘泥清热通淋法,不但结石难以攻下,且久服攻利,反有耗气损阳之弊。

肾主水,司二便,为调节全身水液的枢纽,人体水液的生成,输布和排泄虽与胃的受纳、脾的转输、肺的宜降、三焦的决渎、膀胱的开合以及肝的疏泄有关,但关键则赖于肾的温煦和气化,肾阳旺盛,气化正常,肾之开阖蒸化有度,将浊中之清者复上升于肺输布全身,将浊中之浊者下注膀胱排出体外,则湿热无以蕴结,结石无法形成,若肾阳衰弱,气化乏力,肾失开阖蒸化之权,清浊泌别失司,湿浊不能下注而沉积为石。因此,尿石的形成根本在于肾气虚惫,治疗不可单纯用清热通淋之品,必须施以温补肾阳之药,以补代通,使机体阳气充盈,气化则石能出焉。

在温补肾阳治石淋的理论指导下,家颜治一些难治性石淋中,每每在辨证的基础上加入附子而取得满意效果。附子辛甘大热,为补阳要药,《本草蒙荃》谓:“附子其气亲下,补下焦阳虚”,故其擅补命门之阳,温膀胱之气,且其性走而不守,有通阳行气排石之力。临床配伍随证而异:

一、石淋日久不愈,临床表现为肾阳虚弱的症状,如神疲乏力,少气懒言,颜面或下肢浮肿,腰酸腿软,畏寒肢冷,舌淡且胖,脉沉细。B超及X线检查多提示为上尿路结石,如肾盂、肾盏结石。治当以补为主,取附子与巴戟天、仙茅、仙灵脾、鹿角、补骨脂等药合用,以温肾益阳,充足肾气,健全其分清泌浊功能,调畅气血,通利水道,从而推动尿石排出。

二、石淋频频发作,临床以下焦湿热壅塞不通为主要表现,如腰腹剧烈绞痛,小便刺痛或淋漓不尽,恶心呕吐,面色苍白,烦躁不宁,舌红苔黄腻,脉弦紧。B超或X线检查多提示尿石在输尿管某段嵌顿。治当以“通”为主,取附子与三棱、莪术、山甲、牛膝等药配伍,以温经活血,补肾通淋。附子与活血化瘀、清利通淋之品配伍,可增强辛开祛湿,通利排石的作用,有相得益彰之效。
臌胀虚实辨
颜德馨临床五十余载,擅治难证,现将其治臌胀之独特经验简介如下:

(一)湿热臌胀,选用小温中丸

颜老认为,臌胀虽有气臌、血臌、水臌、虫臌之分,然论其因,常由情志郁结,饮酒过多,或感染虫毒,黄疸日久,湿热壅结,肝脾同病所致。表现为腹大坚满,脘腹胀急疼痛,纳差,烦热口苦,渴不欲饮,小便赤涩,大便不畅,舌红、苔黄腻,脉弦滑数,治宜清热利湿,抑肝扶脾。尝谓:“本病发展缓慢,初起不易觉察,迢至腹大如鼓,则已进入晚期,肝脾皆伤,不易痊愈,若徒用攻下则正气受戕,病更难愈,用药宜取丸剂缓图,汤剂仅可暂服。临床常用丹溪小温中丸,方以黄连、苦参清热燥湿;白术、陈皮、生姜健脾运中;钢针砂抑肝祛湿,大得《内经》“土郁夺之”之旨。凡湿热内壅,肝脾损伤之臌胀,不论有无腹水,均可投之。

(二)寒湿臌胀,宜用禹余粮丸

寒湿停聚,脾阳不振,水蓄不行,则见腹大脐凸,畏寒无热,二便涩少,舌黯不荣,脉细涩迟缓,当斡旋中阳,祛除寒湿。颜老常用禹余粮丸,每服三、五十丸,日二服。服后腹水减后可减量,每日一服,兼用调补脾肾、补益气血等汤药,以次复原。王晋三曰:“统论全方,不用逐水之药,不蹈重虚之戒,斯为神治也”。此方之义重在调和肝脾,熔通气活血,壮阳祛寒,除湿行滞等法于一炉,为治寒水臌胀之无上佳方。

(三)瘀滞臌胀,宜于活血搜络

初病在气,久病入络。盖臌胀日久,隧道壅滞,气血互结,表现为腹大坚满,脉络怒张,胁腹攻痛,面色黯黑,头颈胸臂有血痣,手掌赤痕,舌现紫斑,脉象细涩、颜老认为,血滞乃臌胀必现之证,故当活血化瘀,但血络阻滞日久,非纯用草木药可去,须配虫蚁搜络法去其阻塞,民间治疳积腹胀有采用蟑螂及茅屋虫等,焙干研末,调入粥内服用。也有用将军干一对研末吞服,治肝腹水有效。活血能络,原取法于仲景之大黄遮虫丸、鳖甲煎丸。

(四)臌胀虚证,法当补而不滞

臌胀一证,病延稍久,肝脾日虚,进而肾脏亦虚,肾阳不足,命火式微,火不生土,则肝脾益虚。表现为腹胀,畏寒、面色苍白、下肢浮肿,脘闷纳呆,此时颜老常用温阳利水,崇土健脾之法,方用苓桂术甘汤合金匮肾气丸加减。尝谓,臌胀为壅滞之病,虽见虚须补,然须补而能通,才合法度,若投呆补,滞而不通,反使气机闭塞,胀满更甚。
狐惑病辨治心法
狐惑首先载于张仲景《金匮要略》一书,即触于喉为惑,触于阴为狐之谓。是因感受湿热毒气或虚火内扰而引起的口腔、眼、外阴溃烂为主证,兼见神志恍惚等表现的一种疾病,与西医的白塞氏病相近。

祖国医学认为,此病是外受淫邪毒气,内因脏腑功能失调,湿热毒邪壅滞为患。本病涉及脏腑肝脾肾三脏,早期多为热邪内扰、湿毒熏蒸,中晚期则以正虚邪恋或本虚标实并见。其治疗初起以清热解毒利湿为主,以后可按虚实标本的不同而施治之。关于此病西医尚无特殊疗法,近来中国有关治验的报道不断增多。我院颜德馨教授以常法治疗外,另从气血乖违着眼,运用衡法独辟蹊径,效果明显。以下分几方面介绍之。

一、论病因,多以湿毒为患,常法清热解毒

狐惑病的病因大多因湿毒为患,多由感受湿热毒气或湿浊内蕴,郁久化热或热病后余毒未尽与湿浊相合而致。热毒内壅,毒火熏蒸,结于脏腑。毒火扰及心神则神情恍惚,坐卧不宁;壅于脾胃则纳化受制而厌食恶心;毒火循经上攻于眼,下注于外阴而发为疮疡。颜老常谓:此乃肝家湿毒,习用清热解毒利湿之法,甘草泻心汤加减。颜老还喜用赤小豆当归散,方中赤小豆渗湿清热,解毒排脓;当归活血,去瘀生新,清凉解毒。内外同修也是常用方法,前阴溃疡用苦参煎汤熏洗,因其有杀虫解毒化湿之功。《别录》载:“苦参疗恶疾,下部蚀”。后阴溃疡用雄黄粉撒艾叶团上熏之,亦取其杀虫解毒。《别录》亦载:“疗疥虫蚀疮。”苦参与雄黄药理试验均证明对皮肤真菌有抑制作用。从临床实践看,徐长卿与金雀根对本病较为有效,用量均在30克以上,可以推广。

二、谈病机,有气滞血瘀,变法活血化瘀

本病即因感受湿热而致,热邪侵犯,煎熬血液或热迫血动而溢出脉外,即可致瘀。《金匮要略?肺痈肺痿咳嗽上气病脉证治》云:“热之所过,血为之凝滞”。王清任《医林改错?积块论》云:“血受热则煎熬成块”。临床可见肢体肿胀,巩膜瘀丝,肌肤甲错和色素沉着,运用“衡法”调其血气而致和平,采用活血化瘀方药。

三、辨病位,从肝经着手,运用龙胆泻肝

肝开窍于目,狐感病因湿热不得宣泄,上攻于目,而出现红肿羞明,但眼部症状出现较晚,多采用温清饮以养血活血,清热解毒。颜老抓住一个“肝”字,运用龙胆泻肝汤,苦寒直折。既清泄肝火,又利下焦湿热,并可酌加菊花、决明子、青箱子、通天草等。如兼见尿涩痛、淋浊、尿血、阴肿、阴痒,更有一举两得之功。如目痛较剧,可用犀角、羚羊角,多用粉剂吞服。以上介绍的是颜师治疗狐惑之法。兹举二验案以说明之。
咳喘辨治举隅
咳喘之病,有寒热虚实之分,新感沉痼之辨,故辨证之法,各有特徵要领,在肺者为气上逆,在脾者痰饮阻气,在肾者虚不纳气,机理悬殊,证候亦异,惟其平喘共论耳。著名老中医颜德馨教授在五十余年临床中,对平喘积累了极其宝贵的经验。本文就颜老常用平喘三法简介如下。

(一)、风燥痰热为患首重肃降肺气

颜老论喘,虽肺脾肾三脏同病,但以肺之气变为中心,经曰“诸气愤郁,皆属于肺”是也。盖肺位居高,号称华盖,主气而外合皮毛,上通喉咙,开窍于鼻,与天气相通,为呼吸之门户,内贯心脉,以行气血,维持正常生命活动,故有“肺主一身之大气”之说。然肺合大肠,其气以下降为顺,协助脏气以下行,故以肃降为其要,若因受邪于皮毛或吸之于鼻窍,无论风燥痰热,均能造成肺气不利,治节失常,肃降受阻,肺气郁遏,气逆而上,则喘作矣。颜老认为,当是之时,积热于肺,火动痰生,风痰上壅,天气闭塞,宜降不宜升,以肃降肺气最为重要。盖肺气得降,则喘自平矣!临床见呛咳、喘息、咯痰不畅、咽痒等症,辄投之以麻杏石甘汤加葶苈,每多应手而效,痰多者加入半夏、橘红以加强化痰之力,尝谓:葶苈子辛苦大寒、入肺经,功能祛痰平喘、下气行水,能伸其治节,俾浊气下趋,乃为宣达之机,为治实喘之要药。凡需宣肃肺气,即可投之,不必见痰壅热盛而可先发制人,亦寓截断扭转之意。临床可据情加入枇杷叶、苏子、旋覆花、降香等药以加强肃肺之力。

(二)、新感引动沉痼法宜温阳化饮

喘证久发,多属沉痼顽疾。因有痰饮内停,难以骤化,故不能取效于一时,颜老认为,痰饮病者,饮邪充斥,淹蔽阳气,以致阳不外卫,无能御邪,只要稍一冒寒触风,即可引动伏饮,挟感而发。若久发不止,正气溃散,精气内伤,肾之真元损伤,根本不固,则非一般宣肺化痰之药所能胜任。且饮为阴邪,得温则化,得寒则凝,若以西医消炎观指导中医临床,投之清热解毒之品更大谬矣!《金匮要略》云“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并立小青龙汤散寒解表,温肺化饮,治疗支饮,实为沉痼挟感而设,颜老认为,此方最宜用之。然小青龙汤毕竟为宣散之剂,温阳之力尚嫌不足,凡阳气不到之处,即为饮邪停滞之所,唯有加入附子一味,温扶阳气,使邪正对峙之局突然改观,庶可克敌,其中细辛温肺化饮,亦治饮要药,麻附细辛汤合小青龙汤之所以取效,全赖细辛之克敌制胜。若症情危重,附子细辛用量可达9克以上,能使症情迅速缓解,半夏可以生用,加强化饮之力。在临床中,凡见咳喘,咯白色泡沫状痰,背寒冷,如掌大,舌苔白腻等,即投麻附细辛配小青龙汤加减,颇有效。若表证重者重用麻桂;水气重者重用姜辛半夏;若痰郁化热,加入石膏,在散寒蠲饮同时,稍佐清泄;唯痰多者,五味子不可妄然重用,以免敛邪,此不可不慎也。

(三)、虚喘肺肾两亏,当从培补脾肾

颜老尝谓,新喘在肺,穷必及肾,故虚喘从肾论治,寓滋苗灌根之意,盖肾居下焦,元阳内居,功能助肺纳气,为气之根。故若久喘,逆而上奔;或阳虚寒水不化,水无所主,上凌心肺而为喘吁,动则尤甚,在老年患者或久发咳喘之人尤为常见。《素问?逆调论篇》曰:“夫不得卧,卧则喘者,是水气之客也”,颜老认为,当是之时,温补下元,镇纳浮阳,温肾利水,协调阴阳,最为关键,常用局方黑锡丹与济生肾气丸合包同煎、加入坎脐、紫河车大补元气,以固根本。同时认为“肺为贮痰之器”、“脾为生痰之源”,故脾之作用大矣哉!张仲景立苓桂术甘汤为治饮大法,足资效法。颜老尝谓,喘证后期,肺脾肾三脏俱虚,诸症蜂起,往往有顾此失彼之感,前贤谓“培土生金,”“上下交损,当治中焦”,故论治可从健脾入手,以断生痰化饮之源,药用香砂六君子汤加苍术、怀山药等品。或以“冬病夏治”,嘱患者在三伏天服用苓桂术甘汤加附子,借天之阳气以助药力,铲除深伏人体中之痰饮宿根,防患于未然。
老年性痴呆的中医治疗
老年性痴呆是一种进行性精神衰退的疾病,临床表现以痴呆症状最为突出,病理改变以大脑的萎缩和变性为主,临床包括老年性痴呆,早老性痴呆和脑血管性痴呆等。随着人类平均寿命延长,老年人数与日俱增,本病发病率逐渐增长。

(一)病因病机

在古代的中医文献中无老年性痴呆这一病名,但根据本病的常见临床表现,属于医学中的“癫狂”和“痴呆”的范畴。“癫狂”病名首见于《内经》,《灵枢?癫狂》篇说:“癫疾始生,先不乐,头重痛,视举,目赤,甚作极,已而烦心”,“狂始发,少卧不饥,自高贤也,自辨智也,自尊贵也,善骂詈,日夜不休”,与本病所出现某些症状相似。明代张景岳则将“癫狂”与“痴呆”合为一篇,并首先提出了“痴呆”病名,指出“痴呆症凡平素无痰而或以郁结,或以不遂,或心思虑,或以疑惑,或心以惊恐渐致痴呆,言辞颠倒,举动不经,或多汗,或善愁,其证则千奇百怪,无所不至”,“此其逆气在心,或肝胆二经”。清代陈士铎《辨证录》则立有“呆病门”,不仅对呆病症状描绘甚详,并分析其成因是“大约其始也,起于肝气之郁”。至王清任在《医林改错》中论述了老年痴呆的机理,认为“灵机记性在脑”,“高年无记性者,脑髓渐空所致。”

近代老年医学的迅速发展,对本病的基础研究和临床报导日益增多,但由于受到古代传统观念的结束,大多数都倾向于肾虚中寻找答案。认为人的精神思维,记忆及聪明智慧等与脑密切相关,根据《灵枢?海论》说:“脑为髓之海”。“髓海有余,则轻劲多力,自过其度,髓海不足,则脑转耳鸣,胫酸眩冒,目无所见,懈怠安卧”。以及《医学心悟》“肾主智,肾虚则智不足”的论述。很多学者都十分强调髓海不足是引起本病的主要因素。

近年来,我们在探讨气血与衰老关系的同时,从理论上,临床上和实验中证实了“老年性痴呆”与“瘀血”直接相关。因为老年人随着增龄,长期受到七情的干扰,或以思虑不遂,或以悲喜交加,或以恼怒惊恐,皆能损伤心脾肝脑,导致脏腑功能失调和阴阳失于平衡,进而产生气血乖违,气血瘀滞,蒙蔽清窍,神志异常而发为痴呆。因此,“纯者灵,杂者钝”的观点,是我们对老年性痴呆病机的理论研究及防治的主导思想。

我们在临床及实验中也证实,老年性痴呆以脑血管性痴呆为多见,因大脑持续缺血与代谢损伤而出现感知,记忆,抽象概括能力和创造思维能力等严重障碍,它主要与脑循环障碍,全脑缺血有关,并且全脑血流量的降低程度与痴呆的严重程度成正比,这给瘀血学说以有力的支持。

(二)辨证论治

老年性痴呆症,现代医学虽有老年性痴呆,早老性痴呆,脑血管痴呆之分,但就中医辨证分析,则表现为虚实两个方面。虚主要是肾虚和气血亏虚,实主要是瘀血,痰火。因此治疗中必须根据虚实的孰轻孰重而分别施治。而且应认识到本病呈慢性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而应该根据不同症状耐心调治。

1.补肾填精法

这是一种传统的治疗方法。《内经》说:“脑为髓之海”。肾主骨,生髓,上通于脑,临床上肾虚患者常有脑功能减退。有人实验证实,补肾中药是通过调节“脑──垂体轴”而发挥治疗作用,临床上对脑发育不全的患儿,采用补肾法可促使大脑发育,说明补肾可以健脑。因此运用补肾填精法可使老年人脑功能减退得到改善。治疗本病常用方剂如龟龄集、六味地黄丸、左归丸、右归丸等,药用熟地、萸肉、怀山药、龟板、鳖甲、何首乌、枸杞子、当归、仙茅、补骨脂等。经验方桑女三甲汤以及养阴益肾汤对脑血管性痴呆早期有效,可以选用。

2.活血通窍法

《医林改错》说:“夫人身之血气也,精神之所依附者,并行而不悖,循环而无端,以成生生不息之运用尔”,“故血乱而神即失常出”。由于气血乖违,凝滞脑气,瘀滞清窍,故见躁扰不安,恼怒多言,或呆滞少语,妄思离奇,面色晦黯,胸脘苦闷,头晕心悸,舌质紫黯或有瘀斑,脉沉涩等,即王清任所谓“乃气血凝滞脑气,与脏腑气不按,如同作梦一样。”习用癫狂梦醒汤合通窍活血汤加减。

3.益气养血法

气血是神志活动的物质基础,故有“神为血气之性”之说,气血充盈,才能神志清晰,精神充沛。《灵枢》说:“血脉和利、精神乃居”。指出了血气与神志密切相关,老年人由于气血两虚,脑失所养而出现健忘、智力减退、甚则痴呆。即沈金鳌所谓“心血不足,神不守舍”,临床表现为终日沉默,不饮不食,说前忘后。生活不能自理,面色苍白,气短乏力,小溲自遣,舌淡脉细。可用益气聪明汤加减。

4.清热涤痰法

清代名医陈士铎说:“呆病其始也,起于肝气之郁……而痰不能消,于是痰积于胸中,盘踞于心外,使神不清而成呆病矣。”老年人情怀不遂,生湿化痰,痰浊郁而化热上扰清窍,常见心情烦躁、言语噜嗦或多疑善虑,头痛失眠,甚则哭笑无常,忿不欲生,喉中痰鸣,舌质暗红,舌苔黄腻或白腻,脉弦滑或弦涩,治当清热泻火,涤痰开窍,方用黄连温胆汤加减。

老年性痴呆病程长,在治疗中单纯的虚证和实证较为少见,往往表现为虚实挟杂。因“头者,精明之府”《素问?脉要精微论》。《灵枢?大惑论》及《海论》、《口问》将视觉、听觉以及精神状态的病理变化与脑密切联系起来,然而,元神之健全必须依赖“髓充满”(脑为髓海)“空窍清”(脑为清窍之府)和“脑络通”(头为诸阳之会)作为生理活动的基础,一旦邪客于脑(主要是瘀、痰)难免窍蒙、络阻,加之老年脑髓渐空,势必导致虚实挟杂,元神失其健全。出现精神、意识、思维方面的病理变化,这就是“杂者钝”之关键所在。所以在治疗中必须邪正兼顾,益气化瘀,补肾健脑并用。

另外,由于脑血管性痴呆中60—80%会患高血压、冠心病、糖尿病、脑动脉硬化、高血脂症,因此积极治疗原发病,并适当参加运动和练气功,对本病的防治具有一定的意义。

(三)诊治方法

《医参》谓:“脑髓纯者灵,杂者钝”。脑位于颅内,由精髓汇聚而成,其性纯正无邪,人体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血气皆上于面而走空窍,唯有气血不滋养,精髓纯正充实,才能发挥“元神之府”的功能。人至老年,“形气虽衰,心亦自壮”,形衰则气虚,心壮则气郁;气虚、气郁均可引起血流不通畅而导致血瘀。若瘀血随经脉流入于脑,与业髓错杂,致使清窍受蒙,灵机呆钝,则出现表情痴呆、神识不清、癫狂时作诸症。同时,由于瘀血内阻,使脑气与脏气不接,气血无法上注于头,脑失所养,日久则精髓逐渐枯萎,故而病情进行性加剧。临床所及,老年性痴呆患者具有颜面、四肢老年斑、巩膜瘀丝累累、肌肤甲错、舌紫或兼紫斑等典型瘀血指徵,近代实验室研究亦发现老年性痴呆大脑呈弥漫性脑萎缩,脑回变窄,脑沟增宽,神经细胞内脂褐质增多,神经原维缠结和颗粒空泡变性,均证实本病与瘀血相关。

根据“杂者钝”的病机,治疗老年性痴呆当忌蛮补,张景岳谓:“瘀血有所留及,病久至羸,似乎不足,不知病本未除,还当治本”,瘀血是导致老年性痴呆的主要病因,瘀血不去,盲目进补,必然反招气血壅滞,加重其害,治当疏通脉道,祛除瘀血,俾气血畅通,脑得其养,故对证属肾虚精亏或气血不足者,每在辨证论治基础上,加入川芎、红花、赤芍、桃仁等,以畅通脉道涩滞,祛逐瘀血隐患,并能消除补药粘腻,为补剂发挥效能扫清障碍;而对瘀血症明显者,则辄取桃红四物汤、通窍活血汤、癫狂梦醒汤等化裁。临床习加水蛭以搜剔宿瘀,《本草经百种条》谓:“凡人身瘀血方阻,当有生气易治,阻之久,则无生气而难治。盖血既离经,与正气全不相属,搜之轻药,则拒而不纳,药过峻,又反能伤未败之血,故治之极难。水蛭最喜食人之血,而性又迟缓善入,迟缓则生血不伤,善入则坚积易破,借其力以攻积久之滞,自有利而无害也”,临床验证,确有效果,临床组方,习以菖蒲、蒲黄为配,菖蒲芳香开窍,蒲黄破血通络,二味同投,则有活血醒脑之功,通天草轻清上逸,能引药入脑,各型均以之为使,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慢性肾炎慎过六关
慢性肾炎,为常见多发病。目前西医尚无物殊疗法,求治于中医者甚众。然缘于本病病程延绵,证候复杂而易反复,治疗颇为棘手。颜德馨教授治疗肾炎颇具特色,认为治疗本病应根据所处的不同阶段,解决好水肿、蛋白尿、血尿、贫血、高血厌及晚期出现的尿毒症6关。

(一)利水肿、温肾阳、复真火

肿本乎水,经曰三阴结谓之水,即所谓“其标在肺,其制在脾,其本在肾”。因肾司开阖,阴气太盛关门常阖,水不下趋,通调转输之机不用,大水弥漫,彻内彻外,群阴用事,汩没真阳,当此之际,开腠理,通三焦,利水道,非借温肾一法,难布阳和之局。肾中真阳之气得温而上升,脾之斡旋,肺之治节皆能复其职司,故主张温肾治水,宜峻宜猛,否则难以收功。药如附、桂、巴戟、乾姜、椒目、回香,不心因其大热而畏惧,但宜中病即止,水肿大势已却,即当减量或停用。临床常用温阳逐水饮。

(二)消蛋白,重气化风药新用

消除蛋白尿乃治慢性肾炎一大难题,诸贤多责肾封失职,精气外泄,从固肾涩精论治,虽有效者,然不效者亦多。因肾炎蛋白尿往往伴有许多细胞沉渣,此乃清浊不分,片面强调固涩反使沉瘀胶结,浊气不能外泄,精气反而渗漏。故颜老治蛋白重在气化,谓“气化而愈者,愈出自然”。尤其是肺主一身之气而行治节,肺气通调则气化有自,故用宜肺法控制蛋白尿,别出心裁。常用疏风汤。颜老尝谓:“水无风则平静而澄,遇风则波起浊泛,慢性肾炎蛋白尿缠绵不解,祸根往往为风邪作崇。”

(三)止血尿、重清热、辨虚实

论血尿成因,多缘热蓄肾与膀胱,迫血妄行。然热有虚实之分,实热起病甚急,缘于外邪入侵,《诸病源候论》谓“风邪入于少阴则尿血”临床表现肉眼血尿或镜检红细胞满视野,见于慢性肾炎急性发作期,当从清热凉血,小蓟饮子加减,能建殊功。虚热病程较长,君相之火下移小肠,灼伤血络,古贤每取育坎藏之真阴,颜老则每从清离宫之元阳立法。因心主血,君火一动,相火随之,损伤脉络,血遂妄行,欲止其血,必平其亢,故用清心之方捷于补阴。常用琥珀散。

(四)纠贫血,治中焦擅于补脾

肾炎导致贫血,原因颇多,每至于此,诸症蜂起,治疗往往顾此失彼。叶天士谓:“上下交损,当治中焦”。颜老认为,脾是贫血转归之关键,脾的健复,对改善各方机能均为有益,因“脾统四脏”,一荣俱荣,一衰俱衰,临床每见脾气一败,江河日下,元气渐漓,故常从补气益脾入手。

(五)隆血压,治在肾阴阳并调

慢性肾炎出现高血压,病之本在于阴阳失调,其标为痰浊内阻。肾藏阴而寓阳,以阴阳互根之理而论之,单用平肝潜阳,此乃舍本而求末,非治本之法,当以滋阴补阳并进,木得阴阳两气之助,能遂条达畅茂之性,故自拟加减二仙汤常能取效。
男科病辨治心法
颜老治难证,喜从气血辨证,然后施治,遵《内经》经旨,天癸至,阴阳和,故能得子;肝气衰,筋不能用;肾气衰,天癸竭,精少,形体皆极。故治男科病以“气脉常通,肾气有余”为指归,临床颇有所获,引为辨证论治心法。

(一)宗筋所聚肝脾冲任并相主之

宗筋的概念,最早在《内经》中就有记载,但以往很多文献,均将其说成阴茎。显然,这是不够全面的。其泛指男性的外生殖器,病机所涉经络脏腑包括肝、脾、冲、任,与肝尤为密切。这不仅因为足厥阴肝经环阴器,肝者筋之合,筋聚于阴器之缘,更重要的是肝主情志。《素问?痿论》指出:“思想无穷,所原不得,意淫于外,入房太甚,宗筋弛纵,发为筋痿,及为白淫。故下经曰,筋痿者,生于肝,使内也。表明以肝为中心的情志活动与男科疾病机紧密相关。如肝藏血,血舍魂,肝经血热,相火悖动,魂不守舍,厥气客于阴器,淫邪发梦接内,则为遗精。肾主闭藏,肝司疏泄,疏泄太过,闭藏不及,一经交会,精已失控,出现早泄。欲用而难施,隐由而难言,肝为将军之官,筋乃卒伍,将军无能,卒自不听命,而致阳痿。欲念不已,忍精不泄,肝气郁结,阳事易动,举而难到,致使强中。其次,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阳明主润宗筋亦为一端。精生于谷,精化为气,故而脾胃病与精液的质量关系密切。如嗜甘啖肥,湿热下注,扰于精室,精浊混处,引起精稠难于液化,精子活动率下降。湿火相并,客于精窍,脉络受损,血不循经,则为血精。肾藏五脏化生之精,脾胃化源匮乏,精无资生之本,出现精少稀。再者,冲脉为经脉之海,又名血海,其脉与任皆起于胞中,外应气街,与阳明合于宗筋,循人身之前与足三阴经并行腹里,内聚精血,是天癸发生之源。冲任为病,逆气而里急,或为阳痿,或为阴溃,痿者茎疲垂而不起,溃者囊木肿而不仁。

(二)肾备二气调摄阴阳开合有致

肾备阴阳二气,原夫人之生,本水火相守之局,具动静开合之机,阴阳互根,彼此递化。在于男子,则精气尤为至宝。精为阴之至醇,气为阳之至刚;精乃阳之归宿,气乃阴之运养;盖惟其阳有归宿,故能守而不离,阴有运养,故能生而不乏;惟精为阴之至醇,故能感阳而动,气为阳之至刚,故能得阴而密。如果则守者自守,泄者自泄,守泄之间,各尽其妙。肾属坎卦,坎以中阳为体,以外阴为用。论生化则精能生气,气亦能生精;论运用则气能御精,而精不能御气。所以人身之阴阳,常处在“体用”的不平衡状态,守肾之体当施以补,伸肾之用当治之以通。叶天士提出通补兼施则为男科疾病的治疗开了一大门径,将张景岳“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之说,更推进了一步。

(三)论治求本平衡之法独擅其长

中医治病,基于《内经》“阴平阳秘”之论,强调疾病的发生就是阴阳失调。故力主“谨察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也即所谓“病者不平,医者平其不平而已”。其中,活血化瘀疗法能通过气血来调整机体的反应性,保持内环境的稳定,从而改善全身以及局部,这就是“衡法”治则的基本原理。男科疾病的基本症状大多具有神志异常和性情乖戽,显然与心、肝两经关系尤为著。心主血脉、主神明;肝藏血,主条达;这两脏功能衰退或异常时,症状复杂,出现的瘀血指徵亦较多。这类患者除突然精神刺激可引起气血逆乱外,亦可因病失治、误治而致。一般病程较长,大凡影响生化之源而产生血瘀;或新瘀失宜,瘀潜窍络,著而不去。缘于气脉布及周身,所见症状已超过生殖与性的局限范围。对此,临床常用“衡法”奏效。因“衡法”既能流通气脉,使已病器官得到恢复或改善,令其逐渐发挥正常生理功能。盖血衰则形萎,气败则形坏,凡气脉有所不达,则必随所在而各见其偏废之病,气脉常通,形质乃复。“衡法”又能调整神经的兴奋和抑制,消除致病因子对正常功能的扰乱,重建内环境平衡,不但有显著的治疗作用,还具有积极的预防效果,洵非虚语,应合《内经》“血脉和利、精神乃居”之旨。
失眠从肝胆论治
失眠之因,历代医家多责之于心肾。谓心火不下通于肾,肾水不能上济于心,阴阳失交水火不济,则彻夜不寐。但临证所及,失眠者每以情志、精神刺激为主因,与肝胆病变亦密切相关。故对一些顽固性失眠,病程缠绵,服安神药少效或罔效者,辄从肝胆论治而独效。

(一)肝郁血瘀,治宜调畅血气

肝藏魂,主疏泄;心藏神,主血脉。若所思不遂,精神抑郁,以致肝气不达,血气失畅,瘀阻血脉,心神失养而失眠。故《医方难辨大成》谓:“气血之乱皆能令人寤寐之失度也”。证见彻夜不寐,即使入睡,也乱梦纷纭;兼有情志郁郁不乐,时喜叹息,胸胁胀痛,舌紫,脉弦或涩。治宜理气活血,以安肝魂,方用血府逐瘀汤。对此,王清任曾释道:“夜不能睡,用安神养血药治之不效者,此方若神”。内以四逆散理气疏肝,桃红四物汤活血化瘀,配以桔梗引气上升,牛膝导血下行,一升一降,交通阴阳。加磁朱丸,生铁落等重镇定魂,疗效更佳。

(二)肝火上炎法当清泄定魂

肝郁日久,最易化火,肝火拂逆,冲激肝魂,则魂摇而睡卧不宁。《血证论》云:“阳浮于外,魂不入肝,则不寐”。证见入夜烦燥,难以入睡,或梦呓频作,或有梦而遗;兼有急躁易怒,头晕目眩,便秘溲赤,舌红苔黄,脉弦数。肝火多缘气郁不解所致,故治疗母忘疏肝解郁。若专事苦寒泄火,将致气血凝结,郁火愈盛,症情更甚。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治此最为合拍,取小柴胡汤清世肝郁,配以龙骨牡蛎镇肝安魂,随证化裁,得效甚多。

(三)胆涎沃心治以化痰除烦

胆主少阳,内寄相火,胆气冲和,则能上养心火,故有“心与胆相通”之说。若暴受惊骇,或思虑太过,少阳枢机不达,胆气郁结化火,灼津成痰,痰火扰乱心神,可致失眠。证见睡卧辗转不安,难以入眠,或易于惊醒;兼有心烦懊侬,口苦咽干,胸闷痰多,舌红苔黄腻,脉滑数等。治以清胆除烦,化痰解郁。方用温胆汤,以二陈温化痰涎,竹茹、枳实清泄胆郁;每于方内加入夏枯草,取其与半夏相使。盖半夏得阴而生,善于化痰;夏枯草得至阳而长,擅以清胆;两药合同,既能增清胆化痰之力,又可协调阴阳平衡,有一举二得之妙用。

(四)肝血虚弱当以养营开郁

肝藏血,人卧则血归于肝。若年遇正虚,或大病失血,致使血亏气郁,血难归肝,肝魂失养而难眠。《难经?四十六难》曰:“老人血气衰,肌肉不滑,营卫之道涩,故尽日不能精,夜不能寐也”。证见终日困倦而难以入眠,或少睡即醒,不再入睡;兼有面色少华,头晕目眩,神萎健忘,舌淡苔薄白,脉细弱。治当补肝养血,疏肝开郁。方用酸枣仁汤,取枣仁养血以补肝体,川芎畅血气而顺肝用;一收一散,有相得益彰之功。
水肿证治
颜德馨教授,幼承庭训,潜心钻研歧黄之道,行医五十余年,临证经验丰富。笔者有幸,侍诊在侧,获颜老治疗水肿心得亟深,临诊收获卓著。今不揣浅陋,兹就其论治水肿的经验作一介绍。

颜教授治水肿有宣、祛、湿、化等方法。他善于调动机体内在的功能,扶正祛邪,旨在利尿退肿而不伤正,故疗效显著且巩固。

(一)提壶揭盖,治肺利水

体内之水常则为津液,变则为痰饮为肿。《素问?经脉别论》曰“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津四布,五经并行。”《素问?逆调论》曰:“肾者水脏主津液”,指出津液的生成,输布和排泄离不开肺、脾、肾三脏的功能。肺失宣肃,则气不化精而化水;脾不健运,则土不制水而反克,肾失开阖,则水无所主而妄行,水邪内停而成肿。中医治疗水肿,不离肺、脾、肾三脏。颜老认为,治肿从脾、肾论治为正治大法,但也常取治肺以利水,尤其是腰以上肿及头面肿明显者。他尝谓“肺为水之上源,上源壅阻,郁闭,水何以成流,源头开启,方能水流涓涓不息”。宣散,肃降交替而作是肺功能活动的基本状态,肺有宣肃之动,才能主气司呼吸,通调水道,朝会百脉之功,肺气宣散,水津四布,五经并行;肺气肃降,废弃之水液下输膀胱而排出。肺容不得外来之邪气,亦受不得他脏之病气。外邪淫侵袭,痰浊阻滞,肝火上刑和肺之气阴两亏都会使肺之宣肃失职,导致水道失于通调而成肿。颜老治肺退肿,既注重祛除外邪,蠲除痰浊,平降肝火,补益气阴等病因治疗,又注重恢复肺之宣肃功能。肺气壅塞不降者,颜老常用苏子、杏仁、桑白皮及葶苈大枣泻肺汤泻肺利水。肺气郁闭而不宣者,他习用生紫菀、薄荷、蝉衣及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宣肺利水。颜老认为治肺利水犹如提揭壶盖,壶盖一开,则水流通畅。

(二)水为阴邪,得阳则化

体内津液的气化,输布和排泄有赖于肺之通调,脾之转输和肾的蒸腾气化,而之些功能都是阳气在各脏腑的体现。“阳气不能宣泄,二便不通,形乃大伤。”脾阳不运,不使津液之精上散而归于肺。清精不升,浊液不降,水湿郁滞于中焦而不化,则困阻某脏;为痰为饮上犯于肺,则为咳;弥漫全身,则成肿。肾阳虚衰,则水液失于蒸腾气化,清浊不分,精微混杂于尿液之中排出体外,或膀胱开阖不利,水湿外泄不畅,停聚成肿。水为阴邪,水湿浸淫,阳气亏损,阳虚又使水气不化,互为因果,相反相成。肿者多阳虚,症常兼见畏寒,肢冷,短气,乏力。从脾,肾入手乃治肿之正治大法,但无论治脾,抑或治肾,颜老认为其法都不离温阳,他推崇前人“离照当空,阴霾自散”之训,常用附子理中丸,苓桂术甘汤合五苓散,五皮饮温运脾阳,通阳利水;用附桂八味丸,济生肾气丸加利水之品,或用真武汤等温肾利水,颜老善用附子温阳,认为此药大辛大温,为温阳之要药。水肿者,阳气内盛,病重者非附子莫属,水阴得阳气温熹而化为气,再经肺,脾之转输和通调,体内津液的输布、排泄恢复如常,水肿自消。

(三)血水同源,常变皆然

血是津液中最精专的一部分。《灵枢?营卫生会第十八》曰:“……泌糟粕,蒸津液,化其精微,上注于肺脉乃化而为血”,《灵枢?疽第八十一》又曰:“津液和调,变化而赤为血”。《金匮玉函经》也认为“水入于经,其血乃成”。水并非血,但也不离乎血,血水同源,津液的多少与血液盈亏相互影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颜老认为,人之气、血、津液贵在流通,只有气、血、津液的周流不息,才能健康长寿;并认为气、血、津液三者之间相互影响,其一失于调畅而郁滞,则其他二者也必受累,就血和津液而言,则是“水病不离乎血,血病亦不离乎水”。颜老经常引用古人之谓“血不利则为水”,指出阻于经络以致水液停留于局部,形成血病及水之证。他还常谓“水必夹瘀”意指水湿蕴于体内,日久不退,水病及血,致使血流不畅而成瘀。故无论是由血瘀致水肿,还是由水肿致血瘀,颜老治水肿,久治不效,必从血分求之。常用的药物有水蛭、水红花子兰、益母草、凤尾草等,并常采用丹参注射液静脉滴注的方法。活血化瘀,化血为水,血脉流畅使泛滥于肌夫的水液得以渗利而外泄。

(四)气载水阴,化气行水

水津在体内四布,并能五经并行,全赖气之运行。气载水阴,气行则水行。周身内外,四肢百骸,气无处不到,水依气行,才能无处不达,濡养筋骨、关节、孔窍、皮毛、髓腔。气载水阴行于上,则蒸腾而为津液;气化于下,则水道通利而为尿。如气滞壅遏,则可引起水液积蓄而成肿。水肿的出路有发汗、利尿、逐水,其中尤以利尿为主要。利尿既仰赖于肾气的开阖,也靠膀胱的气化作用。《素问?灵兰秘典论》云:“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膀胱气化不利,则水道不通,水溲或癃,或闭,津液不能出。积滞于体内的水液无外出之途,水肿亦难消退。颜老认为,化气行水是治肿的一个重要方法。膀胱气化不利之缘,或由于气化受阻,或由于气、阳不足引起的气化不及,对于前者,他常用小茴香、泽泻、厚朴、琥珀、沉香等行气导水;对于后者气虚则益气,阳虚者温阳,益气温阳以助气化,气化及于州都则将贮藏的尿液排出体外,水有出路,肿可消退。颜老认为,滋肾通关丸中之肉桂温阳不在散寒而在资助气化,而黄耆防已汤中的黄耆益气而使气化有及。
痰饮病穷源竟委
(一)痰饮病的概念及其沿革

痰饮是指水液在体内运化输布失常,停积于某些部位的一类病证,痰饮所涉及的范围很广,广义的痰饮是指《金匮要略》所划分的四饮,即痰饮、悬饮、溢饮、支饮;狭义的是指四饮之一的痰饮。

关于饮病之名,最早见于《素问》运气七篇,如“岁土太过,饮发,中满食减”(《气交变大论》),“太阴在泉,湿淫所胜,民病积饮”,“太阴所胜,饮发于中”(《至真要大论》),“土郁之发,饮发注下”,“太阴司天,湿气变物,水饮内积,中满不食”(《五常政大论》),从这些论述可以看出,除了湿气偏胜的年份与季节因素之外,作为病理产物的饮的形成,直接与太阴脾土有关,属于六淫中湿邪的范围,具有积蓄于体内的特点,其所主的疾病主要在消化系统。在《内经》中虽无“痰”之称谓,但有类似于“痰”证的描述,如《素问?评热病论》说:“劳风,法在肺下,其为病也,使人强上瞑视,唾出若涕,恶风而振寒”,“咳出青黄涕,其状如脓,大如弹丸,从口中若鼻中出,不出则伤肺”。其实,当时“痰”本作“淡”。如《说文》“淡,水动貌也”,在晋唐时,如《脉经》《千金翼》中均作“淡饮”,唐?玄应《一切经音义》云:“淡饮,谓膈上液也”,淡与澹通,是水液摇动的名谓,故丹波元坚《杂病广要》谓:“痰本作淡,淡,澹动,澹水动也,故水走肠间,名为淡饮。”

对痰饮病的证候、论治等作系统论述的当首推张仲景,他首先描述了四饮:“其人素盛今瘦,水走肠间,沥沥有声,谓之痰饮;饮后水流在胁下,咳唾引痛,谓之悬饮;饮水流行,归于四肢,当汗出不汗出,身体疼重,谓之溢饮,咳逆倚息,短气不得卧,其形如肿,谓之支饮。”至于治法,则根据上下内外之别,虚实之异以及证情之兼挟,或用大、小青龙以发汗,或用五苓散、泽泻汤以通利;或用十枣汤、甘遂半夏汤以攻逐;或用苓桂术甘汤、肾气丸之扶脾固肾,法度严谨,足堪师法。仲景提出的“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的大法,后世奉为准绳。

受仲景学说影响,后世医学家对痰饮也多阐述,如隋?巢元方谓:“流饮者,由饮水多,水流走于肠胃之间,漉漉有声,谓之流饮。”“此由饮水多,水气停聚两胁之间,遇寒气相搏,则结聚而成块,谓之癖饮。”二证分别相类于痰饮、悬饮。在此篇中,巢氏还分别列有热痰、冷痰、痰结实、鬲痰、诸痰等证候,为痰证的分论而开其端。

唐?孙思邈则有五饮之说,并指出“夫五饮者,由饮酒后及伤寒饮冷水过多所致。”其立论虽本仲景,但治则方药则颇有创新,如治胸中痰癖,用吐法以祛其邪;治“噼饮停结,满闷目暗”用中军候黑丸以温下;“治胸中痰饮,肠中水鸣,食不消,呕吐水,”以下气行水等等。尤其是宋?严用和认为“人之气道贵乎顺,顺则津液流通,决无痰饮之患,调摄失宜,气道闭塞,水饮停膈而结成痰。”从气与水的关系来论述痰饮病机,独出心裁。

综观历代各家对于痰饮的论述,大致以宋代为分水岭。受仲景影响,宋以前都详于饮而略于痰,宋以后,论痰之说盛起,其代表者当推元之朱丹溪及明之张景岳。丹溪论痰主要强调“百病中皆有兼痰”;“凡人身有块多是痰”;“痰夹瘀血,遂成窠囊”。张景岳则将痰证与饮证作了鉴别:“痰之与饮,虽曰同类,而实有不同也。”“痰有不同于饮者,饮清澈而痰稠浊,饮惟停留肠胃,而痰则无处不到。”“故治此者,当知所辨而不可不察其本也。”

清代叶天士总结前人治疗痰饮病经验,提出了“外饮治脾,内饮治肾”之大法,给临床以很大的启迪,直至近代,有学者提出“痰瘀同源”之说,用活血化瘀治疗痰饮,取得了较好的疗效。

总之,《内经》奠定了痰饮病的理论基础,《金匮要略》对本病分类详明,理法精当,后世奉为准绳。后世医家各有发挥,使本病理论和治法不断丰富和发展。

(二)颜德馨教授论治痰饮病的主要学术思想

(1)饮之病因,阳虚为本

对于痰饮病之成因,历代医家论述甚多,由于有浓而稠和清而稀等临床证候不同,故病机迥异,临床所见,大凡咳嗽多痰,气逆而喘息之病证,多属饮病。《金匮要略》云:“夫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故有苓桂术甘汤,肾气丸为治。颜老论饮,宗长沙之说,尝谓“凡阳气不到之处,便为饮邪留滞之所”,

“盖饮为阴邪,得寒则凝,得阳则化。”故将痰饮之成因归咎于脾阳气之不足。因脾主运化,饮食于中,全赖脾土之薰化转运,而脾阳又赖肾阳之温煦,若肾阳不足,则火衰不能蒸土,土虚不能化物,以致水谷难以化为精微,而化痰饮,故痰饮病常由脾及肾或脾肾两伤,更有年届花甲,命火式微,阳不胜阴,则水谷所入可化痰成饮,因此老年命门火衰,肾气式微,更易罹患饮病。

(2)瘀水同源,痰瘀同病

痰和瘀是两种不同物质和致病因素,痰是人体津液不化而形成的病理产物,所谓“积水成饮,饮凝成痰”,故痰、饮名异而实同,瘀是人体血运不畅或离经之血著而不去的病理表现。在这种痰瘀分离认识指导下,导致临床辨证用药迥然不同,但颜老在长期临床实践中观察到很多痰饮为病与瘀血相关,应用活血化瘀之方药治疗痰饮病取得较好疗效。

颜老认为,医学科学是一门自然科学,其理论产生和发展,必然以实践为依据。临床实践给医学科学理论提供了取之不竭的源泉,其实痰瘀同源,同病,同治的理论和实践,由来已久。甘肃汉墓出土一批医简,其中一个处方为:干当归、穹穷、牡丹皮、漏芦及虻(虻为贝母之称),此方活血养血加贝母化痰散结,是痰瘀同治的典型方法,另外《内经》中对痰瘀相关的理论和治疗也早有记载,如四乌贼骨一芦茹丸,实际上是一个痰瘀同治方。至元?朱丹溪对痰瘀相关问题进行了临床实践的探讨,认为需痰瘀同治才能收效,而清?唐容川则说得更为明白,他在《血证论》中说:“血积既久,亦能化为痰水”,“须知痰水之壅,由瘀血使然,但去瘀血,则痰水自消。”颜老认为,痰饮与瘀血成为一个病理产物和致病因子是阴津为病在不同方面之表现形式,因此有分有合,系同源异物,有其同一性和特殊性,故在阳气不运,痰饮阻滞情况下,则血行不畅,痰瘀交结不解,可出现互相转化的病理变化,痰能转化为瘀,瘀能转化为痰,在临床中常见慢性咳喘患者多因心肺功能减退而致口唇四肢紫绀,青筋暴露,在化痰药中加入赤芍、桃仁、丹参或水蛭研粉吞服,以祛瘀血则痰水自消,可资明鉴。

(3)未病先防,预防为重

临床所见,痰饮患者每以春冬受寒而发,可知饮病发作常和季节密切相关。颜老认为,饮为阴邪,能淹蔽阳气,在夏秋尚可,入冬则阳微阴长,阳气不能外卫,若触寒受风,最易引发,故对于痰病,治未病预防复发十分重要。《内经》云:“春夏养阳,秋冬养阴”,颜老则常以“冬病夏治”,嘱患者在三伏天服用苓桂术甘汤加附子,借天之阳气以助药力,铲除深伏人体中之痰饮宿根,防患于未然,亦可趁春夏季节,用肾气丸以培补脾肾阳气,使阳得阴助,取效更速,持效更著。亦有饮病日久,肺脾肾三脏俱虚,诸症蜂起,往往有顾此失彼之感,前贤谓“培土生金”“上下交损,当治中焦”,颜老则常以香砂六君子汤加苍术,怀山药等品以健脾化饮,以断生痰化饮之源,具有预防作用。
心脑血管病诊治经验
(一)、注重阳气

颜老在心血管疾病的临床中特别强调“有一分阳气,便有一分生机” 的观点。大气者,阳气也,胸中大气即上焦阳气。仲景在《水气篇》中所说的“大气一转,其气乃散”,说的就是胃中之阳不布,水饮阴邪凝聚,损其胸阳,故水饮久结胸中不散,伤其缊之气,乃至心下坚,大如盘,遮蔽大气,用附子之属以振胸中阳气。阳气充沛,布达周身,客于体内之邪气即散去,乃“离照当空,阴霾自化”之义。我常以附子为主的方剂治疗心血管疾病的危急重症,多有良效。如肺心病、冠心病、病态窦房结综合征及心衰、呼衰等。附子禀雄壮之质,有退阴回阳之力,超死回生之功,其通行十二经脉,专能振奋阳气,祛逐阴寒,为回阳救逆第一品药。如辨卒仆,着重于阳气的亏虚。阳虚不甚挟痰火诸邪,而为阳中之闭证,则宜开关通窍,若真阳离绝而为阴中之脱证者,惟宜急救回阳,以复其真元之气,开通诸品,万不能轻试。因此在中风卒倒,喉多痰声,脉多沉伏,或脉随气奔,脉洪盛者,认为无不本之阳虚,若阳气未至十分脱绝者,尚可救援,若真阳离绝即感束手。中风的临床,大率仆击偏枯每相连而至,为治之初,亦先顺气,次辨风火痰虚,《内经》论偏枯皆主心与胃二经,盖心是天真神机开发之本,胃乃谷气充大真气之标,标本相得,则胸膈间膻中所留宗气盈溢,分布四脏三焦,上中下外,无不周遍,故分布不周于经脉则偏枯,所以偏枯的治疗之方,以黄芪为君,补养血气,使宗气健旺,急灌其末枯者,使已枯者可通气而复营。其次,还有气行血行之义,对中风的预防也据此立法选方。

(二)、瘀血乃一身之大敌

瘀血是指瘀积不行,污秽不洁和已离经脉的血液,以及久病影响到脉络所出现的病变,瘀血既是其他病因(如外伤出血、气虚、气滞、寒凝、热邪等)导致的病理结果,又是引起许多疾病的致病因素。瘀血导致疾病很多,心脑血管病变表现的头痛、心胸疼痛、痴呆、癫狂、中风等证均为瘀血而引起,其致病的证候特点和特异体征是瘀血辨证的主要依据。“脉者血之府”,血管为血液循环的道路,心脑血管病变与血液运行正常与否有关。用瘀血学说统帅心脑血管疾病的临床,疗效显著。

祖国医学文献早有“胸痹”、“真心痛”的记载,其表现类似于冠心病、心绞痛、心肌梗塞。气滞血瘀是引起这些病证的原因,这一观点与急性心肌梗塞的发病是由于心肌小血管内血小板聚集,造成微循环障碍,影响心肌的供血供氧的原理颇为雷同,证实其病理确与瘀血相似。因此活血化瘀疗法已广泛运用于冠心、心肌梗塞、心源性休克、心绞痛等。经对活血化瘀药的临床观察和实验研究,证实其确有畅血、通塞、止痛的作用。能改善缺血、抗血栓、出血、血凝等病变,增加冠状动脉血流量,抑制血栓形成,增强纤维蛋白的溶解活性,同时还有降低血脂的作用。从而起到缓解心绞痛,防止斑块形成或促使其消退。

运用活血化瘀药物施治于心血管系统疾病时,应注意辨证。如气虚加补气药,气滞加行气药等。配伍归经也颇讲究,如常用菖蒲引经,缓解症状迅速。在辨病用药上,琥珀有纠正心律、镇静催眠作用。对冠心病、心肌炎频发早搏者,本品与人参粉、珍珠粉和匀吞服,效果满意。生山楂配决明子可降血脂,黄芪配党参可增强心肌能力、恢复心肌功能,均为经验之谈,堪可效法。

祖国医学早有瘀血与精神状态有关的记载,不论是脑出血可脑缺血,其主要病理机制皆属瘀血为患,故临床用药勿忘化瘀,在中风昏迷促苏醒中倡化瘀之蒲黄与开窍引经之菖蒲同用,血管瘤的治疗用破血行瘀之水蛭与软坚散结之牡蛎同用,脑动脉硬化和老年性痴呆、老年性精神病,病理改变以大脑的萎缩和变性为主,通过临床实践用活血化瘀方法治疗,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三、心血管疾病的治疗方法

心血管疾病包括冠心病、心肌梗塞、高脂血症、病毒性心肌炎、高血压病、肺心病等。本系统疾病的病理特点是:本虚标实,即阴阳、气血虚损是其本,血瘀、痰浊、气滞是其标。颜老治疗心血管疾病的主要治法有如下几种:

1、活血化瘀法

活血化瘀法是中医治疗心血管疾病运用最早、使用最多的方法。以冠心病心绞痛为例,皆具有血瘀表现。心主血脉,是血液运行的主导,凡情志所伤,气机郁结,气滞日久,血流不畅则脉络瘀滞,或久病入络,气滞血瘀,心脉瘀阻均可发为此病。证见胸痛阵作,或刺痛不休,或疼痛如绞,脉涩舌紫。凡见此证当活血化瘀、宣畅气机、升清降浊为其首务。王清任“血府逐瘀汤”最为合拍,惟剂量与一般用法恒有不同,其中柴胡、枳壳、川芎量都加大,有人谓柴胡其性升,多舍之不用。实则柴胡配生地,即监制生地之滋腻又抑柴胡之升散。常喜加入蒲黄一味,且多生用。若心痛剧烈,可加血竭粉与三七粉和匀吞服,每次1.5次,一日三次,效果显著。或加乳香、没药、麝香粉以开导经脉、活血定痛。血瘀较轻者可用丹参饮、手拈散等。活血化瘀方药有畅通血脉、缓解疼痛作用。近代药理发现,这些方药大多具有增加冠状动脉血流量,降低心肌耗氧量,改善心肌缺血缺氧状态,加强心肌收缩力,减慢心率等作用。如毛冬青、参三七、山查、失笑散、降香、赤芍等实验和临床观察提示:对冠心病心绞痛确有效果,丹参还有促进心肌细胞的再生,促进坏死组织的吸收和肉芽组织的形成,加速心肌梗塞的修复过程。活血化瘀药物还有抗血栓形成和改善脂质代谢的作用,毛冬青、红花、川芎、水蛭、虻虫、三棱、地必虫能使血小板凝聚时间延长,丹参、红花、赤芍、降香组成的复方能抑制血小板聚集,这对预防心肌梗塞有利。脂质代谢紊乱,其中b脂蛋白、胆固醇、甘油三酯明显增加,血清粘度和红细胞电泳减慢成正比,姜黄、红花、郁金、丹参、山查、当归等都有改善脂质代谢的效果。在运用活血代瘀法时,当根据病情变化灵活地配以其他药物,则可大大扩大在心血管疾病中的运用范围。例如,配以补气药治疗冠心病、心绞痛、心肌梗塞、心肌炎等,疗效往往优于单用活血药。活血化瘀与清热解毒同用治疗肺心病急性发作期,效果优于西药。活血化瘀药与平肝潜阳药用同治疗高血压病,较单纯用平肝潜阳法好。临床发现活血化瘀治疗心律失常,如对早搏、房颤、房速等,用量不宜大,因其激发功能,而对病窦、传导阻滞等属心率慢者,用量又可加大。

2、回阳救逆法

心体阴而用阳,心阳衰弱即心的正常功能衰退,往往出现虚寒证候。强调温运阳气是治疗心血管疾病的重要法则,尤其对一些危重的心血管病,更不可忽视温运阳气的必要性。习用《伤寒论》少阴病方中的“麻黄附子细辛汤”治疗肺心病或肺心合并心力衰竭。本方原治少阴感寒证,取麻黄发汗解寒,附子温寒补阳,细辛发散温经,三味组方,补散兼施,虽发微汗,但无损阳气,历代医学称之为温经散寒之神剂。麻黄作用在肺,其效甚暂,必与附子同用,振奋心肾之阳。麻黄、附子并施,内外衔调,则风寒散而阳自归,精得藏而阳不扰。细辛功能温肺定喘,用量宜大,习用4、5克-9克,虽辛散有余,但配以附子则平喘降逆,效如桴鼓。还有附子汤治疗冠心病、心绞痛、心肌梗塞,以附子温阳散寒,人参、白术、茯苓甘温益气,芍药和营活血,诸药合用,共奏温经散寒、益气活血之功。晚近治疗冠心病,多崇气滞血瘀或痰瘀交阻之说,或理气,或逐瘀,或祛痰,或通痹,虽取效于一时,但每易反复。在长期临床实践中颜老体会到冠心病心绞痛、心肌梗塞等引起的胸痛,其实质多为阳虚阴凝。阳虚为本,阴凝为标,立法用药以温阳为主,解凝为辅,以附子汤加减,不仅止痛效果明显,且疗效巩固持久。

通脉四逆汤治疗病态窦房结综合症,历代医家对本方能起下焦之元阳,续欲绝之脉极为赏识。病态窦房结综合征属中医心悸、怔忡、胸痹、昏厥等证范畴,其脉均表现为沉、迟、涩等。临床以阳虚、气虚多见,选用通脉四逆汤每能奏效。对无脉症、低血压、肢端青紫症等也可用本方加减治疗。急救回阳汤治三衰有很好效果。“急救回阳汤”渊出王清任《医林改错》,原为吐泻后转筋,身凉汗出而设,内容为党参、附子、干姜、白术、甘草、桃仁、红花、功能回阳救逆,促使气通血活,化险为夷。“三衰”多发生于久病及老年病人,而多有血瘀之基础。治厥逆急症,颇为应手。附子是回阳救逆的主药,在使用时既要大胆,又要适当配伍,制其有余,调其不足,则可扩大附子在心血管疾病中的运用。

3、扶正补益法

《内经》云:“涩则心痛。”《金匮》则以胸阳痹阻而立胸痹之名,涩者血脉不畅,痹者郁阻不通,历代医家多以“不通则痛”解释胸痹心痛的病机。我通过临床,认为“不通则痛”仅是胸痹心痛病机的一个方面,而虚则不荣,心失所养亦可产生心痛,即“不荣亦痛”,即使是瘀血、痰浊、气滞等痹阻心脉,不通则痛,但瘀血、痰浊、气滞等,多因脏腑虚损,功能减弱而产生。因此心血管疾病多为虚证或本虚标实之证,心气虚为本,瘀血、痰浊、气滞均为标。“心主血脉”,“营行脉中,卫行脉外,营周不休……如环无端。”心具有推动血液循环之功能,此功能主要靠心气来实现。心气包括心阴、心阳,心阴是心之活动的物质基础,包括心血及其他一切营养物质,起着濡养心及血脉的作用,心居膈上,为阳中之阳脏,心阳具有温煦心脉的作用,心阴、心阳化合而产生心气,使心具有推动血脉循行等功能。心阴、心阳需保持相对平衡、才能维持心脏的正常功能,无论心阴、心阳,其虚损不足均可致心脏功能减弱,虚弱邪干之,寒邪、瘀血、痰浊、气滞等乘心脉虚衰而侵之痹阻心脉,而作心痛。“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胸痹心痛产生的根源在于心气不足,扶正补益法也是治疗心血管疾病的重要方法之一。但人是有机的整体,人体各种功能的发挥,需要各个脏腑器官的协调。颜老在强调心气不足是胸痹心痛产生的根源同时,又指出其他脏腑的功能失调均可影响到心,如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脾虚则气血生化不足。心肾为水火之脏,心肾相交,水火既济,若肾虚则心失濡养温煦。肝主疏泄,心之运血,靠肝疏泄之助等。所以扶正补益涉及范围甚广。自拟“益心汤”,功能益气化瘀,活血通脉,用治冠心病心绞痛,心肌梗塞等,多能较快地缓解症状,尤其对老年患者及心肌炎后遗症,凡属气虚血瘀者用之皆效。正如张锡纯所言:“气血同虚不能流通而作痛者,则以补虚通络为宜,不可唯事开破。”此外常以健脾益气养血之归脾汤加琥珀,治疗冠心病、病态窦房结综合征。补养脾胃调治心病须循序渐进,补中寓疏,因人因时制宜,尤以夏月之际,常用李东垣清暑益气汤治疗冠心病,疗效亦佳。方中补中益气汤补气健脾,合生脉散益气复脉,佐黄柏、苍术清暑化湿。东垣云:“夏月服生脉散加黄芪、甘草,令人气力涌出。”可见此方之奥义。还有以温养气血的“炙甘草汤”治心动过缓;以滋养阴血的“三甲复脉汤”治心动过速;以补气益阴的生脉散加减治慢性心衰、冠心病、心肌炎等。

4、通阳化浊法

心居阳位,为清旷之区,诸阳受气于胸中。故凡素体心气不足或心阳不振致胸阳不展,气血运行不畅,痰浊阻滞,饮凝胸中,阳气失于斡旋,则痹阻心脉、胸痹心痛之证遂作。临床证明,心血管疾病患者出现胸闷苔腻等痰浊症状者,乃病情发作的先兆,通阳化浊法有利于缓解病情,此法为治疗胸痹心痛常用方法。故凡见胸膺痞闷、或心痛彻背甚则背部恶寒、舌淡苔白而润,遵《内经》“心病宜食薤”及“辛走气,多食之,令人洞心”之旨,法宗仲景,以瓜蒌薤白通阳为主,选加半夏、茯苓、桔皮、枳壳、桔梗、菖蒲、郁金等。菖蒲引药入心,缓解症状迅速,半夏常以生用,选煎入药,常用量为10克,以加强化饮散结之力。

饮为阴邪,得温则化,得寒则凝,欲求宣痹化饮,温通心阳,附子在所必用,也可加干姜,取“离照当空,阴霾自散”之意。此外从脏腑相关理论出发,临床见到不少血管疾病患者以餐后痛剧、餐后发作各种心律紊乱,从“心胃同治”着手,用调理脾胃之桔枳姜汤,清化痰热之温胆汤等针对痞满食滞、肝胃不和及湿热中阻之心胸作痛、发作性快速心律失常者,效果也好。

5、芳香开窍法

芳香开窍又称为芳香温通法,这是目前应用较广泛的一种缓解心绞痛的有效方法,其特点是疗效迅速,故用于心绞痛急性发作期。此法适用于心胸疼痛属寒邪凝滞型的心血管疾病,其源出之“寒则凝、温则通”的理论。常用药物有麝香、冰片、细辛、苏合香、良姜等。功能宣通阳气,疏通阳气,疏通血脉。

临床凡见心血管疾病以寒凝气滞而成心绞痛急性发作者,以破滞为主,麝香保心丸为首选,冠心苏合丸,苏合香丸常用外,亦可取用六神丸。此外,云南白药中红丸,俗称保险子,镇痛力颇强,亦可用治心痛,但其性烈而猛,只宜痛时暂用,每次不超过二粒。芳香开窍方药辛散走窜,易耗气伤阴,仅适合于急救,不宜久用,故急性发作期后当转入剿抚兼施,固本清源。
血液病诊治心得
从血证走向血液病的临床研究是一次较大的改革和深化,在临床辨证观察中结合现代医学有关实验指标,已被广泛采纳。两种医学观察中发现了一些同步的变化,激发了传统方法和现代科研方法的相互参透和运用。血证的狭义概念为出血性疾病,传统分类以部位而定:皮肤(肌衄)、鼻腔(鼻衄)、齿龈(齿衄)呼吸道(咯血、咳血、唾血)、消化道(呕血、便血)、泌尿道(溲血、血尿)、阴道(崩漏),而广义的血证比较近乎血液病的认识,它包括了造血系统及影响造血系统并有血液成分异常的各种疾病,分别隶属于中医“血虚”、“亡血”、“血积”、“血实”范畴。

造血系统必需具备健全的多能干细胞,并且要排除一切可能令其发生病态的微环境,两者之间的关系犹如种子和土壤。《素问?宝命全形论》:“人以天地之气生”,“天地合气,命之曰人”。气作为人生初具形质和始生复制功能的原始种子,基本上奠定了生命过程中生、长、化、收、藏每一阶段的生理活动。而血为气之配,如同种子植入土壤之中,无时不受造血微环境的影响。这一认识,使我们可以清晰地理解血液病与血症之间内涵联系,可清晰理解血液病有先天性、后天性及原发性、继发性的机制,可清晰理解出血液病诊疗上的难易度及预测其转归。

我自1956年起开展中医治疗血液病的临床研究,近四十年来,对再生障碍性贫血、血小板减少症,粒细胞减少症、白血病等有一定收获。

血液病病机特点

祖国医学认为,脾胃为生化之源,血液滋生于脾,而肾主骨主髓,精髓可以化血,故其根在肾。另外,心主血,肝藏血,从而构成了较为完整的造血系统。其中脾肾最为重要,脾虚难以运化水谷,导致血液生成不足;肾虚精髓空虚,造成血液化源匮乏,都可引起血液病。如果肾阳不振,脾失温养,火不生土,以慢性贫血多见;肾阴虚衰,阴虚火旺,灼伤络脉,迫血妄行,常用出血见证。重得阴虚及阳,阴虚及阴,最终阴阳两衰。心肝三脏关系密切,气与血相互依存。心血不足,出现贫血;脾气虚耗,难以统血,而见出血;肝失疏泄,往往引起气滞血瘀。临床上所见血液病,也以心脾两虚,肝脾不调为常见。故贫血、出血、血瘀往往同时呈现,它与实验指标多相吻合。如血液病中的减少症类(包括缺乏症)与增多症类(包括肿瘤样增生症),发现减少症类患者的骨髓在整体增生低下的情况下有局限性增生活跃灶区;而增多症类中骨髓增生明显活跃的同时有其它细胞系的减少或缺损,证明贫血、出血和血瘀并存的现象是微环境不稳所致,临床观察中还发现血液患者机体不平衡是经常的,而平衡却是短暂的,通过“衡法”治疗能大大增加其平衡程度。

由于血液病变使正气虚弱易于感受外邪,所以常并发感染。血液病死亡多在营分和血分阶段,直接招致死亡的原因有二:一为外感邪毒,毒盛化火,灼伤血络,迫血妄行,妄行莫制;另一为阴虚后期,内热血燥,血海空虚,邪扰空虚,邪扰不宁,里外交侵,气血两燔致阴阳双竭。

血液病治疗原则

血液病涉及心肝脾肾,错综复杂,虚实互见,与气血障碍最为密切,故血液病的治疗最重要之手段是通气活血,机体是众多对立生理过程中和物质的统一体。疾病是对立统一的破坏,即处于相对平衡的机体稳态的破坏。阴阳本是哲学概念,气血乃是对人体阴阳认识的客观标识,正如以上所述血液病中的减少症类和增多症类即是阴阳盛衰偏仄的两大倾向。我提出“衡法”是着眼于促进平抑代谢、增强抑制免疫,具体运用我归纳为24字方针:平衡阴阳,补其不足,删其有馀;调畅气血,疏导壅滞,促其生化,当然辨治过程中,还须视不同阶段而异。

急性期:药不厌凉,凉不厌早。血液病急性发作,主证为高热和出血,高热出血均可导致疾病恶化,甚至死亡。因此,能否及早有效地控制高热、制止出血,是抢救的关键。何谓早?本人从临床中观察到,凡病人脉象从细缓转为洪数、弦滑、并见烦躁、失眠、遗精等症,往往是急性发作的先兆。其中脉象洪数为最重要的迹象,此时即使未见高热,血象尚未变化,亦应及早投以甘寒重剂,扑灭高热于无形之中,控制出血,以免病势蔓延。一旦热症、火症并露,血象明显变化,舌质红降之时方进凉药,恐已鞭长莫及。何谓凉?因血液病之高热及出血非同一般,非药性凉、剂量大不能控制。本人曾治一例再生障碍性贫血高热,石膏用至三斤,高热始撤。我习以大剂清热解毒之品如犀角、羚羊角、石膏并进,紫雪丹同服,每每可使热撒血止,病情趋于稳定。

缓解期:脾肾双调,重在治脾。血液病出血控制之后,病情缓解,治疗转入脾肾双调,只有脾肾旺盛,气血充足,方为血液病治本之道。而在脾肾之中尤须以治脾为首要之举。因血液的生成原根于肾,但资生于脾,饮食必赖脾胃运输转化为精微,而后化生血液。我倡导的“脾统四脏”说,即脾为五脏之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脾胃不但能通过溉善养而助生血、生髓,更重要的是能协和五脏,不使偏仄生害。我善用二术及升麻,升麻已成血液病之专药,在补脾胃之气时炙用,出血取生用。

在治疗过程中,如见肾阴虚转为脾肾两虚,又转化为肾阳虚,其预后为顺为轻趋稳定;若脾虚转化为脾肾两虚,再转经为肾阴虚,其预后为逆为重而多变,临床上阴虚尤难调治,我常取促使阴虚转为阳虚,再用湿补脾肾之药调治,每多获效,血象常持续上升。但亦非一味温补,恐温补化燥劫夺阴液,温补之中兼及顾阴,方合阳生阴长之旨。

在治疗过程中,活血化瘀法颇多意义,我称它为“衡法”,它能调整细胞功能,其机理是通过刺激健康细胞生成及改善成熟障碍,故说对“种子”和“土壤”都有改良作用。鉴于血液病多虚实互见,错综复杂,但对“血虚”、“失血”“血瘀”都有较好的治疗效果,我因证施用,常取益气化瘀,降气化瘀,清热化瘀三种。

血液病根深蒂固,立法务求其本,一方既定,要相对稳定使用一个时期,不取朝三暮四,但又非守方不变,恒守其法,药作微调,总以切合病机为要。

1、再生障碍性贫血

察舌按脉详辨气血盛衰

人之所有者,唯血与气,人体一旦患病,气血必得。再生障碍性贫血(以下简称“再障”)呈证候复杂,病情多变,但其病理变化均与气血失常有关。因此,临证察舌按,首先辨别气血之盛衰。

舌为心血所养,苔乃胃气所蒸,气血盛衰之变化首形诸舌。再障患者的舌色多呈淡红,兼见舌边齿痕,多属气血两亏;舌色黯红,或有紫斑、褐点者,均为瘀血之征;舌尖红绛,并有裂纹者,为邪热内炽气血之象,多伴有高热不退;舌体胖而润,斑点属阳气虚弱;舌体瘦燥,少苔或剥净苔,证为阴血虚损。阳气易复,故舌瘦苔少转为舌胖而苔起者,属起为顺;阴血难生,若舌胖嫩转至舌瘦少苔者,其属重为逆。舌苔厚腻一般系湿浊内滞所致,然再障之气虚者也可出现腻苔,其特征为舌胖质嫩而苔白腻,当从虚证而投以补脾健胃之法,若误用消导则犯虚虚之戒。

脉为血之府,气贯于脉而行血,气血变化也现于脉,再障脉象宜见细、弱、涩、微等,虚证见虚脉,表明患者气血虽虚,但尚无邪热干扰,脉静身凉,脉证相符,预后较佳;若出现弦、数、洪浮大等,虚证见实脉,提示正虚邪实、热毒炽盛,或迫血妄行,或耗灼阴血,脉证不符为逆,多为病情恶化之兆,预后严重,《难经?十七难》谓:“病若吐血?复鼽衄血者,脉当沉细,而反浮大而牢者,死也,病虚脉实,当死。”验之临床,再障患者临亡前夕多呈躁动之脉,颇符经旨。

补益肾气,通畅为贵

再障以贫血为主要表现,是由骨髓造血机能逐步衰竭,血液生化障碍所致,其病位波及心、肝、脾多脏,病源根本在于肾气虚损。肾气乃生化之本,人之精、气、血皆赖肾气,五脏之阴非此不能滋,五脏之阳非此不能发。再障多因肾气虚惫,气化无权,致阳衰阴亏,生化无源,日久则出现形体赢瘦,精神萎顿,时寒时热,反复出血等虚劳证候,治当以补益肾气为主。

宗仲景“五脏元真通畅,人即安和”之旨,补肾贵在求得气化通畅,肾气健运不息,则肾精固密,气血生化无穷。故在用药上多选用辛甘气温之剂以通补相兼,既能大补肾气,振奋脏腑气化,又有宣通之功,激发气血生长。每以《世知得效方》所载安肾丸化裁治之。

活血化瘀去旧生新

血犹水也,盛则流畅,虚则鲜有不滞者。因血液耗损,血脉空枯,无余以流,则艰涩成瘀,故再障每兼夹瘀血。因瘀血作崇,使病情加剧,缠绵难愈。如瘀血内踞,血难循经而妄行脉外或流于肌肤,或溢出九窍,可致出血不止;血凝气滞,气化失司,则生血无源,使贫血加重;瘀阻脉道,气血循环受阻,脏腑经络为之失养,则最终致全身衰竭。临床所见再障患者表现的皮下青紫瘀斑、眼睑晦黯、舌质紫等,均为瘀血之象。

遵唐容川“旧血不去,则新血断然不生”之说,对证属肾气不足,经治少效或罔效者,则在温补肾气之剂中加入丹参、红花、桃仁、虎杖等活血化瘀,以促不足之血速生。瘀血体证明显者,辄投以桃红四物汤。
疑难病辨证心法
中医疑难病证的概念目前尚无统一定论,临床一般以其病因复杂,症状怪异多变,病机虚实兼挟、寒热错杂,辨证难明,治疗棘手为主要特点。现代难治病是指一些病因不明而缺乏有效治疗方法的疾病。这些疾病并不取决于个别医家的诊疗水平,也不完全受经济文化生活水平和医疗条件的制约。

疑难病证应具有以下几个特征:①病程漫长,久治不愈;②怪病奇症,症状奇异;③病机复杂,辨证难明;④用药困难,治疗棘手。中医疑难病证的范围较广,现代难治病均应归属于中医疑难病证的范围内,同时,还包括一些病因虽明,但因体质等因素,或失治、误治而引起的宿疾顽症。

颜老长期从事疑难病证的研究,学术上推崇气血学说,诊治疑难病证以“气为百病之长”、“血为百病之胎”为纲,根据疑难病证的缠绵难愈、证候复杂等特点,倡立“久病必有瘀、怪病必有瘀”的理论,并提出“疏其血气,令其条达而致和平”是治疗疑难病证的主要治则,创立“衡法”观点,为诊治疑难病证建立了一套理论心法。

(一)、立论于气血学说

1、人之所有者,血与气耳

气与血是构成人体的基本物质,也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动力和源泉,它来源于水谷,化生于脏腑,既是脏腑经络功能的动力,又是脏腑功能活动的产物。

气血温煦,濡养脏腑组织,使其能发挥各自的功能,正如《灵枢?脉度篇》所谓:“肺气通于鼻,肺和则鼻能知香臭矣;心气通于舌,心和则舌能知五味矣;肝气通于目,肝和则目能辨五色矣;脾气通于口,脾和则口能知五谷矣;肾气通于耳,肾和则耳能闻五音矣。”《素问?五脏生成篇》谓:“目受血而能视,足受血而能步,掌受血而能握,指受血而能摄。”因此,可以说气血是人体进行生理活动的最基本的物质,气血失和可直接引起各种病变,人体产生的一切病理变化均与气血相关。

2、气血以流畅、平衡为贵

气血的流畅和平衡是气血发挥正常生理功能的基础,也是人体健康的基本条件,因为气血生成虽有赖于脏腑功能的生化,但脏腑功能的产生皆须气血的温煦和滋润,气血的畅通及相对平衡,有助于保证脏腑功能的正常进行,有利于气血的生化不已。每一脏腑的气机运动都有固定规律,包括气机运动的方向、循行部位和升降限度,如脾主升发,肺主肃降,心火下煦,肾水上奉,胃主降浊等,如当升不升,反而下降,或当降不降,反而上逆,皆为病态。同时,脏腑间的气机运动又是相互协调,相互配合,升降相因,互为其用,如五脏贮藏精气宜升,六腑传导化物宜降,就五脏而言,肝从左升,肺从右降,心火下煦于肾水,肾水上奉于心火,脾胃居中,连通上下,升清降浊,为气机升降之枢纽等,只有这样,体内气机才能出入不已,升降不止。气的条达通畅,以维持机体内外环境的统一,保证机体的物质代谢和能量转换的动态平衡,不致出现气郁、气滞、气逆、气陷等气机紊乱的病理状态。

血液循行于血脉之中,由气推动,周流全身,血脉为血液循行的管道,故称为“血府”。血液的循环过程永不停留,血液的正常流行,一则需要有健全周密的脉管,二则需要气的推动,在某些因素作用下,脉道失于固密,气机出现异常,血液就不能正常循行,如血液流出脉管,排出体外,则称之为出血,如血液运行不畅,受到阻滞,或溢出脉外,郁于体内,称之为瘀血。不管是瘀血还是出血,都是“离经之血”,由于离经之血已离开了脉管,失去其发挥作用的条件,所以也丧失了血液的生理功能,而成为病理产物。

气属阳而生于阴,血属阴而生于阳,血之运行有赖于气的统率,而气之宁谧 温煦,则依靠血的濡润,两者对立统一,相互依存。气血平衡是人体正常生理功能的标志,也是平人所须具备的基本条件。气血的正常平衡不是静止和绝对的,而是必须处在动态的平衡中,这是因为人在生长、发育、壮盛、衰老、死亡这个人生过程中,机体内一直进行着一系列复杂的生理活动,不断地进行新陈代谢,为之就需要气机一刻不停顿地进行“升降出入”的运动,血液一刻不停顿地周而复始地循环流动,以完成人体所需要物质的运输和代谢,气血在不断地运动中,又必须保持相对平衡,这样才能各司其职,各自完成其生理功能,如果气血运行失常,则会影响到脏腑、经络、阴阳等各方面功能的协调平衡,五脏六腑、表里内外、四肢九窍就会出现各种病变。

(二)、辨病以“气为百病之长”“血为百病之胎”为纲

1.气血病变是临床辨证的基础

气血是维持人体正常生命活动的主要物质,藉以分析和归纳人体种种生理现象。同时,气血也是各种疾病的病理基础,脏腑经络的病理变化无不影响气血,内外妇儿临床各科的病证无不涉及气血。因此,颜老认为气血病理变化在八纲、卫气营血、脏腑等辨证方法中,占首要地位。

“辨证”是中医临床的关键,也是治疗与用药的纲领。中医辨证核心是“八纲辨证”,八纲之中,虽无气血两字,但气血内容确尽贯于八纲之中。八纲辨证的总纲是阴阳,人体在正常生理状态中,阴阳双方保持相对平衡,如出现一方偏衰,或一方偏亢,就会出现病理状态。而气血是人体阴阳的主要物质基础,气血正平,则阴阳平衡,疾患消除。表里辨证与气血关系也极为密切,表证辨证多宗“卫气营血辨证”,而卫属气,营属血;里证不外乎脏腑病变,而脏腑病多与气血相关。虚实辨证更不能舍气血而言虚实,不论何种虚证,多兼有气虚或血虚,不论什么实证,皆与气血瘀滞有关。寒热辨证是两种绝对相反性质的病变,但寒热病变均直接影响气血的正常生化功能,热则煎熬气血,寒则凝涩气血,而气血的寒热病变又直接反映到体征或症状的寒证与热证。故颜老认为气血病变是临床辨证的基础,也是疑难病证的辨证基础。

2.气血不和,百病乃变化而生

疾病不论来自何方,首先均干扰气血的正常功能,而使之紊乱,以致阴阳失去平衡协调,经脉瘀阻不通,气血循行失常。这既是常见病的发病过程,也是疑难病证的发病规律,疑难病证虽然表现奇异少见,致病因素错综复杂,但在复杂的病变中大多要涉及气血,再而造成脏腑组织功能紊乱,不论是器质性疾病,还是功能性疾病,均是以气血为枢纽。气血通畅不仅反映机体的精、气、血、津液的充盈健旺,也表明脏腑组织生理功能的正常,气血冲和,百病不生,若一旦气滞血凝,脏腑经脉失其所养,功能失常,疾病即随之而起。因此,在诊治疑难病证时,必须重视气血流畅这个重要环节。

颜老根据《素问?举痛论》“百病生于气”的理论,曾提出“气为百病之长”之说。气为一身之主,升降出入,周流全身,以温煦内外,使脏腑经络、四肢百骸得以正常活动,若劳倦过度,或情志失调,或六淫外袭,或饮食失节,均可使气机失常,而出现气滞、气逆、气陷等病理状态。气机升降失常也是导致痰饮、瘀血等病理产物内生的根本原因。血液的流行有赖于气的推动,即所谓“气为血帅”;津液的输布和排泄,有赖于气的升降出入运动,则所谓“气能生津”。气机一旦失常,即可产生瘀血、痰饮等病变。气血是疾病发展的两个分期。邪之伤人,始而伤气,继而伤血,或因邪盛,或因正虚,或因失治、误治,邪气久恋不去,必然伏于血分。故颜老主张对痼疾、顽症、劳伤沉疴、累年积月之内伤杂病、疑难重症等慢性病从血论治。

总之,各种疾病的发病情况和病理变化虽然不一,但其病变大多要涉及气血,由于气血失和可产生多种病变.因此可以说气血失和是机体病变和脏腑失调的集中病理反映,它与任何一脏一腑的病理变化都可发生联系,气血失和,循行受阻则会导致脏腑功能紊乱,进而出现功能低下和病理障碍,所以从气血角度辨证,可以把握疾病在机体中的整体病机,通过疏通调和气血就可调整脏腑功能活动,使其从病理状态转至正常生理状态,从而达到治愈疾病目的。

(三) 久病必有瘀 怪病必有瘀

1.疑难病证从瘀论治

疑难病证大多表现为寒热错杂,虚实并见,邪正混乱,而其病机则均涉及气血。颜老根据疑难病证的病程缠绵,病因复杂,症状怪异多变的特点,曾提出“久病必有瘀,怪病必有瘀”之论点,认为疑难病证中,瘀血为病尤为多见,无论外感六淫之邪,内伤七情之气,初病气结在经,久病血伤入络,导致气滞血瘀,故瘀血一证,久病多于新病,疑难病多于常见病。

久发、频发之病从瘀。病时轻时重,时发时止,年久不愈的沉疴、顽症、痼疾等疑难病当从瘀论治。初病在气,久病人络是病变发展的规律,疑难病缠延不去,反复发作,导致体内气血流行受阻,脉络中必有瘀凝。清代医家傅山指出:“久病不用活血化瘀,何除年深坚固之沉疾,破日久闭结之瘀滞?”信然!

奇症怪病从瘀。奇症怪病之证无定候,无病位,忽痛忽痒,时上时下,幻听幻视,或有不可明状之苦,其因不可究,既无色诊可查,又无脉症可辨,皆从瘀论治。多因六淫七情,引起气机逆乱,气血乖违;或因失治、误治、病久影响生化之源而致血瘀;或因胎孕产后、外伤等原因所致瘀血停滞,气机失宣,郁滞脉络,着而不去,最终形成难治之证。

久虚赢瘦从瘀。五劳七伤,消耗气血引起极度消瘦虚弱的慢性病谓之久虚赢瘦,表现为肌肉消瘦,饮食减少,面色黄白,心悸神疲,四肢乏力,或寒或热,或肌肤甲错,面色黧黑,久虚赢瘦,正气不足,推血无力,体内必有瘀血内潜,可从瘀论治。

久积从瘀。癥积久而不去,多由瘀血内结所致。不论寒积、水积、气积、痰积、湿积,积久则碍气阻血,气血不行,瘀从中生,久积为瘀,久瘀必结,久而为肿为瘤,故久积不愈当从瘀论治。

常法论治不效者从瘀。一些慢性病,或反复发作的疑难病如心脑血管病、慢性肝炎、慢性肾炎、脉管炎、硬皮病及增生性疾病等,视虚补之,视热寒之,视寒热之,或攻补兼施,或寒热并用,常法论治,百药不效者,当从瘀论治。这类病证多由气血乖违,机体功能紊乱,以致寒热夹杂,虚实互见,故而攻之无效,补之无益,唯有疏其血气、令气血条达,方能奏效。

2.疑难病证的瘀血表现

疑难病证范围广泛,症状怪异多变,而在这些怪异多变的症状中,很多是瘀血证的表现。颜老在长期诊治疑难病证的实践中,对其瘀血表现进行了归纳。

(1)症状

一般症状

发热 瘀血证的发热,可有全身发热和局部发热两类。全身发热表现为持续高热不退,或高热伴出血、狂躁,或高热伴局部疼痛,或低热绵绵,或往来寒热,或午后潮热,或周期性发热。局部发热表现为局部红肿疼痛,局部肌肤灼热,或自觉心胸、脘胁、少腹、阴器、咽喉部位发热,但全身又无发热症状。

疼痛 疼痛部位固定不移,痛有定处,拒按,按之痛甚,其痛如绞,或似针刺,痛难立消,缠绵迁延。

出血 吐血、咯血、尿血、便血、崩漏、鼻衄、齿衄、肌衄等,或外伤跌仆致局部出血。其出血特点是量多,出血难止;或反复间断不已,血色暗红;或鲜红,多夹血块;或出血时伴发热、疼痛;或烦躁,或口渴不欲饮等。

胀满 头目、胸胁、脘腹、腰背以及肢体局部胀满,其特点是胀满持久不减,且日益加重。

瘙痒 肌肤瘙痒,或皮里内外如虫蚁爬行,抓之不及,阵阵而作。

麻木 肢体麻木不仁,或麻如触电,甚则失于感觉,不知寒温。

板滞 肢体牵掣板滞,活动不利,或关节不得屈伸,或颈项不耐转侧,或俯仰不便,或举握受限。

口干 口干而漱水不欲饮。

多梦 少寐多梦,其梦多惊恐险恶,或梦从高处坠落,或梦窒息欲死,或梦腾云飘逸,或为恶梦惊醒。

健忘 心烦失寐,怔忡健忘,或焦虑不安,思绪紊乱,甚则妄言、妄听、妄见。

各系统症状

心系 心悸怔仲,心痛,神志错乱,癫狂。

肝胆系 寡欢抑郁,多疑多虑,易烦易躁,黄疸日久不退,易怒易暴,喜怒无常。

脾胃系 脘腹疼痛、胀满、灼热、干呕频频,噎膈反胃,不得食,便秘与泄泻交替而作。

肺系 久咳,久喘,久哮,咽燥,梅核气日久不解,咳痰粉红,甚则咳血、咯血。

肾系 少腹胀满拘急,肢体浮肿不退,尿浊、尿血、尿时涩痛、尿时中断、少尿。

(2)体征

毛发:毛发枯萎,干燥,或色泛黄,易折断,易脱发,或毛发中空,或发梢开叉。

面部:颜面部色黑或暗,印堂黧黑,或面部可见暗红色或褐色斑块,或紫色小痣,或面色青紫、暗红。眼圈色暗或黑,暗而少泽。颧部潮红,或暗红。可见红丝赤缕,鼻红起疱,如酒糟鼻。唇色青紫或暗红。颏下色暗。

眼:巩膜瘀浊,或见瘀丝、瘀点、瘀斑、或黄染。

舌:舌质紫暗、暗红,或舌有瘀点、瘀斑、血瘤。舌体强直,舌边有紫暗色齿痕,舌下筋脉紫暗,曲张充盈。

颈部:颈部青筋怒张、充盈,瘿瘤肿块,痰核瘰疬,红丝赤缕,蟹爪血丝。

胸部:皮色暗红,或见红丝,胸部膨满。

腹部:腹大如鼓,脐眼突出,青筋暴露,可扪及癥积、痞块,按之疼痛。少腹压之疼痛拘急,或按之板硬。

腰背部:脊柱椎骨肥大、外突,压之疼痛。

四肢:指趾末端杵状增大,爪甲青紫,下肢浮肿,或局部指趾苍白,按之冰凉,或局部指趾端色黑剧痛。

皮肤:皮肤板滞而硬,触之无弹性,或肌肤甲错、干燥、瘙痒,或皮下瘀斑、瘀点,或皮下青紫怒暴,或见肿块、痰核,或见黑痣、紫斑。

(3)病史

久病史:久治不愈的慢性病或顽固疾病,多有瘀血。

手术史:术后血离经脉,久而成瘀,如肠粘连、疤痕疙瘩等。

月经史:痛经,闭经,月经衍期,经行量少,经色暗而有块。

生育史:男子不育,女子不孕,产后恶露不净,产后崩漏,产后毛发脱落,月经早绝。

生活史:素嗜酒烟,或恣食甘肥,或善悲易怒,或受惊吓,或接触疫水、戾气。

外伤史:外伤后多有瘀血作祟。

其它:有癫痫病,精神病,更年期综合征等病史者均有瘀血。

(4)实验室检查

血液流变学检查:全血粘度、血浆粘度增高,红细胞电泳时间延长,血沉方程K值增大,血球压积增高,纤维蛋白原含量增加,均提示瘀血证。

甲皱微循环检查:异形管襻增加,襻顶瘀血,流速减量,游态异常及微血管周围渗出、出血。

心血管功能与血动力学检查:血流量降低,心前区高频阻抗有PEF延长,LVE缩短。

心电图及心动超声检查:心肌缺血劳损,心室肥厚,心脏增大,瓣膜病变。

超声波、同位素脏器扫描:肝脾肿大,肾盂积水,腔内肿块。

放射线检查:肺部炎症、肿块,内脏肿块、溃疡、息肉、憩室。

脑血流图、脑电图检查:脑动脉硬化、癫痫等。

CT及血管造影:颅内、脏器等有栓塞、血肿、肿块。

血液生化检查:高血脂、乳糜血清、高胆红质等。

血常规检查: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增多。

其它,血液中找到狼疮细胞,类风湿因子阳性,血沉增快,抗“O”、粘蛋白增高。

以上从症状、体征、病史、实验室检查四个方面归纳疑难病证的瘀血表现,临床凡具有两方面四项依据以上者,即可诊断为瘀血证。
疑难病治疗病方法
颜老辨治各种病证,或从气治,或从血治,或气血双治,处方用药多从“通”字着眼,以调气血而安脏腑为治疗原则。若病邪阻遏气血属实证者,则用疏通法;若因脏腑虚弱致使气血不通者,则用通补法。通过调畅气血,以达到“疏其血气,令其条达而致和平”的治疗目的。

一、论治以“疏其血气,令其条达而致和平”为大法

1、活血化瘀法是治疗疑难病证行之有效的方法

活血化瘀法能够疏通脏腑血气,使血液畅通,气机升降有度,从而祛除各种致病因子。因此对疑难病证的治疗有着积极意义。

实践证明,活血化瘀法对多种疑难疾病有较为满意的疗效,如慢性肝炎、慢性胃炎、血小板减少性紫癜、血栓性脉管炎、慢性肾炎、尿毒症、红斑性狼疮、偏头痛、肿瘤、新生儿硬肿症及五官、皮肤等科的疑难病证。颜老数十年来应用活血化瘀法治疗多种复杂顽固、久治不愈的疾病,不仅在临床上取得疗效,而且在实验研究上也取得了客观指标的支持,曾对其中565例疑难病证患者作了血液流变学测定,发现均有血瘀阳性指征,经活血化瘀法治疗好转后,实验室指标也相应好转。

2、创立“衡法”学说

清代程国彭《医学心悟》提出了汗、吐、下、和、温、清、消、补八种治疗法则的理论,在当时,对继承总结中医治则起了推动作用。但沿习迄今,中医的治疗学已有很大进展,“八法”已不能包括中医学所有的治法。

瘀血是产生气血不和的重要因素,血液循经而行,环流不息,周而复始,濡养全身,若因各种原因(气滞、寒邪、热邪、出血、外伤、久病、生活失宜等)而出现血行不畅,或血液瘀滞,或血不循经而外溢,均可形成血瘀。瘀阻脉道内外,既可影响血液正常流行,又可干扰气机升降出入,以致机体阴阳气血失衡,疾病丛生。活血化瘀法能够疏通气血,调整阴阳,平衡气血,其作用已远远超过“通行血脉,消除瘀血”的含义,既不是“攻法”,又有异于“补法”,所以可以称其为“衡法”。所谓衡者,具有平衡和权衡之义,能较全面反映活血化瘀法的疏通气血,平衡阴阳作用。衡法的组成,以活血化瘀药为主,配以具有行气、益气等作用的药物组合而成,能够调畅气血,平衡阴阳,发挥扶正祛邪,固本清源的作用,适用于阴、阳、表、里、虚、实、寒、热等多种疾病。

3、治瘀必须治气

活血化瘀法并非单独地应用活血化瘀药物,而应以“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为原则,结合清除形成血瘀的致病因素,配以其他作用的药物与其他法则兼施备用,这样才能充分发挥活血化瘀的治疗作用。可与行气药、补益药、清热药、祛风湿药、利湿药、祛痰药、止血药、开窍药、逐水攻下药等配伍同用,诚如《医学心悟》所谓:“盖一法之中,八法备焉,八法之中,百法备焉。”颜老根据气血相关的理论,得知形成血瘀的病因众多,但最常见的原因是气机失常,而瘀血一旦形成,反过来又可导致或加重气滞,从而形成恶性循环。因此,在治疗上祛瘀必兼理气,治气亦可治瘀。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瘀,反之,瘀血阻络,又能阻碍气机运行,故在活血化瘀方剂中,必须配以一些理气之品,以增加行血祛瘀作用,如血府逐瘀汤中用柴胡、枳壳,身痛逐瘀汤用香附,膈下逐瘀汤用香附、乌药、枳壳等。同样,治气亦可治瘀,如气虚不能推动血液运行,使血行不畅以至瘀滞,因此,在治疗上,对于气虚瘀阻之证,应采用补气活血法,使气旺而促血行。

二、治疗疑难病证的主要方法

(1)从气论治

疏畅气机法历代有调气、舒气、理气、利气、行气等名称,其含义均为疏畅气机,此法是针对郁证的一种治疗方法,郁证系指情志怫郁,气机不畅所致的一类疾病总称。肝主疏泄,斡旋周身阴阳气血,使人的精神活动、水谷运化、气血输布、三焦气化、水液代谢皆宣通条达,一旦肝失常度,则阴阳失调,气血乖违,于是气滞、血瘀、痰生、火起、风动,诸疾丛生。治郁先理气,气行郁自畅,通过疏畅气机,不仅能疏肝解郁,而且可藉以根治多脏腑病变,故临床辨证用药,不论是补剂、攻剂,包括化痰、利湿、活血等方中,均配以疏畅气机之法,如取小茴香、乌药配泽泻治水肿,檀香配生麦芽治食滞,生紫苑配火麻仁治便秘。对气郁甚者则取芳香开窍之品,借取辛香走窜之性,以畅气开郁,如用苏合香九治顽固性胸脘胁痛,以麝香治厥逆、神经性呕吐、呃逆、耳聋等,每能药到病除。

临床所及,气机郁滞以肝、肺、胃病变最为多见,因肝气易郁结,肺气易壅逆,胃气易阻滞,每用逍遥散化裁统治,以疏畅气机,使气血平和,循环无阻,达到五脏六腑协调、邪祛正安目的,如取逍遥散加黛蛤散等治支气管扩张咯血,加山羊角、石决明等治高血压病,加生蒲黄、葛根等治冠心病心绞痛,加平地木、仙人对坐草治乙型肝炎,合四逆散治慢性胃炎,合痛泻要方治结肠炎,合化瘀赞育汤治不孕不育等。若气郁化火,兼有痰热者,则取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加减,此方以小柴胡汤之半去甘草加桂枝,意在疏畅肝气,加茯苓、大黄清泄痰热,佐以龙骨、牡蛎重镇邪热所扰之魂魄,加铅丹之重坠者,以驱膈上之痰,因其有毒,且对胃肠有刺激等副作用,常用代赭石替代之。临床对脑动脉硬化、震颤麻痹、顽固性失眠、癫痫等难治病,凡属肝胆郁热,痰浊内扰者,取此方加减治之,多可取效。

升降气机法适用于气机升降失常之证,气机升降出入是维持人体内外环境动态平衡的保证,六淫七情可使脏气偏胜偏衰,偏盛则气机升降太过,偏衰则气机升降不及,气机升降不顺其常,当升反降,应降反升,导致脏腑之间升降紊乱,从而呈现症状错综复杂,病理虚实夹杂、清浊相干的状态,治疗当用升降气机法。

脾胃为气机升降枢纽,脾主升清,胃主通降,为生化之本,若脾气失健而不升,胃气失和而不降,气机升降失常,湿、痰、瘀诸邪内生,则心下痞满、脘胁胀痛、形体日瘦等症迭起。苍术气香而性燥,统治三焦湿浊,质重而味厚,以导胃气下降,配以升麻质轻而味薄,引脾气上腾,二味相配,俾清气得以升发,浊气得以下泄,临床辨证加入诸方中,用治慢性胃炎、胃下垂、胃肠功能紊乱、慢性肝炎、胆囊炎、胰腺炎等,颇多效验。

临床推崇“脾统四脏”之说,脾胃健旺,五脏六腑的气机升降就有动力来源,因此常用升降气机法治疗全身多种疾病,如枳壳配桔梗升降气机治冠心病,柴胡配青皮宽胸畅中治肝胆疾病,升麻配乌药、茯苓提壶揭盖治泌尿系统疾病,葛根配枳实升清降浊治结肠炎等。

肝以升发为顺,肺以宣降为常,由于肝藏血,肺主气,故肝肺的升降实质上也是气血的升降,若肝气横逆,肺失宣降,则一身气血皆滞。肝肺升降失常的调理,是一个重要方面,因肺失宣降则木受金刑,致肝气不得升发,正如王孟英所谓:“清肃之令不行,升降之机亦窒。”治疗疑难病常用“轻可去实”之法,以质地轻扬,气味轻薄之品,性能宣透通达,归经入肺,有助于恢复肺的宣降本性,使气机升降有度。如取辛夷花、苍耳子宣通肺窍治过敏性鼻炎;石楠叶、苦丁茶苦泄降气治神经性头痛;紫菀启上开下治二便不利;桑叶、桑皮引药入肺治面部色素沉着等,往往一举中的。

降气平逆法此法能使上逆之气得以平顺,所以又称平气、顺气法,多用于肺气上逆、肝气上逆等证。因呼吸系统的疑难病症多缘肺失宣肃而起,对咳呛频繁、喘促胸闷、痰多气涌、头胀目眩等肺气上逆证,论治用药每参以葶苈子、苏子、旋复花、枇把叶等肃肺之品,以冀上逆之肺气得以肃降,葶苈子能疗肺壅上气咳嗽,止喘促,除胸中痰饮,集降气、消痰、平喘诸作用,凡宜肃降肺气者,不必见痰壅热盛,即可投之。如咽痒咳喘,痰粘难出等热症,则取麻杏石甘汤加葶苈子等清热肃肺;痰多白沫,形寒神怯属寒症者,则用小青龙汤、麻黄附子细辛汤加葶苈子等温经肃肺,先发制人,一鼓而下,往往立竿见影。

根据《内经》“怒则气上”之说,认为精神系统的疑难病证与肝气上逆相关,对精神分裂症、癫痫、老年性痴呆、神经衰弱等难治病,习用金石药与蚧类药以重镇降气。如对狂躁为主症者,选用生铁落和桃核承气汤以平逆泻火;若见健忘失眠、幻听幻觉者,则首选磁石配菖蒲、蒲黄、丹参等降逆活血开窍;兼有盗汗、遗精者,则用龙骨、牡蛎以收敛肝气;伴有头晕目眩、两耳作鸣者,则重用山羊角、生石决,并配以通天草、海藻、钩藤等平肝潜阳。气有余便是火,气降即火降,降气法除具有平顺上逆之气外,尚有降火作用。气火逆乱,则脉络不宁,血溢脉外而导致出血,故降气平逆法是治疗血证的主要疗法之一。颜老宗缪希雍“宜降气不宜降火”之法,首选降香折其逆气,既能降气以降火,又可止血而不留瘀,用于血证,有一举二得之妙。此外,我在治疗出血重症时,还配合应用外治法,以平逆降气,如取附子粉、姜汁调敷两足涌泉穴,或用生大黄、鸡子清调敷两太阳穴等,临床屡用屡验。

补气升阳法

此法是李东垣治疗脾胃内伤病症的重要大法,李氏认为“脾胃内伤,百病由生”,病理关键在于脾胃虚弱,阳气不升,故在治疗上强调补脾胃之气,升阳明之气,使脾胃健,纳运旺,升降协,元气充,则诸病可愈。如湿浊等邪久羁不去,用参、芪等甘药补气,配升麻、柴胡、葛根等辛药升发脾阳以胜湿,临床每取李氏清暑益气汤化裁,治冠心病、心肌梗塞、心肌疾病、胃病、肝胆病以及肾炎、尿毒症等属中气本虚,又感湿热之邪的病症,颇有验效。颜老在临床上特别赏识升麻的功效,升麻体轻上升,味辛升散,最能疏引脾胃之气上升。

补气升阳法还具有引血上行的作用,清阳之气出上窍,实四肢,发腠理,血液上行于脑,亦全赖清阳之气的升发,人体随着年龄的增长,清阳之气日渐衰弱,以至气血上奉渐致减少,血气不升,脑络失养,则头痛,眩晕,健忘及清窍失聪,诸如高血压病、脑动脉硬化、老年性痴呆等病丛生。每以补气升阳为基础,而辅以散风之类,如蔓荆子、葛根、细辛、白芷等,再加入川芎、赤芍、桃仁、红花等活血化瘀之品以调整气血升降,引血上行,对眩晕绵绵,遇劳更甚,少气懒言,脉细,舌淡紫,苔薄等气虚兼有清窍失聪者最为合拍。

通补阳气法由于外邪侵袭,或情志、饮食失常,影响脏腑经络,而使阳气痹阻,或致阳气衰惫,不能输布津液,运行血液,引起水液内停,血涩成瘀,发展到慢性阶段时,阳气亏虚和痹阻表现更为突出。治此着眼于温补和宣通阳气,阳气旺盛,运行通畅,不仅能激发脏腑恢复正常的生理功能,而且阳气一旦振奋,即可迅速动员全身的抗病能力与病邪相争,促使病邪消散,经络骤通,诸窍豁然,疾病得以改善。

病属邪痹阳遏,则用通阳法;因脏腑阳虚而元真不通者,则用补阳法。由于疑难病症病情复杂,每每虚实相随,正邪互变,更多的是将通阳法与温阳法熔于一炉,即在辨证基础上加附子治之。附子为补命门真火第一要药,其性雄壮慓悍,力宏效捷,走窜十二经脉,既行气分,又入血分,既能通阳,又可温阳,虽辛烈有毒,但配以生地甘润制其燥,佐以甘草,缓制其毒,则其应用范围大为扩大。如取附子加入滋肾通关丸治肾盂结石;配以苓桂术甘汤防治支气管哮喘;伍入补中益气汤治重症肌无力;佐以六味地黄丸治尿毒症、肝硬化腹水等,随证配伍,皆有疗效。

心居阳位,为清旷之区,诸阳受气于胸中,如心阳不振,则血脉失畅,胸痹、心痛之症即发。据此,用《伤寒论》少阳病方剂治疗心血管病,疗效显著。如取麻黄附子细辛汤治慢性肺源性心脏病,由于咳喘日久,肺病及肾,正气不固,屡招寒袭,形成肺蕴寒饮,肾虚不纳的病理状态,症见咳喘气短,咯痰白沫,遇寒频发,胸痞心悸,肢体浮肿,脉沉细等,治疗亟当宣肺散寒,补肾温阳,方用麻黄附子细辛汤最为合拍,方中麻黄虽治咳喘,但作用在肺,其效甚暂,必与附子配伍,肺肾同治,内外衔调,方可使风寒散而阳自归,精得藏而阴不扰。细辛入肺、肾二经,功能温饮定喘,用量须达4.5--9g才能起效,其虽辛散有余,但合以附子,则可泻肺纳肾,攻补兼顾,常与小青龙汤、三子养亲汤、苓桂术甘汤同用,有相得益彰之功。取附子汤治疗冠心病、心绞痛及心肌梗塞等引起的胸痛,多伴有痛势彻背,神萎乏力,汗时自出,舌淡质紫,脉沉弱等,其实质多属阳虚阴凝,阳虚为本,阴凝为标,立法用药当以温阳为主,用于冠心病,不仅止痛效果明显,且疗效巩固持久。如胸闷心悸者加丹参、葛根;胸痛剧烈者,加参三七、血竭;唇青舌紫者加莪术、水蛭等。取通脉四逆汤治病态窦房结综合症,所表现的脉象如沉、迟、涩、结、代等证,病机为阳气衰惫,寒凝血脉,立法务必峻补阳气,逐寒通脉,方用通脉四逆汤大辛大热之剂,意在离照当空,阴霾自去,则脉复出,临证化裁,如神疲短气者加党参、黄芪以补气,舌红口干者加麦冬、五味子以养阴,胸闷不舒者加郁金、菖蒲以开郁等。

(2)从血论治

清热活血法取活血药与清热药同用,适用于血热瘀血证。热毒内遏可熬血成瘀,瘀血郁结也可蕴热化毒,形成瘀热,多见于各种创伤性炎症、病毒感染、慢性溃疡、变态反应性炎症及结缔组织疾病、出血性疾病、肿瘤等疑难病症。各种感染发热,若多用寒凉,往往会导致血受寒则凝之弊,治疗用药则宜“温病用凉药需佐以活血化瘀之品,始不致于有冰伏之虞”,于清热解毒方药中加入丹参、丹皮、桃仁、赤芍等化瘀之药,即可提高疗效,并能防止血瘀形成。而瘀血郁而发热则属内伤发热,起病缓慢而缠绵,久治不愈,因血瘀部位不同则发热程度也有所区别。临床则以仙方活命饮、清营汤、犀角地黄汤、清宣瘀热汤、犀泽汤等辨证施治,待瘀消热去,气通血活。

犀泽汤是治疗慢性乙型肝炎的经验方,由广犀角、泽兰、苍术、仙人对坐草、土茯苓、平地木、败酱草组成,功能清热解毒,疏肝活血。乙型肝炎的病变过程与“温疫”、“湿温”等温病传变规律相似,病邪由外而入,初期多兼恶寒、发热等卫分症状,随着病情发展,相继出现气分、营分、血分的证候。慢性乙型肝炎病久不愈,病机多为湿热毒邪浸淫营血,其缠绵难祛和蔓延流注的特点尤为显著,若从气分论治,投以疏肝理气、清气泄热之剂,虽也有效,但疗效不显,病易反复。犀泽汤以广犀角、泽兰、苍术为主药,清营解毒,泄热祛湿,并配以败酱草辅犀角、泽兰凉血解毒;取仙人对坐草、土茯苓、平地木佐苍术祛湿开郁。诸药同用,共奏清营泄热、祛湿解毒、开郁活血之功。方中犀角、苍术对慢性乙型肝炎有特殊疗效.犀角不仅能凉血,还能解毒,临床发现其对乙型肝炎HBsAg阳性及SGPT长期不降者有良效。苍术苦温,为燥湿要药,与犀角同用,凉血而无寒凝之虑,燥湿而无助火之弊,擅长搜剔营分湿热之邪。经用犀泽汤治疗病情好转,HBsAg转阴后,为预防其复发,习用犀泽汤改制为丸剂,再服1--2个疗程,以巩固疗效。

温经活血法取活血药与温里药同用,适用于寒凝血瘀证。血气者,喜温而恶寒,得温则流,得寒则凝,寒为阴邪,其性收引,能抑阳而凝血,血气为之运行不周,渗透不遍。温经活血法能使阳复寒去而促瘀化,故能主治寒邪内伏或阳虚阴凝,血液凝滞不通而致的手足厥冷、脉细欲绝、头痛、胸痛、腹痛、舌淡苔白等证。温里药如附子、肉桂、桂枝、仙灵脾、仙茅、巴戟天等与活血药配伍,能加强推动活血化瘀的功效,且能兴奋强化机体内多系统的功能.因此对寒凝血瘀证的充血性心力衰竭、病态窦房结综合征、冠心病心绞痛、慢性肾功能衰竭、垂体功能衰退、阿狄森病、顽固性哮喘、硬皮病、不育、不孕等功能低下的疑难病证常有良效。常用方剂如少腹逐瘀汤、化瘀赞育汤、温经汤、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等。

化瘀赞育汤是治疗男科疾病的经验方,男科疾病不仅与肾有关,更与肝相关,肝体阴而用阳,职司疏泄,性喜条达而恶抑郁,若情志不遂,抑郁不乐,必然导致肝气郁结,气滞日久,血流不畅,足厥阴经脉为之失养,则“阴器不用”。肾与肝在生理病理上常相互影响,肾之封蛰溢泻必赖肝之疏泄,而肾精亏损又可致肝血不足或肝气失畅,因此,温经补肾,活血疏肝是治疗男科疾病行之有效的途径。化瘀赞育汤以柴胡、枳壳疏理气机,桃红四物汤活血祛瘀,气血双调,其治在肝;熟地以滋养肾精,紫石英温补肾阳,阴阳平补,其治在肾;加入桔梗、牛膝提上利下,贯通血脉,疏肝气之郁滞,化血脉之瘀结,而使肾气得以振奋。用治阳痿不育、早泄、不射精、睾丸肿痛、阴囊萎缩等男科疾病多验,对久服补肾药,实其所实者的坏病尤宜。

活血止血法取活血药与止血药同用,有相反相成的作用,适用于血瘀出血证。凡出血必有瘀血停滞体内脉外,瘀血不去,血难循经而行,以致出血反复不止,若单用止血法往往难以奏效。当以去蓄利瘀,使血返故道,不止血而血自止,临床所见的咳吐呕血,其色紫黑或鲜红有块,或便血如漆,或尿血作痛,或肌衄磊磊,均为血瘀出血之象。治宜活血以止血,如用止血粉(土大黄、生蒲黄、白芨)治胃与十二指肠溃疡出血;投花蕊石散以治咯血、便血、溲血;以水蛭粉吞服治小脑血肿;用生蒲黄、参三七治眼底出血;取贯仲、益母草治子宫功能性出血;用马勃、生蒲黄外敷治舌衄等,皆有化瘀止血之义。

造血系统的疑难病证,如再生障碍性贫血、白血病、血小板病等,多与瘀血有关,这些疾病所表现的反复出血不止,正是瘀血作祟的证明。如肝脾肿大、贫血及全身衰竭等,也与瘀血证相关,其血瘀内结是肝脾肿大的主要原因。而严重贫血和全身衰竭相似于中医的“虚劳”证,由于血液亏损,脉道流行迟缓形成血瘀,脏腑经络为之失养,而致虚劳。颜老习用活血化瘀法治疗造血系统的疑难病证,对病情虚实寒热错杂者,则以辨证论治为主,适当加入丹参、鸡血藤、当归、桃仁、红花、赤芍、三棱、莪术等活血化瘀之品;对瘀血证明显者则以桃红四物汤加减治之。此方寓祛瘀于养血之中,通补相兼,攻而不伐,补而不凝,有活血不伤正,止血而不留瘀之功,若血象低下者,加升麻升清提阳,虎杖化瘀降浊,两药相使,升清降浊,以鼓舞气血生长;形寒肢冷,阳虚弱者,加补骨脂、肉桂、鹿角、牛骨髓等以温补肾阳,刺激骨髓再生;纳呆腹胀,脾失健运者,加苍白术、檀香、生麦芽等以运脾健胃,促进药物吸收,寓“上下交损,当治中焦”之意。

活血通络法取活血药与通络之类药同用,适用于络脉瘀阻证。外感六淫,内伤七情,饮食劳倦等均能致气血阻滞而伤人经络,经络中气血阻滞,运行不畅,当升不升,当降不降,可引起脏腑病变。初为气结在经,证见胀痛无形,久则血伤入络,证见刺痛有形,由于络脉痹窒,败血瘀留而成顽痛、癥积、疟母、内疝等疑难病证。我习用辛温通络之品,如桂枝、小茴香、威灵仙、羌独活等与活血药配伍,谓其既能引诸药直达病灶而发挥药效.且辛温之药大多具有辛香理气,温通血脉的作用,能推动气血运行,促进脏腑功能活动,有利于气滞血瘀,瘀阻络脉等病证的消除。对络病日深,血液凝坚的沉疴痼疾、络脉久痹则非一般辛温通络之品所能获效,颜老效叶天士“每取虫蚁迅速,飞走诸灵,俾飞者升,走者降,血无凝著,气可宣通”之法,投以水蛭、全蝎、蜂房、蟅虫等虫蚁之类以搜剔络脉之瘀血,松动其病根。临床多以活血药为基本方,配以僵蚕、蝉衣、白芷等治过敏性鼻炎;辅以桂枝、地龙、大黄蟅虫丸等治多发性缩窄性大动脉炎;佐以五灵脂、小茴香、肉桂治妇人痛经、不孕;并自拟消瘤丸(水蛭、牡蛎、延胡索等)治血管瘤。

龙马定痛丹治顽痹,渊出王清任之“龙马自来丹”,原方用治痫证、瘫腿。经长期临床验证,修改方剂组成和扩大治疗范围,定名为“龙马定痛丹”,应用30余年,经治风湿性关节炎、类风湿性关节炎、痛风性关节炎、颈椎病、肩周炎、退行性关节炎、雷诺氏病、腰肌劳损等2000余例,效果满意。龙马定痛丹由马钱子、地鳖虫、地龙、全蝎、硃砂等组成。马钱子苦寒有毒,具活血通络、止痛消肿功效,经土炒香炸,其毒性则减,配以破血通络的地鳖虫,祛风止痛的全蝎,善于走窜的地龙,则有活血脉、化瘀血、祛风湿、止痹痛的功效,经实验研究,龙马定痛丹对躯体性疼痛有较强的止痛效果,且发生作用快,维持时间长,是一新型的复方止痛剂。

活血祛痰法取活血药与祛痰药同用,适用于痰瘀交结证。古人素有“怪病多痰”之说,其实津血同源,若机体失其常度,则熬津为痰,凝血为瘀,以致痰瘀互结为患,临床所见的冠心病、高脂血症、脑血管病、老年性痴呆、尿结石、哮喘、类风湿性关节炎、癫痫等疑难病证,均有痰瘀交结之象。常配的祛痰药如半夏、南星、陈皮、白芥子等。临床尤其赏用生半夏,以水洗之,即可入药,未经制用,佐以少量生姜以制其毒,随证配伍,治疗疑难病证辄能事半功倍,如取生半夏配黄连、竹茹、砂仁等治顽固性呕恶;配干姜、细辛、五味子治寒饮哮喘;配胆星、郁金、菖蒲治癫痫,每能得心应手。

“怪病多瘀”与“怪病多痰”互相影响,用药必须兼顾,脉舌互参,辨证施治。若患者形体肥胖,舌苔浊腻而垢,口甜而粘,脉沉弦细滑,治宜化痰为主,方用黄连温胆汤、瓜蒌薤白汤化裁;如患者面色黧黑,唇青舌紫,癥瘕积聚,脉沉迟涩,或弦紧,当以活血为主,方选桃红四物汤、血府逐瘀汤加减。如选半夏、茯苓、陈皮、枳壳、桔梗、丹参、川芎、降香以宣痹化饮,活血通脉治冠心病心绞痛;以通窍活血汤合黄连温胆汤活血安神,豁痰开窍治老年性痴呆;取虎杖、山楂、决明子、苍白术祛血中之痰浊治高脂血症;用血府逐瘀汤加白芥子、甘遂等治泌尿道结石合并肾盂积水等。

(3)气血双治

理气活血法取活血药与理气药同用,是最常用的相使配伍法,适用于气滞血瘀或血瘀气滞证。气为血帅,血随气以周流百脉,气滞可以引起血瘀,血瘀也可导致气滞。凡六淫七情侵袭,气血阴阳乖违,或病久入络,血瘀气滞,皆使气血胶结不解,故气滞血瘀所致的“久病”、“怪病”最为常见,治当理气化瘀,宣畅气机,临床可根据其所滞部位之不同,而选用相应的方药。如取丹参饮加味治慢性胃炎;膈下逐瘀汤治溃疡性结肠炎;身痛逐瘀汤治类风湿性关节炎;癫狂梦醒汤治癫狂等。

临床常以血府逐瘀汤为主方,随证加减,治疗多种疑难病证。如根据“足厥阴肝经环阴器”的理论.取血府逐瘀汤改生地为熟地,加紫石英、韭菜子、蛇床子等治泌尿生殖系统疑难病证,如阳痿、早泄、不射精、睾丸炎、遗尿等;以“肺主皮毛”为依据,加桑叶、桑白皮疏风宣肺,引药入肺治面部色素沉着、鼻部疾病及多种皮肤病;加磁朱丸或生铁落饮治疗和预防长期失眠的神经衰弱、精神分裂症;配指迷茯苓丸或礞石滚痰丸,或加入生半夏,痰瘀同治以疗癫痫;原方倍桔梗宣畅肺气以治咽炎、久咳;加升麻益气升阳治失音等。若气滞甚者加檀香或降香、挟外感者加苏叶;有湿阻苔腻者加苍术、川朴;偏热者去川芎、加鲜生地;便溏者去生地、桃仁,加苍白术等。对药物剂量也随证之轻重而增减,如川芎散风理气、活血化瘀,分别治胁痛、疗胸痹、散血积、愈头风,用量也有4.5g、9g、15g乃至30g不等。

益气活血法取活血药与补气药同用,适用于气虚血瘀证。气盛则血流滑疾,百脉调达,若病久脏气受伐,气弱则血流迟缓,运行涩滞,乃致瘀血。证见病痛绵绵,劳则尤甚,气短乏力,舌淡紫,脉涩无力等,治宜益气活血,以求气旺而血行畅,瘀化而脉道通。活血药与补气药配伍,其效相得益彰,活血药既有助于气血运行,逐瘀血之隐患,并能消除补药之粘腻,为补法发挥药效扫清障碍。滑伯仁谓每加行血药于补剂中,其效倍捷。补阳还五汤为益气活血法的典范方剂,用于心脑血管病、顽固性水肿、遗尿、肾结石等属气虚血瘀者,多获良效。

颜老在生命科学的研究中,发现人体进入老年,由于长期受到七情、六淫、外伤跌仆以及各种疾病的干扰,势必影响气血的正常循行,出现流通受阻,瘀血停滞,从而使脏腑得不到气血的正常濡养,生理功能无法正常发挥,造成痰浊等病理产物内生,而加重瘀血的程度,形成恶性循环,最终导致脏腑虚衰,精气神亏耗,机体衰老,并选用黄芪、川芎、红花等益气活血药组成“衡法冲剂”进行延缓衰老的研究。经实验与临床观察,发现其能明显延长果蝇寿命,提高小鼠的学习和记忆能力,保护正常生殖器官,维持生育能力,保持家兔的脏器正常组织结构,显著改善老年人的衰老症状,提高机体免疫功能和改善血液流变性等,证实其确有良好地延缓衰老的效果。

冠心病是老年人最常见的疾病,其病机多为脏气不足,瘀滞心脉。若纯用参、芪益气,则愈补气愈滞,血愈壅;单用芎、芍活血,则愈通气愈耗,血愈亏,具有实不受攻,虚不受补的特点。自拟益心汤,取补气与活血同用,通补兼施,方中重用党参、黄芪养心益气为君;辅以葛根、川芎、丹参、赤芍、山楂、降香活血通脉为臣,君臣相配,旨在益气活血,俾气足则助血行,血行则血瘀除;佐以微寒之决明子,疏通上下气机,以增活血之力;使以菖蒲引诸入心,开窍通络。诸药合用,共奏益气养心,行气活血,祛瘀止痛之功,用于冠心病、心肌梗塞、心肌炎等病,颇多治验。
中医辨证思维与临床诊疗决策之优床化
什么是诊疗决策?简言之,就是在一定条件下寻找诊断疾病和治疗疾病的优化方案,故而说单一的、固定模式(对号入座式)的、不追求优化的决策是没有意义的。那末,正确的诊疗决策又是怎样产生的?这关系到中医特有的思维方法问题。中医是一门实践性极强的科学,由于知识面和经验水平的不同,临术思维有着明显的层次之分。所以,正确理解中医的思维,对推进临床研究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世界观是思维的基础

认识是人们的思维能动地反映和指导实践的基础。因此,所有的认识实践活动无不带有世界观的烙印,立场问题能直接影响人的思维方向、方法和结果。独具特色、疗效独特的中医药学是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瑰宝之一,而且是一门从理论到科研需要不断探索、不断丰富和不断发展的独立学科。但在中医队伍里仍有严重的认识障碍有待消除,部分专业人员存在“夜郎自大”、“固步自封”的倾向,这些同仁不善于博采,沾沾于既得,缺乏充实自我,提高自我的意识;而另一些人则“妄自菲薄”、丧失信念,缺少追求。老一辈中医看到这种依附西医的倾向,非常担忧,“挂梅兰芳的牌子,唱朱逢博的调子”,身为中医,这与发展中医技术,提高中医学术水平和临床疗效的时代需要不相符的。作为中医,只有真正树立自我意识,然后才能自立起来,才能真正走出自己的路子。确立自我意识,从历史的角度看,可以通过寻根溯源了解自己。先秦的“诸子之学”是我国思维学的滥觞。古人认为:“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动与静。”把辩证法引为思维准则,并在当时的四大实用学科医、农、兵、艺被广泛运用,相互印证。至《内经》出,这一思维形式在指导人们认识生命现象和把握疾病康复规律的伟大实践中已渐趋于成熟。辩证法思维最大的特点是从事物内部的矛盾运动来揭示各种自然现象,中医的脏象理论即以它特有的思维,远比以后来工业革命为基础的、在解剖刀和显微镜视野下观察到的宏观得多,也更加符合生命整体运动与外在世界联系的客观规律性。中医学术上的独特,来源于其在丰富的实践中不断充实和提高的先进思维形式,立足于对客观世界整体联系上的考察,立足于对未知现象不断探究和努力实证,不断深化认知水平,寻找解决问题的独特方法。中医学的这一特点是在继承前人成果和汲取同时代先进科学思想的基础上形成并发展起来的。在现代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中医学理所当然应该努力吸收和利用科学技术成果和现代化手段,为我所用。当然吸取和利用,更应注意保护和发扬中医特色,维护中医主体思想,防止丢失中医的精髓,坚持继承而不泥古,创新而不离宗。

二、中医思维的三大内容和两个层次

辩证法思维是古代哲学的核心,也是中医诊疗决策的基本方法。它包含着三大内容:一是以阴阳五行学说为纲的抽象思维;第二,以取类比象的直觉认识和推演为特征的形象思维;第三,在实践基础上厚积薄发而形成的“灵感”思维。两个层次是稳态结构和失稳态结构。两个层次是以三大内容为主体的客观存在,所以中医的认识观是以物质为第一性的,是唯物的。明白这一框架后,正确的诊疗决策的产生,便不是高深莫测的问题。

“一阴一阳之谓道”,乃是任何事物都具有既对立又统一的两个方面,这两方面的内在联系、相互作用和不断运动是事物生长、变化乃至于消亡的根源。《内经》说:“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于本。”古代医家认为“神明”这一精神活动(思维)原来就是客观形象和主体感悟之间的高度统一。阴阳是抽象的概念,是中医学的指导思想,又是理论武器。与“阴阳”两级思维模式同时并存的是“五行”环状通路的思维模式。中医认为事物在变化发展过程中,不但存在阴阳对立统一的规律,而且有其五种基本属性的物质彼此之间的互相影响、互相联系,构成一种整体制约生化的有论、有序、有机的环状系统。

以相似进行简单明洁的援比,常能突破常规的概念抽象,在中医古籍里讲得特别多,成功地运用形象思维和灵感思维,能远远超出逻辑推理所获得的认识。灵感思维曾披上神秘的所谓“圣哲先知先觉”的外衣,这是由于过分演染天资而忽视了灵感来自实践加勤奋的本原。《文心雕龙》说到过“积学以储宝、酌情以富才,研阅以究照”,揭示了“人神之能通应”的实质。实践出真知,真知与科学的预见性又具备逻辑上的一致。比如瘀血与衰老之间的关系,我们从老年人精神神态改变,白发脱发,视力听力减退,老年斑和股肤甲错,青筋暴露、紫绀,心悸怔忡、心痛、中风偏瘫,咳嗽气喘,眩晕少寐,性功能下降等十大表现中发现这些现象的病理变化,表面是“老人多虚”,实质是“老人多瘀”;继而通过深入的实验室工作,证实老年机体普遍存在微循环障碍、血液流变异常和各主要脏器血管形态的破坏,于是“人体的衰老主要机制在于气血失调和内环境失衡,而内环境失衡的症结主要在于瘀血”这一理论由是成立。因此,感悟来源于实践,实践的可贵在于发现,凭空产生的灵感是虚无的,不可信的。

在正常生理活动中,人体总是保持在协调和平衡状态。疾病的发生和发展,可以从阴阳对立关系的不协调或五行之间失去整体协同来解释。但是必须看到,生命机制中存在一种求生存的自稳本能,这是上文所说两个层次中的稳态结构的基础。机体的协调和平衡是建立在脏腑经络、气血津液等物质之上的,机体组织的健全程度、物质代谢水平和功能运转状况的高下等,是决定稳态结构的正常与破坏的条件,在临床思维中占有重要位置。稳定和巩固协调平衡,使机体始终处于最佳调节状态这一层次上,正邪的较量总是以正胜邪伏为结果的。相反,气血失调、精神短少,这种处于脆弱的“类稳定”状态者,稍遇正邪交争就会陷入失稳态结构,这合乎《内经》所说“积阳为天,积阴为地”的认识。正气的积累是机体求得平衡的决定因素,扫除气滞血瘀是维持机体平衡状态的必要手段。

三、临床思维的程式

1、体质辨证:辨证是中医学的核心问题。随着近年来辨病与辨证相结合的研究,对“证”的现代病理学基础已经有所认识。由于“证”的病理改变带有多个变理参数,必须寻找一个最能说明问题,能包容诸多因素的系统,而形状与素质就是最理想的选择。从临床中发现了体质与“证”的固有相属性、体质与“证”的潜在相关性、体质与“证”的从化相应性。曾治疗一例血栓闭塞性脉管炎,患者年龄已过六秩,既往有慢支肺气肿、肺心、房颤病史,刻下宿疾不显,但右趾皮肤干燥皲裂,足背轻度凹陷性水肿,局部皮温升高,溃烂肉芽组织尚新鲜。时值夏令,前医尊《外科全生集》“脱疽皆是火毒湿热陷于下焦”之说,处方以四妙勇安合三黄汤。初无所苦,5剂后患者痰喘骤发,考虑到肺心心衰有西药保驾,中药未服完,继续用之。至夜半呼吸急促,不能平卧,唇绀指青,脉沉欲脱,急转阳和汤加细辛、半夏、五味、附子服之,症势趋缓,遂于原方加方归、赤芍、桃仁、乳香、没药、蜈蚣等出人,服药60余剂竟获痊愈。时届深秋,往昔慢支感染频发之际,患者亦能平安度过,足证在辨证论治时,注意体质辨证,实为首要之举。

2、病因、脏腑、经络辨证:病因与脏腑、经络辨证是从不同的侧面来认识疾病的方法,但这三个辨证体系又是相互关联的。中医对病因的认识,并不是借助于实验、分析和微观等方法对病原体进行具体了解,正如中医的脏腑概念已超越解剖实证一样,脏腑辨证的本质是一种系统集约的──从功能态到功能价的组合;病因就是这一集约受到损害的一切因素;经络则内属脏腑,外络体表。明乎此,如能正确运用,是克敌制胜的一套良方。如治男科疾病,辄喜据此而舍弃常法,治疗不排精、阳痿、阴缩、遗尿、前列腺增生等皆获效验。如某患者壮年情怀郁勃,突然阴缩不能复出。精神情志活动为肝之所主,足厥阴经上达脑巅,下环阴器,肝气郁滞,经络失和,即可导致生殖器疾患。乃投血府逐瘀汤以疏肝活血,气畅血活,阴缩复出,性事由是恢复。常以此法,加路路通、王不留行治不排精症;加蛇床子、韭菜子治阴痿;加白茧壳治成年后遗尿症;加升麻、滋肾通关丸治前列腺增生之癃闭症,均验。又治某男喉痹八载失治,已丧失信心,按足厥阴脉循喉咙之说,投入疏肝理气、活血化瘀药,14剂而愈宿疾。所举数证,悉本病因、脏腑、经络联系辨证论治而取胜。

3、一元论观点:临床思维渐进的踪迹,基本上先有演绎,再有归纳,其中互贯着“一元论”思想。一元论思想的根本特点是从现象的不同组合来判断现象系统征候的特异性质,凡病情复杂、隐蔽、或多方面相互牵涉时,必须有一个起决定和影响作用的症状,而其它症状都是随着这一症状的产生而产生,随着这一症状的转变而转变。“候之所始,道之所生”,所谓病机分析为医生提供症状间相互联系和寻找到起决定作用症状的最有效方法。曾治疗1例上消化道出血患者黄某,入院时神昏谵语,实验室检查蛋白比例倒置,钡透示食道下端及胃底静脉曲张,诊断明确门脉高压症。经输血、中药治疗,出血遂止,旋即出现高热、浮肿、腹水、并迅速加剧,空腹血糖13.8mmol/L,用保肝、降糖、利尿、放腹水等综合治疗,病势有增无减,会诊时已腹大如瓮,脐凸足底平,奄奄待毙,总的印象是实不耐攻,虚不受补。用东垣天真丹出入为方,轻补缓攻,立足于助气化、展气机、药后颇合病机,二便畅利,腹笥渐松、精神、胃纳转佳,改从丹溪大温中丸法启脾阳,逐凝聚、宣经气、利腑道。连服43剂,腹水消失,血糖初平,肌肉渐充,一改枯索之态。由此可知,每一种症状都有一定临床意义,而真正能反映这许多症状本质的乃是三焦气化失司,而并非是脾虚或水湿内停,若一味补气健脾必致壅满更甚,一味逐水又将耗气伤正。从症到到证候的认识是中医系统辨证的结果,症与证本质之间的联系,全靠一元论思想统率,攻克主要矛盾,其它便迎刃而解了。

4、三个倾向性:

尝读历代名医验案,每叹其独具慧眼和真知灼见,认知的独特性,即思维中的艺术技巧,在相同理论框架中,名医都用自己的风格去塑造,带有鲜明的学术个性。余从医60年,诊治疾病数万千,于临床治疗摸索出三条思路,可谓驾轻就熟,颇有收获。

其一为“振奋阳气”,阳气之与人体强弱有密切关系,对久治不愈的证候,辄加附子,往往能获取意外效果。曾治一肾小盏结石患者,已服中药数百剂,专科医学认为其结石嵌顿,部位属不易移动处,非手术绝难奏效,但患者体气赢弱,不愿手术,遂一反常法,投温阳利气、排石行水,用附桂石苓汤加莪术、王不留行,7剂后排出黄豆大结石2枚,复查肾盂积水消失,肾功能恢复。盖取气化不及州都义,其效如响斯应。

其二从“血为百病之胎”立法,采用活血化瘀药物攻克疑难杂证,亦多殊功。王清任讲“气通血活,何患不除”,唐容川谓“一切不治之症皆因不善祛瘀之故”,征诸临床,确有至理。曾治一持续3年不愈之呃逆患者,遍用常法不效,投通窍活血汤2剂而瘳。

其三谓“脾统四脏”,人体脏腑组织功能活动皆赖脾胃之转输水谷精微,脾荣则四脏皆荣,脾衰则四脏俱衰。有一老年患者久病内脏下垂、低钾症、肺气肿、备尝补肾、补肺、补脾之药、终鲜有效,遂于前医方中加入苍术、升麻、荷叶、粳米、颓象一举而振。于是得出结论:实脾不如健脾,健脾不如运脾,四季脾旺不受邪。

5、反治、旁治和突发奇师以巧取险:

反治与正治相对而言。“治寒以热,治热以寒”,系对常规之病予以常规治疗,不足为奇。反治的关键,一是认清真收,二是审理标本。假寒而真热,自不得以热报寒,这种反治其实质不离正治,关键在于辨证的真切,不为假象所惑,此类例证较多。而真正的反治都用在急则治标上。如治一中风闭证,病因为风火暴迫,刻诊痰涎涌溢。风火之证本当远辛热,但此时以开闭为急,投三生饮而口噤开;标证一罢,再从熄风降火治本。旁治,正路走不通,曲线求之,兵法上叫它“偏师借重”,兵无常势,盈缩随敌,证无常势,活法圆机。突发奇师,在临证中证必有破绽露出,察病人之所喜,必其所不足,病人有所恶,必其有所余。如“病人身大热,反欲得衣者,热在皮肤,寒在骨髓也”。中医思维的特点不但重阳性体征,而且注重该有阳性体征者却反未显阳性体征,即所谓“有者求之,无者求之”。这种辩证法的思维是从实与虚的两维度坐标系中确定的。《内经》上说:“气之胜也,甚者制之;气之复也,和者平之,暴者夺之”。较之处处以求实证的诊疗方法高明许多。最后谈以巧取险。“无迎逢逢之气,无击堂堂之阵”(《灵枢?逆顺》),病来势猛的,我自避实击虚;病势将退,我则穷追莫舍,对重症险症以此取胜者,亦不乏其例。曾以张锡纯“秘红丹”治疗大咯血,其效至捷。该方以生大黄釜底抽薪,引火下行;肉桂平衡升降,引火归宅;生赭石重镇潜阳,敛火宁血。药虽三味,各具巧思,用药如用兵,兵不在多,择其能任;药不贵繁,唯效是尚而已。
围周围血管病论治五法
周围血管病包括阻塞性脉管炎、雷诺氏病、红斑性肢痛症、下肢静脉曲张、深静脉血栓形成以及血管瘤等多种疾病,临床治疗颇为棘手。全国著名老中医颜德馨教授行医50余载,对慢性周围血管病的治疗具有丰富的经验,现将其常用方法简介如下,以飨读者。

(一)活血化瘀

用于各种脉管炎、静脉炎、雷诺氏病等。症见局部肿胀、刺痛、皮肤红斑、结节、紫绀、舌黯脉涩等。颜老认为,气血乃构成人体的基本物质,气血流通无所不至,故“血脉流通,病不得生”,特别是“脉者,血之府”,故血管病表现为血瘀最为常见,虽然其临床表现不一,但其瘀阻血脉,隧道不通之机理则一,用活血化瘀,异病同治。

(二)温以散寒

用于肢体寒冷发紫,疼痛剧烈,舌淡脉细,或脉搏难以触及属寒凝型慢性血管病。颜老认为,仲景用通脉四逆汤治阴证厥逆,脉沉微细欲绝,取其伸发阳气,化凝复脉,可以效法。临床常以阳和汤与麻黄附子细辛汤加减。

(三)清热解毒

用于局部红肿疼痛,高热烦躁,舌红脉数等热毒型周围血管病,如急性血管炎以及病程日久,肢体出现溃烂继发感染者,颜老认为,在具体应用时应根据热毒轻重和体质不同使用清热解毒、清热凉血、养阴清热等方法,常用方剂如仙方活命饮、五味消毒饮、犀角地黄汤、四妙勇安汤等。

(四)扶正祛邪

用于身体虚弱,肌肉萎缩,肢体慢性溃疡久不愈合,或疾病恢复期,正气耗伤的周围血管病。颜老认为,凡见此证,因气血亏虚,血行不畅,艰涩成瘀,因虚而瘀,因瘀而虚,互为因果,久病难复,故须补益与祛邪并进。如正气虚弱,热毒炽盛,当以补气与清热同用,若病情稳定阶段,多以补益气血与活血化瘀兼顾,以防止复发,临床常用黄耆桂枝五物汤,补阳还五汤、桃红四物汤加减。

(五)软坚散结

用于患肢结节、硬索状物、肿胀疼痛,或肢体麻木、发冷疼痛属痰瘀交阻型的周围血管病,如结节性脉管炎、血管瘤等,常用活血药。